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的,也不看看是谁弟弟啊”长河也很自然,好像两个人天生就是兄弟,没人任何许久未见的拘谨疏远。
“不玩虚的,你这饭做的还挺香,再给我盛一碗”眨么眼的功夫,高原已经消灭了一碗饭,又伸手让长河给他盛。
高原吃了满满3碗饭,长河也吃了两碗,菜全被吃光,汤也喝到一滴不剩,让人不禁感慨,监狱的伙食真差啊。
刚才光顾着吃饭,高原也没捞着空问长河工作的事,现在他的嘴终于空出来了便问:“你工作找的咋样,现在干啥呢?”
“街道的工厂不接收,我自己找了点零活干”这三个月来,长河早已经习惯了被拒绝,所以现在说起来,也不像当初那样失落委屈,倒是有了点释然的云淡风轻。
高原一听急了,扯着脖子说,“你正经高中毕业,还能找不着个厂子要?”自己初中毕业没文化找不到工作正常,长河正经高中毕业还能没个单位接收,高原不相信。
“谁愿意要各劳改犯”长河苦笑着说,眼神看向了别的地方,“再说我也没有毕业证,没人相信我”
高原沉默了,他当然知道这个社会对老犯的歧视,谁愿意跟个劳改犯一起工作,哪个单位能放心把工作交给一个有前科的人。
高原也不再多说,搂着长河的肩膀,沉默却温暖有力。
晚上,两个人酒足饭饱洗的干净立整,高原在哪睡觉又成了新问题。不像当初在号子里只有一个下铺小窄床,现在的他们有两个屋,两张床。
“哥,你住哪儿?住我妈屋,还是住我这屋?”当然两个屋都只有一张床,长河这样也等于在问高原要不要跟他一个床,他这人面子薄,让他张嘴直接问“哥你跟我一个床睡呀”太有难度。
“我当然跟你住了”高原理所当然的回答,然后把长河圈在怀里,说“没有你的日子,我TM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走,那咱睡觉去”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连体婴儿的姿势躺在床上,钻了被窝。从集体宿舍到监狱都是睡单人下铺的高原,冷不丁睡这双人床还有些不得劲儿,“这床大也有床大的坏处,人都挨不到一块”和在号子里不得不贴在一块不同,现在的长河好像生怕挤着高原似的,把着边睡;听到高原的话,长河才往中间凑了凑,可还是跟高原隔着10多厘米的距离。高原也不管那个,伸手搂上长河的腰,一把把他拽到了自己怀里,“这样的距离才对”
长河也顺势的环住了高原的腰,靠着他的肩膀,和在里面的时候一样。
第二天,高原终于知道长河现在的零工是给人画广告牌子,长河小时候跟父亲学过画画,也进了少年宫,只是高中的时候因为家境不好,不能学艺术这种烧钱的专业,转而去学理科考工学院。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么好的彩印技术,彩印也贵的离谱,所以广告牌子自然是要靠人用油漆一刷子一刷子的刷上去。那个时候鲁美的学生都很牛逼,天之骄子似的,不是去外面写生,就是在学院里临摹,不愿意为那点外快去外面挨饿受冻耽误学习时间,刷广告牌子这活一般都交给长河这样的二把铲子(业余的)。
高原上午去了街道,大妈倒是很热情,可还是没有单位接收,原因自然和长河一样,人家还是不要劳改犯。高原没事做,也懒得到处跑,就去马路边上帮长河画广告牌子。
到了路边,高原看见长河坐在高高的梯子上,穿着个破棉袄,带着副白线手套,捧着桶红漆,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天儿里,一刷子一刷子的画着,手臂被冷空气冻得有些僵硬。
高原走过去,伸手稳稳的扶住梯子。长河低下头,粲然一笑,露出一排白牙,“哥,你咋来了?”
“来看看你”高原说的很坦然,他确实有点想长河了,自己在家待不住“你这画的是啥广告?”高原就看见一个红色的罐子,还有他周边喷散的黑金色液体。
“叫啥可口可乐,好像是个洋汽水,估计跟咱这的八王寺也差不多少”
高原随口问了句“你喝过没?”
