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异动(1 / 2)

群臣再次恳请皇帝立后立储,皇帝再次当朝拂袖而去。这次的流言来势比上次更加凶猛,不出一天就已传遍了京都,想压都压不住,毕竟法不责众。

钦天监也向皇帝呈报了占卜结果,只两个字——大凶。这结果一出来,又彷如在油锅里加了一瓢水,整个朝堂和后宫都沸腾了。

碧霄宫虽然管制严格,但也不免受了些影响,有一小部分人开始惶惶惑惑,忐忑难安。

“娘娘,咱们抄些经书吧,这样既可以修身养性又可以消灾减厄,免得被宫里的晦气冲撞了。”冯嬷嬷抱着一堆佛经进来。

“天寒地冻的,手都僵了,抄什么佛经?”孟桑榆小心翼翼的解开阿宝爪子上的粽子,查看伤口愈合的情况。阿宝也是硬气,被纱布扯痛了都没哼一声,反把孟桑榆吓的又是亲亲,又是抱抱,还不住的往伤口吹气。主宠两个你亲我一口,我舔你一口,玩得不亦乐乎。

“这又是冬雷又是古松枯死的,大家都说是因为宫里染了晦气,谁沾了谁倒霉!这不,皇上有龙气护体都重伤了!大家都在抄,娘娘您不抄就算了,奴婢帮您抄,您好歹拿一本放在枕头底下压着。”冯嬷嬷取出最上面一本《妙法莲华经》递到主子面前。

孟桑榆无奈接过,随意翻了翻说道,“你们不用如此害怕,所谓的雷电不过是一团冷云和一团热云互相碰撞激出的火花,与两把宝剑相撞的情况类似。冬天之所以不常打雷是因为冬天的云团普遍都很冷,互相融合了。但若是天气偶尔暖和几天再突然降温,也会产生打雷闪电的现象。昨天之前,这天气不是热了好几天吗?昨晚的雷就是热云未散冷云突至造成的,与晦气和鬼神压根没有关系。”

周武帝诧异的抬头看她一眼,为这新奇的言论感到着迷。原来雷电是这样造成的吗?仔细一想确实非常形象,非常有理!她这小脑袋里还有多少奇思妙想?

“娘娘懂得就是多!”碧水给火笼里添了些银丝炭,戏谑道,“娘娘既然知道,怎得还会如此害怕呢?”

孟桑榆噎了噎,搂紧怀里的阿宝,理直气壮的说道,“怕就是怕,我有什么办法?阿宝也怕呢,昨晚上都吓得发抖了,还是我搂着他他才敢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朕什么时候害怕了?朕什么时候发抖了?你欺负朕不会说话吗?周武帝满头黑线,盯着女人微微嘟起的粉唇,忽而就笑了起来。这个时候的桑榆才有了十七岁少女的模样,可爱中带着点小狡黠,让他看了止不住的心生欢喜。

见趴在主子膝头的阿宝忽然哼哼两声,好似在附和主子的话,银翠,碧水,冯嬷嬷都笑了。这主宠两个越发有默契了。

收了笑,碧水好奇的问道,“那太和殿的古松枯死又是怎么回事儿呢?听说那古松极有灵性,可以预知天下兴亡。”

“古松的事就更简单了,什么灵性,预知,示警,降幅……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罢了。”孟桑榆不以为意的摆手,引得众人,包括阿宝,都眼神灼灼的朝她看去。

“那树既然活了上千年,寿命也算是不短了,一朝枯死是正常现象,只不过被有心人利用就成了前朝皇室触怒神明的证据。后来太祖称帝,为了使古家的上位显得顺应天意,显得庄严神圣,这古树又再次被利用了。所谓的复活不过是用了某种秘法,延续了古树的生命,能够再延续百年已是不易,早晚还会枯死。当然,它偏偏在这个时候枯死,里面肯定有人弄鬼,咱们意会就好,不可言传。”孟桑榆用食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古松死而复生的事是古家的不传之秘,太祖早已料到它活不久,登基后在树根下埋了一块‘万古长存’的石碑,只等这树有朝一日枯死时便挖出来为古家帝位正名。若不是继承了皇位,周武帝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他深深看了孟桑榆一眼,已经不会再为她的聪明灵慧感到吃惊了。至于李贵妃和李相,他眼里的温柔顷刻间退去,被彻骨的寒意所取代。连皇室的象征都敢动,李家的心越来越大了!

冯嬷嬷等人点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片刻后,冯嬷嬷似想到什么,压低嗓音问道,“娘娘您说,皇上伤了根本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十有八-九!”孟桑榆撇嘴,“皇上刚回来那会儿不是一连召了很多神医进宫吗?那些神医都失踪了,必定是为了遮丑。皇上又接连两月未曾踏足后宫,连最心爱的良妃都没碰,可见是有心无力了。”话落,她眉眼一弯,扑哧扑哧的笑了,表情极为幸灾乐祸。

没有子嗣,沈慧茹这辈子都别想登上后位,沈太师的报复恐怕是难以实现了。而自己又刚刚向李贵妃表明了立场,作为一个无宠无子的嫔妃,李贵妃不会拿自己怎样。沈慧茹应付李贵妃尚且应付不过来,就更不能拿自己如何了。这才是孟桑榆老神在在过日子的真正依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武帝闻言脸色漆黑,胸闷气短,但对上她亮晶晶的凤目和微翘的嘴角,所有的郁气又一扫而空。罢了,爱笑就笑吧!待朕回魂,朕定会让你知道朕究竟有没有力!看来,朕得抓紧时间去找俊伟了,寻医问药是没用的,得找个得道高僧招魂才行!

乾清宫的正殿里,假皇帝坐在御桌后,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匆匆看了两眼扔掉,捡起另一本,又扔掉,斜飞入鬓的浓眉深深皱起,似有说不尽的烦恼。

“良妃娘娘求见!”殿外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假皇帝眼睛一亮,立马挥手道,“宣!”

常喜领着良妃款步进殿,甩甩手里的佛尘,遣退殿内多余的人。

宫人们鱼贯退出,头俱都垂的低低的,丝毫不敢乱看。最近皇上心情不好,乾清宫里莫名其妙死了很多人,且与皇上关系越亲近的,死得越快,他们整日都战战兢兢,谨小慎微,恨不能没长眼睛和耳朵。

等人都走远了,常喜也没给皇帝行礼,径直走到殿门口望风。沈慧茹直起微弯的膝盖,极其自然的走到皇帝让出的主位坐定。

“奴才见过良妃娘娘!”假皇帝卸去浑身的气势,恭恭敬敬的跪下给她行礼。

“起来吧!”沈慧茹睨他一眼,眼底溢满复杂难言的幽光。看着这人顶着一张昔日高高在上的脸对自己卑躬屈膝,她心里既觉得不自在,又有种隐秘的,不可言说的满足感。终于不用再仰赖着他的宠爱而活了,终于不用再患得患失了,终于不用在日日翘首以待了……

“回娘娘,倡议立后立储的折子都在这里,奴才已经全部留中不发了。”假皇帝被沈慧茹看得心里发毛,指着御桌上一叠奏折转移话题。

沈慧茹将目光移向奏折,幽深的眼眸逐渐变得冰冷。她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将折子上一个又一个名字记在心里,大殿内霎时安静得落针可闻,沉郁的气氛笼罩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假皇帝依然跪在一边,丝毫不敢抬头。

半晌后,沈慧茹终于悠悠开口,打破了殿内的沉郁,“光留中不发也不是办法!”

假皇帝略略抬头,拱手道,“还请娘娘示下。”

“你今晚就去临幸德妃,连续一月专宠于她,直到让她怀孕为止!”沈慧茹勾唇,幽深的眸子散发着某种晦暗莫名的光芒。

“娘娘!?”假皇帝猝然抬头,对这个命令感到不可置信。淫-乱后宫?这是要他的命啊!

“德妃用了多年药,恐不会那么容易怀孕,你只管临幸她一月,届时将这枚药丸给她暗中服下,造成假孕的迹象就可以了。她不是想坐山观虎斗吗?本宫偏要将她拖下水!有了孩子,她不想斗也得斗!而本宫就可以顺势退到幕后,慢慢打击李相的人脉,培植沈家的势力。待她发现怀孕是假,不管她如何反应,本宫都有办法将她打落尘埃,让她生不如死!”仿佛没看见假皇帝惊惧的表情,沈慧茹兀自将命令交待下去。

“娘娘,恕奴才不能遵命!”假皇帝咬牙,额头早已冒出不少冷汗。

“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真以为闫俊伟给你服下的蛊毒已经解除了吗?”沈慧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看见假皇帝忽然惨白如纸的面色才继续说下去,“本宫给你的解药里另外掺杂了一味毒药,只有每月从本宫这里拿取解药,你才能活下去。皇上已经昏迷两个多月近三个月了,本宫问过太医,这种情况下醒过来的机会相当渺茫。你若助本宫,本宫不但保你不死,还赐你一生荣华富贵,待日后沈家大计得偿,本宫还会放你远走高飞,你可要想好了!”

假皇帝呼吸越加粗重,好半晌才哑声答道,“奴才愿为娘娘驱使。”良妃的承诺他一个字都不信,但他不得不做。虽说早晚都是个死字,但晚死一刻也好!

“很好,你是个聪明人,跟着常喜去偏殿吧,他会告诉你一些德妃的喜好,你认真揣摩,切勿露出马脚。幸完德妃,你若是还看上宫里哪个女人,只管叫常喜带你去就是,若是看上李贵妃也不无不可,但切莫给予她太多宠爱!”沈慧茹挥手,将脚步虚软的假皇帝遣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这人与古邵泽一般无二的背影,她眼里流泻出几分恶毒的快意。孟桑榆、李淑静,若日后你们得知自己曾委身于一个卑贱的奴才,心里是何感想?

“娘娘,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没有皇嗣,就算您斗垮了李贵妃和德妃,最终登上了后位也无济于事。皇嗣是太师偷天换日大计最关键的一环,娘娘您还需早下决定啊。”大宫女晚清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本宫知道,但是让本宫去与一个奴才……本宫做不到!难道父亲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沈慧茹拳头捏的发白。

“假怀孕,再偷运一个婴儿入宫,所费人力物力甚巨,且历时整整十月,难免有疏漏的地方。李相和李贵妃虎视眈眈的在旁盯着,稍微露出一点破绽都会陷沈家于万劫不复之地。还是太师拟定的计策最安全,为了沈家的百年大业,娘娘您还需尽快迈过心中那道坎。”晚清苦口婆心的劝导。

“本宫知道了,再等上一个月吧!孟桑榆是把好刀,本宫用了六年,随意丢弃太可惜了。”沈慧茹脸色有些苍白。

晚清如何不知道这是她的推拖之语,只得继续劝道,“再过一月皇上也不会醒的,就算醒了,知晓太师和您的所作所为,他如何肯原谅您?您还是听太师的话,尽早将他……”晚清做了个掐死的动作。

沈慧茹猛然起身甩了她一巴掌,表情狰狞的开口,“贱婢!此话休得再提!皇上既然已经睡死,就让他继续睡下去,谁也不准碰他一根手指!谁若违了本宫的命令,本宫灭他九族!听见了吗?!”

晚清捂着脸颊跪倒,唯唯应诺。全家性命都捏在良妃手里,她再也不敢多言。

乾清殿下的密道里,一名暗卫趴在风孔边听完两人的对话,匆匆写下一张‘皇上暂安,还可继续寻访医圣;良妃异动,请大统领火速回宫定夺’的字条,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送出宫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孟桑榆抱着阿宝斜躺在软榻上,因气温骤降,宫里已经烧起了地龙,热烘烘的十分舒服。她只着了一件轻薄的小袄,将阿宝裹在小袄里,单露出一个戴着小帽的狗头,一人一狗分食着一块软糕,同看一本杂记,那模样逗趣的很。

周武帝被夹在两团丰盈的软肉中间,鼻端是诱人的体香,真是痛并快乐着。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去触摸女人的身体,可看见自己包成粽子样的爪子,只得偃旗息鼓,尽力将心思都挪到书本上去。

“娘娘,刚才敬事房来人通知,皇上今晚将临幸碧霄宫,请您做好准备。”碧水面沉如水的进来。以为自家主子终于失宠了,争宠的苦逼日子也终于消停了,没想到这狗皇帝竟然出尔反尔!

“扑~”孟桑榆一口糕点没咽下,尽数喷了出来。

“他不是不行了吗?”她抓着自己披散的头发,不敢置信的大叫!

“汪汪汪……”周武帝声嘶力竭的咆哮起来。不过一个假货,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碰朕的桑榆?!他眼里翻腾的滔天怒火几乎要将阿宝黑漆漆的眼珠染成红色。

孟桑榆连忙拍拍他的头安抚,压低嗓音狠声道,“好一个渣男!为什么不在他的白莲花身上一展雄风,偏偏要来找我?哼!不过又是打着让我替白莲花挡灾的主意!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老娘要罢工!老娘不干了!”

桑榆,说得好!周武帝跟着汪汪附和,丝毫没注意她口里的渣男说的是自己。

“娘娘,那咱们怎么应付?”冯嬷嬷积极询问。以前她是邀宠先锋,知道真相后已经转职拒宠先锋了。

“去,把我压箱底那粒红色药丸拿出来,这是我从已经隐退的瞿老太医那儿得来的,如今用着正好。”孟桑榆迅速镇定下来,指着一个箱笼对碧水说道。

周武帝被她感染,眼中的郁躁稍减。他已经想明白了,没有沈慧茹的指示,那假货怎会如此胆大包天,试图染指自己的后宫?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沈家看来已经完全背叛自己了!他们这是要偷天换日继而改朝换代啊!

他不自觉握紧前爪,钻心的疼痛也无法平息他心底涌上的狂猛怒火,对沈慧茹,对沈太师的最后一点情谊也在这焚天的怒火中消失殆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在还有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闫俊伟,自己还保留着一线希望!若是自己身死,俊伟也不能独活,必将谋逆的人一个个斩杀殆尽,再将暗卫统领的令牌交还给太后才会自戕而死。但如今俊伟没有异动,可见自己的肉身还是安全的。想到这里,他抬头去看孟桑榆,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身份。让她参合到这件事里,会不会给她带来危险?他迟疑了。

就在他迟疑的片刻,孟桑榆已经将他从小袄里抱出来,皱眉说道,“最近阿宝情绪很容易激动,晚上睡觉翻来覆去的,显得非常焦躁。这种情况莫非到了发情期?可贵宾犬的发情期最早不该是四个月吗?阿宝才三个月大吧?”

她边说边将阿宝翻转过来,去看他剃得光溜溜的小j-j,然后放心的笑了,“没有发情,还好!太早发情的话会导致身体发育不良。阿宝别急,等你年龄到了我一定给你找个娇俏可爱的媳妇儿!”她边说边用手指拨弄那可爱透顶的小玩意儿。

冯嬷嬷和银翠双双低头,不忍直视自家主子猥琐的模样。

周武帝用爪子捂脸,心中的小人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头顶还冒着一缕缕青烟,本还在犹豫不决的心立即坚定了——这辈子,打死他,他也不会告诉桑榆自己曾经是阿宝!他丢不起那人!

不知不觉中,他心底狂涌的怒焰与杀意都消散了,唯余下深深的无奈与淡淡的宠溺。这女人,总是能让他忘了那些烦心事!

“娘娘,是不是这个?”碧水捧着一个黑色的小锦盒走过来,打开盒盖问道。

“对,就是它。”孟桑榆放过用前爪捂脸,显得蠢萌透顶的阿宝,好心情的捻起药丸和水吞下。

“娘娘,这药究竟是什么效果?”冯嬷嬷不放心的追问。

“服下这药后两个时辰会导致信期提前来临,且断断续续数月不止。”孟桑榆看向小几上的沙漏,沉吟道,“皇上还有一个时辰就来了,在他临幸我之前,咱们还得再拖上一个时辰,等药效发作了才好。不是说他不行了吗?怎么又可以了?真是令人失望啊!不过,李淑静绝对比我更失望!”话落,她扑哧扑哧的笑了起来。

被自己的女人渴盼不行,周武帝放下僵硬的前爪,一张狗脸扭曲着,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但他如今已深陷忠犬的泥沼不可自拔,竟然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怒气,只想着回魂以后定要好好疼爱桑榆,让她的小嘴除了呻-吟再也说不出别的话语。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鼻子涌出一股痒意,连忙在孟桑榆没注意之前将鼻头的一丝温热舔掉,舔完以后他又郁悴了。他竟然会吃掉自己的鼻血?老天啊!这段黑历史绝对绝对要捆上千斤重的铁球沉进雅砻江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嬷嬷见阿宝瑟瑟发抖,以为他是冷了,扯了条小棉布盖在他肚皮上,接着再问,“信期数月不止?娘娘,会不会对您的身体有影响?”

“不会,父亲救过瞿老太医的儿子,为了报恩,瞿老太医曾替我秘密诊过脉,皇上御赐汤药的玄机就是他告诉我的。这枚药无毒,反而能将我体内沉积的毒性排出去一部分,是养生的好东西。毒排得差不多了信期自然就止了。我那时不想要孩子,所以一直放着没用。等数月过去,想必李淑静与沈慧茹的争斗已经尘埃落定了。”孟桑榆徐徐说道。

冯嬷嬷,碧水,银翠三人纷纷露出放心的表情。

瞿老太医……默默记下这个感激不尽的名字,周武帝用前爪捂住自己的小心脏,一张扭曲的狗脸终于恢复了正常。

皇帝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孟桑榆却不能干坐着,还得沐浴更衣熏香,把自己打扮的明艳照人,再提前两刻钟到宫门口接驾才行。

周武帝四爪还未痊愈,不能行走,被安置在榻边的柳篮里。榻对面放着一扇巨大的薄纱屏风,屏风后雾气氤氲,水声潺潺,依稀可以看见一个曼妙的身影坐在浴桶中慵懒的拨弄水花。浓烈的花香味伴着一丝潮气钻入鼻孔,侵入心田,令周武帝心脏狂跳。

他不受控制的紧紧盯住巨大的屏风,漆黑的眼睛发出晦暗的幽光,灼热的视线恨不能穿透薄纱,看见其后隐藏的倩影。

良久,哗哗作响的水声停住了,一道浅浅的身影从桶中站起,映衬在屏风上。身影纤浓合度,凹-凸-有致,饱满浑圆的酥-胸,盈盈一握的腰肢,平坦光滑的腹部,笔直修长的双腿……每一处都透着一股惑人的风情。在不经意间,当年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而自己却错过了她成长的每一刻。

意识到这一点,周武帝眼中的幽光变暗,头埋在前爪里,蜷缩起来的身影显得十分落寞。

片刻后,孟桑榆穿着一件纯白亵衣,披着一件开襟薄纱外袍出来了,抱起柳篮里的阿宝,坐到梳妆台前让冯嬷嬷和碧水给自己打理一头墨发。

被抱入熟悉的怀抱,周武帝立即从低落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伸出爪子去捞捡垂在自己眼前的一缕青丝。如果朕有手,这三千青丝该由朕亲自打理才是。他默默想着,忆及待会儿桑榆的美丽便要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假货窥觊,甚至是触碰,漆黑的眼眸中便不由自主的泄露出一丝杀意。

他定了定神,用前爪抱住那捋青丝,置于鼻端细细嗅闻,一边暗暗沉醉,一边思量着要尽快养好伤,去御花园的密道联系闫俊伟。沈家已显出谋逆的倾向,俊伟定会拼尽全力将他的肉身送出宫去,然而假皇帝在朝,他亦会每隔一段时间进宫来查探一次,自己只需写张纸条,放入密道中他们常常用来传递消息的沟槽里就行了,俊伟早晚有一天会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梳个简单的垂云髻,簪朵牡丹花就行,妆容我自己来。”恍惚中,女人慵懒随性的嗓音响起,爪里的一缕发丝也被抢走。

周武帝皱眉,不满的哼了哼,换来孟桑榆温柔的爱抚,湿漉漉的鼻头也被轻轻刮了一下。淡淡的欢喜不可遏制的从心间升起,他咬住那根手指,用牙齿一点一点碾磨,不舍得放开。

“好了,你乖乖在旁看着,我要化妆了。”轻笑着收回手指,孟桑榆将阿宝放在梳妆台上,拿起一瓶雪肤膏细细在脸上涂抹开来……

本就白皙的肤色更白了,显得有些病态,再画上艳红的口脂和粗重的眼线,这张脸孔虽然还是很美,却多了几分匠气,少了几分灵动自然。周武帝看着这张刻板的面孔,心头涩涩发苦: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桑榆从未想过在朕面前展露她最美的一面,可见她丝毫没有心悦于朕!

