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琳的心一阵紧似一阵的抽搐着,泣声安慰道:“好老公,我不知受了这么多委屈,吃了这么苦,我不该问,你不要难受了。”
泄出了内心的苦闷,张雨军声音不再激动:“逸飞跟我不一样,他从不伸手要别人的东西,所以也不欠他们的。再加上他脾气暴燥,有时连队长都不爱答理。他较上了劲,眼里谁也没有,从来不考虑后果,只要眼前顺气不掉链子就行,有头有脸的也得给他留几分面子,他有时也冲我发火。”
“他咋了,不对你很好吗?”。
“那全是为了我好,我这个人大大咧咧,经常丢三落四的。他说火就火了,也不管我脸上能不能挂住,说不是花你家的钱,你不心疼才记不着,你想过吗?这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我们偷的抢的也无所谓,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咱兄弟姊妹的血汗钱,是咱老父母一口口省下来的,你真的不心疼吗?”
何小琳的脸上有了几分凝重:“雨军,我说句话你别生气,既然你们在里边也体会到了当老人的不容易,咱先不说社会上受到伤害的那些人和他们当老人的会咋想,你兄弟俩总该为自己的父母想想吧,咋非要一错再错呢?”
张雨军火无奈地笑了笑:“小琳,逸飞的想法太顽固了,根本就没有人能说服他,你还是先了解他的事情,以后再想办法劝他吧。”
摇摇头叹口气,张雨军又开了口:“逸飞心里不压事,刺完了我,心里什么想法也不会有,过后从不计较,不管我开口要什么,他宁肯自己不吃也拿给我,逸飞从没有过瞧不起我的看法,把我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但他开心的时候不多。”
“说些废话,在那里边又有谁会开心?”
“神经,什么事时间长了不就习惯了,嘻嘻哈哈时间过得还快些,整天板着一张脸,老改还能打出来吗?”
抢白了何小琳一句,张雨军又开了口:“逸飞太重感情了,欠老父老母兄弟姊妹的恩情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常说是全家人在陪他一起打劳改,如果没有他的拖累,老父老母就能过个幸福晚年,兄弟姊妹的生活条件也要强许多,你想想,一年四千多块,不够我们现在一套衣服钱,但对大多数工薪阶层或种地的农民来说可不是个小数。”
“雨军,你们在里边后悔过吗?”
“后悔?后悔有个屁用,如果能倒回头来,还有谁愿意去犯罪,我肯定会老老实实种地,我出来时还算年轻,还好说,你让逸飞怎么办,四十了,那是十五年,不是十五天,十五个月。”
回首往事,虽然记忆已模糊,曾有的酸楚不复强烈,但有一些记忆是永远清晰的,何时提起心中仍然会隐隐作痛。
明显的痛苦堆上了张雨军的脸:“你不知道,在那种环境,逸飞没有我的适应能力强,他拉不下脸来,离开家人,都不知道会不会活下来。你想想,在刚进去的前几年,那种压力怎么能受的了,情绪不好时,他有时候就找我发泄,说大军,你说人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是不害怕家人伤心,抬不起头来,我倒宁愿去自杀,一死百了,反正死了后,什么懦夫、无能也听不见了。”
泪水从张雨军的脸颊上滚落下来,何小琳忙又为他拭去泪痕。他摇了摇头后,又开了口:“正因为欠家人的太多太多,所以我们在里边常说,回家之后拿这条命再赌一回,一个是补偿自己所受的苦,一个就是能给家人稍留下点钱那么就是死了也安心。”
何小琳柔声说道:“你们咋就不明白,钱是生活中必需的,但在亲情或者爱情中,太微不足道了。”
“怎么不明白?我们是太明白了。现在社会,钱好象是所有感情背后的附层品,但事实是这样吗?穷光蛋一个谁认识你?亲兄弟姊妹为了这附层品打的头破血流的没有吗?你以为只有妓女才愿意做妓女吗?就象逸飞说的,平平淡淡一年挣两万块就很不错了,也就是够平常用的,生活中谁没有个头痛脑热的,现在看感冒都要花一两千,万一哪一天长了大病,没有钱医院给你治吗?等死行了。还有,在县城买套房子,便宜的不过十多万,那也要干十年才成。等买上套房子,他五十了,谁跟他?别看现在给他钱他不拒绝,那是因为当初我们想一起干大事。要是没有那个计划,我们这样的铁哥们,他也不会要一分钱。他可以为钱犯罪,但不会丢掉自尊。”
“他是自相矛盾。想要自尊,就要走正道。再说了,家里不能住,非要到县城买房子?”何小琳评价了一句后,矛头指向了张雨军:“你能不能住,平淡生活能不能过?”
