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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2 / 2)

施恒摆摆手,打断他的未竟之言,“就让我这个武林盟主也为国做点贡献吧。”

☆、第 3 章

施琅然站在城头上,粗粝的风吹得他的脸颊有些痛。他终究还是适应江南水乡的温润水汽,在这里只让他无端地感到寒冷和疼痛。

原本因为一个人,京城就像他心里的一个梦,但现在因为一个人,他的梦碎了,尖锐的碎片划破他的心。

韩霁言带领的行军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之前还能看见贴近地平线的烟尘,现在连一点灰烬都不留,又回复到初时的波澜不惊。

这个世界,每一刻都在发生异变,又在下一刻归于原位,不让人察觉,待回首,早就物是人非。

“我会让武林盟三十名高手跟着你。你武功亲传自我,在武林也算得上好手,自保定不成问题,但战场无情,你切莫以硬碰硬。”施恒低沉的声音突然自城头响起。

施琅然回头,看向施恒高大伟岸的身影,“父亲……”

“我不陪你去,朝廷时刻在监视武林,若我走了,对韩霁言没有好处。”

“我……知道。”他本不奢望父亲的支持,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他料想的好了太多。朝廷与武林一直势不两立,父亲与韩伯伯的相交也一直掩人耳目,这也是为何他与韩霁言相伴甚少的原因。

“父亲,你不要怪霁言哥哥,是我自己……”施琅然缓缓的开口,一字一句都如同泣血。

施恒终究不忍,闭了闭眼,上前拥住他,“傻孩子,我知道你是七窍玲珑心,自然也是通通透透的。他们韩家人,一代又一代逃不开权力的枷锁,是我眼瞎,韩霁言不是值得托付的良人。”

施琅然扯了扯嘴角,“父亲不是真把我当成女儿家了,我是男人,哪里需要托付?霁言哥哥不是良人,但他是我的霁言哥哥。”

他自幼聪颖,当然知道韩霁言此次北上绝不止报家仇靖国难这么简单,而他的上书请命自然也意味着他韩霁言与自己恩断义绝,再无干系。

可那又怎样,或许自己所在天平的一边比之国恨家仇在韩霁言心里不是最重的,但是过往岁月的温情呵护难道是假的吗?就算在韩霁言心里,自己不是最重,但在自己心里,却只有一个韩霁言。

他突然忍不住流下泪来,“父亲,孩儿不孝。”他这一去,便是选择了韩霁言,将生他养他的父亲置之脑后。

“孽缘啊!”施恒长叹一声。

汴梁的郊外人烟稀少,比起城墙之内是两番景象。施琅然抬头远望,仿佛目越千里,只系在那一人身上。

韩霁言的行军很不顺利。这次出兵的士兵良莠不齐,行军速度被大大拖累,已过两日却才行到郑州。

比起行军,更不顺利的却是此时的形式。韩家军在上一役中折损过半,精锐部队更是全员消耗在石林,而朝廷积弱,拔不出多少兵力让韩霁言带走。此次出征,头顶着大将军的名号,手下却仅是一个校尉的编制。边关还驻守着两万兵力,加上这一万,对上凶狠残暴的鞑靼,韩霁言不仅露出一声苦笑。何况新加的这一万兵不隶属韩家军,领头的几个将领也不像是服管教的样子。施伯伯所给的一百名的武林人被他编为小队,但这一小队之人皆为单打独斗者,不成兵力,只能用于奇袭。韩霁言闭上眼,吸入一口河北苍凉的空气。

疾行半月,两军终于汇合。韩霁言看到高空迎风飘扬熟悉的“韩”字旗,连日来紧绷的脸才终于缓和。

韩霁言策马,缓缓走上军营前的高低,他扬头,看着下方寒光闪闪的铁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容,他闭眼,感受着塞北粗粝的风沙吹打在脸上,胸膛荡漾着一股浩然之气。为了这个决定,他已经痛失太多,所以——

他要胜,不仅是收复失地,驱除鞑虏,更要扬眉吐气,使韩家再不受束缚。

他张眼,双目如电,扬头高声,“众位将士,韩某年少不才,本无能担此重任,承蒙圣上不弃,愿挥师北上,灭鞑靼,靖国难。区区偏远小民,竟挑衅大梁国威,夺取大梁十二座城池,致使北方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愿承父志,死国之心,海不枯,山不烂,绝无止息。誓夺回国土,护我百姓,歼灭鞑虏,不死不休!”

