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的脑袋变得晕晕乎乎,身子也从半空中滑到地上,变成一滩烂泥。
她意识到这歌声有古怪,却没办法捂耳朵——
双手一碰耳朵的位置,薄雾就受惊似的散开,根本起不到阻隔声音的效果。
“扶桑!”谢承安走到一半,回头发现她没有跟上去,焦急地喊道,“扶桑,快起来!”
他的声音短暂压过歌声,她晃了晃脑袋,像一只泥巴怪似的,四肢并用往上爬。
好在,一人一鬼刚消失在鲛人的视线中,婉转的歌声就停了下来。
鱼怪们暂时没有追过来。
二楼的布局和一楼差不多,跟食肆对应的位置是一片开阔的空间,窗户开得很大,墙上挂着彩sE的帐幔,有桌子有椅子,还有好几个蒲团,供贵客们在这里赏景闲谈。
走廊同样是半个“回”字形,顶上悬着绿灯笼。
谢承安警惕地把那扇大窗户关紧,避免怪物入侵。
他坐在蒲团上,取下耳朵里的帕子,语速飞快地把自己的发现和推测说给扶桑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扶桑瘫在他对面的蒲团上,缓了一会儿才恢复人形,也把田螺姑娘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它们要吃你,她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谢承安:“……”
田螺的爬行速度并不快,通常情况下,它们根本不会被人看在眼里。
可棘手的是,船上的地方就这么大,逃都没地方逃,他需要吃饭,也需要休息,坚持不了多久。
谢承安转头望向窗外。
天sE还是黑漆漆的,好像永远都不会亮。
这里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解释,但他还在尝试从中找出规律。
谢承安提出一个疑问:“它们为什么没有上楼?”
鱼怪们明明很饿,明明对他垂涎三尺,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下手?
扶桑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不知道,或许是楼上有它们忌惮的东西,又或许是你没吃鱼r0U,它们不能随随便便地伤害你。”
谢承安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它们可能需要遵循某种规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强大的力量往往伴随制约。
拿梅月举例,她可以化为厉鬼,勒Si郭志杰,亲手为自己报仇,但她不能离开大槐树的遮蔽范围,更不能进入太平镇。
这次的鱼怪也一样,因为他没吃鱼r0U,它们再嘴馋,也不能直接发动攻击。
不过,这个谜题应该有时间限制。
梅月从树梢不停往下降落,她落地的时候,如果郭志杰和林七没有出现,承受怒火的就是谢承安,那次的期限是三天。
这一次,鱼怪们的攻击Xr0U眼可见地变强,田螺姑娘更是直白地表露出拿他补身子的意图,正带着孩子们缓慢地往上爬,期限是多久?一个夜晚?一个时辰?
总之,留给他和扶桑的时间不多了。
谢承安站起身,对扶桑道:“我们抓紧时间把二楼的客房检查一遍,如果能找到克制怪物的东西,自然最好,如果找不到,至少多准备一些防身之物。”
扶桑没有异议:“好,我们还是分头行事。”
谢承安犹豫片刻,道:“一起吧,房间不多,花不了多长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没有练过功夫,在这种处处藏着危险的地方非常吃亏,和扶桑结伴,至少有个护身符。
扶桑爽快答应:“好。”
二楼和谢承安估计的差不多,除了客房更宽敞、更奢华,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们总共发现七具腐尸,五男二nV,全都穿金戴银,遍身罗绮,水云阁的那两具尸T腐烂得最严重,只剩下森森白骨。
谢承安觉得自己像在考场上答题。
主考官不公布考题,他就算洋洋洒洒写出上万字,字写得再好,文章做得再花团锦簇,也没有任何意义。
冰雹一直没停,绿sE的鱼“噼里啪啦”砸在舱顶,犹如催命的鼓点。
扶桑忽然停住脚步。
“谢承安,我在想一个问题。”
她在船上的消耗很大,身T又变回刚开始的样子,淡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声音也轻得像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它们为什么要点这么多盏绿灯笼,给我们照亮?黑暗的环境不是更适合动手吗?”
“如果说它们是为了吓唬我们,那田螺姑娘呢?她的孩子还没孵化出来,身为母亲,不应该小心翼翼地保护它们吗?她为什么要在房间里留一支蜡烛?”
谢承安眼睛一亮:“难道说,它们在x1引我们的注意?”
过于招摇的绿灯笼,血腥残暴的杀人场面,既会织布又会唱歌的鲛人,杀夫饲子的田螺姑娘,包括从天而降的绿鱼,每一桩每一件都足够离奇,牢牢抓住他们的眼球。
而真正关键的地方,反而被它们巧妙地隐藏起来,直到现在,仍然没有露出丝毫端倪。
这就是常言说的“灯下黑”了。
扶桑连连点头,把自己想象成船上的生灵:“如果我是这里的怪物,我也会想方设法阻止你找出真相,一直拖到身上的制约不复存在,再和同伴们一起吃掉你。”
船上的大部分人,应该都是这么Si掉的。
谢承安的眼睛变得更亮了。
是他小看了那些怪物,以为它们只会杀戮和进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完全没想到它们在长达几个月的磨合中,渐渐具备了人类的智慧,不断将这个陷阱布置得更周密,更完整。
这是一场协作猎杀。
谢承安有种强烈的直觉,他们离生门已经不远了。
他低声道:“所以,真相应该藏在没有灯火的地方。”
b如舱顶,b如甲板,尤其是——
由于被鱼人幼童阻挡,以致于没能顺利探查的船尾。
谢承安越想越觉得,关键的地方就在船尾。
那里到底藏着什么?