“我能过,你跟我说有个屁用,真有本事冲逸飞去说,不跟随你说些无用的了。”
第14章 月圆中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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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唐逸飞所分析的一样,伴随着中秋佳节的来临,吴晓雯把心中的那份痛苦深深地掩藏了起来,将心神注入到了节前公司职员的福利发放上。
唐逸飞的逃离,粉碎了她的希望,只有小心翼翼避免着想他的问题。可是那烙在心中的印痕,不能说抹掉就抹掉、了无踪影了。
心痛的时候,吴晓雯除了超负荷的工作和在家中折腾外,有时也驾车去唐逸飞居住过的公寓,将室内的摆设清理擦洗。
洗不去唐逸飞的影子,吴晓雯又反复考虑,是否和唐逸飞之间的缘份只能如此,他只不过是自己生命历程中的匆匆过客,如昙花般转瞬即逝。
假如命运安排,唐逸飞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吴晓雯只能黯然接受,没有爱情的日子她也生活了五六年。
冷静时,在头脑中锁定那令自己心碎的瞬间,费力搜寻着冰冷声音的背后,微微的颤音,分明极力掩藏他心中的伤痛。
吴晓雯敢于肯定,唐逸飞是喜欢自己的,是命运的安排让他望而却步,不敢直面自己的疯狂示爱。
本是个出色的男人,却又不象男人的作为,他的脉脉温情象清冽的甘露,可以使枯木逢春,然而他的铁石心肠又是那么的令人失望。心中一遍遍地骂他:“你这该死的唐逸飞,你不是人是魔鬼。”
家是避风的港湾,唐逸飞给她带来了伤害,能一走了之,逃回家中躲避,吴晓雯所受的伤害也只能依靠家的温暖来治疗。她打算中秋节期间,回老家探望双亲,也希望那清清的江水能够洗去心中的忧愁。
寂寥的黑夜里,唐逸飞同样挥不去心中的郁闷,吴晓雯伤心欲绝的影子苦苦纠缠着他。见面之初的热情和信任,工作上给予的便利和支持,依于怀中的孤苦无助,床上的的百般柔情,开心的机灵调皮,尤其是那天清晨,她竟能忍下对他的劣行的不耻,放下骨子里的矜持和高贵。就这样一个女人,唐逸飞心中心的理想女人,他竟然无法给予她想要的爱,并且可以冷下心来伤害她。难道真的别无选择吗?
“小琳,明天八月十五了,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家。”
并躺在床上,张雨军脸色不悦,开口逼问他一直还没有等到的答复,何小琳笑嘻嘻地嗔道:“你咋这么笨,没看到这两天我忙着买礼物吗?”
“你又不说,我还以为买你家的呢。”
“雨军,我提个问题,不能耍滑头,要确切答案,听清了?”
听到何小琳的反复强调,张雨军扫了她一眼,见她的目光中透着狡黠,猜出又是自己不愿听的问题。躲又躲不了,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
何小琳眉开眼笑:“那我问了,你也会为了友情放弃爱情?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
瞪了何小琳一眼:“我不会。”口中应了出来,心中却涌起一阵酸楚。
对张雨军极不真诚的语气,何小琳也不去计较,出口转了话题:“我咋就搞不明白,你们真是好兄弟,就该为对方着想,以损伤爱情为代价的兄弟情义不是一种缺憾吗?”
这句话又惹出了张雨军的火气:“你懂个屁,谁说不想了,不想逸飞能让你跟我回家?你知道他怎么想的,要我过平安的日子,冒险的事由他来做,这才是真正的逸飞,你了解他吗?”
声音越拔越高,张雨军的双眼有了潮红,为自己无法说服兄弟感到难过。何小琳见苗头不对,忙笑道:“好了,我不说了,你这么大的男人咋说话就要掉泪呢,好了,别伤心了。”
少停一会儿,张雨军又开了口:“有些事你不明白,已经讲给你不少了,还不懂。你不知道我们的感情有多深,在那种地方我操他妈,全是些人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