苦涩的感觉被眼角的凉意打断,周武帝回神,却见孟桑榆正拿着炭笔,在他眼角快速画了三道,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他反射性的伸出前爪,想要去抓挠。

“不准挠,挠掉了没有饭吃!”孟桑榆虎着脸恐吓,清亮的凤目却溢满笑意。

周武帝愣了愣,立即放下爪子。

“好乖!”亲了亲阿宝的小嘴,孟桑榆毫不客气的在他另一边眼角也画下三道,然后扑哧扑哧的笑起来。

“呀,阿宝这是怎么了?未老先衰了么?”碧水和银翠也憋红了脸,嗓音颤抖的调侃。被刮干净毛发的狗脸粉嫩粉嫩的,两边眼角各有三道粗黑的鱼尾纹,那形象实在太喜感,太让人忍俊不禁了。

周武帝能够想象出自己滑稽的形象,他浑身冒着黑气,僵硬的转身,用屁股对着孟桑榆,但望向琉璃镜中倩影的眼底却藏着浓浓的宠溺。如果牺牲形象能够换来她展颜一笑,他甘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酉时刚过,孟桑榆便狠心撇下狂叫不止的阿宝,身着一袭华丽宫装,迎着瑟瑟寒风在宫门口等待周武帝的銮驾。

假皇帝到时,看见的便是寒风中衣袍翻飞,显得飘逸灵动的美人。美人的脸色因寒气过重的缘故显得有些苍白,狭长的凤目染着几丝水汽,盈盈的朝自己看来,仿佛含着万千情谊。他愣了愣,不自觉低下头,本就紧张不安的心开始狂跳,不是被美色所惑,而是因即将到来的杀身之祸。迈出这一步,他将再也没有活命的可能了。

他身后的常喜假作咳嗽,实则在警告。他立即抬头,扯出一个笑脸朝迎上前来的德妃看去。

又是这张明明不喜欢却要强装喜欢的死人脸!其实你可以不来的!我一定感谢你八辈儿祖宗!孟桑榆一边屈膝请安,一边默默腹诽。

上辈子,她从小就被父母抛在一边不闻不问,为了活得更好,为了获得更多的关爱,她自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对人的负面情绪十分敏感,再细微的表情变化也能够立即发现。要不然,她也不会一进宫就发现了皇帝苦心掩藏的真实情感。

假皇帝遵从常喜的教导,快步上前扶起德妃,并拉住对方细嫩的小手。这双手很柔软,却也十分冰冷,就像自己此刻的心情。假皇帝不自觉的稍稍握紧又飞快松开,牵着德妃往殿里走,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一点。

这是挑逗?孟桑榆感觉到手上的力度,诧异的瞥了一眼男人俊美的侧脸。以往的周武帝即便握着她的手,那力道却永远不松不紧,仿佛经过了测量,在床上也从没失去过理智,只将欢-爱看做是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任务。除开沈慧茹,他对所有女人的态度都一样,看似亲近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偶有年纪偏小又家世不显的新人入宫,才能在他的眼里看见片刻放松,但这轻松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新人的蜕变而消失,再也难得一见。

所以说,这也是一个可怜的男人。

在孟桑榆胡思乱想时,假皇帝已经带着她走入正殿。烧了地龙的大殿十分温暖,扑面的暖气立刻熏红了她的脸,也令假皇帝心头略微放松。

两人挨着小几在软榻边坐下,碧水和冯嬷嬷来来往往,张罗着茶水和糕点。

也不能一来就说‘爱妃,我们安置吧’,这样显得太猴急!假皇帝端起热茶啜饮,心里思量着该怎么办。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隔壁偏殿里传来的狗叫声。想起上回看见的德妃的宠物,他眸光微闪,自觉终于找到了话题。

“爱妃,你那只宠物调-教的如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皇上,谈何调-教?如今是一动都不能动了!”孟桑榆语带哀怨,话落还冷冷瞥了眼常喜。

常喜连忙低下头。

“哦?是上次旭尧干的好事?伤得很严重吗?”假皇帝放下茶杯,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碧水,让银翠把阿宝抱进来给皇上看看!”孟桑榆挥手道。听这略带嘶哑的叫声,可见阿宝自她离开后就一直没停过。这孩子,一刻都离不得自己,日后可怎么办才好?明明是抱怨,心里却漾着淡淡的欢喜,这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很令她着迷。

小狗的叫声越来越近,待进了殿,看见孟桑榆,他立即从银翠的怀里抬起头,嘶哑凄厉的叫声变成了哼哼唧唧的撒娇声,小爪子朝孟桑榆抬起,仿佛在祈求主人的拥抱。

对上他湿漉漉的黑眼珠,孟桑榆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立即起身将他抱进怀里,用食指轻轻刮挠他的下颚。

哼哼唧唧的声音更欢快了。

“爱妃,他怎么伤成这样了?没想到旭尧下手如此狠毒!”看见阿宝的圣诞小棉袄,周武帝怔楞了一瞬,及至德妃抱着阿宝坐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阿宝被剃光的毛发和一身的伤痕。瞧这爪子,都包成蹄子了,还有那尾巴,与擀面杖何异?可真够惨烈的!

孟桑榆哀怨的瞥他一眼,没有接话。与皇帝一起说他儿子的坏话,除非她脑子被驴踢了。

周武帝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假货。那‘爱妃’两字一出,他漆黑的眼珠便划过一道厉芒,不由自主的对着假皇帝汪汪大叫起来。他也想隐忍,只可惜阿宝的脑容量太小,间接影响到了他的性情和思维。

“他好像对朕有敌意?”假皇帝挑眉。这是周武帝表达不满时的标准动作,他模仿了十成十。

孟桑榆心里一紧,连忙拍拍阿宝的脑袋,示意他闭嘴,然后捏起他的两只前爪,做叩拜的样子,笑盈盈的说道,“哪里,他方才是在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按照阿宝叫唤的频率,再结合德妃的翻译,倒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假皇帝恍然,然后仰首大笑起来,接到良妃指令后的惊惧都在这畅快的笑声中消散的一干二净。反正早晚是一死,不如好好享受当下。

德妃不仅长得明艳端方,性子也意外的可爱,相处起来十分舒服,令人止不住的心生愉悦。只是奇怪皇上怎么就不爱她反倒去喜欢良妃那样野心勃勃,性子阴沉的女人呢?都说圣心难测,果然没错啊!假皇帝心里感叹,不由自主便赞道,“爱妃真是个妙人儿!”

他语气亲昵,表情柔和,幽深的眼底满溢着不可错认的欢喜。这是一个男人欣赏女人的表情,是动心的前兆。

周武帝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脏一缩,呼吸一窒,竟觉得恐慌难耐。桑榆究竟有多好,没人比他更清楚,但凡稍微对她用点心或多几分关注,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她开朗,她豁达,她襟怀洒落,至情至性,在这不见天日的禁宫里就像一缕阳光,带着致命的诱惑。只要不似以前的自己那般有眼无珠,是男人都无法抵抗她的魅力。

如果这男人对桑榆起了心思……周武帝咬牙,不敢再想下去,心脏仿似被人硬生生挖出又硬生生捏碎。他再次痛恨自己的境遇,哪怕不是人,附身獒犬也行啊!他一定会当即咬断此人的喉管!

孟桑榆这会儿心里也并不平静。她看见了什么?她竟然从狗皇帝的眼里看见了柔情?以往的狗皇帝笑得再欢,幽深眼眸中的冰冷却从未融化过!所以说,面前这畅快大笑的人是假的吧?她不由自主的想。

假皇帝见孟桑榆表情呆呆的,十分可爱,便又拿话来逗她,“你看他这满脸敌意,确实是不喜欢朕。”

孟桑榆顺着他的指尖才看见阿宝狰狞的表情。阿宝瞪着眼,呲着牙,鼻头一拱一拱,正发出威胁的低鸣,这幅凶狠的模样若是惹了皇帝的不快就糟了!

她连忙捂住阿宝的狗脸,讪笑着解释道,“皇上理解错了,阿宝不是对皇上有敌意,是对旁人有敌意。小狗可是十分记仇的,上次多亏了常喜公公,臣妾的阿宝才在荷花池里洗了一回冷水澡,要不也不会带着这一身伤回来。”她冷飕飕的瞥了常喜一眼。

常喜立即跪下,一边掌刮自己的脸一边告罪,“奴才该死,奴才错了,奴才有眼无珠!请德妃娘娘恕罪!”本以为这个女人注定落魄,他才会那般肆无忌惮的摔打她的宠物。可谁曾想良妃娘娘竟然拿她还有用?如此,他少不得要委曲求全一次了。不过一个将死的女人,暂且便忍你一忍,待洒家做了尚书令,定要你好看!常喜垂眸,掩饰眼底的怨毒。

但周武帝趴在孟桑榆膝头,视线刚好与他齐平,自然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冷冷忖道:看来,这个奴才是留不得了!

看在周武帝的面子上,宫妃们都对常喜客客气气,礼遇有加,但孟桑榆却不。她一不想争宠,二不想谋权,更无需常喜帮她在周武帝面前说话,让周武帝时刻惦记着她。常喜不招惹她自然相安无事,若招惹了她,她也不会让对方好过。阿宝那一脚之仇,她一分一秒都未曾忘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报仇也要适可而止,常喜毕竟是狗皇帝的人。

孟桑榆时刻关注着周武帝的面部表情,以待他稍微露出不悦便立即叫停。但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那是什么眼神?不是不耐,不是恼怒,却似紧张,畏惧,不安?

孟桑榆抿唇,再次乜去,这回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紧张畏惧一个奴才?怎么可能?她心脏突突的跳起来,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似闪电般滑过脑海。

见周武帝拧眉朝自己看来,明明是不悦的表情,眼底却暗藏一丝忐忑与闪烁,孟桑榆抬手,漫不经心的开口,“罢了,停下吧。下次有眼色一点!”话落,她朝暗自放松了面部神经的假皇帝看去,兴致勃勃的提议,“皇上,为了不让那些有眼无珠的东西再伤害阿宝,您给他写一块儿狗牌吧?有了钦赐狗牌,阿宝在宫里行走就安全了,臣妾也再不用为他提心吊胆了!”

“这……”假皇帝迟疑,他害怕写字时露出马脚。

“碧霄宫阿宝,不过五个字罢了,举手之劳。皇上就成全臣妾吧!”孟桑榆掰着手指头数数,随即凑过去拉扯他的袖子,声调儿软乎乎的醉人。

假皇帝心神荡漾,不着痕迹的朝脸颊红肿的常喜看去。常喜微不可见的使了个眼色,假皇帝欣然应诺。

周武帝在孟桑榆拉住那假货衣袖撒娇时便声嘶力竭的吼叫起来。

孟桑榆自是发现了假皇帝与常喜不同寻常的互动,连忙摆手叫银翠把吵闹不休的阿宝带下去,免得他触怒了这人,也让自己分心。

狗叫声远去,碧水与冯嬷嬷分别拿着笔墨、纸砚过来,在榻边的八仙桌上铺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假皇帝提笔蘸墨,手腕悬空,在雪白的宣纸上停顿了数秒才落下第一笔。浓重的墨迹在纸上延展开来,‘碧霄宫阿宝’五个行书大字跃然纸上,与周武帝的真迹一般无二。

放下笔,看见自己的成品,假皇帝微不可见的吐出一口气。皇上的字迹他模仿了三月,每日都要描摹数万遍,足可以假乱真,连良妃和沈太师都分辨不出,更何况不通笔墨的德妃?这道关卡应该是顺利通过了。

想到这里,他搁笔,趁着德妃拿起宣纸欣赏的当儿给常喜投去个询问的眼神。

常喜微微点头,表示不错。

两人的互动自以为不着痕迹,天衣无缝,但实际上,拿着宣纸凝目欣赏的孟桑榆却留了一线余光关注两人的动作和表情。两人的眼神交流,她自然没有错过。

心中隐约的想法更加清晰,孟桑榆眉头微蹙,这才细细查看手里的五个大字,半晌没有说话。

殿内安静的出奇,气氛逐渐有些微妙。假皇帝心脏略微收紧,终于忍不住开口,“爱妃可是觉得朕这五个字写得不好?”

常喜悄悄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德妃的脸。

“哪里,就是皇上写的太好了,臣妾一时都看呆了!”孟桑榆放下宣纸,笑容说不出的谄媚。

“哦?哪里写得好?爱妃同朕说说。”假皇帝挑眉追问。

“这个,臣妾也说不上哪里好,但就是觉得好!皇上您真是才高八斗!”笑容更加谄媚,拍马屁的痕迹更加露骨,孟桑榆将一个不通文墨,心机单纯的痴女形象表演的入木三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假皇帝舒心的笑了,德妃果然如常喜公公所言,没什么才学,也没什么心机,但正是这样的女人才更好相处。他不由为自己感到庆幸:若真要死,临死前能亲近这样的可人儿也不算亏。

想到这里,他走上去揽住德妃的肩膀,把她往怀里带,脸上的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尼玛!这百分百是个假货!孟桑榆心里做咆哮状,面上却丝毫不显,极其自然的挣脱假皇帝的怀抱,将他按坐在软榻上,娇滴滴的说道,“皇上,现在轮到臣妾来展现才学了。臣妾前一阵儿刚学了一套烹茶技艺,今日便表演给皇上看,可好?”

烧水,全套茶艺、品茶,再谈论些诗词歌赋,人生理想,这一套流程下来少说也得花费一个小时,应该能把此人熬走。孟桑榆默默思量着,亲自跑到茶水间去挑选茶叶。

在瓶瓶罐罐中搜寻,她最终选定了周武帝最爱喝的君山银针,随后想了想,又拿出一罐凌云白毫,捻了一小撮放进君山银针里拌匀。

小巧的水壶逐渐冒出白烟,不久便响起咕咚咕咚的沸腾声。隔着氤氲的雾气静看德妃专心烹茶的脸,那恬淡怡人的微笑,优雅从容的动作一再吸引着假皇帝的视线。他原本是见不得光的暗卫,注定孤寂一生,何曾接触过什么女人?更何况是这样明丽照人却又心机单纯的女人。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皇上请喝茶。”孟桑榆捧着一盏热腾腾的茶递到他手边,打断了他心中的旖旎遐思。

假皇帝迅速收起迷蒙的眼神,接过茶盏送到嘴边啜饮。品茶的功夫他也学了三月,虽然不似皇上那般精于此道,但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香气高爽,汤色橙黄,滋味甘醇,根根银针团聚直立于杯底,爱妃泡的好茶!”他喝了一口赞道,末了又细细品了两口,三口之后便放下茶盏再不动作,行止间尊贵典雅,倒很像那么回事儿。

孟桑榆眸光微闪,掩嘴笑道,“皇上谬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她凤目流转,笑颜如花,假皇帝内心一动,看看窗外早已昏黑的天色,哑声道,“天色不早了,爱妃与朕早些安置了吧。”

“是,臣妾这就帮皇上沐浴更衣。”孟桑榆正准备起身,似想到什么又坐下了,期期艾艾的看着假皇帝。

假皇帝莞尔,柔声道,“爱妃有事便说,无需顾忌。”

“皇上,臣妾母亲日前帮哥哥相中了礼部侍郎付广达付大人的嫡长女,想求皇上给哥哥下旨赐婚,喜上加喜,皇上可能成全?”她目光满含期待的看来。

“这……”事关孟家,自己不能擅自做主,假皇帝不着痕迹的朝常喜看去,常喜动了动小指,他立即接口道,“让朕考虑考虑吧。”

周武帝做事果决,甚至是有些专横,这等小事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便会当场拒绝,从未有过‘考虑考虑’的说法。孟桑榆口里应诺,心里却更加笃定了某种猜测。虽然这猜测有些耸人听闻,常人绝对难以想象,但历经两世的孟桑榆可不是常人,她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想得多。万事皆有可能,这是她一直信奉的一句话。

压下突突狂跳的心,她站起身,一边吩咐碧水和冯嬷嬷去准备热水,一边去挽假皇帝的胳膊。

“呀!”正准备退走的碧水忽然惊叫一声,引得众人都朝她看来。

“你这死奴才,鬼叫什么?”常喜当即怒斥。

“奴婢失仪,请皇上恕罪!只是,只是……”碧水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惊恐的瞪着德妃坐过的绣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马哀声叫道,“呀,娘娘信期来了!”这下,染了几丝血色的绣墩便在众人眼中暴露无遗。

孟桑榆立时便涨红了脸,连忙放开皇帝,噗通一声跪下,“臣妾污了皇上的眼,扫了皇上的兴,请皇上恕罪。”话落,她咬紧红唇,偷偷用水汪汪的凤目去瞟皇帝的表情,又羞又怯的小模样说不出的可怜可爱。

假皇帝被她看得心尖发痒,又瞟见染血的绣墩,胸中更添爱怜。掩下心头的一丝失落,他连忙伸手去扶德妃,柔声道,“信期突至本是正常现象,爱妃何罪之有?快快起来,地上凉。”

“臣妾不起来!”孟桑榆死活不肯起身,见假皇帝皱眉,连忙怯怯的解释,“臣妾这幅模样如何好意思起身?待皇上走了臣妾才起来。”话落,还将手里的绣帕急急盖在那污了的绣墩上。

“哈哈哈哈……”假皇帝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这样直爽又可爱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真是让人不得不喜欢!皇上怎么就看不上德妃呢?真是令人费解啊!

“那好,朕这便走了,爱妃不用送朕,快些起来吧。”见德妃拧眉撅嘴,表情十分坚定,假皇帝只得摆摆手,笑着走了。

等他走远,孟桑榆立即起身,脸上娇憨的表情慢慢被凝重取代。

“除了碧水和冯嬷嬷,其余人都退出去。”她沉声发令,就着备好的热水匆匆洗了洗,换上干净的衣裙,然后走到八仙桌旁坐下,拿起那张宣纸再次细看,末了又叫碧水取出以前周武帝的墨宝,一起放在桌面上比对。

见主子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好像遇见了天大的难事,碧水和冯嬷嬷都有些紧张起来。就在这时,银翠哭丧着脸进来了,手里抱着嗷嗷低唤,显得虚弱无比的阿宝。

“这是怎么了?”孟桑榆立即抽回心神,接过奄奄一息的阿宝,指着他嘴角的一丝血迹骇然惊问。不过半个时辰而已,怎么就吐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娘娘,阿宝不知怎么的,离开您以后就不停大叫,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奴婢怕他吵着您和皇上,就带他去了最东边的耳房,没想他叫的更凶了,喉咙都叫出血还不肯停。奴婢想好好安抚安抚他还被他咬了一口!”银翠举起手腕,亮了亮上面渗血的牙印。

周武帝不叫了,只鼻子里发出微弱的哼哼声,用爪子死死扒住孟桑榆的手臂不肯放开。天知道,在离开桑榆以后,他的内心有多么恐惧,多么绝望,就像被人用厚重的尘土活生生掩埋,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只想借着大叫引来桑榆将他救出那濒死般的痛苦。

那假货眼里的欣赏和心动,他绝不会看错,若那人将桑榆从自己身边夺走,他便什么都没有了,连活着的希望都没了!桑榆是支撑他一路走来的精神支柱,是他黑白世界中唯一的亮彩,是他目前所能拥有的一切!他不能失去桑榆!死也不能!

眼眶忽然涌起温热的潮意,周武帝连忙将脸颊埋入孟桑榆怀里,去深深嗅闻那令他无比安心的味道。

“阿宝乖乖,别哭了,我在这儿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啊!”孟桑榆挑起他的下颚,看见他溢满泪水的眼珠,心头便是一痛,连忙对银翠说道,“他受伤以来一直和我形影不离的,一旦离开我便会陷入遇难时的回忆,再次受到惊吓。你赶紧去太医院找温太医来看看。”

银翠连忙应诺,匆匆离开了。孟桑榆也没了比对字迹的心思,抱着阿宝坐在榻上,又是揉又是亲的,好容易才将浑身发颤的阿宝从她怀里哄出来。阿宝呜呜叫着,用小爪子勾住她的脖颈,一个劲儿的舔她的唇,动作前所未有的急切。

这边厢,假皇帝和常喜走出去老远,常喜忽然拧眉停步,低声道,“哎~洒家记着德妃的信期可不是这个时候,应是月底才对啊!这还有十七八天才到呢!”

“公公,她是不是看出什么了?”假皇帝面色一紧。

“凭她的脑子,应该看不出什么来。不过,还是找个太医给她看看保险。”常喜沉吟,一边派了个小太监去太医院传唤良妃常用的林医正,一边带着假皇帝回乾清宫复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温太医如今已成了阿宝的专属太医,但凡阿宝出个什么事儿,德妃娘娘的大宫女便逮着他不放。好在他也是个有耐心有爱心的,并不曾因阿宝是只狗而看轻。

温太医到时,德妃正抱着阿宝倚在窗边等着他,见他来了,忙三两步的迎上来。温太医心里就是一突,这回又怎么了?

“温太医,快来看看,阿宝足足叫唤了一个时辰,都吐血了!”不耐烦的打断温太医的行礼,孟桑榆连连招手叫他赶紧诊断。

温太医直起身,示意德妃将阿宝放到柳篮里,然后掰开阿宝的嘴,对准一排烛光查看。看了半晌,他叹气道,“回娘娘,阿宝嗓子坏了,得喝几天药调养。他怎得叫唤了那么长时间?可是又受了惊吓?”

