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宁谌得罪人,有人找他报复倒是不奇怪。可如果是为了报复,似乎不必对他那么客气啊。
平川王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越发地难看。
问清楚情况后,交代下去就有了针对性,几个人商量后都觉得,不能让这事闹大:郡主自然是提也不能提,一个女子被劫,不管如何,传出去名声就不好听了,宁谌失踪也不能宣扬,他毕竟是个宰相,如果被人知道他失踪,要引起很多乱子。想来想去便只能借口宁谌在家中遇刺,刺客逃脱,以寻刺客为名进行满城搜索。
简亲王回府后,对他们商议的决定很是赞同。还要感谢那小校尉,虽然事情紧急,急于求见,也没有大声嚷嚷郡主和宁相被劫。于是对他赏赐颇多。
为着郡主和左相被劫事件,锦衣卫、六扇门等等不知多少人满城满郊野地搜寻,又贴出告示,但凡有什么可疑的人事都报告给官府,不放过一点可能的线索。如此这般兴师动众,那两人却如世上消失了一般,全无半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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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三日,那主人却未曾出现过,风姿开始心浮气躁起来,宁谌倒是不以为意地劝她不要胡思乱想,就当是在这里游玩了几日。
那些人将他们掳来却避不见面的原是想晾他们一晾,待他们着急了,事情才好商量。不料那两位却自在得很,连问一声是谁掳了他们都懒,倒是兴致颇好地开始在这庄园之内每日里喝茶赏景下棋聊天。
见宁谌这边如此沉得住气,那边却静不下来——他们两个吃好睡好,可他却备受压力。
于是第四日一大早刚用过早餐,就有婢女来请,说是请宁大人去东暖阁一见,有要事相商。风姿也想随行,却被那婢女拦了下来:“郡主见谅,我家先生只邀宁大人一人前去。”
宁谌见曼郡主一脸担心,安抚了一句:“你放心,我去去便回。”风姿这才不甘愿地呆在屋子中,心里甚是牵挂。
宁谌刚跨进东暖阁,便见一白衣儒生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见他进来,那人便转过身来,原是一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只看形貌倒是很有大儒风范,不过却不是他想像中的主使者。想来这只不过是个军师之类的人物。
那人走过来躬身一礼,“草民夏仲盛见过宁大人。”
宁谌却只微一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自顾自地在屋内环顾了一圈,找了张舒适的椅子,便一撩衣摆,坐了下去。
夏仲盛见此人如此无理,心中不喜,面上却是不露。
“宁某来此,莫非是是先生相邀?宁某得以在这好山好水环抱的庄园中休养,倒是要多谢先生的一番苦心了。”却假装不知他背后有人。
夏仲盛似乎没听出宁谌的反讽之意,笑着接受道谢:“哪里哪里,小人还怕宁相爷住不惯呢!”
不错,不错,脸皮厚得很,宁谌在心中赞许,脸上表情甚是平和:“只是先生邀请别人做客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啊!”
夏仲盛一副不得已而为之的表情,“小人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妥,可是要让宁相爷这般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来见一个乡野村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人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宁相爷见谅!”说着便作了个长揖,接着又道,“实不相瞒,小人请宁相爷到府上做客,却是有事相求。这事却有几分为难,还望相爷宽恕小人无礼,务必施以援手。”
宁谌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道:“哦,本相爷为什么要帮你的忙呢?”夏仲盛越是恭敬,他的姿态摆得越高。
“想必那曼郡主对宁相爷来说,关系非同一般吧!”夏仲盛不是询问,而是一副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中的自负语气。
宁谌歪了歪头,似是不解,“哦?此话怎讲?”
夏仲盛见宁谌装傻充愣的,索性把话更往明的说:“在皇上病危之时,宁相爷居然有心思陪曼郡主一起去赏梅,可见曼郡主在宁相爷心目中的分量不轻啊!”
宁谌抚掌而笑:“难得先生这么看得起本相爷,居然将宁某人想成了痴情公子。难道先生不知本相爷在外的名声吗?”
