欧升达在会所帮路克杰又接待了几个客人以后,正准备叫尹诗双安排一个房间休息一下。他忽然看见王光玉的财务官马娜思正在九号别墅的门口跟一个人神神秘秘地说着什么。
他问尹诗双:“那个跟马娜思说话的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尹诗双瞟了一眼,回答:“哦,那个不是开地下钱庄的罗达元吗?”
欧升达“哦”了一声,这个罗达元他并不陌生,早年间他曾跟他换过港币。这人现在的生意做得很好,名声也不错。马娜思找他干什么?
“这几天乌梅有跟你联系吗?”欧升达问。
“没有,她现在忙得很,手机也是经常关机的。”尹诗双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对了,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想从香港请一个拓展经理来,拓展一下香港的客源。”
“干吗跟我商量?”欧升达感到很奇怪。
“冷董的那些股份现在质押在你手里,你自然是大股东,我不问你问谁?”尹诗双道。
“哈哈,我倒忘了这事。得了,质押只是个形式,这事你还是去问冷董吧。”欧升达笑道。
“嗯,我知道了。对了,Andrea又回来了。”尹诗双似乎很随意地说。
“Andrea不是说要取道东京回台湾吗?”欧升达问。
“哦,她这回回来是跟马娜思谈事情的,听说要求跟康美更改供货付款方式。”她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哦?欧升达心里又敏感起来了。
康美跟供货商的账期一般都是90天,但最近据说每个供货商都不能按时拿到货款。更改供货方式?那不是意味着冷鸿海跟康美的供货方式要从先货后款变成先款后货?一旦别的厂家也效法,康美的庞大资金版图可能意味着资金枯竭的可能。
难怪马娜思找罗达元,这至少意味着康美要在罗达元那里得到过桥贷款。
“最近几天王主席有来会所吗?”欧升达问。
“没有,好几天没来了,倒是来来小姐经常在这里请唐导和其他几个明星吃饭,好像最近几天她那个戏就要开拍。”尹诗双回答。
很多天没来了,欧升达想起王光玉对一个银行女职员展开追求的传闻,现在看来不假。
王光玉的资金窟窿究竟有多大?
一个企业,一旦出现了资金黑洞。这个黑洞就会吞噬周围的一切星体,在离心力的加速中,这些星体将粉身碎骨,王光玉和他的事业也将注定被这个黑洞毁灭。
现在是要开始行动的时候了,他一定要在海啸到来之前逃到安全的高地。
欧升达一直不是一个目标和指向性都很强的人,但是,现在他必须学着向一个方向不停地努力了。做事的时候选择争取的方向是件不容易的事,因为方向决定你的成功和失败。
现在一切有关王光玉的消息对于欧升达来说都很重要,遗漏任何一个信息都有可能在灾难到来之前来不及逃生。
凌来来的戏举行开机仪式,出乎意料地是王光玉并没有来,甚至王光玉的姐夫李永生也没有来,投资方北京维达投资只是派出了一个副总。
应邀出席开机仪式的楚之洋问欧升达:“王光玉好像对来来迅速地降温啊。”
欧升达望着在一个背景板前不断地变换各种姿势让各路记者拍照的凌来来道:“这说明要么安厅长那里已经摆平了,要么是北京那个银行的事更加紧急。”
楚之洋道:“王光玉现在似乎很少来鹏城了。小吟说,以前他不来鹏城礼物却是每天一份的,但最近来来并没有接收到任何礼物。”
“这傻妞的前景我们已经可以预料了。”欧升达看着楚之洋。
“嗯,来来一直想嫁入豪门,这下子恐怕要再找下家了。”楚之洋道,“唉,你说,那个大胡子唐导会对来来潜规则吗?”
欧升达嘿嘿一笑:“这个我可说不好,怎么,心疼啦?”
