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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2 / 2)

姬公公抽出扇子,掩了半边发鬓,“府衙后院的那口井,过了子夜的一炷香功夫里,井水就会干,那时候赶紧下去,能跑就跑,能滚就滚,过了甬道就是骸骨楼的地牢。”

曹淹为难起来:“姬公公你有所不知,我从小就有夜盲症,甬道里黑咕隆咚的,跑是跑不得的,爬成么?”

姬公公掐指一算,“哎哟,那估计就来不及了。一炷香时间一过,甬道里就会灌水,到时候大人你就等着秦大人来打捞你吧。”

曹淹叹了口气,“罢了,这条小命早没了,还怕这个作甚么。时候不早,就不打搅你听戏了。”说完理了理衣摆,起身而去。才走两步,又回过身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方薄薄的木匣子。“公公维持面容要吃鸡心,我特意给你带了几颗来。”

姬公公笑吟吟地接了,道:“都是自己人,还那么客气。”

曹淹又拱了拱手,遂离去了。姬公公目送他出了门,揭开了木匣盖子,里头齐齐整整码了十三颗鸡心,红润油滑,突突地跳动,他见了心中欢喜,挑出一颗来细细地嚼上一口,活鸡的鸡心比孩儿的肉还柔软细嫩,血浆充盈,一口下去,止不住地往外迸,姬公公也不讲究,任凭暗红的鸡血从嘴角淋淋漓漓地流淌下来。

曹淹回了府,见秦长恩还没睡下,正蹲在门槛边上焚烧物什。取的是山羊骨上的磷火,绿莹莹地在铁盆里灼着。曹淹背着手上了台阶,问:“大半夜的,这是在作甚么呢。”

秦长恩抬起头看看他,又丢了片东西进去。“明日是穆大人的祭日,给他捎些东西。”

“怎么不去坟前烧?”

“大人最嫌烟熏雾缭的,就在这儿烧了,明天只上供。”

曹淹愣了楞,一提袍角在他身边坐了下去。“烧些什么呢?”

秦长恩拿起一块牛皮丢进去,绿火在烧红了的铁盆里跃动,将牛皮边缘一点点卷进去。“也就是些牛皮彩料,他喜欢绘皮影,太子妃演影子戏的皮影大多都是他做的呢。”

曹淹轻轻叹了口气,撑了把膝盖站起来,“明天和你一道去南山罢,我也去瞧瞧这位穆大人。”

初春二月正是鬼城一年中最好的时节,南山脚下春水初涨,明快如镜,柔软的黑土里拔出青黄嫩草,蓝幽幽的鬼瞳花,瓷白单薄的幽灵兰,红中夹紫的野百合,轰轰烈烈开了一地。穆饮的坟碑靠着溪水,周边傍着几丛芦花。秦长恩在山边割了两束幽灵兰,插在墓前。跪将下去,双膝深埋进湿润的土壤,俯首叩拜了九下。曹淹立于碑边,看着日光一点点铺上冰凉的石碑,看他拜完了,便问他:“你在鬼城呆了多少年?”

“十年。”

“穆大人死后呢?”

“有八个年头了。”

曹淹顿了半响,喟叹一声:“你还年轻,守着这座死城又是何苦呢。”

秦长恩攒了把湿土,填进水洼子里。“我家原来在梓城,又穷又破,我又从小没了爹娘,混迹在街上,今天和张三打架,明天和李四比拳,当初鬼城还是座皇城呢。跟着穆大人来了这儿,又觉着人太多,筹划着攒点小钱,去四处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曹淹笑笑,“那怎么窝在这儿成天睡大觉呢?”

秦长恩闷笑两声,慢慢地起了身,“他死了,我也不指望别的了。每年给他烧点东西,来这这儿瞧瞧他,也就足够了。迈不动步子。”

曹淹拣了块石头,打了几个水漂。“你大人要还活着,准抽死你。”

“我倒还希望他来抽我呢。”

曹淹手指微地紧了紧,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给我说说你家大人。”

“他呀,也就那副德行了。”秦长恩跟着坐下来,也往水上打了几个水漂。“他从前和我一样,家里在京城,小混混一个。后来撞上了太子的坐骑,太子没动气,反而收来做了侍从,还教他识书认字。”

“这狗屎运走的。”

“认了字还是个臭流氓。满嘴巴跑些不正经的玩意儿,在太子跟前倒是听话得很。我告诉你——”秦长恩咯咯笑起来,“太子大婚那天,他脸上黑的跟吞了墨似的,你说古怪不古怪?”

曹淹哟了声,“这你都看出来了,怎么不进宫做嬷嬷呢?秦嬷嬷,听得可真亲切。”

秦长恩捡起块大石头,往水里丢,刚好让水溅了曹淹一身。曹淹惊呼一声跳起来,一边提脚一边拍袖子,“开个玩笑,至于么?”

秦长恩仰头笑嘻嘻地看了他眼,“不当心,大人多担待。”

曹淹搬起块石头捧着,挑了个离他远些的位置又坐下来。秦长恩笑得喘不过气来,“这腿脚还真灵活。”

曹淹掂着石头一脸防备地瞪着他,“你家老爷在后头看着你呢!”

“他就是在我后头跳大神我都不怕。”

“他待你不好,你这么说他?”

“待我是没好哪儿去,”秦长恩苦着个脸说,“他对我挑剔得很,总嫌我笨,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时候我嘴巴又笨,他就恨不得往我嘴里塞个马嚼子,让我别说话。从前倒有些怕他。可他死了,又难过。上辈子也不知是抢了他老婆还是偷了他的汉子,这么个犯贱法。”

曹淹攥紧了石头嘿嘿地笑,“你还真够贱的。”

秦长恩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得不远处传来孩童哭叫声。两人忙站起身来往四下里一瞧,一个六七岁的孩儿正在溪水里扑棱,初春的水尚没回暖,刺骨冰凉,那孩儿冻得嘴唇发紫,足肢僵硬,眼见着要被水流卷下坡去,坡下溪石密布,尖利无比。水越往下流越是湍急,两人往前没赶几步,从上流带下的树枝便打在了孩儿身上,几乎将他埋将下去,孩儿浑身抽搐尖叫一声,只剩下半个脑袋露在水上,嘴里吞着水,已叫不出声来。曹淹回头朝秦长恩喝了一声:“快回过头去!”

秦长恩在原地陀螺般打了个圈,又觉得不对劲,回嘴道:“你又不是女人,脱个衣服还——”说到这里蓦地倒抽口气,再也不言语了。曹淹嘴巴一张,一条三尺长的舌头嗖地弹出去,搭在孩儿身上打了个卷儿,孩童已经半厥过去,歪着头随他摆弄。曹淹缓缓收了红艳艳的舌头,将他放在岸边上,又把舌头收了回来。

秦长恩看得目瞪口呆,几乎要口吐白沫了。曹淹也不管他,蹲下身扶起孩儿,帮他拍出了体内的淤水。孩儿咳了两声,一点点睁开了眼。秦长恩一动不动,眼见着曹淹站起了身,一步步走过来,抡起手往他肩上就是一下。

“兔崽子,你他娘敢在我坟头骂我!”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台电脑,换了系统,然后对着电脑屏幕一个字也敲不出;卡文~

第8章 第七章

蛇骨刀刀柄长五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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