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提起李少祁崔乐平有些不高兴。你仅仅因为我是他的弟弟才对我这么好?若我不是,你会对我不理不管了是不是?崔乐平承认自己太贪心,而且小心眼。
“看看我买的什么?还有点温,快尝尝。”周景晨没注意到崔乐平略微不快的语气,催他打开袋子。“这一路上买早餐的不多,我买了红豆包和豆浆,快吃吧。那家餐厅看起来不错,豆浆也是现做的。也不知你爱不爱吃甜……”
听着周景晨一个人在那罗嗦,崔乐平微微笑了,咬一口红豆包,好甜。为什么会有这种安心的感觉,似乎什么也不用怕不用担心。
“哥,你干什么?”崔乐平莫名其妙的看着猛地站起来的周景晨。
“没什么,你继续吃。这边有风,我给你挡挡。”周景晨调整好位置,恰好将风挡住。
崔乐平心一颤,如一颗石子投入,荡起一阵涟漪,一圈圈地漾开。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但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静静地在一起,就算时间只停在这一刻也不错。崔乐平望着周景晨,突然有了这种念头。
天很蓝,很远,如他此刻的心境,平和宁远。
“小乐,”周景晨手撑着临水的栏杆说道,“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嗯,什么事?”崔乐平走到周景晨身边。
“我……要去美国了。”还是亲口跟他说吧,这一天总会到来。
崔乐平只是怔怔的看着周景晨,许久才道:“去做什么?”
周景晨微微一笑,“当然是读书了,学校已经联系好了,是个不错的学校呢。”
“哦,”崔乐平对着水面发呆,静得令周景晨诧异,半晌道:“可以不去吗?”
“为什么?”周景晨看着崔乐平,如果崔乐平真的说出为了他这一类的话,自己该怎么回答呢?也许真的会留下来,继续这种不尴不尬的状态。
崔乐平注视着河对岸一对互相搀扶着慢慢散步的老年夫妇,道:“这儿也有许多好学校,何必一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可是读书的氛围还是有些不一样,我想多出去看看,开阔一下眼界。”周景晨淡淡回答,当然还有一句咽下:换个心情,淡忘相思。
“我哥知道吗?”
“我跟少祁说过了。”
崔乐平又是很长时间不说话,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没有人会永远在你身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即使再亲近,也只会像渐近线一样,无限靠近,永不相交。
“什么时候走?”崔乐平也觉得这样的沉默太不近人情了,问道。
“下星期二,早上九点的飞机。”
“我还有课,不能送哥了。”
“我知道,你好好上课吧。抓紧时间学习。还有,”周景晨不放心的嘱咐道,“好好照顾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会的。”
周景晨走的时候,一再叮嘱,反反复复都是那句“好好照顾自己”,崔乐平心里一阵阵发紧。有种想哭的冲动,却一滴泪也没有,眼睛涩涩的,很难受。
想起早上在公园里看见的那对老夫妇,是什么力量让他们相互扶持的走过一生?为什么自己身边没有这样一个人?曾经天真地以为周景晨会永远在身边照顾自己,但他也有自己的选择,还是丢下自己。想到此处,崔乐平不禁骂自己自私,周景晨又有什么义务要留在自己身边?
什么都没有了,崔乐平躺在床上,伸手想抓住什么,却是空空如也。没有人属于自己,心里空得发慌。
第 23 章
机场,熙熙攘攘。有离别的眼泪,也有重逢的欢笑。
崔乐平果然没有来送机,周景晨也告诉李少祁不用来了,说是会让自己心里不好受。但却没料到遇到了另一个熟人。
“周景晨?”静依刚看到他时还不敢确定,“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呢?好好的不上学到这儿来做什么?”周景晨也吃了一惊。
“我一个好姐妹今天去新西兰,我特地请了假来送她的。”静依回答,又瞧见他手中的机票,“你……要去哪儿?”
周景晨晃晃机票,笑道“America,咱也成留学派了!”
静依笑道:“切!现在不稀罕海龟,何况你只是去上中学。你不是真考上大学了吧?”