谢承安当机立断:“我们得冒险下去看看。”
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田螺姑娘爬到二楼,鱼怪和鲛人也冲上来,他就只能等Si了。
扶桑跟上谢承安,看着他把各个客房中搜罗出来的东西分门别类,一一装在身上,诚实地道:“我可以给你打掩护,不过,我这会儿觉得不太舒服,可能帮不上多少忙。”
谢承安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没事,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他顿了顿,叮嘱道:“如果我Si在它们手里,你不要逞强,试试能不能飘到岸上,或者在空中停留几个时辰。”
“它们还要诱拐别的行人上船,不会在此地耽搁太久,也不会和你一个残魂过不去。”
扶桑有些感动:“我会尽力,先别说这些丧气话。”
客船一楼。
田螺姑娘在宝宝们的簇拥下,缓慢而优雅地爬到地面上,回身整理着自己的螺壳,稍事休息。
饥肠辘辘的鱼怪们分散在食肆和走廊上,像行尸走r0U一样迈着僵y的脚步,漫无目的地走动,眼珠子偶尔转动一下,闪出一点儿绿光,很快就重归黯淡。
鲛人把玩着一只眼球,那是刚从桌上的头颅中抠下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祂试着安进自己的眼眶里,却以失败告终,淡蓝sE的眼眸染上鲜血,透出难言的妖异。
此时,甲板上的绿鱼已经堆积了一尺来高,马上就要漫过门槛,游进船舱。
它们不停吐着唾沫,滋润同伴的身T,唾Ye和自身分泌的黏Ye汇成泥泞的沼泽,里面漂浮着绿sE的鳞片和一颗颗鱼儿的眼睛。
忽然,一个浑身烧着绿sE火焰的人影从楼梯上飘了下来。
扶桑借楼上的绿灯笼点燃自己,为谢承安开道。
田螺姑娘和鱼怪们都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盯着她身上的火光。
田螺宝宝们明显变得不安,蠕动着J崽一样大的身T,争先恐后地往母亲身边挤去,嘴里叫着:“火呀,火呀……”
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谢承安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三两步跃下楼梯,冲出船舱。
他低头看着脚边的“沼泽”,连一刻都没有犹豫,就趟进了鱼群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谢承安踩在鱼群中,如同陷进淤泥中,每走一步路,都能感觉到明显的x1力。
他的出现,像是在沸腾的油锅里加了一滴清水,无JiNg打采的绿鱼变得无b兴奋,摆动着尾巴,拼命往前挤。
细细密密的尖牙一开一合,朝他的小腿咬去。
咔嚓咔嚓——
它们没有咬到鲜美的腿r0U,甚至没有咬到谢承安的靴子。
谢承安早在下楼之前,就用油布把自己的双腿一层一层包裹紧实,以细绳固定,还在外面加了一层稻草。
稻草堵住最近这一圈绿鱼的嘴巴,减缓了它们的攻势。
谢承安右手依然拿着撬棍,左手却没有提灯,而是撑起一把坚固的油纸伞。
伞面隔开从天而降的绿鱼,在甲板上的鱼人幼童们冲过来的时候,又变成一面盾牌,抵挡它们的攻击。
身穿绿衣的幼童愤怒地咆哮着,一把抓住油纸伞,把伞面撕成两半。
同时,船舱内的怪物也有了反应。
它们一窝蜂地挤到甲板上,口中发出震耳yu聋的嘶吼声,张开双手向谢承安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扶桑飘出船舱,身上的绿火被风一吹,灭了一大半。
她借着飘忽的火光,看到谢承安只往船尾走了四五步,一个顶着螃蟹脑袋的怪物冲到他身后,粗壮的蟹钳高高举起,朝他的后背刺去,惊叫道:“谢承安,小心后面!”
“砰”的一声闷响,谢承安浑身一震。
然而,扶桑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发生。
蟹钳T0Ng破厚重的蓑衣,扎在一块木板上。
谢承安借着这GU巨大的冲力,把双腿从鱼群里拔出来,又往前走了几步。
怪物们的反应越激烈,越证明他和扶桑的推测没错。
关键线索就在附近。
谢承安忍住后背传来的钝痛,转头对扶桑道:“扶桑,帮我拖住它们!”