楚之洋道:“我可没有那个闲心,就这一个岳小吟我还烦着呢。”
“怎么啦?”欧升达问。
楚之洋回答:“她最近老有意无意地说到结婚,这个弄得我很烦。”
“哦?你怎么想?”欧升达问。
“你要知道,我弟弟早就结婚了,繁衍后代、延续香火的压力我是早就没有了。我现在之所以不敢结婚,就是担心,怕岳小吟心怀鬼胎,一开始就是冲着我的钱来的。我担心离婚时的财产纠纷很可能让我多年积累的财富付诸东流。”楚之洋回答。
“这个我能理解,你这人成功得太早,不需要婚姻来实现自我价值,所以对待婚姻会带有更多理想的成分,而且更加追求完美、真实,甚至到苛刻的地步。”欧升达笑了一声。
“我现在其实就想同居,万一岳小吟是一个掘金娘子,我也不至于有损失。”楚之洋道。
“你是不是有点烦她啦?”欧升达问。
楚之洋回答:“生活即过程,享受过程便是享受了生活本身。”
“搞不懂你,别说了,岳小吟过来了。”欧升达轻轻碰了一下楚之洋。
手机上闪烁着一条短信,是涵涵的,她想约欧升达过香港一次。
是该跟她见见啦。
岳小吟今天穿了一袭黑色的晚装,欧升达感到有点奇怪。平时她衣着是很保守的,怎么也穿起露背装及高叉裙来啦?
“欧董好。”
“你们铁三角平时总在一起,今天怎么少了一个?”欧升达问。
“香兰老公病了,她在医院出不来。”岳小吟回答。
“怎么啦?要不要紧?”欧升达问。
岳小吟回答:“其实也没啥,就是他那个公司倒闭了,欠了别人一些债。人家催得紧,他一上火就进了医院。”
“他的债很多吗?”欧升达问。
岳小吟道:“也不是很多,主要是以后的生活不好办。房子要按揭,孩子要上幼儿园,香兰一个人的工资恐怕支持不下来。香兰又是个要强的人,不肯向家里要钱。”
“她这人也真是的,她爸那么有钱,随便说一下,让他爸爸把房子的贷款还上,然后拿工资过日子不就行啦?”楚之洋在一旁说。
“问题就在这里,当初香兰嫁给这个毛波的时候,他父亲是不同意的。她父亲说毛波就是个绣花枕头,一肚子草,嫁给他会吃亏的。香兰那时坚决不听,扬言要跟她父亲断绝关系,死活嫁给了他。香兰父亲那时候虽然很生气,但还是给了香兰一笔保命钱的。谁知,这钱叫毛波拿去开什么高科技公司,没两年就折腾光了。你说,香兰这时候怎么好意思再回头找他父亲?”岳小吟道。
“那你就帮帮她嘛。”楚之洋用手轻轻揽着岳小吟的腰。
岳小吟叹口气:“香兰这人自尊心太强,就连我们在一起她都抢着买单。如果我们稍微有点同情她的意思,她就扬言跟我们断绝关系。你说,我们怎么敢说帮助她?”
“看起来这事还真不好办。”欧升达道,“你比较了解她,最好作换位思考,见贤思齐,慢慢地引导她走出心理的误区。其实,自尊心强就是心里特自卑。她生怕你们看不起她或者看不起她丈夫。”
“可是,我看她现在这样很是心疼。”岳小吟道。
欧升达道:“那也不要主动给她什么帮助,免得伤了她的自尊。人是可以靠自己的,有压力就有动力。”
“那我岂不是在坐视不管?”她问。
欧升达回答:“自尊心强的人不一定幸福,因为必须要经常战胜失败所带来的痛苦。也许,你尊重她,不去干涉是最好的帮助。”
岳小吟忽然对欧升达笑了一下,向凌来来走去。
楚之洋和岳小吟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这期间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今天参加凌来来的开机仪式,对于楚之洋来说也就是一次礼节性的活动,他的脑子还是有点不在状态。
看楚之洋有些走神,欧升达问:“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