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谌知道简亲王防着他,却没料到简亲王现在表面功夫也不肯做了,竟然对自己的妹妹下了禁足令。不过显然这禁足令是针对他下的,否则怎么解释曼郡主此刻正在去往那落魄书生的居所呢?还有这个蒙族王子博日格,这几日去简亲王府去得很是殷勤啊!
宁谌很生气,连原先的好胃口都没了,将碗递给垂首立在一边绑着双髻的丫鬟,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雪白巾子擦了擦嘴,就挥手让那丫鬟退下。
汇报完这些,研墨迟疑了半天,才开口道:“大人,那位乌云娜公主这几日一直在府外不远处逗留,您看要不要……”研墨还未说完,宁谌就截住了他的话头:“随她去吧!”
他哪里还管它乌云娜不乌云娜的。他现在很是后悔当初干嘛不把那书生给解决了。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就比不上哪个书生了?这个郡主到底有没有识人的眼光啊?以前哪个姓章的切不说了,毕竟他们认识在前,“情人眼里出西施”,认为他比不上姓章的,他也憋憋屈屈认了。可凭什么一个穷书生在她心中的地位都要比他这个“共患难”过的人要高啊?
看来这段日子自己太捧着她了。他要让她知道,他不过是瞧她有些趣儿,才一直陪着她玩儿,可不是真对她爱慕之极了。
宁谌一边养伤,一边恨恨地谋划。他突然又想起那伙劫了他们的人来,顿时就迁怒到他们身上:如果没有他们搅局,自己温水煮青蛙,慢慢地就不信这小郡主能逃出他的手心儿,现在,他们不但算计了他,还害他受了伤,不但害他受了伤,还害他多了个绊脚石,这笔帐,可要好好算一算。不过不急。慢慢来,利钱才丰厚。篡位什么的,你们爱怎么谋算就怎么谋算,他也不会多管,但谋算到他头上,他可要偏叫你们坏事不可。
又想到简亲王送来的礼。
既然这样,自己以前为何要如此收敛。感觉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都像是笑话一般。亏他还在宣言“爱慕郡主”后就把府中的美人们都打发了。
看来清心寡欲的日子还是不适合他宁谌啊。他难得一回想做个好人呢。
第二十七章 夜宴之后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已三更,万籁俱寂,家家门户紧闭,灯火全息,只有提着灯笼的打更人,昏昏的行走在大街小巷,有些困倦的声音在街道上飘飘荡荡,带了几分鬼意,偶有几声狗吠猫叫与之呼应,越发显得夜色凄厉。
可在这内城之中,却有一处地方,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淫靡之音,调笑之声可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如雷,恨不能也进那红砖青瓦的高墙之内探个究竟,瞧瞧到底是怎样的旖旎风光。若有不知情的,多半会认作青楼之地,那可就大大地得罪了某人。
此地可是当今圣上驾前的红人,当朝最年轻的宰相,宁谌的府邸。
此时如有酸臭文人见到这里头的情形,想必恨不得在这宁府的朱红大门上大书“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但恐怕也没有谁真的有胆量去写。
无疑,这府邸的主人,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可让人恨得牙痒的是,无论他做了多少人神共愤的事,他都有办法撇得干干净净,不但抓不住他的把柄,还可能被倒打一耙。而最最重要的是,这位仁兄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深得皇上的宠信,任谁在皇上面前进言,都无法动摇一点他的地位。
传闻,不久之前宁相还遇到了刺客,失踪了几日之久,这才回来休养了没多久,这行为举止却是越发不羁了。
宁府内此时热闹才开始,这位莫测高深的主儿,正慵懒地倚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看着宽敞的宴客厅内那几位外邦近日敬献的胡姬舞女翩翩起舞。这些胡姬生得极为美艳,蜂腰肥臀,即使水袖半掩,也掩不住她们的绝代芳华,反而更让人心神俱醉。
可坐在下首的几位大人却是心思各异,虽是享受着美酒佳肴和美人的伺候,可没一个不胆颤心惊,神思不属。
宁相举办这类的酒宴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一次宁相发帖子办宴席,不是人人争抢着要来。要知道这可是接近朝廷权利核心中的大人物的最好机会啊,只要是稍微有点野心的人,便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可今天这帖子却送来的这么晚,现在都大半夜了,咱们这位丞相大人突然想喝酒,要找人作陪,下了帖子请他们赴宴,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不来呢?
