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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后院,顾寒之正在拜祭。自制的台子就设在桃花树下,供着父母和姐姐的牌位。浮霜站在院门口,静静的瞧着他拜完,方才踏入了院内。
“你来了?”他起身笑道。
浮霜点点头:“后日府中祭祖,恐不得出来,所以今日便来请你吃顿寒食,也算是应景过个节。”
顾寒之笑道:“甚好,我正有事和你商量呢。”
“哦?这么巧?”浮霜在芍药等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两人就在院中桃花树旁设了个席。
“我离开蜀中,原是想回青州祭祖的,当年大师兄救了我,便替我把父母和姐姐的坟迁回了青州,已经好久没回去拜祭过了。此番改道来了润州,清明前又诸事繁多,便没提。如今事也暂时了了,所以想着若是节后无要紧事,我便回青州一趟。”
浮霜忙道:“那是!那是!是我耽搁了你。”
顾寒之笑了笑:“什么耽搁不耽搁,我也不是每年都能回去祭祀的,没出师前,数年都不得下峨眉,还不是就在自己屋了祭拜了事?”
说着他凑前在浮霜耳边低语:“院子你还长包着,派个丫鬟来看顾,别让旁人进出,就说给我看东西,以防树下金子有失。”
浮霜点头应了,随口便指派了三个小丫鬟住进来管洒扫,接着又道:“祭祖是大事,可需要带东西?”
她其实是想问要不要修坟重砌,需要不需要银子,却知道顾寒之的脾性,不好明了说。
顾寒之也听懂了她的意思,知道她好心,忙道:“不用,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体积,下山时师父给的盘缠也足,够修缮了。”
“却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令尊令堂,我倒是想尽份心。”浮霜坚持道。
顾寒之摇头道:“这是自家子嗣的分内事,却不容叨扰。”
浮霜见他坚持不肯,便道:“那就带上一千两银子,在青州最好的寺庙替我给令尊令堂寄个香火钱。”
她这不是修坟,却是代为祈愿,顾寒之不好辞却,只得谢领了。浮霜便安排芍药即刻回府去取。
说话间席面送了来,点的都是冷食,却做得甚为精致。两人对坐着吃了,抬眼看顾间,顾寒之颇为留恋,浮霜假作不知。
顾寒之说不出自己此番是什么心情,原本打定北上归乡的念头,在见到浮霜那一刻起便慢慢消融,点点溃散。其实算起来也去不了多久,快马来回往返不过月余,可他偏生还未走就揪心了起来。
浮霜只觉得他老打量自己,神情莫辩,心道他是放心不下她吧?于是也不吭声,不回视,只当未察觉。自己因为大计,已经欠了他很多了,总不能连他返乡祭祖都拦了不是?不过是月余的功夫,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第八十一章 踏青(45粉红加更)
饭后芍药蔷薇等收了东西,下人们也自用了饭,浮霜便邀寒之去湖边踏青。
润州东面海西临湖,除了南北两地陆径,几乎都是环水围绕,而西面的澄湖便位于城西十里地。
芍药回府拿了银票,带了车轿和马匹来,一行人便离了客栈,出城往澄湖行去。
一路上浮霜坐在轿子里,没有察觉,骑马的顾寒之却看见不少人车轿都逆着方向往回走,不禁有些奇怪。
此际正是清明踏青时节,天气又好,怎么刚过正午,往河边去的人都回城了呢?
直到近了湖郊,方才知道原委,原来数千骑队正在湖泊开赛,将这儿围了个水泄不通。湖上的花船画舫都被赶了个一干二净,周围跑马扬灰,岸边新出的嫩绿被踏了个干净,那儿还有青可言?
