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如果这样,他干嘛还这么抬举荣昭仪?
甑蕾是很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总算理清面前这位皇帝大人复杂的思想情绪。
好吧,既然他这么说,她就勉强当他还是个合格的皇帝,不算昏君,也没有愚孝到不管见到什么人跟自己的母亲过不去,就要拖人家出去杀头的份上。
“回皇上的话,臣妾只是就事论事平心而论,并不存在什么选择之说。”
甑蕾这么说,显然是想为自己撇清。不要以为是霍家的人抬举她做了定安王妃,她就是霍家那一党的爪牙,其实这王妃之位她压根不稀罕。
“朕姑且相信你,希望你日后也能在定安王面前保持本色。”
顿一顿,皇帝又忽然道:“甑蕾,你在婚前就认识了定安王君啸白,朕想知道,你对他的印象如何?还有,现在你已经嫁进了王府,对他的印象又有没有改观?“
啊?印象?………………这皇帝这是要搞哪样?搞婚姻满意度调查访问吗?
自己要不要实话实说?还是拿点冠冕堂皇的话来敷衍他?
似乎是一眼看穿了她心中的纠结,皇帝凌靖在甑蕾面前坐定,定定的看着她道:“说实话,不然朕以欺君之罪来治你。“
好吧,小命要紧……………甑蕾当下便闭着眼睛抬起头,大声道:“回皇上,臣妾之前认识的定安王君啸白就是个花花公子,整天撩鸡斗鸟,无所事事。还有,在霍府花宴的时候,臣妾又看见他还和他表弟霍青城两个人不清不楚。啧,臣妾都不知道,两个大男人整天混在一起这是哪门子的事?至于婚后么,臣妾料想皇上也知道了。臣妾新婚的那一晚,沐阳郡主就带人放火烧了臣妾的新房云华殿。当然臣妾也不是吃素的,接着就把沐阳郡主给教训了一顿。搞不好她现在就在太妃娘娘那里恶人先告状呢?哼,婚前婚后反正也就这么些事,臣妾都如实说了,皇上自己判断一下臣妾对王爷的印象如何吧!臣妾不好说。”
“大胆!”似乎是没想到甑蕾会这么直接的,将王府后院的一堆子烂事都掀了个底朝天,而且她的言语还那么不留情面,粗狂到简直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所出。皇帝凌靖听着脸上似乎有点兜不住,便板起脸来说了这么两个字。
不过呢,等他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又禁不住嘴角微微一撇,似乎是笑了一笑。
☆、皇帝石化了(1)
等到好不容易送走了这难缠又高深莫测的皇帝,大热天的,甑蕾这才发觉自己早已是出了一身的汗。
呼……。她一屁股在榻上重重坐下,一会儿又想起这地方刚才别人的屁股坐过,于是又本能的蹦了起来。
正要唤人进来给自己打打扇子凉快一下,外头又走来一个小内侍。“王妃,皇上让奴才来取之前留在您这里的丝帕。”
啊?丝帕?就那条已经被自己蹂躏成了一团,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沾了胭脂膏的那玩意?
我的天啊,这玩意现在哪好意思拿去还人?这皇帝是故意的吧?
甑蕾心虚的憋红了脸,好一会才勉强挤出一句话:“那个,这位小公公,丝帕我刚才不小心弄脏了,可不可以改天再来归还?”
“不行!御用之物,不可带出宫外,这是规矩。定安王妃,脏了不要紧,自然有人会清洗处理的,咱家只是过来替皇上宣读口谕。你要是不想还,不如你自己去跟皇上说说看?”
靠!跟他说?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谁愿意对着他那张臭烘烘的脸啊?
真是,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吧啦的,还口口声声说跟定安王是兄弟之情意,头一次见面连根毛都没赏赐,就一块丝帕还巴巴的打发人来要回去?
切,还就还,反正你自己说的,脏了也没事!