美酒佳人虽好,可这个时候,纵使铁打的身子也是没精力消受这美人恩啊。白天处理了一日的正事,才回家沐浴更衣准备歇息,这晚上又是一夜的宴会,而后五更不到就要准备上早朝,又得回家换朝服,这一来二去的,就连一点瞌眼的时间都没了啊。
等明儿要是在上朝的时候打瞌睡,可是御前失仪的大不敬之罪啊!想到这,一个个心中叫苦不迭,可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敢表露。
有人假作搂了身边的美人调笑,可却忍不住抬高宽大的袖子哈气连天;有人衣衫不整,旁人还以为刚才发生了什么艳事,可实际上是人家把身边的美人当作抱枕靠在身上睡着了,看来是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妥当了;有人已经喝的满身酒气,满嘴胡话,嘴里还念念不忘对坐在上位的某人奉上献媚之词。
坐在上位的宁谌,见此情形,真个快意无比,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勾走了无数芳魂。其实他今日见风姿和那穷书生在一起的时候,心情不爽得很,所以看见底下那群被他折腾的人的脸,他恶劣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墨黑的瞳仁笼着一层醉意扫视了一圈之后,向下边的一干大人们抬手道:“列位大人不必客气,可要尽情享用啊!”
边上美艳的胡姬凑近他,纤手送上美酒,娇滴滴地喊了声:“大人,别冷落人家嘛。” 一口汉话说的虽不甚娴熟,却别有一股特别的异域风情。
宁谌揽着她的细腰,在她耳边轻轻地吐息:“本官怎么舍得冷落美人呢。”薄唇凑近,就着她的手把那杯酒饮尽,“经了美人的手,这酒别有一番滋味。”
“大人,你好坏啊。”美人撒娇的声音真是动听,那柔媚的身子却更偎近了几分,宁谌也不客气地搂得更紧,饮了一大口酒,凑着美人的樱桃小口把酒哺了过去,胡姬本就肤色白皙,再加上酒气,娇靥上的红晕更加显得艳丽夺目。
“大人,可别有人新人就忘了旧人啊。”旁边的红衣美人不甘示弱,宁谌哈哈大笑,笑声张狂至极,忽地凑近那位红衣美人的粉脸,偷得颊畔香吻一个,啵的一声,声音甚响:“本官怎么会忘了我的心肝儿呢。”
红衣美人笑靥如花地假作推拒一番,后又轻轻拈起托盘里的一颗水晶葡萄,动作极为优雅轻柔地去皮,含进嘴里,艳唇凑近男子唇瓣,两唇相依,葡萄从她的口里哺进了另一个人的口里,这又是怎生一番销魂蚀骨的滋味!
这本是闺房之乐,可那人在众目之下做来却毫无扭捏之态,似醉非醉,行为乖张得真个是一点避忌都无。而下首的人醉的醉,睡的睡,惶恐的惶恐,无论哪个人的眼睛都是不敢往上首的位置瞧上一眼。
“大人……”
红衣美人的话还没说完,身子已被推倒在软塌之上。
朱红色的轻纱罗裙被甩向半空,落在了不远处的绘着富贵牡丹的屏风边上。
不一时,红衣美人已经衣不蔽体,楚楚可怜地环抱着藕臂,在双臂的缝隙中隐约可见那绣着鸳鸯戏水的赤红色肚兜系在身上。
宁谌盯着软塌之上美人眸色加深,脸上也因酒意而散发出慵懒之色,身子一低,便覆了上去,边上的胡姬也宽了衣带,顺势扑了过去,三人顿时滚成一团。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美人们,好好招呼各位大人啊。”我们的丞相大人在自己纵情声色之时,竟还不忘了招呼列位大人们,飘出了这么一句。
软塌之上真个儿是春光无限,淫靡之声不绝于耳,旖旎之色不绝于目啊!
宴会厅内的舞妓得了丞相的旨意,便都舞向就近的大人,柔弱无骨地偎了过去,又是劝酒,又是献吻,又是猜拳,又是行酒令……
在美人们的娇声软语中里,这些刚才还忧心忡忡的大人们,渐渐忘记了所有的顾忌,抱着美人,喝着玉液琼浆,一起沉浸在温柔乡中,不知今夕是何夕。
宴会的酒桌之上已是杯盘狼藉,桌旁更是春光无限,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之乎者也的官老爷们得一塌糊涂,不知何时星辰已没,东方渐白。
已经快到上朝的时候了。
各位尚困在美梦中差点涎口水的大人们被宁府的家奴叫起,睡意朦胧地拥美而卧,还挺不情愿的,然后听到“早朝”,各个惊起,匆匆告辞,上位的那位早已不在那儿了。
大人们神思昏沉地回了家,却已连沐浴的时间也没有,在丫鬟仆役的伺候下,匆匆抹了把脸,漱了口,就换上朝服,坐上门外早已侯着的软轿,向那皇城行去。
曲终人散,宁谌也整肃衣冠,神清气爽地早他们一步,施施然地准时出现在百官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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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皇帝重病之后的第一个早朝。
半个多月过去,皇帝总算在春节来临前病愈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一如平常的精神抖……抖擞,恩,那几位大臣,是……是在打瞌睡?应该,不可能吧,这是什么地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