“都怪本宫。本宫不知道他还没从上回的惊吓中缓过来,轻易离不得本宫,竟放他独个儿待了一时辰。”孟桑榆捏捏阿宝的小耳朵,低落的语气里满是自责。阿宝舔舔她玉白的手腕,小鼻子耸动着,发出一哼一哼的低鸣,仿佛是在安慰对方。

“原来如此。”温太医点头,挥笔写下一个保养嗓子的药方,递给碧霄宫的侍从,又吩咐了些熬药的注意事项,这才告辞而去。

做宠妃不容易,做宠妃的狗更不容易啊!走在碧霄宫的小径上,他捋着胡子感叹。

温太医刚走,林医正又到了,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后便言及自己是皇上特意派来的,替娘娘诊个平安脉。

哼!还真是谨小慎微!孟桑榆垂眸讽笑,大大方方的伸出手让林医正查看。

细细诊断了一刻钟,林医正拟了几个养生的方子,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便离开了。待人走远,孟桑榆立即遣退了殿内多余的侍从,只留下碧水,银翠和冯嬷嬷。

“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一下,你们听好了,切莫声张。”一下一下轻轻拍抚着阿宝的脊背,孟桑榆想要借此让自己平静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殿内的其他人,包括阿宝都竖起了耳朵。

“现在的皇帝是假的!”没有任何修饰,她就那么平铺直述道出真相。

碧水,银翠,冯嬷嬷全都呆若木鸡,完全无法对自家主子的惊天之语做出反应。我一定是听错了!她们不约而同的想到。

周武帝心头巨震,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孟桑榆。他从未想过,仅凭这个照面,短短一个时辰不到,桑榆就能辨识出那人的真假!如此灵慧,不愧是朕的桑榆!本来还恐慌着心爱的人会被蒙骗,会被夺走,这下都不用担心了,几欲爆裂的心一瞬间恢复了原状。

“不,不能吧!那眉,那眼,那身材……他就是皇上啊!”冯嬷嬷好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开口,银翠和碧水跟着猛点头。

那人的外表确实与自己像了十成十,无论是身高还是身材,甚至是某些细微的身体特征,闫俊伟都做了精心调整,务必要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就连周武帝看了都觉得那就是另一个自己,更何论外人?听见冯嬷嬷的反驳,他刚松缓下来的心再次绷紧,就害怕桑榆会被她们说动,放弃自己的判断。

“他是假的,错不了!”孟桑榆笃定开口。

对于这些古人而言,君权神授,君王天定的封建思想早已刻入了骨髓。君王在他们心目中是相当于神一般的存在,直视君王圣颜是大不敬的死罪。怀着这等又敬又畏的心理,他们如何会了解自己的陛下?陛下换了人,他们如何分辨的出?

但孟桑榆不同。首先,她骨子里没有那种卑微怯弱的心态,她把皇帝当做一个普通的人看待;其次,她的家世不同寻常,入选进宫便是在钢丝上行走,一个不慎就会跌得粉身碎骨,进而连累家人。所以,自进宫那天起,为了能好好活着,她把周武帝,自己的顶头上司当做一个重大的课题来研究,务必要掌握他的所有喜怒哀乐。对一个人的一举一动潜心研究了三年,这宫中若论谁最了解周武帝,非孟桑榆莫属,恐怕连多年未曾回宫的太后都比不上。

试问,她又如何分辨不出真假?

“皇上的一喜一怒,一举一动,没人比我更清楚。”见冯嬷嬷等人还在犹疑,她徐徐开口,“皇上每每见了我,虽然面上欢喜,嘴角含笑,但其实他心底并不愉快,因为他的眼睛是冷的;皇上虽然在与我谈笑,但心思早已不在我身上,因为他的眼睛是空的;皇上虽然热烈与我缠绵,但他的身体并没有为我燃烧,因为他的眼睛是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露出一抹讥讽的微笑,指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强调,“想要真正认识一个人,首先要看的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的眼睛!眼睛是灵魂的窗户,它是不会骗人的!哪怕隐藏的再好,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冯嬷嬷等人犹疑的表情褪去,被凝重所取代。她们已经被自家主子的话打动了。

周武帝深深埋头,强忍着胸口一波又一波的绞痛。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桑榆已经将他看透了。那样虚伪,那样无情的自己,她又怎么会去喜欢?没有怨恨已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孟桑榆还在继续,“方才那人见了我,眼里的欢喜是真的,眼里的柔和是真的,眼里的宠溺也是真的,我甚至从他眼里看出了几分心动。一个厌恶了你三年的男人,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就对你改变态度?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这话立即在周武帝心上狠狠补了一刀,唰唰飙血。

“当然,我不会只因为这一点就做出判断。之后我细细观察他,他虽然故作威仪,但眼里却藏着心虚和忐忑,遇见不确定的事便忍不住朝常喜看去,仿佛在询问常喜的意见。这对独断专行的皇上来说不显得很不合常理吗?”孟桑榆侃侃而谈,“之后,我便有意试探,叫他给阿宝写一块儿狗牌。你们看……”

她指着八仙桌上的几幅字帖,“这是方才那人留下的,这是皇上以前留下的,你们看出什么了吗?”

“娘娘,这几幅字明明出自同一人之手,您从哪儿看出不对的?”碧水稍通文墨,凑近了查看半晌,不确定的道。

“都说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字和他本人一样,也带着特定的性格。皇上的字力道强劲,落笔干脆,行书迅猛,一横一竖皆有风骨,一勾一画皆有棱角,一看便可感受到书写之人的磅礴大气和王者风范。”

周武帝飙血的心稍微好受了一点。至少,在桑榆眼里,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银翠和冯嬷嬷连忙凑上来查看,经过自家主子的解说,果然感受到了内中的玄妙。

孟桑榆点头,指着方才那人的字迹道,“再看这幅,落笔犹豫,着墨不均,行书滞涩,这些弯钩之处虽然有些棱角,可却不够自然,可见此人以前习得是古朴大方,略显柔软的字体,是最近才改了字体却还未完全适应,于细微处露了痕迹。一个人虽然可以练习多种字体,但不会连自己最习惯最常用的字体都练得生疏了,由此可见,这写字的人有问题。”

碧水等人微微点头,已信了七八分。

孟桑榆又指着还未收起的茶盏道,“看完字迹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于是便又泡了壶茶继续试探。皇上最好风雅之事,深谙品茶之道,非好茶好水绝不饮用。但你们看,这茶仓里被我混入了与君山银针有些相似的凌云白毫,皇上却完全未曾品出,还大赞我茶艺高超,若是往常,早已弃盏而去了!”

说完这些,她面色凝重的下了结论,“观此种种,方才那人绝对不是原来的皇上!皇上不会连小小的赐婚都无法替我做主,皇上不会被李相和李贵妃苦苦相逼到这等地步,皇上不会越来越软弱,任由朝堂纷争不断,后宫争斗不休。”

这一席话彻底将碧水等人的犹疑打散了。冯嬷嬷脸色煞白,嗓音干涩,“那娘娘您说,真正的皇上去哪儿了?”

“恐是上次重伤昏迷后就一直未曾醒过来,现在的皇上不过是个替身,已经成了沈家父女操-弄朝堂和后宫的傀儡。我们的处境危险了。”孟桑榆沉声说道。

“皇,皇上不会死了吗?”银翠脸上全是惊慌失措的表情,碧水也失了一贯的冷静。

“不会。如果皇上死了,沈家父女就不会安安生生的活着了。你们忘了皇上身边的暗卫和邵氏一族的下场吗?”

碧水等人恍然,心中的惊惧慢慢平复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邵氏一族的某位嫔妃曾害死过继周太祖后的一任皇帝,结果遭到了暗卫的疯狂报复,合族三千多人被血洗,上到八十岁的老者,下到襁褓中的婴儿,甚至连豢养的动物都没放过。当届的暗卫统领事后自刎谢罪,传说是因为他被下了某种蛊毒,帝王若非寿终正寝,若没有在死前赐他解药,他亦不能独活。因该任帝王上位不足半年,这件事又太过耸人听闻,被大周子民有意遗忘了。

“所以说,皇上一定还活着。暗卫之所以放着假皇帝不管,为的就是让他先占着皇位,不要给淮南王和湘北王以可趁之机。两王听到风声必会挥师进京,蛮人此时又大举侵犯,大周有覆灭的危险!暗卫担不起亡国的罪责,自是以不变应万变,静待皇上苏醒。”

孟桑榆逐条逐条分析,清晰的思路,精准的预测令周武帝频频侧目。他如今才知道,沈慧茹所谓的‘才学不输男儿’与桑榆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可叹可笑。

“那娘娘,咱们该怎么办?”冯嬷嬷心脏都揪起来了。

“宫里有暗卫盯着,我们就当不知道。如果我们露了行迹,不但暗卫要怀疑我们,沈家父女也会千方百计迫害我们。等会儿我修书一封,派人送到边塞给父亲,让父亲的军队随时做好勤王护驾的准备。至于具体该怎么办,他自有打算,我们只需与他随时保持联络就可。”

孟桑榆的语气十分压抑,不是因恐惧,而是因内心巨大的振奋。若皇上醒来,孟家也算立了不世之功,就算父亲致仕,孟家也不会就此没落,自己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若皇上不醒,那更好!孟家百万雄师,淮南王,江北王又怎会是孟家的对手?自己要脱出这牢笼翱翔于天际再也不是奢望!

想到这里,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周武帝却以为她是在害怕,心中又爱又怜,还有更多的感激。在危难中依然记挂自己,帮助自己,即便恐慌也毫不退缩,这样的桑榆更值得他倾心相爱!他情不自禁的抱住女人的手,用舌头寸寸舔舐。目前,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来表达心中汹涌而至的情感。

冯嬷嬷等人已经完全失了分寸,自是主子说什么她们就听什么,但冷静下来,不免又会多想。

“娘娘,关外将领私自进京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啊!万一皇上醒不过来,国公爷岂不是要担上谋逆叛国的罪名?”冯嬷嬷忧色比方才更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道就因为顾忌这一点,我们就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魑魅魍魉窃取我大好家国不成?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这个险,他一定会冒,而我也一定会支持他。至于母亲和哥哥,他们向来与父亲是一条心。你以为沈慧茹会放过我,放过孟家吗?不会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不能瞻前顾后,只能一往无前。皇上福泽深厚,有上天庇佑,他一定会醒的,你们无需多想。”

孟桑榆竭力安抚大家,心中的想法却与她说出的话南辕北辙。

孟父性格固执,却也知道变通。他的确对皇上忠心,可更看重家人。两者能够共存,他会选择忠心,两者不能共存,他绝对会选择家人。皇上醒了自然是好,孟家也算师出有名,护驾有功;皇上若不幸亡故,孟父为了保护家人定会牢牢把持住手里的百万大军。那是最有分量的筹码,不管是另投明主还是自立门户,孟家都握有绝对的主动权,而她也能顺势摆脱禁宫这个暗无天日的囚笼。

以前因为看不见希望,所以她从未考虑过自由的可能;现在机遇就在前方招手,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忽略心中最真实的渴望。当然,在渴望之余,她还保留着相当的理智,绝不会向任何人吐露自己的想法。对于冯嬷嬷等人而言,这无疑于谋逆,她们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而且,这事最好顺其自然,不能随意插手,比如干掉昏迷不醒的周武帝之类的,她绝对不会去做,不但不能做,还得积极营救。因为只有占据勤王护驾这个道德的制高点,孟家才能处于最有利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

可怜沈家父女,自以为是螳螂捕蝉,胜券在握,却偏偏要将最大的把柄送上门来给自己这黄雀知道。未来的日子有波澜,有艰险,甚至有杀身之祸,却也比如今的暮气沉沉要好太多了!

她兀自想得出神,因为苦苦压抑着胸中的兴奋,脸色显得特别凝重。冯嬷嬷等人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主子,俱都屏声静气,不敢打搅。

周武帝以为她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心,鼻子里轻轻哼着安慰的调调儿,心里泛着一阵又一阵的甜意。

同沈家父女一样,他也是个可怜人。若他知道了孟桑榆心中真正的想法,恐会将三升心头老血都喷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看清了局势,知道自己岌岌可危,孟桑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怀着得过且过的心态过日子了。她抱着阿宝在殿内来回踱步,沉吟半晌后将阿宝放到榻上的柳篮里,叫冯嬷嬷铺开纸笔,给远在边关的父亲写信。

刚落下开头几字,一名负责打探消息的小太监便跪在殿外求见。碧水拧眉出去,片刻后又沉着脸进来,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娘娘,方才得到消息,皇上出了碧霄宫后便回了乾清殿,待了一刻钟不到又翻了贤妃娘娘的牌子,如今正在前往绛紫宫的路上。”

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占了身子,若皇上来日清醒,贤妃必死无疑!若自家主子没有服用丸药规避,如今恐也落得与贤妃一样的下场!想到这里,碧水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银翠和冯嬷嬷也反应过来了,一边后怕,一边对良妃恨得咬牙切齿!

周武帝的狗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一股戾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几欲爆炸。六年的珍惜六年的呵护,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指使一个假货-淫-乱后宫?他还能说什么?他已无话可说!

孟桑榆听闻消息后愣住了,提着笔立在桌前许久不动。

“娘娘,咱们要不要去救救贤妃?”冯嬷嬷迟疑的问。

“怎么救?告诉她皇上是假的?她能信吗?别届时被她反扣一顶妖言惑众的帽子害了去!先是投靠皇后,利用皇后的庇护顺利诞下皇子,后又倒打一耙害死皇后,贤妃可不是个善茬!再者,她连自己的枕边人都分辨不清,我又如何能点醒她?嬷嬷,这件事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都要烂在肚子里,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会害了皇上,也会为我们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孟桑榆搁笔,缓缓按揉额角,明媚的容颜已黯淡下来,染上了深深的疲惫。

冯嬷嬷唯唯应诺,对救贤妃的话再也不提。

听闻贤妃的真面目,周武帝濒临崩裂的心已经彻底麻木了。正如桑榆所说,连自己的枕边人都分辨不清,贤妃若被污了身子也只能怪她自己,怨不得任何人,更怨不到桑榆头上。

银翠上前帮主子按揉太阳穴。碧水见主子搁了笔,也放下手里的墨条,迟疑的问,“娘娘,这信您还写吗?”

孟桑榆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在想,这么大一顶绿帽,皇上醒来若知道我们是知情者,会不会杀了我们灭口?这信若寄到父亲手里去,咱们日后就摘不清了,皇上看见我们就会想起今日的屈辱,定恨不能将我们除之而后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嬷嬷身子晃了晃,颤声道,“怎么会呢?咱们也是为了救皇上啊!”

孟桑榆面带讥讽,“家丑不可外扬,不要小看男人的自尊心!”

周武帝没心思再去计较头上的绿帽了,被孟桑榆的猜忌弄得心头发苦。在你面前,朕还有什么自尊心可言?任你摆弄任你亵玩,末了还要装乖卖丑逗你开心,朕已经在努力弥补以前的错误,你为什么总要把朕往坏处想呢?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吗?他鼻子一酸,不由自主的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

孟桑榆的注意力立即被阿宝吸引,忙走到榻边拍抚他的脊背柔声安慰,换来阿宝扒拉不去的四爪。

小家伙越来越粘人了!将眼里写着‘求抱抱’三字的阿宝搂进怀里,孟桑榆好笑的暗忖。

“那咱们怎么办?装做不知道?”冯嬷嬷跟到榻边,压低嗓音问。

装作不知道最好,这些危险的事桑榆最好不要搀和。在这之前,朕一定要尽快找到俊伟,让他保护好桑榆。若朕醒不过来,便让他将桑榆接出宫去,送到孟国公身边。有孟国公相护,哪怕大周战乱四起,桑榆也能过得很好。周武帝暗暗思量。

“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等死!罢了,豁出去了,大不了等皇上醒来求他看在父亲救驾的份上饶我一命。皇上顶多给我一份厚赏再给我一个更高的位份,然后远远把我打发到一边,眼不见为净。这样也好,有权有闲又不用伺候渣男,我乐得轻松自在。”况且,皇上能不能醒还是两说。最后一句话被孟桑榆隐去,她左手勾起阿宝,右手提笔,再次挥毫。

朕怎么舍得将你远远的打发走?那是剜朕的心啊!桑榆,朕错了!朕日后一定好好待你!周武帝趴在她臂弯里哼哼唧唧,只可惜他的表白没人能听懂。

“如今天寒地冻,这信辗转一月才能到父亲手里,我们有一段日子要熬了!索性谋朝篡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事的:至少沈慧茹得有个皇子,至少她得登上后位,皇子得加封储君,沈太师得完全架空皇上的权利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一系列动作下来,没有个五六年是不行的,我们还有时间应对。”孟桑榆边写信边安慰面色凝重的冯嬷嬷等人。

写下最后几句,她搁笔,拿起信纸查阅,似觉得不满,又提笔匆匆添上几段,低声道,“关外战乱,我得提醒父亲多留点心。蛮军已呈节节败退之势,这个时候该担心的不是外敌而是内鬼。沈太师既然要窃国,必会打击目前最强大的两个对手,一个是文臣之首的李相,一个是武将之首的父亲。虽然他不大可能这么短时间就将手伸到军中去,但买通监军在粮草、情报、增援等方面给父亲下绊子是极有可能的。一旦着了他的道,父亲就危险了。但愿皇上的心腹韩昌平是个靠谱的,能够帮到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嬷嬷连忙低声安慰,“娘娘别担心,国公爷打了一辈子仗,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算计的。那韩昌平听说也是个有本事的。”

孟桑榆颔首道,“但愿一切都如嬷嬷所言。好了,咱们就在宫中等候消息吧,有暗卫和父亲奔走,皇上定会转危为安的。”她的言不由衷谁也没有察觉。

周武帝感动的呜咽了一声,眷恋的舔舔女人皓白的手腕。

冯嬷嬷拿起信纸将上面的墨迹吹干,打眼一看,不由惊道,“这……娘娘,这是很平常的家信啊!您方才写的内容怎么不见了?这后面的一大串符号是什么意思啊?”

孟桑榆轻笑,“这是封密信,只要父亲手里有本大周律,对照后面这些符号检索,他自然能看懂。这也是为了防止信件被人中途截获。嬷嬷,明日一早你就将这封信送到母亲手里,她会代我转寄,不必刻意遮掩,越光明正大旁人反而越不感兴趣。对了,这件事千万别跟母亲说,省得她操心。”

冯嬷嬷连声答应,见主子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心中的慌乱也在不知不觉间平息。碧水和银翠比她恢复的更快,这会儿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嘴角也露了笑意。

该做的都做完了,孟桑榆紧绷的心也舒缓下来,拿起桌上假皇帝留下的字幅查看,兴味的开口,“银翠,明天拿着这副字去内务造办处,让他们照着字幅给阿宝做个狗牌。牌子要用最顶级的紫檀木,椭圆形,玉佩大小,字体用纯金镶嵌,越华贵越显眼越好。”

“可是娘娘,这副字是假的啊。”银翠迟疑道。

孟桑榆揉着阿宝的小肚子,“我不说,谁会知道?况且,我若要了字却没去做狗牌,假皇帝和沈慧茹会起疑心的。”

银翠点头,接过字折好,放进袖口。

孟桑榆抱起阿宝,亲亲他的小嘴,“明儿我再给阿宝做个小黄马褂。身上穿着小黄马褂,脖子上挂着御赐狗牌,看谁还敢欺负我的阿宝。”想象着阿宝穿着黄马褂,挂着御赐狗牌在宫中招摇过市的情景,她扑哧扑哧的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嬷嬷等人虽然不明白主子笑什么,但见她开心,也跟着笑了。

明明方才那么阴郁,一瞬间却又能乐出朵花儿来,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周武帝眯眼暗忖,细细舔舐女人柔软的唇瓣,感觉既满足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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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里,沈慧茹还在挑灯批阅一沓奏折。将假皇帝打发去贤妃的绛紫宫后,她看向御桌下跪着的常喜,沉声问道,“林医正怎么说?”

“回娘娘,林医正说德妃确实来了月信。她三年里用了太多药,伤了身子,这次月信紊乱便是身子亏损的信号,恐会恶露连绵,数月不止。”常喜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连绵数月不止?”沈慧茹皱眉,沉吟道,“那德妃这把刀本宫是用不上了,好在贤妃丽妃宸妃等人也不是善茬,联合起来也能让李淑静够呛。你最近多带那替身去贤妃丽妃宸妃宫里转转。”

常喜应诺,想了想,补充道,“回娘娘,方才德妃想让皇上给她哥哥赐婚,女方是礼部侍郎付广达的嫡长女,您看这事……”

“此事先搁着,本宫自会替孟炎洲寻个更好的!”沈慧茹面上含笑,眸色却森冷无比。

“娘娘,该喝药了。”大宫女晚清端着一碗药进来,跪在她脚边。

沈慧茹也有宫寒之症,但她喝的药才是真正对症的药,不似孟桑榆那碗,虽然所用药材一模一样,但分量稍微改变,效果却完全相反。这个秘密也是当年皇上为了让她安心才私下告诉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热气腾腾的药碗,沈慧茹冰冷的眸子溢出一丝温柔。

“娘娘,您已调养了三年,可以孕育子嗣了。”受太师所托,有些话晚清不得不说。

沈慧茹的眸光似刀子一般扎在晚清身上,骇得晚清立即跪下请罪。

“本宫自有主张,休得多言。”仰头将药喝尽,沈慧茹抬手遣退晚清和常喜,继续提笔批阅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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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宫里,李贵妃也得了消息,正皱着眉细细思量。

“你没听错?德妃果是用药过量,再难有子嗣?”她逼问跪在自己脚边的一名医女。这是林医正最宠爱的一名医女。

“奴婢绝对没听错。德妃月信紊乱,恶露不止,恐是数月都沥不干净。”那医女语气十分笃定。

“三年隆宠,三年用药,落得个终生无子的下场,孟桑榆也是个可怜人啊!……”李贵妃叹息,对德妃日前所说的话已是深信不疑。

“皇上还想利用她保护沈慧茹那贱人,见她身子坏了又换贤妃,哼,真是用心良苦!本宫倒要看看,皇上能为那贱人做到哪一步!”她眼里不可遏制的流露出一丝怨毒,深吸口气后平复了扭曲的面色,赏了那医女一大笔银子将她遣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中的某处密道里,风尘仆仆的闫俊伟正与自己的属下碰头。

“回大统领,地字九号知道的几个据点最近果然被沈太师的人围剿了,索性我们及早撤离,没有损伤。”那名属下跪地禀告。

地字九号就是之前假皇帝做暗卫时的代号。

“他不过一个小卒,能知道什么?沈太师以为能在他身上做文章那就大错特错了。”闫俊伟冷笑,示意属下跟随自己往安置周武帝的密室走去。

“沈家父女已经彻底叛国,我们今晚就将皇上带出去,这宫中就送给他们折腾,他们最好祈祷皇上能醒过来,这样他们日后还能留个全尸!”闫俊伟边说边打手势,隐在暗处的属下们立即分头行动,簌簌的风声不断响起。

“那替身今晚早些时候去了德妃处,德妃信期突至,他又去了贤妃处。大统领,贤妃那里……”那属下有些迟疑,皇上的女人该不该管?