全身覆甲的铁骑,沿着偌大的澄湖兜圈子,远处湖边传来粗狂的叫嚷和哄笑,时不时的还有几只鸟禽从中飞出,有的飞到半空便被射中,飙着血兜头栽下去,又引发哄笑连连。
他们是在射柳,浮霜下了轿只撇了一眼便心知肚明了。清明节前射柳是习俗,原是站在百步外射穿柳叶为胜,后为了添彩头,变成了将鸟雀放在葫芦里,吊在树上射,射中绳子坠下葫芦,以鸟雀飞的高低论输赢,也算是清新文雅之事。
可如今这些人比试起来却不按习俗,那些鸟雀从葫芦里飞出,骑手们为了争胜便相互射鸟,常有一只不足巴掌大的鸟,身中数箭倒地而亡,真是惨不忍睹,毫无风雅可言!
如此做派。这润州城除了疯子卫东洌У娜耍慌虏换嵊信匀耍?br />
真是的,好端端的怎么在这儿又遇到了他?
几个丫鬟都不忍再看,顾寒之也皱起了眉。却见远处一骑飞驰而来,上面骑手叫道:“世子爷在此练兵,闲杂人等退避!”
浮霜却仰起头,大刺刺的朗声道:“那就转告他,他练他的兵,我赏我的景!”
却说湖边人堆里,卫东洌Э缱诎侗呓甘稀W炖镆ё鸥Γ欢⒆疟热娜嘶尤昂谩J倨锶迸业钠锸峙懦晌迦肆校谱呕刈中未右惶鹾嵯咔奥庸5魍返氖焙蚱肷砝罴湎蛄魃系暮V诤坂圩沟兀渲械哪袢赣直缓笠慌诺钠锸置巧渲校粲心苷跬逊筛叩模涸鹕淠竦囊慌牌锸直阋环!H坪汲垡桓鍪背降氖奔洹?br />
这便是卫东洌Ы窀鱿氤龅男氯ǎ谔锏挂蚕肮吡耍雷右渥呕ㄑ谋热嬖颍讯雀叩颓也凰担故怯屑阜中缕妗?br />
突然一骑穿越人群而来,齐刷刷的羽箭从他头顶射过。只见他俯身、侧翻、斜挂马腹,箭箭落空,毫发无损。引来一阵喝彩叫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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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笑:“此处除了老爷们和鸟。还有什么景?”
那鸟字拖的极长,懂行的人都知道不是说天上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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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手道:“戴了斗笠,属下没瞧清,不过身边的四个丫鬟容色甚好,比花街的女娘还要俊呢!”
这话又引来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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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吉苦着脸瞥了眼哥哥元寿,他很想说:我的爷哎!您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她可是您媳妇!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口中只回道:“许是因为今日过节?不都说踏青就要来澄湖畔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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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吉翻了个白眼,心道您真不知道?莫非今儿拉队来这儿操练,不是成心要搅合的润州人过不好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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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应了,他带着元寿元吉便走出了人群。
却见湖东侧,远远的浮霜等人已经挑了个景致颇好的位置停下了,绕湖跑的马队从那儿经过时都绕了个大圈,速度也放慢了不少,有几个甚至故意勒住了马,一边看新鲜,一边跟队。
他纵马上前,远远的便喝道:“看什么看?被罚的不够是不?”
瞬间围观的马队嗤笑着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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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吉忙道:“听说是世子妃族兄,名叫顾寒之,住在润州城升来客栈,世子妃平时无事,常去客栈与他会面。”他得意的说完自己的查探结果,原想着能得世子爷一声夸奖,却不妨被卫东洌牧讼履源?br />
“怎么不早来报我?”东洌У馈?br />
不是您说随便世子妃行事,不用管她的吗?元吉摸摸头,心下委屈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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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细看,却见顾寒之腰间佩剑,却不是镶金壤玉,剑鞘只有五成新,启口毛了边,看样子定是常用的。再仔细留意,见他右手茧子深厚,左手也有薄茧,平时练剑必然勤勉,且是能双手同展之辈,岂是庸手?
分明是个剑客!身手恐怕还不低,如何会与那丫头成了‘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