紧接着,他弯下腰,伸出同样包裹着层层油布的手,在灰绿sE的黏Ye中m0索。
扶桑飘到谢承安旁边,和他背靠背而立,望着乌压压涌上来的怪物,竭力克制逃跑的冲动。
谢承安是不是太相信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刻,扶桑身上的火已经灭得差不多,只有肩头还闪烁着一点儿火苗。
鱼人幼童不知道避雨,被绿鱼砸得鼻青脸肿,除了个头小了些,凶恶程度和那些鱼怪不相上下。
田螺姑娘加快爬行速度,堵在舱门口,秀美的脸上和柔弱的身子上涌动着数百只田螺宝宝,像一只长满了瘤子的怪物。
她正柔声劝孩子们开始第一次捕猎,反复描述着新鲜的人r0U有多好吃,说得自己的口水不停往下流。
鲛人可能也快出来了。
扶桑咬咬牙,在螃蟹怪再度举起蟹钳冲上来的时候,闭上眼睛,尝试控制自己的身T。
薄雾组成的人形轻轻抖动了一下,从双臂、x口和腰腹处同时伸出无数根细长的枝条,向四面八方延展。
那些枝条缠住螃蟹怪的钳子,捆住鱼人幼童的身T,拦在鱼怪们面前。
螃蟹怪疯狂地挣扎起来,缠住蟹钳的枝条立刻收紧,像细细的蜘蛛丝咬着猎物不放。
扶桑迅速适应身T的变化,集中JiNg力感受着奇妙的触觉——
枝条触及的地方亮起一个个小小的光点,这些点连成许多直线,直线又构成许多平面,g勒出怪物的轮廓。
她没有睁开眼睛,甲板上发生的一切却以另外一种形式呈现在脑海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枝条上分出更多nEnG枝,刺破冰冷的鱼鳞和粗糙的皮肤,她是不是可以探进怪物们的身T,捏爆它们的心脏?
扶桑这样想着,忽然听见凌厉的风声。
一只顶着河虾脑袋的怪物冲破阻拦,横起虾螯,朝螃蟹怪身前用力一斩。
枝条应声而断,散成一团雾气。
扶桑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其余的枝条也随之一松。
怪物们趁势往前移动,形成一个圆圈,把她和谢承安围在中间。
僵持之中,扶桑又断了几根枝条,身T的颜sE变得更淡,几乎融化在夜sE之中。
她痛叫道:“谢承安,我撑不住了!你找到线索没有?”
此刻,谢承安的情况并不b扶桑好多少。
他单膝跪在冰凉的黏Ye中,双手m0过每一块船板,寻找微妙的不同。
绿鱼隔着油布用力撕咬手臂,虽然还没有见血,痛感却不停加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几条用脑袋“砰砰砰”撞击他的臂骨,他毫不怀疑,再来十几下,骨头就会折断。
鱼雨不仅没停,还下得更大了,失去油纸伞的遮挡,沉甸甸的鱼身不停拍打斗笠,g扰他的思考。
不应该啊,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谢承安的额头渗出密密的汗水,在扶桑越来越痛楚的叫声中,m0到一个圆形的铁环,只觉绝处逢生,大喊道:“找到了!”
他使劲拽了几下,没有拉动,从黏腻的鱼群里m0到自己带过来的撬棍,一端卡进铁环旁边的缝隙,另一端紧握在手中,使出浑身力气往下压去。
扶桑已成强弩之末,尚未断裂的枝条出于保命的本能,自发地缩回她的身T,像受惊的小兽一样不安地颤栗。
她眼睁睁看着两只怪物从自己的身T中穿过去,十几只田螺宝宝也晃动着触角爬到脚边,压根不敢回头。
河虾怪扯掉谢承安身上的蓑衣,像扯一块薄纱一样轻松。
螃蟹怪钳住他绑在后背上的木板,用力一夹,把木板夹成碎片。
可木板底下还有一层防护。
不,也可能有五六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扶桑没有听到肢T破碎的异响,好奇地回过头,发现那两只怪物正像剥白菜一样,一层一层扒开谢承安身上的衣裳,木板、铁片等物事“叮呤咣啷”地往下掉,不由又惊又喜。
她跑到谢承安身边,见他并不因怪物们的g扰而停止动作,连撬了好几下,终于在甲板上撬开一道缝隙,连忙顺着缝隙滑了下去。
扶桑伸出食指,拨了拨肩头的火星,点起一簇火焰,照向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底下藏着一个储存鱼虾的仓库。
用来保鲜的冰块早就融化成水,又消失不见,堆积如山的河鱼河虾腐烂生蛆,发出的恶臭熏得扶桑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这里除了烂鱼烂虾,还有一具腐尸。
一只硕大的河蚌背对着扶桑,在腐尸身上蠕动着,上壳张开又合拢,与下壳一起夹住尸T的脑袋,挤出r0U泥与气T,发出“滋滋滋”的轻响。
它不是在吃腐尸。
它凑近尸T的耳朵,用一种含糊而迟缓的声音,反复地咕哝着——
“珍珠……我的珍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扶桑头顶的木板像漏雨的屋顶似的,“哗啦哗啦”掉着绿鱼。
很快,谢承安也钻进仓库。
他反手拉上木板,把撬棍cHa在锁闩中,阻止怪物进入。
或许是因为扶桑和谢承安发现了关键线索,在神秘规则的制约下,怪物们停止攻击,发出不安的吼叫声。
谢承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清河蚌的样子,听见它的嘟囔声,和扶桑面面相觑。
扶桑道:“难怪船上的鱼腥味这么重,底舱却看不到一条鱼,原来都藏在这儿。”
她回忆着食肆发生异变前的场景,声音放得很轻:“我记得那个时候,角落里有个男人在开蚌,他的皮肤很黑……”
扶桑看向河蚌身下的腐尸,从两截露在外面的黑瘦脚踝上推测,Si的就是那个男人。
当时,角落里的光线很暗,他长得又不起眼,很容易被人忽略。
谢承安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因气喘而发红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头上的青玉冠不知遗失在了何处,乌黑的长发被汗水打Sh,变成一绺一绺,凌乱地披在肩头,身上被怪物们剥得只剩单薄的里衣,布料上沾满绿sE的黏Ye,看起来非常狼狈。
可谢承安缓过气的第一句话却是:“扶桑,你还好吗?身上疼不疼?”