“德妃倒是好运气,没让那替身沾了身。贤妃不用去管,那替身爱找哪个女人就找哪个女人,待皇上日后苏醒,他自会处理这些女人,我们只需负责皇上的安全。走吧,没时间了!”闫俊伟冷声催促。

那属下应诺,将密室里伺候的宫人全部斩杀殆尽,背起周武帝的身体,在闫俊伟的护持下从密道潜出了皇宫,隐没在无边的黑夜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是夜,已近亥时,各宫的灯火逐渐熄灭,只留下宫门口的几盏灯笼在寒风中摇曳,远远看去显得十分萧瑟。

孟桑榆躺在床上,怀里搂着小小一团的阿宝,一人一狗你翻过来,我翻过去,显然都没办法入睡。

“阿宝,睡不着吗?”孟桑榆点点阿宝的小鼻头,悄声问。

阿宝朝她柔软的胸口拱去,一张小脸埋入她怀中轻哼一声,算作回答。这可爱的小模样把孟桑榆逗笑了,她捞起阿宝,赤着脚下床,朝窗边的软榻走,“睡不着咱们就靠在窗边看星星,冬日的星空比夏天更加美丽,你不知道吧?”

阿宝在她怀里扭动,皱着鼻头哼哼唧唧,一只爪子抬起,指向榻边的绣鞋。

孟桑榆没有注意,又往前走了几步,阿宝扭动的更厉害了,差点翻出她臂弯。她这才顺着阿宝的爪子看去,扑哧笑了,“阿宝是在提醒我穿鞋吗?”

阿宝哼唧一声,不动了。

孟桑榆揉着阿宝的脑袋,笑眯眯的走过去穿鞋。阿宝小爪子再次朝屏风上搭着的一件外袍指去。孟桑榆又扑哧扑哧笑着穿外袍,然后将阿宝严严实实的裹进怀里,只露出一颗小小的狗头。

“我的阿宝真聪明!如果能说话就更好了!”孟桑榆感叹着,慢悠悠踱步到窗边。她知道阿宝聪明的诡异,但这又如何呢?他再怎么聪明终究是自己的阿宝。而且,她孟桑榆的宠物,就应该是最特别的。

阿宝又呜呜咽咽的回应了两声,然后窝在她怀里,仰头朝繁星闪烁的夜空看去。夜空很厚很重,似泼了墨般沉沉的压下来,更衬出星子的明亮与通透。一人一狗鼻端喷着白色的雾气,表情是一样的悠远静谧。

“阿宝看见那几颗星星了吗?那是猎户座,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孟桑榆指着自己能够辨识出来的星座,缓缓讲述着它们的故事。阿宝竖起耳朵静静聆听,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给予自己全部温暖的人。

孟桑榆一路指点过去,看见不远处的绛紫宫,忽然沉默了下来,表情肃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兀自皱眉发呆的女人,周武帝知道,她定是想起了如今正躺在那假货怀里的贤妃。她嘴上说着不救、不管、不理,其实心里依然会过意不去。他本以为沈慧茹外冷内热,需要自己的包容与呵护才能在宫里活下去,但事实证明,那女人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都是冷的。不像眼前这个女人,正因为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所以才要用张牙舞爪的外表来掩饰自己,保护自己。真正将她看透以后才会知道,她有多么可爱,多么招人心疼。

孟桑榆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低头就见阿宝正呆呆的看着自己,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倒映着漫天星辰,那么明亮,那么深邃,那么专注,好像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可不是么,对阿宝来说,自己就是他的全部啊!除了自己,他还有谁可以依靠呢?心中的孤寂苦涩被这个念头驱逐的一干二净,孟桑榆心里热乎乎的,轻点阿宝的鼻头,呢喃道,“阿宝,有你在身边真好……”

阿宝呜咽一声,张嘴叼住她的手指轻轻允吸。主宠两个额头抵着额头相视而笑,这一刻,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

远处的灯火以乾清宫为中心渐次亮起,将漆黑的夜晚染成了橘色,嘈杂的人声依稀传来,打破了主宠两的温馨时光。

“怎么了?”孟桑榆裹好阿宝,走到殿门口询问。

“回娘娘,好像是乾清宫出事了,已经派了人过去探问,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冯嬷嬷快速走来禀报。

“乾清宫?皇上?!”孟桑榆心里一惊,周武帝也僵直了脊背。

前去探询的太监很快回来,气喘吁吁的跪下行礼,“启禀娘娘,乾清宫里遭贼了,负责值夜的侍卫说御书房里丢了一件很贵重的古董,这会儿全宫戒严,正在捉拿贼人。”

“知道了,下去吧。”孟桑榆挥退太监,看向冯嬷嬷轻笑,“丢了古董?我看是丢了皇上吧!应该是暗卫知道假皇帝的所作所为后采取措施了。再不把皇上送出去,指不定沈慧茹会亲手把皇上掐死。”

周武帝打了个冷战,不得不承认桑榆的话极有可能一语成谶,就算沈慧茹现在下不了狠心,但当她逐渐品尝到权势的美妙滋味后,她不会再放任自己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察觉到阿宝的颤抖,孟桑榆以为他冷了,连忙抱着他往殿内走。因皇帝很可能已经被救走,可见暗卫不会放任沈家父女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紧绷的心弦略微放松,抱着阿宝躺进了余温犹在的被窝里。

周武帝也吁了口气,忐忑不安了三个月的心头一次落到了实处。

主宠两面对面,很快就陷入了酣甜的梦乡。

乾清宫里,假皇帝收到消息后急匆匆赶回来,沈慧茹也通过密道来到了内殿,正在殿中大发脾气。

“废物!一群废物!”她披头散发,脸色狰狞,拼命压抑着摔打殿内器物的冲动。

“回娘娘,京畿防务一直掌控在皇上的心腹手里,奴才们不敢动用,就怕引起他们怀疑!再者,这暗道四通八达,机关众多,奴才们进去了上百人,只活着出来二十人不到。娘娘,奴才们尽力了,请娘娘宽恕!”常喜低声哀求,假皇帝跟着磕头。

沈慧茹胸口剧烈起伏,绯红的双眼里充斥着滔天的怒火与一丝微不可见的恐惧。皇上被救走了,若他醒来,自己该怎么办?她指甲嵌入掌心,不敢再深想下去。

就在这时,晚清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行礼道,“娘娘,这是太师叫人递给您的。”

沈慧茹身体僵硬了一瞬,她能猜到父亲要跟她说些什么,无非是催她快点行动。也是,皇上都被救走了,他们再也没有时间来慢慢布局。那些暗卫神出鬼没,来去无踪,若真要取沈家族人性命,沈家没人能逃得过!且还要留下叛国谋逆的罪名让沈家被人世世代代唾骂!为今之计只有趁着皇上未死,尽快上位夺权,将御林军,龙禁卫都掌控在自己手里,用绝对的权势来保护自己。

她放开紧握的双拳,用沾着斑斑血迹的手接过信封,面无表情的打开看完,然后扔进火盆里烧成灰烬。

“常喜下去吧。”她挥手,待常喜战战兢兢的退走,这才看向脚边跪着的假皇帝,“你明天翻本宫牌子,夜夜召本宫侍寝,直到本宫怀上为止。之后就没你什么事了,你爱宠幸谁就宠幸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假皇帝猝然抬头,脸上满是惊骇,对上她冷冰冰的双眼又迅速低下头去,拱手应诺。

沈慧茹看也不看他一眼,脚步虚浮的从密道离开。她会好好记住今天,就在今天,她彻底斩断了与古邵泽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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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孟桑榆是在阿宝的口水洗礼中苏醒过来的。看见自己醒了,正舔她嘴唇舔得欢的阿宝僵硬了一瞬,然后将脸埋进了她颈窝里。

“小东西,还知道害羞?!”孟桑榆支起腮,笑眯眯的戳弄阿宝软乎乎的肚皮。

阿宝赶紧抱住她的手腕,用口水给她洗手,每一根手指都不放过。这些事,他已经做得越来越熟练了,什么帝王之尊,男人的尊严之类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孟桑榆嘻嘻哈哈的笑起来,主宠两按照惯例抱在一起闹腾了一阵,直到冯嬷嬷掀开床幔催促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乾清宫还有消息传出吗?”给阿宝穿上一件奶牛装,孟桑榆漫不经心的问道。

“听说乾清宫死了几个侍从,都是皇上的近侍,若非皇上昨儿去了绛紫宫,连他本人都要遭难。天还未亮,皇上就宣了九门提督罗大人进宫,将他好一通叱责,又勒令他十天之内抓住凶手,否则便捋了他的职务,让他闭门思过。”冯嬷嬷一边给自家主子披上外袍,一边低声回禀。

“上哪儿抓凶手?暗卫是那么好抓的吗?这是沈家在借机夺权呢!只可惜了,有李相在,这九门提督的位置空出来,还不定被谁的人得了去。论人脉论根基,沈太师都不是李相的对手,这招棋,他下得太急了,结果未必会如他所愿。”孟桑榆抱起打扮一新的阿宝,款步到梳妆台前。

冯嬷嬷将热帕子拧干,递给她净面,然后拿起梳子给她梳理一头墨发。阿宝蹲坐在梳妆台上,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柔柔动作的冯嬷嬷。这一头青丝,他什么时候才能亲手摸一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桑榆弹弹他的小鼻子,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脸,然后拿出一盒润肤膏细细给自己抹上。

碧水和银翠一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许多名贵药材和绫罗绸缎,走到主子面前亮了亮,请她过目。

“这是什么?”孟桑榆挑眉。

“这是今早李贵妃娘娘赏赐给您的,叫您好好养病,切莫多想。病没好之前都不用去给她请安了。”银翠放下托盘,拿出妆奁给主子挑选要佩戴的首饰。

“呵~~她这是在可怜我呢,想来,我的身体状况她已经知道了。”孟桑榆自嘲一笑,捻起一根人参置于鼻端嗅闻,赞了句好东西。

周武帝垂头,掩饰眼底的痛色,心中暗暗思量:待朕回魂,第一件事便是寻访名医,给桑榆调养身体。那个瞿老太医不错,可以叫俊伟去打听打听。

在他出神的时候,孟桑榆已经抱起了他,走到桌边用膳。因为不用去给李贵妃请安,主宠两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很是磨叽,期间又嬉闹了几回,双双换了一身衣服才算捯饬干净。

殿外已然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孟桑榆兴致上来,又忆及阿宝足足快一月未曾踏出殿门,便带着他前往御花园赏景。

主宠两刚步入御花园便看见昨夜沐浴了圣恩的贤妃携带着五皇子在园中的锁虹桥边饮茶,身周围坐着一圈儿嫔妃,衣香鬓影,有说有笑,气氛正浓。

孟桑榆停步,想转身改道却已经晚了,贤妃已看见了她,正派遣一名宫女过来相请。孟桑榆叹气,带着阿宝缓缓走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众嫔妃纷纷起身给德妃行礼,贤妃略略颔首,笑着请她在自己身边入座。

孟桑榆扶起给自己请安的五皇子,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五皇子今年刚满四岁,头上挽了个小发髻,用金丝绳缠起,小脸肥嘟嘟的,粉团子一样,一双眼睛遗传了周武帝,又黑又亮,眼角还微微上挑,很是招人,看得孟桑榆心肝直颤。

“五皇子越来越可爱了。”她真心赞叹。

周武帝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孩子,眼里满是怀念。五皇子玉雪可爱,聪明乖巧,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之一。三个月以来第一次见,他心情有些激动。

贤妃眼里流露出一丝得意,还未开口,五皇子已正儿八经作了个揖,奶声奶气的说道,“谢德妃娘娘夸奖。”

三四岁的孩子,在现代还是满地打滚,懵懂无知的年龄,可在这皇宫里却已经被训练的一板一眼,有模有样了。孟桑榆顿时觉得有些无趣,但面上依然笑道,“乖。”

一众嫔妃连忙出声附和,也不知是拍德妃的马屁还是拍贤妃的马屁。

贤妃笑开了眼,对儿子的表现相当满意,有意炫耀道,“昨晚皇上考校皇儿功课,皇儿对答如流,皇上很满意呢。”话落,她轻拍五皇子肩膀,叫他背三字经给各位娘娘听。

听了贤妃的炫耀,周武帝心情极其郁躁。不但没辨识出枕边人的真假,竟还叫皇儿认贼作父,真是有眼无珠!

因着心中的愤怒,周武帝遇见儿子的喜悦之情淡下去很多,也没心思去听儿子背诵,窝进孟桑榆怀里来个眼不见为净。孟桑榆倒是听得认真,小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像羽毛吹入心间,让人止不住的心生欢喜。

五皇子背完,众嫔妃纷纷开口夸赞。贤妃虽然面上不显,但一双桃花眼里溢满了得意和骄傲。李贵妃有儿子,她也有儿子,凭什么立后立储的最佳人选就一定得是李贵妃?论资格,她也没差李贵妃多少,况且,皇上喜欢自己和皇儿明显胜过李贵妃母子。

想到这里,她抚了抚颈间密密麻麻的爱痕,嘴角微微勾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宫中,皇上的爱宠是最值得炫耀的资本,贤妃不但没想过要遮掩还试图昭告世人。有眼尖的嫔妃看见她红痕遍布的颈子,眸光闪烁了一瞬,试探道,“皇上三月未曾踏足后宫,宫内宫外都谣传皇上伤了根本,今儿这谣传可算是破了。”

“也不知是哪起子魑魅魍魉造谣生事!皇上正值壮年,龙精虎猛,怎么可能因一点点小伤就损了身子。”贤妃慵懒的歪斜在椅子扶手上,端起一杯热茶缓缓啜饮,动作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其上的红痕斑斑驳驳,煞是招眼,给她本就娇美的容颜添了三分艳色。

孟桑榆皱眉,略略撇开头。

一众嫔妃眼睛微红。

阿宝在贤妃说到‘龙精虎猛’四个字的时候就猝然转头去看她,见她眉眼间的□和脖颈间的痕迹,黑漆漆的眼珠腾地燃起两簇火苗。看来,贤妃昨晚过得很快乐!?他眯眼暗忖,心头的狂怒与郁躁交织在一起,令他脊背新长出来的绒毛根根竖立。

身为女人,连自己的丈夫都分辨不出,他还能对她们抱有什么期待?恐怕,在她们的眼里,他就只是一个符号,象征权力和地位的符号,只要披了一身龙袍,她们就不会去管龙袍下的人究竟是谁。除了桑榆,有谁试图去了解过他?大概再也没有了!

心头一阵又一阵的发冷,周武帝扒拉着孟桑榆的开襟棉袍,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试图汲取一丝温暖。这是他最眷恋的地方。

孟桑榆捏了捏阿宝的小鼻子,拉开衣襟将他包进怀里,只露出一颗狗头。狗头上戴着一顶小帽,帽子上缝着两扇翅膀,看上去新奇又可爱。

五皇子圆溜溜地眼睛更亮了,一眨不眨的盯着阿宝。

“德妃娘娘,他头上长了两扇小翅膀。”五皇子指着阿宝,语带渴望,“能给我抱抱吗?”

“现在不行,他刚受了伤,一个不好会弄痛他的。等他伤好了,本宫带他出来陪五皇子玩儿。”孟桑榆狠狠心,拒绝了五皇子的请求。这个年纪的小孩手脚不知轻重,阿宝到了他怀里很可能伤上加伤。

五皇子一脸的怆然欲泣,但他已初具皇子气度,并没有哭闹,只可怜巴巴的依偎进贤妃怀里。贤妃有些不高兴,眸色沉沉的瞥了德妃一眼,拿起身旁的一个果盘,诱哄道,“小狗受伤了,你若是磕碰到他,他会咬你的,咱等他伤好了再说。来,吃颗龙眼,这可是你父皇今早赏赐给你的,岭南今年只进贡了一篓,全都在这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贤妃一边哄孩子,一边不忘炫耀自己的隆宠,给自己造势。

孟桑榆心内暗叹,抬手截住贤妃递到五皇子嘴边的龙眼,慎重开口,“龙眼肉薄核大,口感滑溜,不适合五皇子这样的孩子吃,若核卡进喉咙里,恐有性命之危,还是将果肉剔下来再喂给他吃吧。吃也不能多吃,龙眼性温补,大人吃多都受不住。”

因龙眼是极其稀有的贡品,就算是高位嫔妃,一年也吃不上一回,都叫皇上转送到千佛山太后那里去了。贤妃从未吃过,自然也不知道还有这些说法,当下便有些不高兴。但为了孩子着想,她终究没把龙眼往五皇子口里塞。

五皇子本就被拒绝过一次,这下连到嘴的好东西都没了,眼睛一眨,眼泪就下来了,拉扯着贤妃的衣袖哀求,“母妃,孩儿想吃龙眼!孩儿想吃龙眼!”

贤妃爱子成狂,最受不住的就是儿子的眼泪,立时便把德妃的警告忘到了脑后,忙忙剥了个龙眼塞进他嘴里,柔声嘱咐,“要把核吐出来,知道吗?”

五皇子含着龙眼破涕为笑,把龙眼肉用舌头卷干净,龙眼核吐到一旁的宫女手里。见他吃得好好的,贤妃放下心来,示意宫女继续给儿子剥,心下对德妃方才的话不以为然。

众嫔妃都对德妃投以嘲讽的目光,以为她方才的举动是嫉妒贤妃,故意给贤妃添堵。

孟桑榆不以为意的笑笑,垂头抚弄阿宝的耳朵,换来阿宝哼哼唧唧的安慰。反正该说的她已经说了,他们自己小心就好。

却不想,她放心的太早了。龙眼肉质爽滑鲜嫩,汁多甜蜜,口感极佳,让人吃了口舌生津,欲罢不能。五皇子吃了两三颗下去就得了趣,动作不免急切起来,在含入第五颗时舌头一卷,竟将整颗龙眼都咽了下去。

三四岁的小孩食道很窄,不可能让龙眼顺利通过,于是卡在了喉头与气管交界处不上不下。五皇子说不出话,脸立时就涨成了紫红色。

“呀!娘娘不好了,五皇子卡主了!”那宫女吓的打翻了果盘,一边拍着五皇子的背一边惊叫。

正与嫔妃们谈笑的贤妃先是一愣,随即腾地站起,抢过五皇子大力拍打他的背部。五皇子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青白色,眼睛一翻一翻,只余出气,没有进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众嫔妃们骇得从各自位置上站起,纷纷退开几步怕招惹麻烦。虽然脸上皆是担忧焦急的表情,但不少人眼里分明闪烁着幸灾乐祸的亮光。

贤妃看着慢慢软倒在自己怀里的儿子,心中升起一阵绝望,泪水混着汗水将她精致的妆容弄得一塌糊涂。她嘶哑的吼叫,“去,去叫太医!快点!”

“你让开,让本宫来。”孟桑榆看不下去了,把汪汪乱叫的阿宝塞进冯嬷嬷怀里,一把拉开贤妃,将快要陷入昏厥的五皇子置于自己膝盖,头朝下,脚朝上,用力拍打他的肩胛骨,足足拍打了五次,见龙眼依然没吐出来,又将他平放在地上,用食指及中指用力按压他的胸骨,反复了十来次后,只听噗的一声,五皇子喉头的龙眼终于吐出来了。

见儿子虽然昏迷着,但青紫的脸色已恢复了红润,断断续续的呼吸也均匀了,贤妃腿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一旁的宫女们口里连声呼唤着娘娘,七手八脚的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

孟桑榆抱着五皇子蹲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银翠和碧水心疼的走上前,接过她怀里的五皇子,扶她在椅子上落座。

周武帝停止了汪汪大叫,狠狠吁了口气。关键时刻,还是桑榆最可靠。贤妃连自己都顾不好,怎么顾得好孩子!?

太医姗姗来迟,吩咐宫女们将昏迷不醒的五皇子和奄奄一息的贤妃先送回绛紫宫再行诊治。孟桑榆不放心,连忙带着阿宝跟了过去。众嫔妃也不好先行离开,浩浩荡荡的往绛紫宫走。

钟粹宫里,沈慧茹听闻消息只冷冷一笑,并没有赶去探望的意思。满宫的嫔妃、皇子、公主,她如今都没放在眼里,是死也好,是活也罢,都碍不了她什么事。反正他们都只是她手里可以随意揉捏摆弄的玩具,就连曾经最恨的孟桑榆,也再激不起她心中的一丝涟漪,因为她早已站在了对方难以企及的地方。

凤鸾宫,李贵妃挥退前来通报消息的宫女,叹息道,“没想到德妃会出手相救,真是可惜了!死了该多好!”

