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永浩握紧双拳,极力忍耐着想要上前帮忙的冲动,只好侧过头不去看她。
虽然来之前早已料想到会这样,然而当她真正要面对时,她的心底仍是苦涩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裘珉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即使与其有过些许的缘分,一旦遇到了诸如今日之事,他依然可以快刀斩乱麻,不留任何情面。
而尹永浩或许与她一样,在心底承受着挣扎与痛苦的翻滚。
此事一过,他们将会成为怎样的关系?是敌人,还是陌生人?
也罢,并就不该有的情,又何必为此伤神?倒不如就此来个了断,至此之后,谁也不欠谁。
不知何时,泪竟流了满面。
将泪水拭去,低低地垂着头,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馥夕颜』===============
一场的血战,虽让人惶惶不安,却也已是平静下来了。
皇宫内宫灯照旧挂起,红耀的颜色在黑夜中显得有些刺眼。
外国贵宾既是到来,自是要以国宴来招待,不过却与往常不同的是,尹国此次已不再是以“臣”的身份出现,而是与他们平等,坐于上位。
本是此战君夜已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只要张括一旦攻城成功,那么他便以两道夹攻,埋伏在暗处,杀他个猝不及防。
然而尹永浩的出现,却是搅乱了他的一切计划,让他所有的谋划在当时付之东流。
而他并不后悔,至少是他有求于他。
佳肴瓜果一一被摆上桌,歌姬舞姬也助兴助酒,看着面前的一切,尹永浩不由冷笑一声。
闻见他的冷笑,君夜随意地瞥了他一眼,道:“将军是否觉得哪里不满?”
“不满?”他嗤笑,“岂敢岂敢,这一场血战倒是对贵国没有丝毫的影响啊,依旧歌舞升平,果真乐得自在。”
他不以为然地回笑道:“将军此话错了,既是将军来此,我朝又怎能有亏待之理?如若将军不喜爱,朕便让她们退下即可。”
他挥了挥手,笑道:“不必劳烦了,如此便好。”
唤人再次替他斟满酒,目光在空位上扫了一眼,问道:“清露姑娘没有过来吗?”
“回皇上,清露姑娘说黎痕公子受了伤,需要有人照顾,所以不便来此了,还请皇上谅解。”查公公在一旁回道。
“不是有宫人在吗?”
“清露姑娘说由宫人服侍她不放心。”
虽是口中不住地关心着清露不来参加国宴的原因,眼角余光却不时地瞟向尹永浩。
即使心中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想她的事情,然而君夜的问话仍然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知道,但是清露的答案却在他的心上狠狠地被划上了一刀。
眸子里的痛苦一闪而过,却又很快地再次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清露姑娘跟随黎痕多年,如若两人能有意结成百年之好,朕也觉得甚是不错,不知将军是否也觉得如此?”君夜微微挑眉,眸含笑意。
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杯沿,尹永浩轻轻一笑,回道:“原来皇上竟是如此喜爱猜想别人的事情,也罢,趁着月色正好,不如与末将谈谈正事来得更实在些吧。”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眸微微眯起,道:“既是如此,说吧,将军的条件是什么?”
台上的舞女依旧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从台阶上移动着莲步缓缓而下,个个艳丽貌美,胭脂香遮不住,随风而散。
不理会身旁不断靠近的女子,摇了摇杯中的酒,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启口开始讲条件。
“第一,从此以后,我国不必再向贵国俯首称臣,解除一切两国之间的条约,第二,”他向裘珉挥了挥手,取来了一卷画轴,递给了查公公,由查公公呈上,将他展开画轴的那一瞬间的惊诧收入眼底,轻轻扬唇,“我国要贵国的这个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血染江山谁争锋(5)
他闻言面色一沉,不悦道:“将军或许不知,贵国所要之人,可是朕的皇后。”话罢,众臣哗然。
“哦?是吗?”他挑了挑眉,面露难色,“本以为不过是一个美貌的女子,不料竟是皇上的妻子,如此可就难办了些。”
轻轻放下画轴,他道:“不知将军要朕的皇后做什么?而朕的皇后又怎与将军相见过?”