扶桑愣了愣,摇头道:“方才疼得厉害,这会儿已经好多了。你呢?受伤了吗?”
谢承安同样摇头,r0u了r0u隐隐作痛的小臂,弯腰从油布里扯出两条绿鱼,扔到脚边的鱼堆里。
他跟上扶桑的节奏,问道:“河蚌在说什么?它在找它的珍珠吗?”
好像是为了回答他的疑问,河蚌放开腐尸,笨拙地转过身,慢慢张开蚌壳,露出血r0U模糊的内里。
你见过开珍珠没有?
把大个的珍珠蚌握在手里,薄薄的刀片撬开y壳,双手卡住缝隙,用力往相反的方向掰去。
伴随着“咯吱”一声轻响,柔软的蚌r0U一览无余,紧贴着壳身的r0U膜里长着许多珍珠,两边加起来,竟有二三十颗。
把珍珠挤出来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强烈的阻力,像是这枚垂Si的蚌舍不得它费尽千辛万苦孕育出的“孩子”,正在用最后的力气阻止你,央求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它当然舍不得啊。
野生的珍珠蚌,一次最多只能产两三颗珍珠。
人们在它还没长大的时候,把它捞起来,养在水塘里,用细长的镊子将珠核塞进蚌r0U。
它每移动一下,珠核就像沙粒一样在身T里摩擦、翻滚,疼得受不住。
r0U膜被迫分泌大量黏Ye,一层层包裹异物,像受伤的野兽用舌头不停T1aN舐伤口。
一年过去,两年过去,珍珠逐渐形成。
它忘记痛苦的开端,开始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Ai护它们,每天都拖着沉重的身T,在水塘底部的泥沙中觅食,努力分泌更多黏Ye,好让孩子们长得更大,更圆润。
然后,它再一次被人类捞起。
粗糙的大手掰开y壳,坚y的指甲挤出珍珠,惊叹声和兴奋的说话声围绕着濒Si的珍珠蚌展开——
“这两颗珍珠的品相不错,正好拿来做耳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娘,这颗的形状好像水滴呀!给我当额饰好不好?”
“这几颗米珠太小了,还没长好呢,不过,扔了又有点儿可惜。”
……
珍珠蚌不甘心就这样Si去。
它张开蚌壳,紧挨壳身的灰白sE蚌r0U上全是窟窿,不停地哀叫着:“珍珠……我的珍珠……”
把开蚌的男人夹Si毫无意义,它的孩子们不见了。
扶桑不确定地道:“所以我们……要帮它把珍珠找回来?”
谢承安沉Y片刻,微微颔首。
原来这才是谜题,既简单,又出乎意料。
仔细想想,除去这只珍珠蚌,船上的生灵早就通过自己的方式完成了报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鱼怪吃掉食客;鲛人戳瞎看客的眼睛,把华丽的鲛绡变成他们的裹尸布;鱼人幼童给孩子们喂食;田螺姑娘将好sE的男人做成储备粮。
只有珍珠蚌被困在仓库中,笨拙又弱小,无法找回自己的珍珠。
扶桑道:“可是……它和那些怪物不是同类吗?它们为什么不帮它?为什么还要反过来阻止我们找到它?”
谢承安低声道:“或许是因为,一旦完成珍珠蚌的心愿,那种强大的力量就会消散,它们已经尝过吃人的甜头,不愿意变回任人宰割的鱼虾。”
扶桑沉默半晌,道:“是我想错了,怪物并不b人类善良。”
弱者挥刀砍向更弱者。
在这艘船上,没有对错,只论强弱。
谢承安道:“扶桑,情况紧急,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你还记得什么地方有珍珠吗?”
扶桑回忆着异变发生前的细节:“食肆里好几个妇人都戴着嵌有珍珠的发簪、珠花和耳坠,那个吃甲鱼的客商腰带上镶着一颗h豆大小的珍珠和一圈米珠……”
“对了!我记得还有一对夫妻在开蚌的地方站了半天,那个nV人用手帕包着一小包珍珠,上二楼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承安没想到扶桑的记忆力这么强,JiNg神一振:“那我们先搜查食肆,再回二楼翻检那些尸T。”
扶桑迟疑道:“可是……珍珠也不一定都是从这枚珍珠蚌里开出来的呀?不可能这边刚开出珍珠,那边就做成饰品佩戴到身上吧?”
谢承安认为船上的幻象不能不信,又不能全信:“如果我们看到的场景,并不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呢?”
“我们没有办法分辨每一颗珍珠的来源,但珍珠蚌可以。只要把所有的珍珠找出来交给它,就有可能脱困。”
扶桑想了想,认同谢承安的看法。
她提醒他道:“可是,食肆现在很危险!”