“正因为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对别人的孩子就特别心软吧,德妃娘娘也是可怜。”李贵妃的心腹嬷嬷有感而发。这种事,但凡换个人都不会去管,没想到向来以狠戾出名的德妃娘娘竟会伸出援手。

“嗯,德妃从来不对孩子出手,这一点,本宫也敬服于她。走,咱们去看看五皇子。”李贵妃挑了些礼物,带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往绛紫宫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众嫔妃被安置在绛紫宫的偏殿里等候。孟桑榆抱着阿宝独自坐在一边,并不与众妃搭话。不似窃窃私语,眼里偶尔闪过隐晦笑意的众妃,她时不时抬头往正殿瞟去,脸上的表情是满满的焦急。

周武帝也紧紧盯着正殿的大门,等候太医出来回禀情况。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能不心疼?亲眼看着儿子脸色青紫,呼吸几近断绝,那种无能为力,痛彻心扉的感觉到现在还留在心里。

但越是担心,他此刻的心情就越是阴郁,无他,只怪他的耳力太过灵敏,那些嫔妃们的窃窃私语一字不露的传入了他耳里。什么叫‘多管闲事’?什么叫‘命怎么那么大’?什么叫‘真会做戏’?这群该死的女人!

周武帝鼻头耸动,发出凶狠的呜咽。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张张或娇俏,或可爱,或艳丽的面孔是那么的丑陋狰狞,令人作呕。

正等候着,殿外传来‘皇上驾到’的通禀声。一众妃子立即收起脸上轻松的表情,齐齐摆出一副心忧如焚,受惊过度的脸孔,动作齐整的不可思议。苍白的脸色,微蹙的眉头,各有各的美态,各有各的味道,还真是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怜惜。

原来她们平时就是这样对付朕的?周武帝喉头发出郁躁的低鸣,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阿宝怎么了?是不是人太多了害怕?没关系,等五皇子平安了我们就离开,再坚持一会儿,啊!”听见阿宝的低鸣,孟桑榆俯身,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末了还亲了亲他耸动的小鼻头。

周武帝心头高涨的戾气一瞬间就被这个亲吻打散了,不自觉的轻哼一声,嗓音变得又甜又腻。他已经从最开始迫不得已迁就德妃,到后来的心甘情愿讨好德妃,再到如今下意识的讨好德妃,这心路历程已经彻底升华了。

假皇帝进来时,一众嫔妃早已跪在宫门口迎接。路上他听太监回禀了事发的全过程,止不住为德妃的英勇机变,挺身而出感到诧异。这种情况,谁不远远躲开去?偏她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果然是个单纯的女人!

假皇帝摇摇头,心中却更添了对德妃的几分欣赏与喜爱。他不自觉的搜寻德妃的身影,见她坠在众妃身后,怀里鼓鼓囊囊的,裹着自己的爱宠,形象着实有些滑稽,眼里一下就荡开了浓浓的笑意。

“爱妃快起来,地上凉,你身子又正虚着,小心染病。今日五皇儿能够平安无事,多亏你了。”他径直走到德妃身边,亲手搀扶她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温情脉脉的眼神,温言细语、小心呵护的做派像在周武帝心上狠狠插了一刀,扎得他鲜血直流。他龇牙,低低咆哮起来。

孟桑榆顺势站起,飞快的捂住阿宝的嘴,朝假皇帝谄媚一笑。假皇帝莞尔,眼中的柔色更浓,刺痛了一众嫔妃的眼。本以为德妃大势已去,没想到她又复起了,还拿贤妃母子当踏脚石,当真是好本事!

偏殿里伺候的一名宫女眸色暗了暗,悄悄绕进内殿,向手脚虚软,受惊过度的贤妃禀报情况。

李贵妃抵达偏殿时正好将假皇帝的做派看进眼里。若是往常,她定也会像旁的妃嫔那样,认为德妃碍眼,可如今知道了真相,她只能讽刺一笑。主位上的妃子收到消息都来探望,偏你心爱的人儿稳坐钟粹宫中,对此不闻不问,端的是好高的姿态!既然如此有资本,为何不大胆站出来斗上一斗,找别人为她挡刀挡枪算什么?!

心里的想法越来越阴暗,李贵妃面上却显得愈加柔和,娉娉婷婷的走过去给假皇帝行礼。假皇帝收到沈慧茹指示,对李贵妃不理不睬,只扶着孟桑榆在自己身边落座,静候太医诊断。李贵妃好不尴尬,勉力一笑,在他下首落座。

不一会儿,两名宫女搀着脸色苍白,已重新打理了一遍的贤妃进来。看见假皇帝,她快走两步,身子一软就要行礼。毕竟是做了一夜夫妻,贤妃又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脸色苍白时更添了几分娇弱之姿,令人心中生怜。

假皇帝连忙将她拉起来,抱入怀里拍抚。贤妃鼻头一酸,潸然泪下,哽咽道,“皇上,刚才吓死臣妾了!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皇儿,这叫臣妾日后可怎么活啊……”

假皇帝将她搂的更紧,不停柔声安慰。

殿中众妃,除了孟桑榆和李淑静,俱都用又妒又恨的眼神看着亲密相拥的两人,恨不能和贤妃换换。

孟桑榆撇嘴,只管低头安抚脾气有些阴郁的阿宝。李淑静伸手拿了杯茶徐徐啜饮,用平静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两人,就像看一出戏。

周武帝紧紧盯着几乎快合为一体的两人,半晌后低哼一声,漠然的转开了眼。民间有句话怎么说得?天要落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这话虽然糙,却真切的诠释了周武帝此刻的心情。除了冷眼旁观,他还能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贤妃哭了好一阵儿,脸上精致的妆容却半点不花,反倒看着更美了,与她先前在御花园中狼狈不堪的模样简直像两个人。那时才是真正的伤心,如今这样却是在做戏,儿子还躺在里面诊脉,安危尚且不能确定,她却还有心思邀宠,这女人……

周武帝摇头,心中暗叹,止不住的想到:若是桑榆,怕是守在皇儿床边半步不肯离开,自己来了恐都不会出来接驾,更分不到她半点关注!

就在这时,太医身边的侍从拿着一张方子出来了,同假皇帝行礼问安,匆匆往药房跑去。假皇帝连忙携着贤妃一同入殿探望五皇子,众妃待李贵妃与德妃起身移步后方才鱼贯跟上。

五皇子躺在榻上,眼角还挂着泪,看见假皇帝后泪掉得更凶了,期期艾艾的叫着父皇,还要挣扎起身给父皇见礼。

假皇帝连忙将他摁回床榻,给他掖好被角,拉着他的手柔声安慰,贤妃坐于榻边,将他的小脑袋搂进怀里。三人喁喁私语,就像民间的寻常家庭,那温馨动人的画面激得众妃的眼又红了几分。

太医跪在假皇帝脚边,徐徐述说病情,大意是因为救治及时得法,没落下什么病根,只是受了点惊吓,精心调养几日就好了。

假皇帝满意的点头,眼神万分柔和的朝孟桑榆看去,对五皇子说道,“皇儿,今次你能平安脱险,全赖德母妃救治及时,还不快快谢谢你德母妃。”

孟桑榆微微一笑,正想摆手推辞两句,没想五皇子竟然露出恐惧不安的表情,直往贤妃怀里钻,嗓音尖利的喊道,“不要,都怪她我才会被噎着!她染了晦气,是扫把星、乌鸦嘴!若不是她诅咒儿子,儿子也不会如此!她是坏人!”

这是三四岁的小孩能说出来的话吗?他懂什么是晦气?什么是乌鸦嘴扫把星?明显是有人刻意教导!况且,那么小的孩子,就算说话再难听,你又能拿他如何?能打他骂他?除了受着还是受着。

正因为这一点,贤妃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算计自己。皇上前一阵还被晦气一说弄的心烦意燥,听闻五皇子的话,就算此时不多想,回去以后也会心生膈应,继而冷落自己。这禁宫啊!太脏了!连独属于小孩的天真纯洁也要夺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桑榆心中暗叹,脸上的微笑却淡然依旧。她本就不在乎周武帝的恩宠,更何况面前这人还是个假货,她就更不会在乎了。

“看来五皇子果然是受惊过度,有些语无伦次了。臣妾还是先行离开为好,省得刺激他。”孟桑榆裹好忽然狂躁起来的阿宝,向假皇帝行礼告退。

假皇帝无奈,挥手让她离开。

刚跨出大殿,一股寒风便扑面而来,叫孟桑榆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她连忙用手遮挡在阿宝面前,为他阻断了寒风的侵袭。狂怒不止的周武帝立即冷静下来,翻腾的心绪一点一点平复。桑榆都不在乎,他还计较什么?不过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不值当他如此在意,只是可怜他的五皇儿,病中还被母亲如此利用,日后若移了性情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以前桑榆曾说过的话,无爱即无恨,与其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感情,不如好好爱自己。在这宫里,连三四岁的孩童都能在别人身上扎刀,若真要事事计较,当真无法活下去!心脏逐渐拧紧,连绵的剧痛让周武帝忍不住悲鸣。桑榆该对人性如何失望才能有如此透彻的感悟?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她又受了多少苦?他一点也不敢去想象。

“好了,已经出来了,阿宝不怕啊!咱们马上就回家。”孟桑榆挠挠躁动不安的阿宝的下颚,柔声安慰。

周武帝更加为她心疼起来,见她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又变成了深深的气恼,一龇牙,一咧嘴,将她冰凉的手指叼进嘴里。不敢用力,他泄愤似地用牙齿碾磨了几下,直想将这根冰凉的手指含化。

“德妃妹妹慢走一步。”一道温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打断了温馨互动中的主宠二人。

见来人是李贵妃,孟桑榆屈膝福了一礼。

“不必多礼。”李贵妃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态度亲昵,低声道,“妹妹今日鲁莽了,明知道贤妃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就不该插手她的事。如今倒好,谢没得一句,却落了一身的脏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说她的,臣妾救臣妾的,臣妾只问心无愧就行。”孟桑榆淡淡一笑,态度极其豁达。

李贵妃眼里快速滑过一抹激赏。有心机,有手段,却良心未泯,保有着做人最基本的原则。这样的人,在这宫里可不多了!但正因为如此,与德妃合作,自己才会放心。

想到这里,李贵妃试探道,“妹妹难道就准备这样过一辈子吗?要知道,没有孩子,没有宠爱,在这宫里可是极其不好过。不如你与本宫合作,本宫心愿得偿后替你寻一个孩子养在身边如何?”

周武帝龇了龇牙,心中不悦的忖道:桑榆为何要搀和你的事?她要多少孩子,朕日后都会给她,是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但臣妾心灰意赖,实在是没什么斗志了,眼下只想安安静静的待在碧霄宫里悠闲度日。”孟桑榆微笑摆手。

“是么,那就算了。若你改了主意,或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来寻本宫便是。”李贵妃眼里流露出几分怜悯之意,温声道。

“臣妾多谢娘娘。臣妾也劝娘娘一句,不争是争。”见李贵妃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孟桑榆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不争是争?呵~处在本宫的位置,有多少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有多少双手在背后推着,本宫若不争,那下场……”隐去未尽的话,李贵妃摇首而去。

孟桑榆与周武帝目视她单薄却坚定的背影良久,齐齐叹了口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回到碧霄宫,略略吃了点东西,又稍微梳洗一番,孟桑榆抱着阿宝窝进软绵绵的床榻,睡了个舒舒服服的午觉。

等主宠两个起来时已到了未时,再过不久就可以用晚膳了,有人陪伴在身边,这日子当真过得飞快。

耷拉着绣鞋,披散着头发,孟桑榆抱着阿宝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让碧水和银翠帮她整理妆容。将一缕墨发缠绕在指尖,用发梢去挠阿宝的鼻头,见他频频打喷嚏,小爪子一抬一抬的想要去抢发丝却每每慢了一步,她咯咯咯的笑起来。

周武帝傻呆呆的看着她明媚照人的笑脸,忘了动作。本就是陪她玩,只要她开心了,他亦觉得无比满足。

见阿宝不动了,孟桑榆以为他是生气了,讪讪一笑,将发丝主动塞进他怀里。阿宝立即搂过发丝,小鼻头一耸一耸的去嗅闻上面的香味,表情十分专注十分认真,仿佛要将主人的味道刻入骨子里。

孟桑榆温柔一笑,拍拍他的小脑袋吩咐,“阿宝,记住我的味道,以后你与我走散了,就循着这个气味来找我。”

朕不会让你走散的!我们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周武帝汪汪叫着,只可惜他的话无人能听懂。

冯嬷嬷端了一杯茶,面色漆黑的走进来,将茶杯放到主子手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嬷嬷,发生什么事了?”孟桑榆喝了一口茶,将茶杯凑到阿宝嘴边,让他也舔上两口,慢悠悠的问。

“娘娘,外面都传遍了,说咱们碧霄宫就是导致古松枯死的晦气的源头。您已经深染晦气,成了不祥人,不但自己病重,还差点把五皇子和贤妃克死。只要是您说出来的话,好的不灵,坏的全应!”冯嬷嬷语气沉沉的将外面的流言复述了一遍。

“忘恩负义,倒打一耙,果然是贤妃一贯的风格。一下午时间流言就传遍了,其他嫔妃也不余遗力啊!”孟桑榆笑容嘲讽。

这些该死的女人!周武帝微微眯眼,目光森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早知如此,娘娘您当时就不该管五皇子的事!让她失了依仗,看她还狂什么!”冯嬷嬷咬牙齿切。

“那么小的孩子,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既然有能力,总要救上一救的。我救了他,只图他好好活着,只图我自己问心无愧,不图别人的感恩和回报。她爱说就随她说,倒正好帮了我一个大忙。既然是不祥人,那当然是不好随意出现在人前的。咱们这段日子就闭了宫门修身养□,外面那些糟心事就不要随意搀和了,安安心心等父亲的消息,到时,皇上或许也醒了。”孟桑榆一脸的轻松愉悦。正想避一避风头,贤妃就给她送了个绝好的借口,这日子不要太顺心才是。

冯嬷嬷一想也对,漆黑的面色立即恢复如常。

周武帝舔舔女人葱白的指尖,为她的开朗豁达感到心折。她浑身总是充满了温暖的,光明的,令人振奋的力量,再污秽不堪的事也没办法沾染她分毫。只要待在她身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纯粹的,充实的,快乐的。魂附狗身后能够遇见她,这无疑是上天对他最好的眷顾。

捯饬整洁,孟桑榆懒懒的窝在靠窗的软榻上,拿起一把小剪子修剪一个松树盆栽。松树长得十分繁茂,需要经过人工修剪才能展现出它遒劲枝干的力度。周武帝蹲坐在小几上,将她剪下来的废弃枝叶叼进嘴里,扔到一旁的托盘里。

主宠两你剪我扔,配合的相当默契,不多时,繁茂的松树就逐渐展露出它古拙质朴、端华大气的一面。

“怎么样?好看吗?”左右打量了一阵,孟桑榆看向身旁的阿宝,询问他的意见。

很好!匠心独具!周武帝毫不吝啬的夸奖,但说出口的只能是千篇一律的汪汪声。孟桑榆却听懂了,笑着拍拍他的狗头,“谢谢夸奖。”

“娘娘,您能听懂狗语?”碧水嘴巴开开合合,终是忍不住问道。在她心目中,自家主子是无所不能的,能听懂狗语也不稀奇。

扑哧扑哧……孟桑榆抱着哼哼唧唧的阿宝笑倒在软榻上,这小丫头太可爱了!

银翠和冯嬷嬷也跟着笑起来,碧霄宫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息,丝毫没受到外界流言的影响。

但偏偏有人要打破这美好的氛围,只听殿外传来太监的通禀声,常喜公公带着皇上的赏赐到了。赏赐有名贵的药材和珠宝玉器,但最打眼的还是一沓厚厚的佛经。常喜亲自将佛经送到跪下接旨的德妃娘娘手里,嘱咐她定要好好抄写,及早驱走晦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好,又被禁足了!”拍拍一沓佛经,孟桑榆的语气怎么听怎么满足。冯嬷嬷等人也笑着附和,颇有种额手称庆的架势。

对这特立独行的主仆几人,周武帝只能无奈的摇头,黑漆漆的眼珠里溢满温柔。

左右也无事可做,孟桑榆将阿宝抱进怀里,拿出一本大藏经缓缓念给他听。女人的嗓音轻轻柔柔,和着梵音的抑扬顿挫,平平仄仄,比世上最动听的乐曲更加迷人。周武帝将前爪耷拉在她手腕上,仰头呆看女人如水墨画般写意的脸庞,漆黑的眼珠蒙上了一层名为痴迷的雾霭。

如果真的还魂无望,就这么窝在她怀里过一辈子也好。这想法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虽然荒谬,虽然显得软弱无能,但它就那么产生了,不可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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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里,沈慧茹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的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忽然,她挥手狠狠扫落台前的妆奁镜匣,一阵乒呤乓啷的巨响骇得她身边的晚清猛然一抖。

“娘娘,已经走到这一步,您就不要再犹豫了,想想沈家的未来,想想您日后的无上尊荣,眼下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待日后您功成,自然可以将现在的一切都抹平。”晚清低声安抚。

沈慧茹仰起头,用手捂住脸,不知是在哭泣还是在沉思。许久以后,她放下手,露出微红的眼眶,对晚清沉声道,“替本宫梳妆吧,接驾的时辰快到了。”

“是!”晚清精神振奋,快速将掉落的妆奁镜匣捡起来,细细替自家主子弄了个精致奢华的妆容。满宫里都在看着,即便知道那人是假,也不能敷衍了事。

假皇帝倒时,看见寒风中遗世独立的良妃,心里却没有半点动容或旖旎的情思。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这女人的真面目。让他与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过夜,他很怀疑自己能不能硬的起来。

走进内殿,遣退闲杂人等,沈慧茹也不废话,直接便将身上的衣衫层层褪下,赤-条-条的站在假皇帝面前,声音冷沉,“快点,不要耽误本宫的时间。”

看见这洁白的酮-体,看见她高高在上隐含蔑视的眼神,假皇帝不知跟哪儿来的一股戾气,本没有丝毫反应的下-体竟开始蠢蠢欲动。这女人不是自诩高贵吗?还不是一样要辗转承欢于我的身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请娘娘背过身去,奴才不敢直视娘娘的脸做下那等冒犯于您的事。”假皇帝半跪回话,态度看似卑微,实则是不想看见她那张倒胃口的脸。

沈慧茹愣了愣,依言转过身。虽然这人的脸与古邵泽一模一样,但是她心里清楚,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看着这张脸合-欢,她心里的罪恶感会更加深重。

假皇帝快速脱下龙袍,走上前去,半点没有前-戏,扶着自己的器物对准女人干涩的通道,狠狠一-插-到底。见女人只哼了哼,并没有叱责,显然也很想快点完事,他略略勾唇,大力动作起来。想到自己的生命就揣在身下女人的手里,想着自己被她逼迫被她利用,他双手用力勒住女人的纤腰,力道一下比一下狂猛。在无尽的畅快中,在宣泄而出的愤恨中,他将自己的精华-射-入了女人身体的最深处。

沈慧茹全程都咬着牙,只一个劲的祈祷这过程快点再快点,她没有感觉到半点愉悦,有的只是满心的屈辱和喉头不断涌动的呕吐的欲-望。在男人闷哼着达到顶点时,一滴滚烫的泪水从她眼里滑落,掉入厚重的羊毛地毯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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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宫里,孟桑榆与阿宝正面对着面用餐。阿宝依然喝粥,但一些煮得比较松软的食物已能下肚。孟桑榆不时给他的粥碗里添些蛋羹,豆腐,红烧肉等容易克化的菜肴,阿宝则用爪子将她喜欢的菜碟刨到她面前。主宠两个你来我往,气氛好不温馨。

“娘娘,听说良妃方才已经侍寝了。”冯嬷嬷走进来,凑到她面前低声禀报。

周武帝停下了舔食的动作,就那么僵直的看着面前的粥碗,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终于豁出去了,比我想象中更早。看来,她对皇上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获宠,怀孕,后位,储君。不出五年,等沈家势力准备就绪,皇帝便会驾崩,储君名正言顺的登基,沈太师摄政,太后垂帘听政。再过几年,待沈家势力根深蒂固了,或许连傀儡皇帝也不需要了,这古家的天下从此就可以正式改姓沈……真是好算计啊!但愿他们也一样能有好运气!”孟桑榆放下竹筷,悠然长叹。

好算计!周武帝内心也在喟叹。他僵立在桌上,静静等待心中的绞痛退去。他本以为经过一系列的打击,他的心已经麻木,但毕竟是珍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从少年时代便一路陪伴他走过的女人,不可能说忘就忘。

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为你心痛了!沈慧茹,自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再见面既是兵刃相加,你莫要怪朕!默默斩断与沈慧茹的过往,周武帝若无其事的叼起孟桑榆放进他碗里的一块肉,细细咀嚼起来。任何人都没有发现他方才那一刻的失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良妃侍寝后,皇帝仿佛发现了她的好处,一连数日都翻了她的牌子。但与此同时,皇帝也还临幸其他女人,往往上半夜在这宫,下半夜去那宫,一晚辗转数宫,十分忙碌。最多的时候夜御九女,堪称神勇,用强有力的事实打破了他‘不行’的传言。

受宠幸的嫔妃或家世显赫,或育有皇子,或容貌殊丽。这些女人联合起来,着实给李贵妃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虽然皇上以前于女-色上不怎么热衷,但为了雨露均沾,也是日日春-宵从不落空,未有连续数月不曾踏足后宫的现象。所以李贵妃才会笃定皇上伤了根本,示意李相对皇上咄咄相逼。但见如今这光景,她已成了后宫女人的众矢之的,是她们荣登后位的拦路石,是她们儿子加封储君的最大障碍。

被群起而攻之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哪怕李贵妃手段了得,也有些招架不住,更加之皇上日日去上书房考校皇子功课,不管二皇子表现如何优异都免不了一番叱责。不过八-九天光景,二皇子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人变得越来越阴沉,性格越来越乖戾。

为了儿子,李贵妃终于服了软,跑到乾清宫前跪地请罪,跪了半日,终于获得了皇上的原谅,当夜便宿在了凤鸾宫,但下半夜依旧辗转于各宫之间,真正做到了雨露均沾,皆大欢喜。在这场圣宠争夺战中,夜夜受召侍寝的良妃异军突起,成了继德妃后的第一宠妃,低位嫔妃依附者甚众。

碧霄宫里,孟桑榆抱着阿宝,一边看书一边听冯嬷嬷汇报宫中情况,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

她怀里的周武帝木着一张脸,已经在冯嬷嬷一连十天的刺激中失去了展现面部表情的能力,变成了应激性面瘫。他本就十足坚强的心脏如今又升级了,被血与火淬炼成了一颗金刚钻,血自然是心头老血,火自然是滔天怒火。

“夜御九女,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孟桑榆放下手里的书,一脸的纠结,心里盘算着照这速度下去,真正的周武帝要戴多少顶绿帽。不用怀疑,他如今已荣登大周第一绿帽王的宝座了!皇帝就是皇帝,戴个绿帽也如此轰轰烈烈!