“夺回国土,护我百姓,歼灭鞑虏,不死不休!”

“夺回国土,护我百姓,歼灭鞑虏,不死不休!”

“夺回国土,护我百姓,歼灭鞑虏,不死不休!”

激荡的豪情蕴在塞北的风沙中,像海浪一般越传越远。

将士的声音一传十,十传百,渐渐汇成巨大的声浪,响彻戈壁。

初夏的扬州,自有一番风光趣味。

日光晴朗却不热烈刺目,合着柳絮蹁跹,缱绻的风里传来不远处淡淡的莲香,小荷初露,亦有早熟的芙蕖迫不及待地现出了花蕊。百灵鸟清脆的鸣叫划过天际,又落到池塘的睡莲叶上,一只天鹅游过,荡开一尾涟漪。

“王爷,这是今年新春的茶,合着祁连雪水煮成的,您尝尝。”王顺喜半弓着着身子,捧着越窑青瓷冰裂纹南瓜壶,替半合着眼在躺椅上小憩的庆王斟了一碗茶。

“嗯。”庆王眯着眼从鼻子里应了一声,也不去接茶,“韩家小子去北边了?”

“是。”王顺喜将南瓜壶放在海棠式的雕漆几上。“韩小公子前几日离的京城,今日怕是到塞北驻地了。”

庆王看着前方池塘里的白鹅,“韩家,呵,当年韩老将军之时怕是就忍不住了,奈何偏要先安定了外忧,白白错失了良机,还不是被父皇赐死在沙场。这韩守平倒是个忠臣,可惜碰上个新登基的白痴,又枉死了。至于这韩小子,怎么还是绕不开他父辈的老路呢。”

“王爷?”

庆王拿起茶盏,抿一口茶,“小顺子,好戏就要开场了,让本王看看,是这韩小子灭了鞑靼,覆了王朝,还是重复前辈的命运,屈死沙场,无人收尸。”

王顺喜是跟随庆王多年的老人了,听了这番大逆不道地话,也不惊慌,“那王爷,是希望何种结果呢?”

庆王笑了笑,“梁朝气数已尽,韩家人却也不见得是天下之主;”他掩上茶杯,”罢了罢了,天下又与本王何干?我合该窝在这天上人间,做个闲散逍遥王。”

“王爷总是如此,当年先皇驾崩,要是您同意继位,哪还有这么混乱的世道呢?”王顺喜又替他斟满茶。

“皇兄去得太早了,但区区一代之力也挽救不了大梁,至于我,”庆王勾起一个笑,“小顺子,你莫要激我。我的心里没有这苍生天下。”他倾身向前,年轻俊美的亲王凑近与他相伴多年的侍从,轻轻印上一个吻,“只有你。”

清秀的侍从顿时羞红了脸,“王爷!”

庆王最爱看他褪了平日沉稳时的娇羞,“来,趁着这好天气,我们来做点开心事。”

“王爷……”

“乖,听话。”

勾人心弦的低吟浅唱在飘香的空气里散开。

百灵鸟被水波惊了心,扑腾着翅膀飞走了,风和日丽,天高云淡,真是一年好时光。

施琅然蓦地自梦中惊醒。他睁眼,看到窗外花木重重和又圆又亮的月。

这是个安静的世界,没有杀戮,没有鲜血,没有死亡。

但这圆月之下,只有孤寂的他。

韩霁言的军队已夺回了五座城池,往后要深入沙漠,便更加困难,他在暗处帮韩霁言奇袭敌营,采买补办,更加知道韩军不过拼命维持现状,兵力严重不足,附近的村落城池又是常年被卷入梁鞑之争的,此时急需修生养息,不能从民间募兵。

施琅然眉头紧蹙,“徐正!”他扬声向帐篷外喊道。

一个高个青年立马出现在帐内,“少主。”他拱了拱手。

“徐正,我决定在韩军之前破了雁城。”

“少主三思,雁城封闭城门已余五日,我们根本不可能乔装打扮成商贾入城。”徐正急道。

“陆路不通,便走水道,挑十名游水好手和我走护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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