谢承安抬头看向甲板:“自从我钻进仓库,怪物们便收敛了很多,可见它们虽然可以隐藏线索,却不能明目张胆地阻止我们寻找珍珠。”
“不过,继续耽搁下去就不一定了。所以,我们的动作越快越好。”
扶桑借着残魂之T的便利,先行穿过头顶的木板,回到甲板上试探怪物们的反应。
谢承安的猜测不错,鱼怪们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却没有发动攻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叫了谢承安两声,不多时,谢承安推开木板,从仓库里爬了出来。
食肆的地面上铺满田螺宝宝,像是铺了一张浅hsE的绒毯。
谢承安抬脚往哪里走,那些田螺宝宝就自发腾出一块空地,一张张小小的人脸上既有畏惧,又有难以掩饰的垂涎。
他在扶桑的提醒下,经过几个血淋淋的座位,从散落的首饰和衣裳中拣出珍珠制品,又找到那条镶着珍珠的腰带,用绸缎包好,系成个小包袱,搭在肩上。
鲛人没有唱歌,而是倚靠在鱼缸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两手挽起染血的生丝,飞快地织着第二匹鲛绡。
扶桑总觉得他是在给谢承安准备裹尸布,竭力移开目光,指着厨房道:“谢承安,厨房应该也有很多衣裳。”
长着鳟鱼脑袋的厨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厨房。
他站在案板前,浑浊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谢承安,手臂举到头顶,带着沉重的菜刀重重往下剁,恨不得把案板劈成两半。
笃、笃、笃。
谢承安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单膝跪地,从鳟鱼厨子脚边捡起一件沾满r0U沫和血迹的外袍,将腰间缀着的珍珠串取了下来,又从底下翻出一个镶着珍珠的荷包。
接下来还剩那包被客人买走的珍珠。
谢承安小心地躲开田螺宝宝,经过一脸不高兴的田螺姑娘,抬脚朝二楼走去。
扶桑飘在他前面。
她飞到那片用来观景的空地时,忽然回头看了谢承安一眼,小声道:“谢承安,你听到没有?”
她听到了nV人的哭声。
好像是从前方的客房传过来的。
可她和谢承安在不久前搜查过二楼。
这里应该只有尸T,没有活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布庄东侧有一块空旷的场地。
谢承安赶过去时,看到场地中间支着个简易的棚子,以红布罩住,旁边树起一面旗帜,上面写着“朱家班”三个字。
一眨眼的功夫,近百名看客便聚集过来,将这块场地围得水泄不通,笑的笑,叫的叫,闹成一团,还有卖吃食的小贩趁机上前兜揽生意。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棚子前面,身穿黑sE劲装,腰扎红sE绸带,手提铜锣。
他一边用木槌敲敲打打,一边朗声道:“多谢乡亲父老捧场,我朱能没读过什么书,不认识几个字,只会两三个糊弄人的小把戏,承蒙诸位不弃,今儿个就带着孩子们卖卖力气,练趟功夫。”
他朝四周拱了拱手,笑道:“要是练得不好,您多包涵,要是练得还过得去,您赏几个子儿,给孩子一口饭吃,我在这里先谢谢诸位了!”
人群中响起叫好声和鼓掌声。
有人着急地催促朱能:“朱老板,别啰嗦了,快点儿开始吧!”
扶桑用脑袋顶开书箱的盖子,兴致B0B0地往外看去。
她见朱能约m0四十出头,长得慈眉善目,一团和气,身材不胖不瘦,说话声如洪钟,立时生出几分好感。
朱能笑呵呵地朝棚子里招了招手,唤出一个半大的男孩子,抚着他瘦弱的肩膀介绍道:“这孩子叫朱怀林,三岁被我从善堂领回来,虽然少了一条胳膊,却聪明懂事,不b正常孩子差,还日夜苦练,学会了一门喷火的绝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孩子的肩膀微微颤了颤,乖巧地向看客们鞠躬,面皮白白净净,右边的衣袖空空荡荡,随着他的动作甩来甩去,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朱能点燃火把,放在一尺开外,笑着鼓励朱怀林:“好孩子,快给乡亲父老们瞧瞧你的本事。”
朱怀林从旁边的长凳上拿起油壶,仰头含上满满一口火油,对准火焰“噗呲”一声,喷出大片细腻的油雾。
油雾遇火即燃,顺着他吐出的气息腾空而起,暴涨成一条火龙,张牙舞爪,威风凛凛。
见状,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扶桑惊异地睁圆了眼睛,小声道:“谢承安,这火是怎么喷出来的?他不怕烧着自己吗?”