“夜御九女算少的了,太祖曾夜御十七女,明武宗夜御十二女,犹以为不足,前朝的宋度宗曾夜御三十多女。这两个都是历史真事以前的皇上一夜只临幸一宫算是十分克制了。”冯嬷嬷低声说道。

“我说呢,皇上夜夜春-宵不断,却得了个不好女色的名头,原来是因为有对比啊。夜间放浪形骸,沉溺女色,日间操持政务,劳心劳力,身子如何不亏损?所以当皇帝的才都那么命短。细数大周历任帝王,能活过五十的可不就一个都没么。”孟桑榆捋着阿宝背上新长出来的绒毛,感叹到。

周武帝愣了愣,细细一想觉得颇有道理。他自小接受的就是帝王教育,在御女方面,先皇曾教导他:昔黄帝御女一千二百而登仙……能御十二女而不复施泄者,令人不老,有美色。若御九十三女而自固者,年万岁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皇自己便能夜御十二女而不复施泄,但他却依然老去了,刚三十有二便撒手人寰,可见这话不足为信。

在他愣神的时候,孟桑榆继续感叹,语气颇为愤恨,“幸好真正的皇上一夜只宿一宫,不然我非得找根绳子投缳不可!只要一想起他用刚插过别的女人的黄瓜来□,我就想吐!每个皇帝都是世界上最大的渣男!”

什么黄瓜,什么渣男,周武帝略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她在说什么,脸色先是一黑,继而又暗自庆幸。幸好他还没那么荒唐,不曾做出令桑榆更感厌恶的事,否则等他回魂,都不知该如何才能获得她的欢心才好。她既不爱他夜宿别宫,他不宿就是,如此还可修养身息,一举两得。

冯嬷嬷见主子的思想跑偏了,不得不扳正回来,“娘娘,您说那替身如此淫-乱-后宫,待日后皇上醒来,这些娘娘们该怎么办才好啊?”

“嬷嬷,这些都不是我们该操心的。我们能够自保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余力去管别人?但凡咱们将假皇帝的事露一个字出去,等待咱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父亲未传回消息之前,咱们只能装聋作哑,明白吗?”孟桑榆严正警告道。

周武帝哼哼两声,小爪子一下一下拍着孟桑榆忽然绷紧的手背。

“唉,奴婢知道了。奴婢只是看不得眼下这光景,但为了娘娘的安全,奴婢绝不会透露一个字的。若皇上知道了这事,不知道会不会从昏迷中气醒过来。”冯嬷嬷感叹道。

“气醒过来了,怕也会再次气晕过去。这么多顶绿帽,一年到头也戴不完,够皇上受的。”孟桑榆有些幸灾乐祸。看见渣男倒霉,她就开心了。

周武帝的小爪子僵硬了,温柔的表情又变得木愣愣的。朕没有气醒,更不会气晕,朕已经习惯了!他心中的小人迎风流泪,喉头堵着一口老血,怎么都咽不下去。

“娘娘,内务造办处方才将阿宝的狗牌送过来了,您要不要看看?”碧水手里拿着一个锦盒,走到榻边给主子行礼,身后跟着端了一壶茶的银翠。

“快拿过来给我看看。”孟桑榆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碧水将盒盖打开,递进她手里。

这是一块雕刻成祥云状,玉佩大小的狗牌,顾及到阿宝的小身板,为了尽量减少重量,让阿宝佩戴时能够感觉到舒适,孟桑榆特意嘱咐匠人用了镂空雕刻的技艺,五个鎏金大字也是用细细的金粉铺就,既显得华贵醒目,分量又十分轻省。

内务造办处的匠人,手艺自是不必说,孟桑榆端详了好一会儿,没有找出任何瑕疵,这才给阿宝扣在脖子上。紫檀木的颜色与阿宝新长出来的褐色绒毛十分相近,一戴上就与毛发融为了一体,五个鎏金大字似漂浮在阿宝的脖颈间,显得十分打眼,十分特别。

孟桑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从腋下抱起阿宝,鼻头对着他的鼻头,笑眯眯的道,“咱们阿宝有御赐狗牌了,也是只有身份有地位的狗狗了,日后看谁还敢欺负你!谁若是还不长眼,咱们就用这狗牌打他的脸!狠狠地打!”话落,她皱了皱鼻头,做了个凶神恶煞的表情。看来,她还在为阿宝受伤的事耿耿于怀。

如果没有桑榆,自己能在这宫中活几日?周武帝心头发软,眼眶也潮乎乎的。他呜呜叫着,用舌头细细的,一点一点的描绘女人形状优美的唇瓣,只觉得她每一面都那么好看,就算是故意扮丑也丑的可爱。

孟桑榆也咯咯笑了,连连回吻过去,主宠两在软榻上滚做一团。

又过了几日,阿宝一身的伤总算是养的差不多了,温太医一早就被德妃娘娘召进碧霄宫替阿宝拆纱布。

“恢复的如何?”她迫不及待的问。

“恢复的很好,阿宝好像长胖了,长壮了,娘娘照顾的很精心。”温太医笑眯眯的道。他本身也是个极喜欢小动物的人。

“那就好。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吗?”孟桑榆吁了口气。

“嗓子还要保养一段时间,尽量不要让他大吼大叫。”简单交待一句,温太医拎着药箱行礼告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给温太医打了一份厚赏,待他走远,孟桑榆捏起阿宝的小爪子细细查看。指甲是新长出来的,半透明的白色,当初血肉模糊的小肉垫如今又粉嫩嫩的了,摸上去十分柔软。孟桑榆被萌的心尖发痒,忍不住将阿宝的小爪子放到唇边啄吻,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

蝶翼般轻柔的触觉让周武帝浑身酥麻,灼热的温度从掌心一直燃烧到心脏,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那么剧烈,仿佛全世界都能听见。如不是有狗毛的覆盖,他通红的脸色,激动的表情一定会将他内心澎湃的情-潮暴露无遗。

他从未如此为一个女人心动过,仿佛拥有她就拥有了全世界,所有的色彩都淡去,只有她是最鲜活最醒目的存在。偌大的宫殿里,不必费心寻找,只一丝气味,一种直觉,就能让他准确的搜寻到她的所在。这是一种近乎于本能的热爱。你真相了,狗狗爱主人可不就是本能么!

周武帝在女人温暖的怀抱中呻-吟,忽然之间就有种掉入了万丈深渊的感觉,但是他却心甘情愿。

女人婉转的嗓音依稀钻入耳膜,“阿宝,甩甩尾巴!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尾骨的神经。”

于是还未等心中的情-潮退去,周武帝便下意识的从她怀里爬起,欢快的甩动起自己的小尾巴。

女人抱着他咯咯咯的笑了,周武帝内心却在呻-吟:朕没救了!臭女人,看你干的好事!朕真成了你的宠物了!

呻-吟完,他又开始为女人明艳动人的笑脸而着迷,漆黑眼珠中的爱意如海般深沉。只可惜当事人与他隔着跨越物种的距离,自动将他的深情转读成了对主人的依恋。

狗皇帝的追妻之路还远着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乾清宫失窃已经过去了十天,原九门提督罗大人连丝儿风声都没抓到,更何论抓人了。他本是皇上的心腹,自以为皇上还会宽限他几日,却没想限期一到皇上就捋了他的职务,勒令他闭门思过半年。

九门提督乃从一品武将,负责全京城的防务,品阶高,权利大,是个让人十分眼红的位置。沈太师和李相两派经过了一系列明争暗斗以后,这位置落到了原西安将军荣大人的头上。荣大人乃李相的连襟,娶了李相正妻的嫡亲妹妹。这京畿防务算是落入了李相囊中,沈太师棋差一着。

孟桑榆虽然整日不出宫门,但孟家的人脉也不差,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的消息,她总是能第一个知道,也连带着让阿宝听了去。

京畿防务丢了,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周武帝依然震怒不已,复又暗自庆幸。落进李相手里总好过落进沈太师手里。夺了九门提督之位,还有御林军和禁龙卫需要掌控才能完全架空自己,这两人还有几场恶仗要打!

虽然知道两派还有的耗,周武帝却也不敢再耽误,他要马上与闫俊伟取得联系回到肉身才行,否则朝局就难以收拾了。

这日,趁着孟桑榆午睡,碧水、银翠、冯嬷嬷躲在偏殿的耳房里唠嗑的空挡,他麻利的溜进书房,跃上凳子,再攀上书桌,扒拉了一张宣纸出来准备给闫俊伟留封书信。

琢磨了好半响,他在纸上写到:子恒,替朕请得道高僧招魂,再派人保护德妃。如朕无法苏醒,将德妃安全送到孟国公身边去,落款瀚海。

子恒和瀚海是先帝分别替他们两取的字,除了先帝和他们自己,没有第四个人知道。用这样的称呼,闫俊伟看了一定会重视。他一边思量着,一边尽力控制肉爪子,试图将字写好。只可惜阿宝的脑容量不够,小爪子也比不上毛笔,几个字写出来歪七扭八,笔划复杂点的还污成一个个墨球,看着着实不像。

写废了好几张纸才终于出了一件像样的成品,周武帝迅速用爪子将纸折起,放进自己小袄前的口袋里。幸好桑榆把他当人一样看待,费心给他缝制了衣服,否则这纸条都没处藏,直接叼进嘴里立马就被唾液打湿,污了字迹,写了也是白写。

将其余的废纸叼进盛满水的笔洗里,看着上面的字被水浸湿,晕染成一团团不成形状的墨迹,他这才跳下凳子,放心的离开。

最近的密道入口在御花园里,离碧霄宫有七八百米路程。因身子比以往壮实了很多,脖子上又戴着御赐狗牌,周武帝这一路走得很顺利。见周围没人,他跐溜一声钻入了一座假山。假山的涵洞很深很阴暗,走到尽头处,他用肉爪子拨弄地上的一块鹅卵石。平时只需轻轻一踩就能开启的机关,今儿足足拨弄了一刻钟才弄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武帝甩甩酸痛的爪子,迅速钻入徐徐开启的地道。

地道里温度极低,一阵阵阴风从身边刮过,带来刺骨的寒意。浓浓的白色雾气从鼻端喷出,周武帝打了个哆嗦,再次庆幸桑榆给他穿了身小袄御寒。想到桑榆,一丝暖意就从心尖升起,周武帝定了定神,挨着地道的墙根紧走几步,一边走一边寻找暗卫们用来搜集情报传递信息的凹槽。

这种凹槽镶嵌在墙壁的砖缝里,只要将搜集来的情报或需要传递的信息塞进去,凹槽里的气流就会将纸张卷走,落入机关尽头的小匣子里。这个小匣子只有闫俊伟才有钥匙,他每天都会定时打开整理情报,再挑拣出重要的消息呈报给自己。

如今自己昏迷,只希望闫俊伟还保留着这个习惯。思量中,周武帝的肉爪子摸索到了墙壁底部的一个小凹槽,凹槽里隐隐透出一丝凉风,强劲的力道刮得他肉爪子生疼。就是这里了!

周武帝眼睛一亮,扒拉出小袄里的纸条,踩成细细一卷,朝凹槽里塞去。刚塞进去一个头,凹槽里的劲风就嘶的一声将整张纸都卷走。

也不知卷坏了没有?没有手真是不方便!周武帝站在原地摇了摇头,沿着原路往回跑。人一般只会注意与自己视线齐平的地方,头上和脚下是最容易忽略的两处。正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密道里的机关一般都设置在头顶或脚底,不细找很难发现。以前周武帝还觉得麻烦,如今却有些庆幸这样的设计。若是机关都设在与人等高的位置,现在的阿宝绝对够不着。

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地面某块青砖上,待地道口开启,他麻利的钻出去,又在外面按下机关,将地道关闭。确定假山外面没人经过,他迅速钻出来,朝碧霄宫狂奔。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至少用去了半个时辰,桑榆快醒了,看不见自己她会着急的。周武帝归心似箭。

匆匆跑进碧霄宫,碧水等人还在耳房唠嗑,竟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失踪,周武帝松了口气,快速朝孟桑榆的寝殿奔去。翻过门槛,三两步跑到榻边,见孟桑榆眉目恬淡,睡得正香,他微微一笑,小爪子搭上床沿就要爬进她怀里。

看见映衬在深紫色床单上的脏兮兮的爪子,他僵住了,连忙停下动作。只可惜已经晚了,整洁的床单已经留下了两个黑色的梅花印,看着十分刺眼。

周武帝垂头呻-吟,当机立断朝偏殿跑去。他记得偏殿的八仙桌上放着一壶茶水,正好可以用来给自己梳洗。借着凳子的帮助攀上八仙桌,他用爪子掀开壶盖,沾上茶水清洗自己爪子上的墨迹和灰尘,然后用舌头舔舐自己露在外面的绒毛,务必使自己看上去干净又整洁,免得遭了桑榆的嫌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舔完毛皮,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苍天啊!他堂堂的周武帝竟然在给自己舔毛?!就为了讨主人喜欢?他还真成了一只宠物了!心里万分纠结,但他舔毛的动作却丝毫未停,桑榆还睡着,待她醒来看不见自己,不知道会有多担心!

“阿宝在这儿呢,正在桌上玩水!快去告诉娘娘,叫她不用担心。”殿外,银翠探头进来,看见桌子上的阿宝,紧张的表情舒缓下来,对着另一头的碧水叫道。

碧水答应一声,跑回去给主子回禀情况去了,看来孟桑榆已经醒了。

周武帝垮下肩膀,心里十分沮丧。终究是没能赶在桑榆醒来之前回到她怀里去,又让她担心了。

“阿宝在干什么?”银翠笑眯眯的走到桌前询问,看见已然变得漆黑的茶水和阿宝的一身狼藉,她惊讶的挑眉,“阿宝你个坏东西,又偷偷跑出去玩了!看你这一身脏的!刚换上的小棉袄就变成灰色了!走,我带你去洗个洗澡再送你去见娘娘!”

话落,她伸手准备去抱桌上的阿宝。

周武帝不习惯被一个女人长时间抱在怀里,那有损于他帝王的尊严,当然,桑榆是个例外。他避开银翠的手,自己跳下桌,跑到门边等待。

银翠好笑的摇摇头,带着阿宝去洗澡。

寝殿里,听见银翠托小宫女送来的口信,孟桑榆好笑的指着自己的床单,“阿宝这鬼灵精,还以为我不知道他偷跑出去了呢,瞧瞧,这就是证据!也不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这爪子黑的……”

碧水看着两个黑色的小爪印掩嘴轻笑。

冯嬷嬷既无奈又好笑,忙唤来几个小宫女给主子换床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桑榆转而坐到窗边的软榻上,见殿内地龙烧的很旺,热烘烘的让人浑身发软。她取下头上的发钗,打散一头青丝,脱□上的衣袍,指着梳妆台上的一个水晶瓶,慵懒的开口,“许久没松快筋骨了,碧水好好给我按按,用力点。”

“是。”碧水笑着应诺,将一双手仔细清洗干净,拧开水晶瓶盖,将里面的玫瑰精油倒在掌心捂热,见主子已经脱得精光便走过去按揉她一身洗白的皮肉。

冯嬷嬷快步走到窗边,将窗子严严实实关上,免得露了冷风进来吹着自家主子。

两刻钟后,阿宝已洗得干干净净,浑身的毛发也用帕子搅干,换了身新衣服,屁颠屁颠的朝寝殿跑,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银翠。跑到近前,看见门窗紧闭的寝殿,他狐疑了一阵,待听见里面传来的嗯嗯啊啊的-呻-吟,他浑身都僵硬了。

这声音太暧昧,太引人遐思,他止不住就要往那方面想。究竟是谁在里面?是谁让桑榆发出这样惑人的娇-吟?他黑色的眼珠子染上了冰寒的杀意,鼻头一皱,凶狠的咆哮声在喉间酝酿。

“娘娘,这个力道够不够?”碧水低声询问。

“再用力一点!唔,嗯……就是这样,好舒服!”孟桑榆低哑的嗓音中难掩欢愉。

桑榆与碧水?磨镜?难怪她对朕不屑一顾!难怪她待碧水和银翠那般特别!原来如此!没想到朕的情敌竟然会是女人!一把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周武帝几乎快失去理智。他汪汪狂吠着跑到门边,疯狂的用爪子挠门。

“哎,来了,别叫了小祖宗,嗓子还没好呢!”冯嬷嬷听见动静连忙打开房门。阿宝像炮弹一样闪进来,朝软榻冲去。看见里面的光景,他傻眼了。

只见女人脱得光-溜-溜的趴在床上,浑圆的半球被床褥挤成了一个极其魅惑的形状,线条优美的脊背,挺翘丰润的臀部,笔直修长的双腿,每一处都仿似上天最精心的杰作,将女性的柔美和妩媚展现的淋漓尽致。

碧水站在榻边,正用力在这幅完美的躯体上按揉,一股浓郁的花香味扑面而来,令人头晕目眩。那洁白的肌肤因沾染了一层油脂,散发出莹莹的微光,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旁人的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画面确实香艳,却并非自己想象的那样。周武帝心头狂燃的怒火滋的一声熄灭了,大张着嘴巴呆呆站在榻边,滴滴答答的口水从嘴角滑落,积成了一个小水洼。

“扑哧~”孟桑榆莞尔,伸出手去勾挠阿宝大张的下颚,戏谑道,“看什么呢?瞧你这呆样,口水都出来了!小色狗!”

脸颊瞬间爆红,再待下去连毛发都要起火了!周武帝呜咽一声,屁股一扭,急急跑出殿去。孟桑榆银铃一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催促着他赶紧消失。太丢人了!看自己的女人竟然看到流口水!老天爷啊!求你赶紧让朕还魂!让朕能好好抱一抱桑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网络不给力,回复一条留言小菊花要转动半个多小时,我就直接在这里说明一下。

很多亲对男主有很大意见,我只能说,我写这篇文的初衷就是改造渣男,调-教狗皇帝,他身上有所有帝王都会具备的通病:自负、自私、自以为是、独断专行,滥情。正因为他渣,所以才有了这篇文的诞生。他前期有多渣,后期就会有多忠犬,所以千万别叫我换男主,换了男主我就不知道怎么写下去了。

至于许多亲说的狗皇帝的智商问题,我是这样想的。从高高在上的帝王陡然变成一只畜生,这种心理落差肯定是非常巨大的,在宫里,随便一个小太监或小宫女都能随便踩死他,没有桑榆的保护,他活不了几天,遇见别的嫔妃做主人,喜欢了就逗一逗,不讨好不谄媚就不给饭吃,心情差了还拿针扎一扎,作为一只狗,他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能霸气侧漏砍了这人的脑袋?被自己的女人和恩师背叛,被自己的儿子女儿毒打,被戴绿帽,几次挣扎在死亡线上,他若一点不悲伤愤怒,不彷徨失措,到最后还能高贵冷艳一笑而过,那他就不是皇帝了,是上帝。其实说到底,皇帝也是人,他们养尊处优的长大,如果扒掉他们的龙袍,夺取了他们的权利,将他们打落社会最底层,他们的生存能力恐怕比普通人还不如。狗皇帝不是没有iq,他只是没有施展的余地,等他拿回权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窝囊了。好吧,我承认,eq确实低了点,皇帝一般都不懂爱。

这几天看见许多讨伐狗皇帝的评论,说实话真的很沮丧,突然有点累觉不爱。好在还有很多亲支持我,我才没有挥刀自宫。这篇文一定会努力码好,后期很甜蜜很有爱,想看狗皇帝倒霉或看桑榆幸福,都能满足你们。

&:有两个问题说明一下,一个关于李贵妃能生,为什么桑榆不能生。李贵妃是为了牵制皇后才上位的,李相也是在与皇后一族的斗争中逐渐掌权的,他是文官,生死都握在皇帝手里,皇帝可以给李贵妃子嗣,让李家有个念想,促使他们不得不争斗。而桑榆不同,桑榆的父亲手握百万雄师,他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皇帝根本无法控制他,在内忧外患下也不能除掉他,所以他不能让桑榆有皇嗣,给孟家更进一步的奢望。而且,这里面还与狗皇帝的身世问题有关,后文会提到。

还有,关于狗皇帝儿女太多,这个设定我觉得很正常,哪个皇帝不是儿女成群,除非我再给桑榆开个大大的金手指,让狗皇帝在爱上桑榆之前都不举或不育,否则儿女肯定会有的。

你们让我弄死几个,我正想谴责你们残忍、冷酷、无理取闹,结果我回头看了看存稿才发现,艾玛,我已经弄死一个,弄残一个,还有两个已经中毒,就只剩下大皇子和三个公主还好端端的。因为都是一笔带过,我竟然把这茬给忘了,果然还是我最残忍,最冷酷,最无理取闹,我擦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朝堂上,李家和沈家争斗不休,原周武帝的心腹被排挤的排挤,被撤换的撤换,局势越来越混乱。许多天子近臣都在嘀咕:皇上的手段怎么越发软弱了,竟大有当甩手掌柜的趋势。再瞅瞅百花齐放的后宫,大臣们悟了,感情皇上是被女人勾走了魂!皇上自17岁登基,如今正好在位十年,向来于女色上十分克制,怎么受了一次伤反而性情大变了呢?莫非是被前一阵的流言刺激了?

