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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那女子得意的笑道:“顾师弟,你我的功力在伯仲之间,如今你还护着个人,又能撑得了多久?”
话音未落,嗖嗖两剑,顾寒之右手衣摆便被斩断了一截,鲜血从一道不浅的剑伤中涌出,浸湿了衣袖。
顾寒之一言不发,只连攻数招,随即振臂一挥,浮霜被他推了开去,只见他将长剑从受伤的右手换到左手,旋身落势,如鸿雁浮萍,一剑直刺那女子面门。陆姓女子哪里敢硬接?忙飞退丈余。却没想到顾寒之这是虚招,他身影凌空调转,飞掠到浮霜跟前,搂住她,跃上联排的民居屋脊,几个闪身,便消失了。
陆姓女子这才回过神来,再要去追,却已经找不到了踪影。
却说顾寒之夹着浮霜飞奔了有足足半个时辰,方才停下脚步,两人已经离开了丰州城,到了郊外一处树林。
原本等在城门口的车轿也弃了,幸好此行也没带什么重要的东西。
顾寒之送开手,放下浮霜,靠着一颗大树坐下,开始运气休整。他额角满是汗水,沿着略带苍白的脸颊浸没到了衣襟里。
浮霜头一回被他夹带飞掠,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胸腔来了。顾寒之松了手,她便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问道:“方……方才那女子是……是你师姐?”
顾寒之收势起身,面容严肃的道:“是我最小的师姐,陆婉灵。”
“那她做什么上来便和你动手?”浮霜扯下自己的裙摆,给他扎紧了手臂的伤口。
顾寒之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她为人偏执古怪,不可理喻。过去在峨眉的时候,凡是接近我的人,她都要敌视,闹到最后,除了大师兄,我和师门的其他师兄师姐一个都不亲。后来我下了山,查找大师兄的案子,她也一直追踪不放。你还记得一年多以前,我回了趟青州拜祭父母的事吗?”
浮霜微微一愣,方才想起当年的事。那时顾寒之从青州扫墓回来,不但受了伤,情绪还很低落。她曾经问过他发生了什么,却被他拿话敷衍了,便没有再细问。
却听顾寒之道:“我当时没有说实话。其实我抵达青州的时候,碰到的人便是这位陆师姐。我去豫州之前,甩脱了她,但她知道我迟早是要回青州扫墓的,所以便跑到青州等我,还说什么要和我一道为大师兄报仇。其实她根本不了解大师兄,大师兄因伤致命,却是另有缘故的,并不需要任何人替他报仇,他只需要找到当年灭门惨案的真凶,和他流落在外的儿子。”
浮霜见他说的简略,却心中暗笑,这位陆姑娘哪里是偏执古怪,分明就是喜欢上了顾寒之,缠着不放么。女孩子不好明说,终归是手段差了点。
“我冲她撂下狠话,让她别跟着我。可她不听,后来我们吵崩了,便动了手,我打伤了她。所以这回就成了见面拔剑了。”顾寒之捡能讲的讲了。他没说陆婉灵的偏执已经到了极端的地步。他出师下山以来,凡是救过、帮过、甚至是落脚客栈端茶递水的仆妇,只要是女子,陆婉灵都一一找上门去闹事,甚至还伤过人命。
陆婉灵的武功虽不及他,却也相差不大,所以他没有办法压制住这个女疯子。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甩脱了陆婉灵,如今有了浮霜,那是更不能让她知晓的。
浮霜见他神情有些不自然,便知道他言之未尽。当然既然他不愿说,她也不会逼问,于是便道:“这么说我们还是避着些的好,如果你没大碍,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失了坐骑、没了马车,两人变成了步行。顾寒之背着仅有的行李,一手拉着浮霜,心中却颇为欢喜。他很少有机会能如此和她接近,行走于城外郊野,就像是普通的情侣一样。
浮霜到没什么旁的心思,因为很快她便疲惫的走不动了。这许多年养尊处优下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徒步走这么远的路了。到傍晚的时候,她细嫩的脚底已经磨出了好些水泡。
她咬着牙没有说,只忍着疼痛一步步的走。虽然身子不顶用,可叫苦叫累却是很没脸的。
当顾寒之发现的时候,他心疼不已的责问:“你怎么不说?”