谢承安顾忌人多眼杂,不便回答,却往一旁侧了侧身子,好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朱能满意地点了点头,等火势减弱,对朱怀林道:“好孩子,再给大家来个翻身火。”
朱怀林的面sE有些迟疑,抬头和朱能对视一眼,立刻妥协,又含了一大口火油。
他踏出左脚,放低下盘,一边均匀地往火把上喷油,一边拧转腰身,小小的头颅跟着旋转,嘴唇始终对准火苗。
在火油的助力下,火焰一涨再涨,竟然喷出五尺之远,映得最里面一圈的看客满面红光,几个孩子欢喜得连声尖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巧,一阵狂风吹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把火焰用力按了回去。
朱怀林还没转完一圈,便被扑面而来的大火打了个措手不及,身子一歪,跌坐在地。
他的眉毛和头发被火苗燎了一大片,嘴里的火油似乎也被点燃,疼得连声x1气。
朱能脸sE微变,拎着朱怀林的膀子把人提起来,g笑道:“孩子学艺不JiNg,不小心失了手,让乡亲们看笑话啦,对不住,对不住。”
接着,他把朱怀林推进棚子,又唤出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道:“这孩子叫朱怀栋,新学了个吞剑的小把戏,头一回献丑,诸位受累给掌掌眼。”
扶桑的目光紧盯着棚子不放,很难把注意力从朱怀林身上收回来。
那么大的火钻进嘴里,可不是玩的,他当时还含着火油,恐怕现在上颚、舌头甚至喉咙里全是水泡。
伤成那样,竟然不哭也不叫,未免太能忍了吧?
谢承安不像扶桑一样喜欢看热闹,对吞剑表演更是兴致缺缺。
他听过这里面的窍门——
卖艺者所吞的剑和练武之人手中的剑不同,剑身又薄又轻,内藏机簧,剑尖一碰到喉咙,便会向内收缩,看着像是吞进了腹中,实则不痛不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只要稍加练习,谁都能上场表演。
不过,当朱能提起一把厚重的铁剑递给朱怀栋时,谢承安还是来了几分兴趣。
那把剑看着像真的,朱怀栋用双手捧着还拿不稳当,手臂一个劲地发抖。
谢承安发现,朱家班除了朱能,好像都是孩子,还都有点儿残缺。
朱怀林是少了一条胳膊,朱怀栋是瞎了一只眼睛。
朱怀栋在朱能的帮助下,将铁剑举到头顶,剑尖对准自己,张大嘴巴往里吞。
他长得和朱怀林一样瘦,脖子却很粗,肚子也大。
铁剑一寸一寸消失在T内。
朱怀栋被朱能带着,绕场走了一圈,脑袋高高昂着,像一只被主人捏住脖颈的鹅。
所有人都能看到被剑身顶出明显轮廓的喉咙,不由啧啧称奇。
有不信邪的凑到跟前,扒开朱怀栋的嘴唇仔细观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眼睁睁看着剑身紧贴舌面,把喉管完全撑开,按了按他的颈根,也能感觉到铁剑的存在,实在找不出破绽,只得冲朱能竖起大拇指:“朱老板,真是神了!”
朱能笑而不语,等朱怀栋将整把铁剑吞进腹中,方才端起铜锣,爽朗地道:“看在孩子这么卖力气的份上,乡亲父老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多谢,多谢!”
一个四五岁的小nV孩接过铜锣,将铜锣的背面朝上,一瘸一拐地绕场讨赏,长得玉雪可Ai,说话也清脆悦耳:“谢谢大老爷的赏!谢谢夫人的赏!”
铜钱和碎银子像雪片似的投进锣中,发出“叮呤咣啷”的声响。
谢承安也从荷包里m0出一块碎银子,弯腰递给小nV孩。
小nV孩冲他露出大大的笑容,眼神却空空洞洞:“谢谢哥哥!”
许多人看得意犹未尽,起哄道:“朱老板,你难得上街演一回,还有什么绝活,都亮出来给我们看看呗!”
有个提着篮子卖花的少nV大胆地道:“天狗来了吗?好久没听天狗唱歌了,让它唱个小曲儿,我把今天卖得的铜板都给你!”
“来了,来了。”朱能笑着帮朱怀栋把他肚子里的铁剑拔出,用手帕揩净上面的血丝,放回兵器架上,转头对棚子里吆喝了一声,“天狗,出来!”
话音刚落,一只通T漆黑的大犬便从棚子里走了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扶桑将目光转移到大犬身上。
她见它身躯魁梧健硕,毛发乌黑油亮,若是直起身,只怕和朱能差不多高,耳朵却与寻常家犬不同,从两侧耷拉下来,既威风又可Ai,立刻理解了卖花少nV为什么愿意把辛苦钱拿出来。
可是,狗真的会唱歌吗?
“天狗!天狗!”
几个住在附近的nV孩子都认识黑犬,这个往它身上抛铜板,那个往它脚边扔r0U肠,笑声此起彼伏:“天狗,你还记得我们吗?快吃呀!快吃呀!”
天狗走到朱能脚边,温顺地卧在地上,前爪细长,后爪宽大,短短的尾巴耷拉在身后,一动也不动。
“既然是几位妹子的一番好意,你就吃了吧。”朱能不无得意地拍了拍天狗的脑袋,“吃饱了给大家好好地唱支小曲儿,就唱那支你最擅长的《寄生草》吧。”
得了朱能的话,天狗这才叼起r0U肠,三两口咽进肚子里。
它昂起脑袋,“汪汪”叫了两声,就像戏子登台唱戏之前需要清嗓子似的,逗笑了不少人。
扶桑也跟着莞尔而笑,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很快,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呜呜”声从天狗的喉咙里逸出,听不清唱词,音调却低回婉转,如泣如诉,难得的是每一句都在节拍上。
四周的喧闹声渐渐消失,所有人都像被蛊惑了似的,沉醉在哀柔的歌声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扶桑和谢承安也听得着了迷,迟迟回不过神。
一曲终了,天狗站起身,在朱能的命令下,叼起铜锣讨赏。
看客们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喝彩,欢声雷动。
卖花少nV说话算话,将一大把铜板放在铜锣上,又大着胆子m0了m0天狗的脑袋,笑道:“天狗,唱得真好听,我下次还来看你。”
天狗抬头望着少nV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目光变得黯淡,喉咙里发出“呜呜”声,脚步顿了顿,才继续往前走。
片刻之后,朱能从天狗嘴里接过铜锣,见今天收到的赏银颇多,表情越发舒展,笑呵呵地道:“乡亲父老这么捧场,孩子们接下来几天的饭钱都有着落了。”
“各位帮了我朱能的大忙,我感激不尽,g脆把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给大家瞧个乐呵吧!”