有几名性情耿直的大臣直接上了折子,劝谏皇上不要耽于美色,荒废了朝政,皇帝不但不听,还狠狠发落了几名领头羊,着实寒了一批老臣的心。皇上这是要往昏君的路上走啊!

糟心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入碧霄宫,周武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假货败坏自己的名声,毁掉自己的江山社稷却无能为力,心情越来越阴郁。

好在有孟桑榆时刻陪着他,给他做美味的糕点汤品,早晚带他到碧霄宫的花园里遛弯,上午种种花草,下午去书房看书写字,日子悠闲又充实,才没让他被一个又一个坏消息打击到崩溃。没有孟桑榆,他知道自己在这样恶劣的处境下绝对撑不了那么久。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孟桑榆是他活着的希望,他已经完全离不开对方了。

这日,消沉了好几天的周武帝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孟国公在边关取得了大捷,用六万兵马击退了蛮人十万大军,且对蛮人的皇廷形成了包围之势,不出一月就能拿下蛮人政权,保大周边关百年安宁。

消息传来,沉寂了许久的碧霄宫再次步入了后宫众妃的视线。德妃虽然失宠,但无奈娘家太彪悍了,等孟国公班师回朝,她必定还会复宠。这样大的功劳,皇上不封赏她都说不过去,妃以上就是贵妃,皇贵妃,甚至是皇后,凭着这样的家世,谁还能与她抗衡?怕是连李贵妃也要退避三舍!

各宫的蠢蠢欲动孟桑榆并不在意,她此时正拿着捷报看了一遍又一遍,嘴角挂着一抹舒心的笑意。

“蛮人政权即将土崩瓦解,父亲长久以来的心愿终于要实现了。在这一点上,他与皇上倒是颇为君臣相宜,都致力于打击蛮夷,巩固边防。若除去那点猜忌心,皇上也算是个难得的明君,若不是他坚持摒弃了先帝重文抑武的政略,致力于发展国防军事,我大周恐怕如今还饱受边关战火的侵袭,如何能有眼下的繁华盛世。”长叹一声,孟桑榆将捷报递给满脸笑意的冯嬷嬷。

周武帝盯着捷报的视线转向了一脸严肃的女人。难得听这女人夸奖自己,他嘴巴扬起个大大的弧度,小尾巴一甩一甩。

“娘娘说得是。那些蛮夷再厉害,对上咱们国公爷立马就变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了!听说咱国公爷的名声在蛮夷中那是令人闻风丧胆,听之色变,可止小儿夜哭呢!”冯嬷嬷竖起了大拇指。

孟桑榆也笑起来,晶亮的凤目里满是骄傲的神采。周武帝也跟着汪汪叫了两声,表示附和。如今再谈及孟国公,他早已没了当初的防备和猜忌,反而觉得大周能有此猛将镇守边关,自己能有此贤臣辅佐,是上天对大周的庇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边关的战事已近尾声,父亲很快就能回来救助皇上,咱们也安全了。”收了脸上的笑意,孟桑榆吁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落到这个地步,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尽心竭力帮助自己的竟然是当初最忌惮,最防备的人。周武帝回忆往事,不由感叹世事无常,更感谢上苍让他遇见了桑榆,让他重新认识了自己,也认清了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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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报传来以后,孟家在军中在大周百姓之中的声望一时间无人能及。谈起孟家,连市井小儿也能哼出一两句歌功颂德的歌谣,孟家军力破蛮军的传奇故事成了京中最流行的桥段,被说书人不厌其烦的传唱,场场爆满。没办法,大周向来重文抑武,大周百姓历来受蛮人欺压,今儿终于扬眉吐气了。直接把蛮人给灭了,这话说出来舌头都打着转儿,忒威风忒霸气!京中谁若说一声孟家不好,必定被人群起而攻之。

皇城里,碧霄宫晦气一说不攻自破。晦气人家能打胜仗?能灭了十万蛮军?这谣言谁传的?忒离谱了!德妃自然而然被解了禁足,皇上还亲自驾临好好安抚了一番,赏赐了不少贵重东西,如不是德妃身体未愈,想必又是接连几月的专宠。

后宫所有嫔妃都眼睛血红的盯着孟桑榆,其中以沈慧茹为最。孟长雄若真带着百万大军班师回朝,沈家再要图谋大业就难了!没见连李相近些日子都沉寂了么?他也被孟长雄的锐气给压制了!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孟长雄和德妃!

孟桑榆也感觉到了宫中的暗流涌动,当即加强了碧霄宫的守备,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出入正殿和书房,来往人员也要一一审查,务必在孟父回京之前将碧霄宫防得滴水不漏。

这日,孟桑榆照例带着阿宝去花园遛弯,主宠两玩了一会儿捡绣球的游戏,又折了几枝梅花才一前一后,高高兴兴的回了寝殿。

跨进殿门,阿宝屁颠屁颠的奔到榻边,将主人惯爱在室内穿的一双绣花鞋叼到嘴里,甩动着小尾巴走到主人身边,将绣鞋放下,然后仰头用湿漉漉的小眼睛看着主人。

“阿宝真聪明!只教一次就学会了!么么~”孟桑榆的小心肝儿被阿宝萌的一颤一颤的,抱起阿宝,对准他的小嘴巴就是几个大力的响吻。

阿宝眼睛眯了眯,迅速用舌头舔舐主人形状娇美的唇瓣,一张狗脸呈现出满足的表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回到身体的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灵魂被牢牢的禁锢在阿宝的身体里不得离开,他有时候甚至在想,就这么待在桑榆身边也好。如今孟国公快回来了,就算他一辈子不醒,孟国公也有办法护桑榆周全,他此生再无挂碍,就安心的做阿宝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主宠两腻在一起好一阵玩闹,待冯嬷嬷端着热水进来催促,他们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来,把小爪子洗干净,等会儿才好上床。”孟桑榆抱起阿宝,让冯嬷嬷给他清洗脚爪,然后将他放到软榻上。

周武帝跑到榻上的炕桌边,叼起孟桑榆随手摆放的一支梅花,等她洗漱完毕,立马颠颠的奔过去,将花递到她手里。

孟桑榆接过花,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一个跳探戈的俊男嘴里叼着玫瑰花泡妞的形象,再将这俊男的脸换成阿宝的狗脸,那画面……

扑哧扑哧……她抱着阿宝笑倒在软榻上,直笑得周武帝莫名其妙。

“哎呀,我的阿宝越来越可爱了!阿宝就是我的心肝宝贝脾肺肾,我一天都离不开你!”她揉着阿宝软乎乎的小肚子,笑嘻嘻的说道。

朕也离不开你!周武帝汪汪叫着,被绒毛覆盖的狗脸一片通红。

“娘娘,该用膳了!”冯嬷嬷指挥着一众宫人在隔壁的偏殿摆饭,对整天腻歪在一起没个够的主宠两感到很无奈。

“唉,来了!”孟桑榆又亲了亲阿宝的小脑袋,这才带着他往偏殿走,路过殿内拐角的一个巨大立式花瓶,阿宝的鼻头忽然耸动了一下,停住不走了。

他缓缓踱步过去,在瓶身细细嗅闻,发现了一丝以前不曾闻过的气味。他对桑榆和冯嬷嬷等人的气味早已烂熟于心,这寝殿在没有得到桑榆的允许时是不准第五人个入内的,按理不可能出现异味。如此就只有一个解释,在桑榆和自己离开以后,这大殿有外人进来过!

没有得到允许而偷溜进来,此人绝对不会干什么好事!且这气味带着一股淡淡的胭脂味,来人定是一名宫女。分析到这里,周武帝心头已滑过千万种阴谋论,他心头发紧,对着孟桑榆汪汪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围着花瓶转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宝这是怎么了?快别叫了,你嗓子还没好呢!”孟桑榆走过去,伸手去捂他的嘴。

周武帝刨开她的手指,用小爪子指着花瓶汪汪大叫。

“这花瓶有问题?”孟桑榆表情凝重起来。

周武帝点点头,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在孟桑榆面前显示出他能听懂人话。但孟桑榆早已看出了端倪,并没有吃惊,只围着花瓶打量了一圈儿,然后去偏殿叫来摆膳的冯嬷嬷、银翠和碧水,将其他闲杂人等都遣走。

“把花瓶翻倒,让我看看里面有什么。阿宝方才一直对着花瓶大叫,恐怕这花瓶被人动过了。”孟桑榆沉声说道。

花瓶足有一人高,里面插着几株如意竹,灌了半人高的水,要搬动着实不容易。孟桑榆又挑了两名绝对忠心的,由孟父安插在宫里的太监进来,让他们帮忙。

花瓶被翻倒在地,盛放了许久的水都有些发黄了,在殿内缓缓流淌,一个小小的布偶随水冲出,上面扎满了寒光烁烁的银针。

看见这等阴邪的玩意儿,冯嬷嬷等人脸色大变。孟桑榆抱着阿宝,踩着一地水泽踱步过去,俯身查看布偶。一人一狗的瞳孔同时收缩了一瞬,脸上不可遏制的流露出一丝骇然,只因布偶上用朱砂写着一列文字,赫然就是当今圣上周武帝的生辰八字。

朱砂防水,这字迹依然鲜亮鲜亮的,刺痛了主宠两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大家的留言,很感动,一定会努力把这本书写好,更新也不会断,一直日更,周末双更,其余时间存稿充足的话偶尔也加更,老规矩不变,除非发生了我双手瘫痪的重大事故。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孟桑榆暗自咬牙,退开两步去,抱着阿宝坐到了身后的一张绣墩上,脸色忽黑忽白十分凝重。

周武帝紧张的盯着她的脸,唯恐她情绪失控,伤着自己。这一招实在太险恶了,看似在针对德妃,实际上瞅准的却是孟国公乃至于整个孟家。若这罪名落实,孟家九族之内谁也活不了。

冯嬷嬷将地上的巫蛊娃娃捡起来,手抖得厉害,颤着声儿问道,“娘娘,这,按这生辰八字来算,这诅咒的人极有可能是皇上啊!”

“这诅咒的就是皇上。”孟桑榆咬着牙冷声道。皇上的生辰八字冯嬷嬷不知,但她和父亲却是知道的。

“这东西若是查出来!咱们,咱们……”冯嬷嬷目眦欲裂,恨的说不下去了。碧水、银翠、连同两名太监已经自发开始打扫殿内的积水,务必要将大殿和花瓶恢复原样。这事想来凶险,好在娘娘发现的早,还有挽救的余地。

孟桑榆惨然一笑,语气又冷又沉,“巫蛊谋害皇上,父亲这次的功劳越大,咱们孟家的罪名也就越大。你想想一个手握百万雄师的将军之女咒杀皇上,这是想干什么?想要效仿太祖起兵谋反?若我真着了道,孟家谋朝篡位的罪名是跑不了了!他们动不了父亲,就从我这儿下手,逼我认罪将我软禁,待父亲班师回朝进宫谢恩时再设套擒住父亲,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条条罗列,然后将我们立即推出午门斩首,随即再迅速抄灭国公府和孟家九族,连个叫屈的机会也不给。等孟家军得到消息,事情已成定居无法挽回了。真是好狠毒的计策!”

话落,她已是额冒冷汗,容色发白,心头涌上一阵又一阵的寒意,只能紧紧抱着阿宝取暖。周武帝用爪子死死搂住她的臂膀,竭尽自己所能的想要给她一点温暖。桑榆能想到的,他如何会想不到?眼下早已目色血红,戾气翻涌。

诛杀忠良,祸乱朝纲!沈家已堕落到了这个地步,来日待他回魂,第一件事便是叫沈家抄家灭族!尝尝他们自己酿造的苦果!

孟桑榆用脸颊摩挲着阿宝的脊背,见银翠等人已将殿内打扫干净,余下的一些儿水泽已在地龙的烘烤下冒出一缕缕白烟,很快就会消失于无形,心中的惊悸也慢慢平复下来。如今可不是兀自后怕的时候!

她定了定神,揉揉阿宝的小耳朵,轻声道,“宝贝儿,我知道你能听得懂。听着,帮我在碧霄宫各处闻闻,可还有别的异常之处,再帮我找出这弄鬼的人。找出来了,我帮宝贝儿熬佛跳墙喝,好不好?”

你不说朕也会帮你!就算是只狗,朕也能保护你!周武帝汪汪叫了两声,耸动着鼻头在殿内各处嗅闻。果然有一就有二,此人为了保险,不但在花瓶里扔了一只巫蛊娃娃,在孟桑榆的床榻下也贴了一张人形的符咒,符咒上写着周武帝的生辰八字,还画着许多邪恶狰狞的咒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桑榆将偏殿的菜肴拨乱,弄成吃过的模样,静待阿宝查探寝殿。眼下她也没心思吃东西,不过为了迷惑殿外那只鬼,还得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周武帝也没心思吃东西,孟桑榆拿着粥碗要喂他都被他摇头拒绝了。不尽快探完整个碧霄宫,让桑榆脱离危险,他怎么吃得下?这是他头一次为自己狗的身份感到庆幸,若非如此,桑榆就会被人害了去!

探完寝殿,他接着又往偏殿和正殿跑,书房,耳房,花园,碧霄宫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敢遗漏,孟桑榆跟在他后面气喘吁吁的跑,看上去就像主宠两在嬉闹一般。碧霄宫的宫人对这种情景早习以为常,纷纷行礼的同时都眼含笑意的看着。

路过一处宫人居住的耳房,周武帝停住了脚步,径直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屋里是三名十五六岁的宫女,正围坐在火笼边聊天,见阿宝进来,俱都愣了愣,然后眼里爆发出亮光。

“阿宝快过来!”其中一名宫女笑眯眯的对阿宝招手。

周武帝走了过去,在宫女的手上轻嗅,嗅完一个又换了另一个,挨个儿嗅完,他迷惑了,只因这屋里的三个女人用的都是同样的胭脂,同样的熏香,同样的头油,这味儿闻起来都一个样,真没有太大的差别。他明明知道弄鬼的人就是她们其中一个,偏偏区分不出来!若换成一只货真价实的狗,凭着本能它也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只可惜他继承了狗的嗅觉,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运用这种本能。

周武帝哼哼两声,感到十分挫败。

“阿宝,原来你跑到这儿来了!”孟桑榆适时出现在门口,做出一副寻找的模样,对阿宝伸出手。三名宫女连忙站起来给主子行礼。

撇下心头的挫败,阿宝迅速扑进孟桑榆怀里,小尾巴欢快的摇摆。孟桑榆从腋下将他抱起,亲亲他的小嘴,趁宫女们行礼的空挡低不可闻的说道,“是哪一个,给我指出来。”

“都起来吧。”将阿宝放下,孟桑榆叫起宫女,不着痕迹的打量三人。

这三个人她不但认识,还很熟悉,其中年纪最小的名唤夏冬,是今年新进的宫女,家庭背景相当干净,为人也十分淳朴可爱,孟桑榆一眼就相中了她,并亲自提拔到碧霄宫来。另外两名,高挑一点的名唤兰心,稍矮一点儿的名唤慧心,都是孟父从孟家的家生子中千挑万选,然后费尽心思送进宫的。因她曾说过等银翠、碧水年纪稍大点儿就送她们出宫嫁人,不必陪自己老死宫中,所以兰心和慧心就是将来接替碧水、银翠大宫女职位的最佳人选,孟桑榆平时对两人多有依仗,也非常信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三人,不管谁背叛自己,孟桑榆心里都不好受,但也不得不佩服设局人的实力。手都伸进孟家去了,钉子还埋得这么深,若不是阿宝机灵,她这次绝对逃不过一劫。

想到这里,她眼神柔和的朝阿宝看去。小家伙围着三人左转右转,左闻右闻,在每个人身边都汪汪叫了两声,不偏不倚,然后颠颠的跑到她脚边,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珠里满是歉疚。看见他这幅模样,孟桑榆心领神会,略略垂问三人几句便抱起阿宝离开,完全没有引起三人的警觉。

待主子走远了,三人又围坐在火炉边说说笑笑,谁清白,谁弄鬼还真看不出来。

“娘娘,您回来了。”隔了老远,银翠和碧水便走上去迎接主宠两。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宫里已经点起了灯笼,在大红灯笼的映照下,两人的脸罩上了一层晕红的色泽,看上去十分温暖。

孟桑榆冷冽的表情浮上了一丝笑意,微微颔首,抱着阿宝回到寝殿。寝殿的桌上放着一个巫蛊娃娃和两张咒符,除开床榻下,此人在正殿屏风的夹层内也贴了张咒符。位置这般隐秘,若不是阿宝嗅觉灵敏,谁能发现的了?

“娘娘,别殿没有发现异状吗?”银翠压低嗓音问。

“没了。就这三处。今日辛苦阿宝了!”孟桑榆摇头。

碧水将调查到的情况向主子汇报,“娘娘,奴婢暗中问过了,在寝殿外守职的太监今日走开了一会儿,谁擅自进来过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监守自盗。”

“不,这人阿宝已经找到了,就是夏冬,兰心,慧心三人中的一个,也有可能是她们中的两个,或三人合伙儿。总之,你们盯牢她们三个就好,这事儿还没完之前切莫打草惊蛇。”

“是。”碧水和银翠躬身应诺。

“今儿多亏阿宝了!没有阿宝,我们孟家就完了!”孟桑榆抱起怀里的阿宝,在他脸上不住亲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武帝哼哼着,一边眯眼享受女人的热情和主动,一边伸出舌头舔吻回去。今日他非常高兴,一直是桑榆在保护他,没想到他也能保护桑榆,这种满足感和成就感连他登基那一刻也无法比拟。

亲着亲着就杯具了,阿宝空荡荡的肚子忽然发出一阵悲鸣,在静谧的大殿里显得十分刺耳。周武帝用爪子捂脸,一阵血气直往头上涌去。他从来没这么丢脸过!想来也是,他是帝王,没登基前也是金尊玉贵的皇子,谁会让他饿肚子?

孟桑榆扑哧扑哧的笑了,拉下他的爪子,揉揉他的小肚子安慰道,“我也饿了呢!走,去小膳房看看嬷嬷有没有准备好食材,我给阿宝炖佛跳墙。”

早已过了饭点,小膳房里还亮着灯,冯嬷嬷带着两名宫女在忙碌,看见主子进来了连忙行礼。

“食材准备好没有?”将阿宝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嘱咐他离灶火远一点,孟桑榆边问边卷起衣袖。

“该泡发的都泡发好了,可以上火炖了。”冯嬷嬷指着一旁的食材说道。

孟桑榆点头,把姜片,冬笋,香菇,鸡肉,虾肉,广肚,鲍鱼,鱼翅等食材一层一层铺入瓦罐,炒制好高汤灌入,放进蒸笼里用文火慢炖。

周武帝静静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她换了一身最普通的衣裙,头发用蓝色布巾包起,没有任何装饰,可他就觉得这样的桑榆是最美的,比他见过的任何女人都美。她就像寻常人家的妇人,忙忙碌碌只为了让夫君回家能喝上一口热汤。因为这个幻想,周武帝心尖止不住的发颤。

膳房里暖烘烘的,食物的香气逐渐蔓延开来。熄了火,主宠两也不回寝殿,直接坐在膳房的条凳上喝汤。没有富丽堂皇的摆设,没有成群结队的仆役,但周武帝只要看见对面人的笑脸就觉得十分满足,嘴里的汤也变成了世界上最难得的美味。

这一天以寒风凛冽为开端,却在温馨静谧中结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天白日风平浪静,什么变故也没发生。冯嬷嬷派人盯着夏冬、兰心、慧心三人,在三人当差的时候秘密将她们的寝房搜查了一番,没再发现什么可疑物品。其他宫人的房间也没放过,虽然查出些阴私的东西,但到底与巫蛊事件无关,冯嬷嬷也就没有多管。

晚上将近子时,皇上在钟粹宫里突发急症,头痛欲裂,几近癫狂,太医院的医正全数出动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一直熬到临晨剧痛还未舒缓,只得强行给皇上灌了凝神静气的汤药下去,再辅以银针,让他稍稍安睡片刻。

这日的早朝因皇上突发怪病而取消了,消息传出立即在京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皇上的身体不是皇上一个人的,是大周全子民的,皇上的康泰是关系到大周民生的头等大事。一时间,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宫中。

有几名妃子见太医轮番诊治也查不出问题便跪到乾清宫前,建议皇上请国师进宫来看看。道教乃大周国教,道教第一高人太清真人被先帝册封为国师。国师只是一个荣誉称号,并不能参与大周朝政。

碧霄宫里,孟桑榆闻听消息后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的道,“终于来了。”

“娘娘,不会有事吧?”冯嬷嬷手心有些汗湿。

“放心吧,让他们来,来了正好给我挨个儿打脸,我今儿心情正不爽快!”孟桑榆唇角的笑意加深,看上去带着几分邪气。

周武帝被她这个笑容所蛊惑,心跳乱了一拍。如此妖异的桑榆是他从未曾得见的,像个勾人堕落的魔物。

看见她这幅运筹帷幄的模样,冯嬷嬷高悬的心缓缓落地,答应一声后退下,暗中死死盯住宫内来来往往的宫人,特别是夏冬、兰心、慧心三人。

皇帝采纳了几名妃子的意见,当即召了国师进宫,国师给皇帝喝了一碗符水后,皇帝的剧痛便奇迹般的消失了。国师走到宫门前掐指一算,言及宫中西北殿有邪崇作祟,极有可能与皇上的突发怪病有关。

皇帝大骇,当即拨了一队禁卫军给国师,让他带着禁卫军去西北各殿搜查。说是西北各殿,国师却只是沿路眺望一番,然后掐几个手诀便罢,行进的方向直指碧霄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与此同时,碧霄宫里,孟桑榆正对着琉璃镜慢条斯理的梳妆打扮。她将面色涂得更加苍白,唇色朱红如血,本就微微上挑的眼角用炭笔加黑加粗加长,让上挑的弧度更加明显,再配上她斜飞入鬓的秀眉,这张明艳照人的脸孔当即变得气势惊人,漆黑的眸子亮如寒星,斜睨过来时,连平日看惯了的冯嬷嬷等人都不敢与她对视。

周武帝也被唬了一跳,没了色彩的干扰,这张黑白分明的脸孔更跳脱,锐利如刀的气势更鲜明。这哪里是他那时而俏皮,时而温柔,时而典雅端庄的桑榆啊?分明就是个妖物!但却是个美得惊人的妖物!