“我哪喝过那洋玩意儿”长河手里的钱都是他一刷子一刷子刷出来的,高原没放出来之前,他连肉的舍不得吃,连5毛钱一瓶的八王寺都舍不得喝了。
中午的时候,高原买了两个烤地瓜,递给长河一个,没想到长河手冻得连烤地瓜都拿不稳了,差点没糊地上。
高原一把扯下长河的被油漆弄脏的白线手套,摘下自己的棉手套,握住他的手,不停的搓,“瞅着手冻的,通红”
长河骤然被握住双手,根本不会反应,冻得煞白的脸透出红晕,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捧着烤地瓜就开吃,慌张的说“饿死我了,今儿这地瓜真甜”
高原感觉长河的手已经恢复了活人的温度,也没再管他,也拿着地瓜啃了起来,两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啃地瓜,地瓜的热气在寒冷的冬日里特别雪白,透着温馨的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
监狱部分终于写完了,然后开始写两个人的艰苦创业之路了
第9章 彼此的退路
高原的老爸是个木匠,他小时候也跟着父亲学了木工活,平时帮邻居们打打家具。高原手艺好,价要的合理,活干的也痛快,再加上长河给他画的不落俗套的设计图,口碑相传,找他干活的人还真不少,每天收工之后都买点猪头肉或者后肘子给长河改善伙食。
吃饭的时候,高原对长河说“以后你别去给人画广告牌子了,油漆那玩意儿闻多了不好。我现在天天给人打家具,不少挣,你找个松快的工作吧”现在生活水平提高的快,家具从最开始的32条腿升级到了组合家具,高原的收入也跟着水涨船高,不说过得多好,顿顿吃肉,月月还能有点剩余还是没问题的。
“我愿意干,画画是我的爱好,不累”长河不愿意用高原的钱,他每天看见高原身上的那些锯末子就心疼,“你那锯末子和胶水对身体也不好”
高原知道长河跟他一样是个犟驴脾气,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也就由着他了,毕竟人能干自己喜欢事挣钱也是种福气。高原给长河狠夹了一筷子肉,用命令的口气说“多吃点,你还得长身体呢”
“拉倒吧,我都20了,还长啥呀,再说我这个儿也够用了”长河虽说没有高原高,但也是181的大个儿,不再长也足够用了
“二十三还窜一窜呢,我在部队那时候就你这么大,还长了好几厘米呢”高原说完又给长河夹了一筷子。
半年后的一天晚上,高原拎着两个红罐子放到了长河面前。
“可口可乐?”长河的语气里有惊喜,他都不知道可乐什么时候上市,高原竟然给买回来了“哥,你在哪买的,这玩意挺贵的吧”。那时候的可口可乐可不是现在这种满大街的小卖铺弄个冰柜就能卖的,是在商场的柜台当稀罕货出售的。
“啥贵不贵的,你要爱喝,哥天天给你买”高原说完就开始拿着罐子琢磨“这TM哪是开口啊,艹,叫TM啥易拉罐,听着跟JB手榴弹似的”
长河毕竟给可乐画过宣传画,知道怎么开,一拉环就给打开了,里面的气涌出来,沫子也溢了出来。
“艹,真TM跟手榴弹似的”高原笑着说,然后给长河到了一杯,送到他嘴边,说“快,尝尝啥味的”
长河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小口,看着高原犹豫的说“哥,我怎么觉得这玩意儿跟兑了糖的咳嗽药水似的,你尝尝”
本来可乐挺贵的高原舍不得喝想都留给长河,听长河这么一说,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喝了一口“还真是,这也不好喝啊”
然后两个人一起把两灌“咳嗽药水”给“打扫”进肚子里。
夏天傍晚,厂子下班之后,那文和罗卫东总会来找高原和长河一起去外面找个小饭店,要上几大把烤串,再毛豆花生,整上点散白(散白酒)一边唠一边喝。
让高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