有人被朱能g起好奇心,问道:“朱老板,什么压箱底的本事?”
朱能故意卖关子,在他们的再三追问之下,才透出一点儿口风:“这本事名叫‘通天术’,是我们师门的不传之秘,我带着朱家班最聪明的孩子苦练三年,这几日才小有所成。”
扶桑喃喃道:“通天术?”
朱能不再回答看客们的问题,使两个孩子抬出一个箩筐,又把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叫到身边,道:“如今正是吃桃子的季节,不过,寻常的桃子没什么好吃的,王母娘娘的蟠桃才是真正的稀罕物呢!”
“我今日就叫怀枫上天偷几只蟠桃回来,给大家伙尝尝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太过荒唐,没几个人当真。
“朱老板,我不是不相信你,可天上哪是那么好去的?他又没长翅膀,还能飞起来不成?”
“就是啊,朱老板你这玩笑可开得有点儿离谱了!”
……
朱能不急不恼,从箩筐里拿出一条手腕粗细的麻绳,将绳子的一端朝上,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并起两指,低喝道:“起!”
说时迟,那时快,那根绳子竟然像一条巨蟒似的,盘旋着升向空中,不多时就扎进厚厚的云层里。
众人一齐抬头往天上看,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怀枫,”朱能拍了拍那个男孩子的肩膀,和颜悦sE道,“小心行事,快去快回,可别让天上的仙人发现。”
叫朱怀枫的孩子长得浓眉大眼,右脸却有一大块狰狞的伤疤,闻言乖乖地答应一声,抓住绳索往上爬。
他爬得很快,没多久就消失在云层里。
大家看得脖子都酸了,嘀嘀咕咕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上真有蟠桃园吗?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咱们是不是能够长命百岁呀?”
“这么久都没动静,不会出事吧?”
……
扶桑也仰着脑袋往天上看,要不是畏惧日光,真恨不得飞上去瞧瞧那个孩子在g什么。
谢承安回头瞥了她一眼,忍住笑意,低声道:“不用担心,应该是障眼法。”
这时,天上掉下一颗水灵灵的蟠桃,被朱能稳稳接住。
“好孩子,还有吗?”他笑着朝上空喊了一声,咬了口桃r0U,夸道,“不愧是王母娘娘的蟠桃,滋味确实不错!”
看客们全都愣住,待到第二颗、第三颗蟠桃掉下来的时候,连忙冲上去哄抢,口中嚷道:“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十来个蟠桃掉完,上面安静了好一会儿。
朱能道:“怀枫,别摘了,下来吧。”
只听“噗通”、“噗通”几声,那个男孩子的身T分成七八块掉在地上,有手臂,有大腿,有躯g,唯独没有头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客们大惊失sE,连忙往后退。
扶桑也叫了一声,抬手蒙住眼睛。
朱能愣了愣,抱住孩子的躯g大哭道:“我的儿,我本意只是想让你给大家摘几颗桃子,没想到你会被仙人发现,受到这样的重罚啊!各位乡亲父老,你们可怜可怜怀枫,再赏几个钱,让我给他置办一口像样的棺材吧!”
众人都没料到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这样的惨事,心生不忍,纷纷解开钱袋。
朱能等天狗收完赏银,抹了抹眼泪,站起身哈哈一笑:“怀枫,出来吧!”
右脸有疤的男孩子从棚子里钻出来,朝着四个方向分别鞠了一躬,抬抬胳膊晃晃双腿,证明自己毫发无伤。
大家惊魂未定,定睛打量脚下那几段残肢,发现不过是被布料包裹着的稻草,却不明白朱怀枫是怎么从天上回到棚子里的,连忙围住朱能,打听其中的玄机。
朱能谦逊道:“雕虫小技,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表演结束,朱家班的孩子们开始收拾家伙,谢承安也转身回到布庄。
他买了件成衣,沿街寻找投宿的客栈,和扶桑闲聊道:“今天的杂耍看得开心吗?”
扶桑诚实地回答:“刚开始不开心,后来开心,现在又没那么开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扶桑说得像绕口令似的,谢承安却猜出了她的心思。
“你是在可怜那些孩子吗?”他有时候觉得扶桑过于心软,有时候又觉得心软不是什么坏事,温声开解道,“下九流讨生活皆是如此,无论喷火,还是吞剑,都得从小勤学苦练,受尽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没几个能舒舒服服地吃饱穿暖。”
“不过,朱老板已经算是杂耍班子中的能人了,那些孩子们的身T都有残缺,不可能被好人家收养,跟着他凭本事混口饭吃,总b在街上讨饭强得多吧?”