“有什么可说的,说了还不是要走?”浮霜脸上却是淡淡的。
顾寒之暗自懊悔,他错估了浮霜的体能,他已经刻意放慢了速度,但没想到对浮霜来说还是过了。
“我们找个地方落脚吧。”他环顾四周,瞧见了远处有缕缕炊烟升起。
“好。”浮霜自然是听他的,在郊外这种地方,她连冲哪里走是回润州都搞不清楚。
于是,也不顾浮霜的反对,顾寒之横抱起她,缓缓朝村庄走去。
浮霜起先还有些窘迫的想要挣扎,但最终干脆蒙住脸装死了,她双脚火辣辣的生疼,也确实再也无法前行。
小小的庄子,大约也就十来户人家,却被这突然而至的俊俏后生给震住了。顾寒之声称浮霜是他的妹子,两人返乡的路上病了,方才来寻投宿。他其实很想说是夫妻,尤其被陆婉灵那句妻子说的,心中躁动不已。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其实浮霜是无所谓的,在她看来,对外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在乎那些虚的做什么?
一对如谪仙般的玉人儿,又给足了银子。庄户人家哪有不热情的?一时间杀鸡宰鸭的,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都呈上来。
农家没有那么多的空屋子,他们俩又自称是兄妹,于是最终浮霜干脆和顾寒之住了一间,那还是庄稼人好容易腾出来的。
草草用过饭,进了屋后,顾寒之已经彻底窘的坐立不安、手足无措了。
第两百五十九章 共眠
“你好好歇歇,我……我在椅子上混一夜就好。”他红着脸,语无伦次的道。
浮霜倒大大方方的揭下床上的褥子:“大概是怕我们咯着,牛大婶垫了好几层,我给你铺在旁边地上,打地铺总比睡椅子的好,我们都需要好好休息。”
说话间她便挪出块空地,准备铺地铺。
“我自己来!”顾寒之忙上前接过褥子。
三层褥子一铺,地铺倒也软塌塌的,床上稍显单薄了些,但浮霜执意如此,顾寒之也拗不过。两人也未换衣服,只和衣躺下,并头盖了被子,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
虽然身体很疲倦,但头脑却十分清醒。浮霜望着茅舍的顶棚,一时间有些难以入眠。
“明儿我们还是步行吗?距离下个城镇恐怕还有不少路吧?”她有些无奈的问道,平时过于懒怠,又有人前后簇拥的伺候,这两三年来可是养虚了。过去在昌平和母亲一起的时候,还不是什么都亲力亲为?那有如今这般走半天的路就不行了的?
顾寒之正紧张的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听她这么一问,方才回过神来道:“倒……倒是可以寻匹马什么的代步。”
“那敢情好,我可真的走不动了,别因为我耽搁时日。此行已经出来近一个月了,不早些会润州,我怕芍药她们掩饰不住。”浮霜毫不掩饰的坦白自己走不动路了。
“抱歉,原本该是我保护你的,却因为我的事耽搁……”顾寒之忍不住道。
“与你无关,碰到你师姐是都预料不到的,而且又是我提议去吃鸭油汤包的,若不然我们早就顺利的离开丰州了,所以要说错那也是我的错。盛城一行,诸事顺利,我便大意了些。”浮霜打断了他,“不过总而言之,我还是很开心的。原本以为季清允还会纠结一番,却没想到他很干脆的就同意合作,看来这两年他也是被逼的不行了。”
提到季清允,顾寒之不解的问:“我不明白,季清允是睿王的长子,又为了西蜀征战多年。战功赫赫。为何睿王要消减他的兵力,又派人从旁监视,把他逼到如此境地?他甚至允许薛总兵带军驻守在盛城。甘愿暴露在你的控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