夏仲盛被他这么一说,表情明显一窒。
这宁谌贵为当朝宰相,在风评上可是不大好的。有说他以色侍君,才能爬上如斯高位;有说他行事残忍不留余地;有说他性喜骄奢淫逸,对下面的人送上来的美人、俊俏男童来者不拒……那么这个曼郡主难道也只是他的一名新宠么?可一想到情报上说,这位宁大人可是在皇家的宴席上,当着皇帝和外朝使者说过,那曼郡主是他的心上人的。
“不管宁相爷对郡主是真情还是假意,总之是不能不顾她吧。”就凭曼郡主的身份,这宁相想要弃之不顾,也是不可能的。夏仲盛笃定地想。
宁谌无所谓地道:“这可难说了。本相爷一向怕死得很,危急关头,说不定就顾不上了。本相爷想,就算郡主出了什么事,回头本相爷同王爷好好解释一下,想来王爷英明,必会找罪魁祸首算账,不会怪罪于我。先生难道不知,本相爷一向最擅长的就是逢迎做戏么。”明明是不负责任至极的托词,宁谌却说的毫无愧色。
听闻宁谌这番言谈,那人脸色微变,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将话题继续进行下去。
第二十一章 拉拢
宁谌对眼前这位夏先生的死脑经很无语,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吗?
他可怕死得很,如果他们拿死啊酷刑啊什么的来威胁他的话,他肯定就屈服了啊。
夏仲盛正在苦恼,他初时还以为此人再怎么难应付也有限,没想到实在是低估了这位宁相爷。他想起一直以来下面人传回来的信息:被劫持时,面对不利情况干脆利落的投降,连一丝挣扎都没有就上了他们的马车;坐在车上,不知道目的地却从不往窗外张望,似乎知道他想看也看不到什么;到了这里被软禁起来依然安之若素,吃喝玩乐,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别馆了,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这一切都令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后招。可是他们做得很小心,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而宁谌可能动手脚的那辆马车也彻底检查过了,出了奢华点,没什么异样,连香味什么的都没有。
这几日他也吩咐下面的人,对他们盯得很紧,如果宁谌真有什么准备,也应该有人找到这庄子里来了。可是,这都四天了,一切都没有变化。真不知道他那份从容镇定从何而来,好像很有把握一定能够平安离开。
他很不喜欢这种一切尽在他人把握的感觉。迟疑了片刻,夏仲盛才试探性地开口道:“宁相爷,这么说,事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夏仲盛的表情进入宁谌眼底,虽不明显,也够宁谌明白自己想要的目的达到了,于是便适时地给对方送上台阶:“要叫我帮忙,总要拿出点诚意来,比如说……”如果这人有诚意的话,那幕后的主使者总该出来见见他了吧!
夏仲盛却误会了宁谌的意思,他知道眼前这位不是吃亏的主,忙笑道:“宁相爷若肯帮忙,小人自然有酬谢。”
宁谌也不纠正,把玩着手里的折扇,顺着他的话道:“不知有些什么酬谢?”
“自当是能入宁相爷眼的好东西。”
宁谌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了夏仲盛一眼,轻叹道:“本相可没觉得缺了什么。醇酒美人,金银珠宝,高官厚禄,这些本相都有了。本相是个知足的人,对现在的日子也很满意。”
他对现在的生活满意才怪!对他有一定了解的人定是不会相信他的这番说辞。
夏仲盛已然恢复了能言善道的本性,道:“宁相虽位高权重,毕竟有人制衡,很多事不能一言而决;金银珠宝虽多,也总有些稀世奇珍看得到得不到;至于醇酒没人,相爷也没能尽情享用吧?”
宁谌感叹道:“夏先生可真会说话,听你说来本相爷的缺憾还是挺多的啊。”顿了顿,才道,“不过人生哪能十全十美,就连当今天子也未必能尽享这世上所有的美酒佳人奇珍异宝。你说得如此这般天花乱坠,本相爷可不信就凭你能让本相过上那样的日子。”
夏仲盛微微放松了些,看来自己刚才那番话起了作用,事情又有了商量的余地,便道:“那就先付定金与相爷。”见宁谌眼也不抬,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虽没有表示赞成,好歹也没有表示反对,那就是有戏。
夏仲盛心内大定,眼中也有着惊喜:也许此人也不那么难对付,只要投其所好,就应能将其收买。忙忙向外喊了一声:“来呀,把东西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