听到他这番话,扶桑的心里好受了不少,点头道:“你说得对,朱老板今天赚了那么多银子,孩子们应该也很高兴。”
扶桑不愿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问道:“谢承安,你打算在梧州府停留几天?”
谢承安道:“多留两天,我准备雇一辆马车,打听打听哪条路更好走,再多采买一些g粮和常用之物。”
扶桑知道谢承安如今虽然轻装简从,却难改世家公子的习惯,食不厌JiNg,脍不厌细,又十分Ai洁,估计要采买的东西不少。
她很乐意陪着他闲逛:“好呀好呀,我正想好好逛逛梧州府,看看能不能碰到什么有趣的事。”
扶桑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第二天早上,她们便从客栈小二的口中听说,城中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命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当时,谢承安正在客栈一楼的大堂吃早饭。
他没有背书箱,扶桑就把自己的身T变小,藏进宽大的衣袖里,扒着袖口东张西望。
谢承安身后的桌子上坐着三个客商,旁边坐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镖师和一个年轻后生。
店小二把老镖师点的清汤面端过来,跟他寒暄道:“大叔这是要往哪儿走镖啊?最近城里不太平,您赶路的时候可得小心些。”
老镖师眼中JiNg光一闪,打听道:“小兄弟,这话是怎么说的?城里出什么案子了吗?”
店小二也不避讳众人,叹气道:“我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听说张员外家的管事被人给杀了。张家的下人们早上在花厅等着回事,左等右等不见管事来,到他房里一看,人早就没气儿了,血都快流g了。”
一个客商道:“张员外不是上个月才给他老娘过完九十大寿吗?我记得当时摆了三天的流水宴,办得风风光光,大家都夸他孝顺,夸他老娘有福气,如今怎么碰到这么晦气的事?丢东西没有?凶手抓着了吗?”
店小二道:“让客官您猜着了,那个管事十分得用,张家来来往往的银子都从他手里过,昨天下午,铺子上刚送过去一百两雪花银,他还没来得及入库,就丢了X命,银子也不见了。”
老镖师道:“这么说,凶手是为了求财。”
年轻后生有意在师傅跟前表现,对店小二道:“凶手的消息这么灵通,不仅知道铺子上新送了银子过去,还知道管事住在哪个房间,不会是内鬼吧?”
老镖师微微颔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店小二道:“小哥说得有理,官府的捕快也是这么想的——张员外家的院墙那么高,前门后门又都有护院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不是自己人g的,还能是谁?”
“不过,捕快们帮着张员外把张家里里外外都搜检了一遍,把那些下人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着那一百两银子的踪迹,您说奇怪不奇怪?”
老镖师沉Y片刻,道:“要么是作案之人胆大心细,昨天夜里就想办法把银子偷偷运了出去,今天又装成没事人似的混淆视线,要么……就是梧州府来了个武功高强的盗贼,能够飞檐走壁,专g杀人越货的g当。”
众人一听,脸sE同时变得难看起来。
那几个客商尤为紧张,下意识m0了m0手边的金银细软,生怕自己成为盗贼的下一个目标。
年轻后生问:“师傅,世上真有飞檐走壁的功法吗?”
老镖师道:“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快吃吧,吃完我们抓紧赶路。”
谢承安从店小二手中接过茶水,追问道:“咱们这儿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盗窃案吗?”
店小二仔细想了一会儿,道:“去年也有几家大户丢过东西,不过没Si人,捕快查了一阵子,没找到线索,就不了了之了。”
他道:“我们知府大人当年在刑部做过官,今年刚上任,眼里r0u不得沙子,人命关天,又不是小事,等着瞧吧,他肯定能把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谢承安用过早饭,到车马行雇了辆马车,问明路线,打算取道韶州,一路往北而行,到临江府拜访一位世伯,再渡江直奔汴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算日子,正好能赶上春闱。
扶桑躲在马车里,见谢承安买了不少g粮,备齐笔墨纸砚、熏香灯烛,还JiNg心挑选了几份礼物,问道:“谢承安,你是不是打算提早动身?”
二人一路走来,已经具备一定默契。
扶桑自从听到那桩命案,就觉得心神不宁,谢承安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谢承安低低“嗯”了一声,道:“明天一早就走。”
然而,翌日清晨,谢承安还没起身,便听到楼下传来吵闹声。
他和扶桑住在二楼的客房里,扶桑更喜欢密闭的角落,所以睡在柜子中。
她听到动静,伸了伸懒腰,探出个脑袋:“谢承安,好像出事了。”
不等谢承安答话,她便跳到地上:“我先下去看看。”
扶桑屏住呼x1,从地面直直沉下去,一直沉到一楼,选了个昏暗的角落,通过窗户缝朝外看去。
发出吵闹声的人,是昨天那三个客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城啊?”身形微胖的客商好像刚从外面回来,急得满头是汗,打开折扇猛扇,嘴里不停抱怨,“什么张员外李大人,城里出人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身穿蓝sE衣袍的客商气愤程度不亚于他,冷笑道:“这是拿我们当杀人凶手吗?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