一旁的舞姬刚想要靠近,却被裘珉拦住,无法近身。
尹永浩刚启口要回答,不料忽然冒出一妖娆女子落坐在他的身旁,红纱轻轻缠上他的脖子,娇笑连连。
如此轻佻的动作竟在此赤裸裸地展现,香艳的味道在身旁一直萦绕不去,她的手时不时不安份地滑过他的胸膛,挑逗十足。
“放肆!你一个舞姬也敢在贵客面前不懂收敛?来人!给朕拉下去杖责二十!”君夜怒喝,不多时便来了几个侍卫。
“慢!”他将缠在脖子上的红纱取了下来,礼貌性地交给了女子,继而言道,“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何必惩罚得如此重呢?再者,这放肆也需有胆量才行啊。”
君夜脸色微微一变,冷眼扫过在座的大臣,些许人一慌,险些将酒杯中的酒水倒了出来,尔后连忙低下了头不敢正视。
“将军此言说得是,连个下人都管理不严,实在让将军笑话了。”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舞姬全都下去,随后再次挂起笑,道。
众臣皆起身赔礼道歉,诚恳之状让他更觉得厌恶,却皆以微笑回了去。
不过依此时情况而看,反倒是君夜被蒙在了鼓里头,大臣的肆意妄为估计会让君夜需要有一段时间的整顿。
辗转了几回,他道:“虽说要皇上的妻子很是过意不去,奈何此人对我国国主有着莫大的渊源,如若不能完成此项任务,末将怕是难以交代。”
稍顿,他又续言道:“况且此女据说还是卑微奴婢的出身,我国国主要一个奴婢应不为过吧?”
君夜垂头沉思,似在掂量着交易能否达成,利弊又有多少。
其中一个大臣斗胆站了出来,道:“将军此言差矣,皇后虽是奴婢出身,如今却也是六宫之主的尊贵身份,如若因此就将皇后交出去,我朝岂不是被说成把国家的命运系在了一个女子的身上?”
此话一出,众臣又随声附和。
大臣议论纷纷,而尹永浩仍是自顾喝酒,丝毫不多加理会,只等着君夜的答案。
许久,他抬起手,众臣碟碟不休的嘴终于闭上了,沉吟了一会儿,道:“此事关系重大,可容朕再多加考虑?”
本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却未料到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自己的四弟眼光倒是挺高。
见他仍是有些犹豫,想是考虑到一些事,道:“提出这个要求确实有些为难,不过,还是希望皇上能再三考虑,一切以大局为重,如今贵国元气大损,也是经不起折腾的,总得休息几个月,皇上应不希望在这个关头出什么乱子吧?”
闻言君夜脸色有些难看,随之一笑,道:“这是自然,将军且在此暂住几日,待朕考虑清楚,必定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朕希望这个要求暂且不向外声张,以便引来一些不必要的流言斐语。”
尹永浩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应允了。
国宴沉闷至极,歌舞仍不能使气氛活跃了起来,人人心思各异,最终国宴不欢而散。
吩咐宫人在北苑清理出殿房,平日里供使者前来拜访时所住,现今因尹永浩的特殊身份,让他住进了宫殿,拔了些宫人前去服侍,衣食住行被照料得有条不紊,反倒让他在边疆待久的人有些不自在。
而军士则被安排在一处院子内,因此并不耽误了晨起练武的军规,尹永浩也总是会定时巡查。
另一边的君夜却因尹国所提出的条件苦恼不已,想起之前在飞凤殿外听得画家与馥夕颜的对话,心底更是涌起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不停地滋长,气愤之际,又想到如今馥夕颜身带剧毒,且又是无解,本是以利用她来帮自己得到更大的利益,不料反倒成了与尹国相争的女人,如此传出去实在有辱皇家尊严。
然而就此顺从地将她交出去,他是否又会提出什么更过分的要求来?而黎痕又怎会轻易放过他?心底的那股不甘又是为何?
不知不觉竟行到了飞凤殿,查公公道:“皇上,皇后娘娘已经醒过来了,要在此就寝吗?”
君夜冷着脸,没有答话,只是挥手命他们退下,自己则踏进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