周景晨摆摆手,“我还没那么能耐,不过,”露出副极具雄心大志的表情,“说不定一年之后你就会有幸认识一位哈佛在校生噢。”静依正色道:“好啊,静候佳音。”说完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突然决定要走了?”“只是想出去看看。”
“嗯,”静依敛去了笑容,微眯着眼仔细看着周景晨的表情,慢慢说道:“周景晨呐,咱们是好朋友吧。”
周景晨不明就里的点点头。
“那就老实回答一个问题——你出去,是不是为了躲某一个人?”
周景晨听了静依的问题,心一抖,马上控制住表情,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静依微笑,“女人都有第六感,你不知道吗?”
周景晨沉默了一下,微笑道:“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是吗?知道了,”静依拍拍周景晨的肩膀道:“你放心走吧,安顿好了给我来个电话。还有,崔乐平有什么最新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周景晨被她的话狠狠噎住了,干咳了两声,“你……”
“怎么,不想知道?”静依调皮的看着他,眼中有揶揄暧昧的笑意。
“你知道原因的。”
静依低下头,小声说道:“是啊,我真是佩服你,拿得起放得下……不过你就这么走了,不会不甘心吗?”
“没什么不甘心,我的情况你也清楚。”
静依点点头,崔乐平心里有另一个人,而且他还是个男孩子。周景晨面临的问题的确比自己多。
“好了,你也该上飞机了,记得常联系。”静依觉得自己不知该怎样劝周景晨,只好结束了这个话题。
“嗯,你也要好好保重。”周景晨看出静依好像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但现在自己的问题还没弄明白,也没那么多力气去解决别人的心事了。
窗外飘流的云层令周景晨感觉到非常的不真实。真的走了,很佩服自己说到做到,但果如静依所言“拿得起放得下”吗?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到了美国,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崔乐平上课的时候走了神,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他已经上飞机了吧,在做什么呢?没有发现自己最近想那个人想太多了。
第 24 章
“真是麻烦文轩了啊。”陆茹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微笑着对洛文轩说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洛文轩回答,“在这里住那么久,真是打扰了。”帮陆茹拉着被单。
“这是什么话,这儿就是文轩的家啊。”陆茹道,她是真的很喜欢洛文轩这个孩子,聪明懂事又乖巧。谁家有这么个儿子真要笑开了花了,她有次对丈夫说道。丈夫也点头称是,说起有一天洛文轩听到自己咳嗽就马上冲了杯茶过来,事情虽小却不是人人都能办到的。
洛文轩低头一笑,在他心里,理想的妈妈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温柔、慈善、热心 。他喜欢与陆茹呆在一起,感受一些母亲的慈爱。所以星期天李少祁的父亲提出要带着他一起去钓鱼也拒绝了,他宁愿留下来陪陆茹一起整理家务。而且与李少祁在一起是太累了,必须时时警惕自己不可以越过心中的那条警戒线。
“我们文轩真是个好孩子啊!”陆茹叹道,“少祁就不知道帮我做做家务,一回来就都成我的事儿了。”手捶捶肩,想在下去一些又够不到。
“我来帮您捶捶吧。”洛文轩看出来她累了,便道。
让她坐下来,洛文轩在后面轻轻揉按肩背部容易酸痛的地方,用力得当,缓急有序。陆茹不禁道:“洛文轩按摩的很好呢,真是很舒服。”洛文轩微微笑了,并没说话。陆茹又道:“技术真好,洛文轩是不是跟谁学过?”她看不到身后的洛文轩略变了脸色,一丝阴云掠过又恢复正常,等洛文轩说话的时候已经听不出有什么异常了:“没有,只是有时候学习累了自己给自己捶一捶,渐渐的摸索出来了。而且奶奶没过世的时候身体也不好,我经常会给她揉揉肩什么的。”
“是吗……文轩啊,”陆茹让他停了下来,“辛苦你了。”
洛文轩摇摇头,“我只是遗憾,没能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傻孩子,这又不是你的错。”陆茹道,“你的奶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