甑蕾不知道,就在她心中跳着脚对皇帝大骂的时候,这边已经走到宫道上的凌靖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皇上,请小心龙体。”一旁的内侍连忙奉上了温热的汗巾子。
“啊湫!”
皇帝又打了一个喷嚏,面上渐渐浮上狐疑之色。
“皇上,要不要宣太医?”
然后,当皇帝打完第三个喷嚏的时候,他终于可以断定了,这肯定是她在暗暗咒骂自己……
“不必,去把小牧子叫回来,跟他说,如果定安王妃不愿意归还丝帕,那就算了。”
虽然明知有违规矩,可是,只要一想起那张沾满了饼屑的清丽小脸,还有她那风卷残云,在自己面前也能把鸡腿啃的砸吧砸吧响的率真吃相,以及她时常语出惊人的粗鲁言词……………他就禁不住心中一乐。
这甑家的八小姐,倒真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角色。
丝帕脏了,她要是不好意思归还,或者留着给她泄愤也不错。
不知道她会不会冲上面吐口水?或者在上面画个圈圈鄙视自己?
就在皇帝浮想联翩的时候,被派去向甑蕾索要丝帕的小内监回来了。只见他手里捧着那条巾子,但面上隐隐有些惶恐之色。
“怎么回事?定安王妃她对你说了什么?怎么一副缩头缩脑的样子?”
小内监不敢抬头看天颜,可是也不敢隐瞒,便如实道:“回皇上,定安王妃让奴才转告皇上,就说……”。
“就说什么?”凌靖已经隐隐预感到,这丫头肯定没对自己说什么好话。
可是没想到,接下来小内监的话,却让他差点当场石化了。
☆、皇帝石化了(2)
“王妃说,皇上日理万机,却还顾着和定安王的兄弟情谊,连她进宫都不忘过来一起吃顿饭,显见心中对王爷十分看重。是才从太妃宫里出来,太妃和皇后淑妃等都赏了不少贵重首饰给王妃,王妃觉得自己无功却受禄,心里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她特地让奴才转告皇上,还请皇上千万不要再赏赐什么贵重的珠宝首饰等物了,王妃说自己头小身量也不高,禁不住压……”。
“她真是这么说?”
皇帝凌靖的脸色喜怒难辨,只是在小内监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禁不住又开始了一圈圈的踱步。
这丫头,这说的叫什么话?讽刺他没给她赏赐也就罢了,一会他再叫人送上礼单就是。
再说了,她大婚内务府不是出了不少嫁妆吗?居然还拐着弯的骂他小气吧啦!
真是岂有此理!
还有,她还说什么,千万不要再赏她贵重首饰,她身量不高个头小,禁不住压?
……。她这哪里是什么无功不受禄,过意不去啊?
她分明就是指桑骂槐!自己曾几何时拿皇帝的身份压着她了?真要压着她,十个甑蕾也早死了。
皇帝想到这里,心里开始有些不淡定了,他一圈圈的在遮阳伞下踱着步子,却苦坏了这几个打伞的小内监。
要知道,现在可正好是刚刚用完午膳的时间,六月的天气,宫道两旁即使有宫殿飞檐的荫蔽,可是也还是热气腾腾啊!
皇帝身为天子,自然是不能晒到太阳汗流浃背的。
可是他们这些奴才,就只能捧着硕大的将近一个半高的华丽华盖大伞,不停的左右挪腾,以配合皇帝的身形晃动。
还有,御前那两个专司打扇的小太监,也是叫苦不迭。
他们的工作标准是,不能让皇帝冒汗,即使是一滴,那也是失职。
要知道,平常皇帝不这样啊?他们这些人在御前当差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时候呢!
今儿个这是肿么了?皇上自打和定安王妃吃了一顿饭后出来,怎么整个人变得这么焦躁不安?
那神态,看起来怎么就像一只处于发情期的狮子一样?看人的眼神分明写着请勿靠近!
终于,当众人在汗流浃背中等到了皇帝怒气冲冲的连转了十几个圈之后,皇帝凌靖暂时理清了纷乱的思路。
他决定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