孟桑榆见阿宝微微抖了一抖,禁不住低笑起来,这一笑,那夺魂摄魄的气势便散开了,像一场幻觉。冯嬷嬷等人禁不住松了口气。娘娘这样子真吓人,愿老天保佑国师!

“把我的朝服拿过来,还有全幅甲套,头面珠钗。”孟桑榆慵懒开口。

冯嬷嬷等人应诺,将奢华至极的从一品朝服替她穿上,再戴上朝珠,插上步摇,华胜,手里根根套上金丝甲套。盛装打扮的孟桑榆只要站在那里,挑一挑眉就足够令人心惊胆战。这一身雍容华贵却又锋利无匹的气势放眼整个后宫怕是无人可以与之比肩。

周武帝仰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怔楞。

“好了,装备都齐全了,许久没穿这身战袍,真有些不习惯!”孟桑榆抚平衣襟的褶皱,转而看向冯嬷嬷问道,“嬷嬷,我有没有一代妖妃的范儿?”

“有,有!没人比您更妖了!”冯嬷嬷想也不想就夸道。碧水和银翠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周武帝从怔楞中回神,听见主仆俩的对话,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继而哼哧哼哧的笑起来。桑榆怎么能这么精灵这么可爱呢!一代妖妃,有这么形容自己的吗?

“那就好。把你们冷艳高贵的范儿都给本宫端起来,去宫门口迎接国师吧。”孟桑榆小心翼翼的避开甲套,将阿宝抱进怀里,领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往宫门口走去。

刚摆开架势,国师便带着一队禁卫军到了,看见堵在门口的德妃娘娘,连忙领着大家行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桑榆慵懒的端坐在一把雕花大椅中,怀里搂着自己的爱宠,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灿如寒星,黑白分明的凤目往国师那儿一瞟便让国师心中打了个突。

“国师此来何事?”她嗓音有些飘忽也有些冰冷,明明面色温和却带出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

曾经的第一宠妃果然气势惊人,不好对付啊。国师暗暗握紧手里的佛尘,躬身回话,“贫道发现娘娘宫中有一股漫天邪气,皇上的龙体就是被这股邪气冲撞才会剧痛不已。还请娘娘给贫道行个方便,让贫道带人入宫查看一番。”

“本宫的宫殿岂可让一群大男人随意查看?你将本宫将皇上置于何地?”孟桑榆幽幽开口。她膝头的爱宠耸动着鼻头,发出凶狠异常的低咆。

这主宠两个咄咄逼人的气势简直惊人的相像,真是邪了门了!国师心头微憷,定了定神后开口,“贫道也是为了皇上龙体着想,还请娘娘应允。待到皇上平安,贫道自来给娘娘请罪!”

话已说到这个分上,再不同意,一顶不忠的帽子就要扣下来了。孟桑榆乜他一眼,略微有些松口,“你能确定这问题出在本宫宫里?”

“贫道开了天眼,这股邪气看的真真的。”国师言辞笃定。

孟桑榆嘲讽一笑,周武帝也在心里骂了声‘神棍’。待他回魂,这些神棍他都要统统处理掉,他早就烦了这帮人整天鼓吹的炼丹长生之道。

“让你们就这么进去,把本宫的碧霄宫翻个底儿朝天,本宫日后在宫中如何做人?”孟桑榆又问。

“贫道只需看一眼就能知道问题出在何处,绝不会胡乱碰触娘娘的东西。若没有问题,贫道立即带人退出来。”国师耐着性子回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需看一眼?国师好高的道行!如果本宫的碧霄宫没有问题,国师待要如何?本宫父亲在边关浴血奋战,孟家军多少儿郎为国捐躯?孟家的忠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国师却污蔑本宫巫蛊祸害皇上,国师可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孟桑榆一字一句设下圈套。

国师早已从良妃那里接收到了确切消息,只以为孟桑榆这是在垂死挣扎,想也不想便立下重誓,定要入宫一探。

“好!”孟桑榆勾唇冷笑,“本宫这碧霄宫可以让你们搜,却又不能轻易让你们搜。你们听好了,本宫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若搜出问题,本宫认了,若搜不出,国师得跪在神武门门口三天三夜向本宫谢罪,并自此辞去国师一职,除去太清真人的道号,永生再不能问道。”

“可以!”想到日后的荣华富贵,国师咬牙答应。

“还有你们,”孟桑榆戴着金丝甲套的手指向一群禁卫军,“凡参与搜宫者,本宫要遣人先搜你们的身,别随意夹带些阴私之物进去就栽到本宫头上。事后若证明本宫的碧霄宫没有问题,你们每人需杖责八十,领队者杖责一百。若同意便进去搜吧。”

“这……”杖责八十就能要人的命,更何况是一百?那领队的禁卫军有些迟疑,半跪道,“还请娘娘容奴才向皇上回禀一二,请娘娘等候片刻。”

“可以,去问吧。”孟桑榆弹了弹甲套,漫不经心的开口。

乾清宫里,沈慧茹正在批阅奏折,听闻禁卫军的禀告,冷笑道,“答应她,除了垂死挣扎,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这钉子埋得那么深,任她发现情况不对也没时间补救了。

那领队很快回来禀明情况,然后任由碧霄宫的宫人将他们挨个儿搜了一遍,连身上的玉佩荷包都被扒走,之后便由国师引领直奔寝殿。

孟桑榆缓缓跟随其后,嘴角含着一抹讽刺的笑意看着国师在花瓶边转悠。周武帝眼睛通红的看着一群人在桑榆的寝殿里肆掠,将这一张张脸孔深深记入脑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国师一脸的高深莫测,一手拿着佛尘,一手拿着罗盘,装模作样的检测一番后便指使禁卫军将花瓶翻倒。水淌了一地,几株如意竹也七零八落,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国师的心跳有些快,隐在人群中的兰心面色白了白。一直关注着兰心三人的碧水和银翠交换了一个了然的表情。

幸亏还有后手!国师暗自庆幸,一边掐着手诀一边朝床榻走去,对禁卫军说道,“这里有邪气!进去看看!”

一名禁卫军应诺,爬进床底细细摸索。

孟桑榆脸上的邪笑弥漫开来,阿宝鼻头轻哼了一声。

“你们可要快点,一刻钟要到了。”瞥向殿内的沙漏,她曼声提醒。

“贫道省得,定不会耽误娘娘的时间。请娘娘让贫道再看看正殿。”国师脸色青白,声音有些颤抖,一群禁卫军也没了刚入殿时的气焰。

孟桑榆挑眉,抬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却更加让这群人心惊肉跳。

自然,正殿里也是什么都没找着,国师心知良妃的计策已被识破,再找下去也是白费功夫,额头不由冒出了一层冷汗,哆哆嗦嗦的给德妃娘娘跪下了。

“本宫父亲为大周出生入死,没想到本宫却被人污蔑,受人猜忌。若祸害皇上的罪名落到实处,你们是要逼死本宫啊!”孟桑榆仰头长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贫道不敢,求娘娘恕罪!”国师砰砰砰的磕头。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权势地位,完了,都完了!过了今天,他还有何面目在大周立足?欺凌了孟家后人,大周子民每人一口唾沫就能将他淹死!他积攒了半辈子的好名声也荡然无存!

“要告罪便去神武门门口告罪吧!来人,将他拖下去!”孟桑榆挥手,碧霄宫的侍卫利落的将国师扔出宫门。

一群禁卫军已经齐崭崭的跪在了殿前的空地上。孟桑榆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自拿起一本游记翻阅,对宫人们命令道,“给本宫狠狠的打!数数儿的时候大声点,本宫在殿内听着呢!”说了要挨个儿打脸,她可不是闹着玩的!

殿外噼里啪啦的杖责声不绝于耳,每打一下,宫人便大声将数报给德妃娘娘听,碧霄宫一时间沸反盈天,万众瞩目。连直属于皇帝的禁卫军都敢如此暴打,满宫里数来数去也就德妃一人了,偏她事前问过皇帝,偏这是她一贯的行事风格,旁人还真不好说些什么,没见连乾清宫里的皇帝都沉默了么。

周武帝窝在女人怀里,耳边是禁卫军的惨嚎,眼里是她邪气的笑容,忽然就觉得心跳如擂,难以自控。这样的桑榆,妖异邪肆,如艳阳一般发出灼灼华光,牢牢吸引住他的所有视线。以前觉得万分厌恶的嚣张跋扈,如今却怎么看怎么可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想到这里,他的狗脸红了红,做贼一样将头埋进爪子里。

当杖责结束,能站起来的禁卫军几乎没有,甚至还有几个被当场打死,还是皇帝闻听消息后又遣了一队侍卫将他们抬出去,并赏赐了许多贵重东西以安抚德妃的心。德妃跪地接了赏赐,却因此闭了宫门自请禁足。皇帝不好再咄咄相逼,只得随了她。

消息传出宫廷,满京城的民众都哗然了。德妃,那是功臣之后啊!孟国公还在边疆浴血奋战,他的女儿却被人如此污蔑,这是明晃晃的迫害忠良啊!跪在城门口谢罪的太清真人差点没被臭鸡蛋给砸死,日后再无法在大周立足。向皇上建议请国师入宫查看的几名妃子直接以妖言惑众的罪名打入了冷宫。那一队禁卫军也自此消声灭迹。

这次事件非但没有扳倒德妃和孟家,还让己方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沈慧茹气的脸色铁青,当日就因郁结于心而请了一回太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德妃杖打禁卫军的消息像长了腿一样传遍全京城。有人说德妃娘娘连皇上的脸都敢打,这是恃宠而骄啊,但见德妃自此以后紧闭宫门不理世事,这恃宠而骄的说法又站不住脚。父亲在边关立下如此不世之功,不正该好好讨皇上的欢心然后耀武扬威一番吗?德妃却闭门不出,可见是被皇上的猜忌伤了心了!

不管外界褒贬如何,孟桑榆一概不理,只关起门来料理内鬼。

“这东西可还眼熟?”孟桑榆将一个布包扔到座下跪着的夏冬、兰心、慧心面前。布包卷的松松的,落到地上时自动散开,露出里面的巫蛊娃娃和两张符咒。

看见这等阴邪的东西,三人脸色齐齐一变,然后就是不停磕头否认。观她们如出一辙的惊惧表情,放在一起还真看不出谁是那心怀叵测之人。

碧水凑到主子跟前,低声回禀自己的监视结果。三人都有嫌疑,但兰心的反常之举显然更多。兰心隐约从碧水口里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磕头的声音更响了,不一会儿额头就青紫了一片,浑身也冒了一层冷汗。她现在极度紧张。

她这一紧张,胭脂混着汗水的味道便越发明显起来。周武帝鼻子一动,从孟桑榆膝头跳下,走到兰心面前吠叫。就是这个味!错不了!

“兰心,阿宝都指认你了,你还不承认?你留在花瓶,床榻,屏风上的气味,阿宝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孟桑榆懒懒开口,还未卸去妆容的面孔既锋利又霸气,令人不敢直视。

夏冬和慧心都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朝兰心看去。

“娘,娘娘……”兰心身体巨颤,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总算是知道自己究竟哪儿露了马脚了。没想到竟会败在一个小畜生身上。

但能避开孟国公的厉眼,顺利潜伏在德妃身边两年,她也不是个简单的,很快就定下心神,辩解道,“回娘娘,奴婢对娘娘的忠心日月可鉴,请娘娘明察!阿宝只是个畜生,他的反应如何能做得准?奴婢经常在殿内伺候,殿内留下奴婢的气味也是正常。”

“阿宝过来。”孟桑榆没有理会她,对表情凶狠的阿宝招手。待阿宝跳上她膝头,她亲亲阿宝的小鼻子,悠悠开口,“本宫实话告诉你吧,阿宝认定是你,不管你说什么,本宫也不会信。你无需辩解,本宫也不会逼问你是谁指使,本宫心里明镜似地,日后必然要那人好看。至于你,便杖毙了吧,你的家人也会很快下去与你见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娘娘不要啊!求娘娘饶过奴婢的家人吧!是奴婢一时糊涂,不关他们的事啊!”心知主子向来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兰心绝望的大叫起来,膝行到主子面前就要抱住她的腿求饶。

门边的太监极有眼色的走上来将她拖下去,还拿帕子捂住了她的嘴。求饶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门外沉闷的杖责声。

殿内一片寂静,夏冬和慧心早已瘫软在地,面无人色。孟桑榆疲惫的挥手,叫人将她们带下去。

“把这些害人的东西烧了吧,皇上还昏迷着,再烧几卷佛经为他消业。”自胎穿到大周,孟桑榆对灵魂之事还是信的,即便不喜欢周武帝,可她也不会主动去坑害对方,对方是死是活全看天意,她只顺势而为就行。

周武帝感动的哼唧一声,舔了舔女人皓白的手腕。如今还惦记着昏迷中的自己的就只有桑榆了。沈慧茹是巴不得他死呢,这巫蛊娃娃和符咒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是。”银翠和碧水拿着小布包去了膳房,将布包扔进炉膛里化为灰烬。

冯嬷嬷给主子倒了杯茶水,迟疑的开口,“娘娘,兰心爹娘已去,家里就只剩下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还是半大不小的孩子,您就饶了他们一命吧。”

“饶了他们?”孟桑榆揉捏阿宝耳朵的手忽然用力。

周武帝龇了龇牙,强忍住耳上的疼痛,仰头用担忧的眼神看向忽然冷了面色的女人。

“我饶了她的家人,她可曾想过饶了我的家人?若我真着了她的道,我、你、碧水、银翠、父亲、母亲、哥哥、孟家两千族人,甚至是阿宝,都难逃一死!我只要了她们一家三口的命,相对于她而言已算是仁慈了。她既然敢做就要敢当,这个结果她早该料到!”

吐出一口浊气,她眼神放空,沉声问道,“嬷嬷可还记得苏婕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嬷嬷满脸愧色,小心接口,“可是去年夜里忽然暴病而亡的苏婕妤?”

“就是她。你可还记得她身边的两个大宫女?一对儿姐妹花?”孟桑榆再问。

“记得,”冯嬷嬷点头,“姐姐因犯了错被苏婕妤贬到了浣衣局,妹妹待苏婕妤暴亡后被宸妃看中要了去,如今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她姐姐眼下也被弄出浣衣局了,在宸妃宫里当二等宫女。”

“暴病而亡?好个暴病而亡!大冬天的,屋子里烧了地龙还要再添四个火盆,苏婕妤再怕冷也不至于怕成那样。火炭烧得如此旺,殿内的门窗还都关得死紧,一点缝隙不留,这是有人存心要憋死她。火炭会燃烧殿内的空气,挥发出有毒的气体,苏婕妤便是中毒而死的,这下手的人除了替她值夜的大宫女还能有谁?只可惜太医不懂其中原理,轻易让罪魁祸首逃脱了去。斩草要除根,苏婕妤就死在她的心软上。而宸妃,这事她也干净不了。”察觉到自己手劲太大,孟桑榆连忙松开阿宝的耳朵,满含歉疚的亲吻他的额头。

苏婕妤体弱多病,为人极尽低调,死得也是无声无息,他都不曾听到半点儿风声,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龌龊。这些后宫女人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心狠手辣,而自己一边将桑榆推向风口浪尖,逼着她去斗去自保,却又一边厌恶着她自保的手段。还真是……

周武帝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只恨不能狠狠甩自己几个耳光。但他的灵魂已渐渐适应了阿宝的身体,阿宝的反射弧又极短,还真用爪子啪啪的打了几下。打完以后他自己也愣了愣,只能无奈苦笑自己越来越无法自控的本能。

见阿宝用小爪子一下一下拍自己的脸,小模样滑稽的紧,孟桑榆低低笑了,胸中郁气也随之消散。

她看向呆若木鸡的冯嬷嬷,无奈开口,“嬷嬷,为了自保,有些事我不得不做。今日我若放过了兰心一家,日后如何震慑手里的下人?我还能相信谁?那两个孩子若是留下了,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利用,若他们执着于为姐姐报仇,指不定日后又是两个祸害。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要小看任何人,特别是你的敌人。”

冯嬷嬷已经被说得面无人色,连连点头称是。而周武帝则沉浸在‘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句话中,又想到如今满目疮痍的朝堂,一时间百感交集。

巫蛊事件就这么过去了,宫中很是风平浪静了一段日子,却不想这天又爆发了一件大事。被龙眼卡喉的五皇子本应该早就痊愈,但却越养越虚弱,短短一月不到竟已到了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的程度。贤妃大恸,唤来所有医正为五皇子会诊,结果诊出五皇子并非生病,乃是中毒,这毒就下在五皇子每日喝的汤药中。因毒性甚大,接连二十几日的投毒,五皇子是救不回来了。

贤妃哭昏在乾清宫前,皇帝大怒,誓要将投毒事件彻查到底。宫中人人自危,就怕被牵连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碧霄宫,孟桑榆正在书房里练字,阿宝蹲坐在书桌上,小爪子放在墨条上有模有样的来回碾磨,画面有些滑稽,却十分温馨。

冯嬷嬷敲开房门,快速将此事回禀了一遍,然后用忧虑的眼神看着自家主子。

“不用担心,贤妃不是嫌我晦气吗?救了五皇子后我就再也没沾过她绛紫宫,连慰问的礼物都没送过去一件,这事牵连不到我们。”孟桑榆搁笔,略略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事十有八-九是冲着李贵妃去的。嬷嬷这几日把宫门看好了,不要放闲杂人等进来,若我没有料错,宫中将会有一场巨变。”

“唉,奴婢知道了。”冯嬷嬷面色凝重的答应。

孟桑榆深吸口气,铺开一张生绢,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七个狂草大字。

看见这几个字,周武帝本就阴郁的心情更添了许多焦躁。五皇儿竟被人下毒?究竟是谁干得?沈慧茹?这个名字几乎在第一时间跃上他的心头,令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

事情果然如孟桑榆所料,变得越来越复杂。投毒一事还没理出个头绪,二皇子却又闯了滔天大祸,在一次玩闹中将自己的伴读推入荷花池淹死了。那伴读是李相最倚重的下属的嫡孙,且还是家里的独苗,下属悲痛欲绝,一状告到了金銮殿。

皇帝大怒,赏了二皇子三十廷棍,闭门思过半年。但这事却还没完,那属下见二皇子只挨了顿打,自家却断了根,心中郁愤难平,将李相结党营私,卖官卖爵,贪污受贿的罪证都爆给了皇上,与此同时五皇子中毒事件的结果也出来了,竟是李贵妃所为,目的就是为了替儿子除掉储君之位的竞争者。

消息一出满朝哗然,皇上以雷霆手段迅速处理了李相一党,捋了李相所有职务,打入天牢以待彻查,李贵妃被拘冷宫,投告无门。沈太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代替了李相的位置,一时间权倾朝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家的倒台让孟桑榆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又过了七八天,五皇子也拖不下去了,于某夜丑时三刻咽了气,绛紫宫中一片哀鸣,大红灯笼尽数被取下,贤妃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咒骂李氏一族的吼叫声隔了老远都能听见。

孟桑榆在哀声中辗转难眠,怀里裹着阿宝,迎着冰冷的夜风,站立在漆黑厚重的天空下往绛紫宫的方向眺望。周武帝鼻头呜咽着,那是他的儿子,却死在了自己的女人手里,一切的源头都怪他,是他识人不清!虽然没有探查真相,但是他知道,这背后少不了沈慧茹的推手,扳倒了李家,害死了五皇子,她才是最大的受益者。更甚者,她极有可能不会罢手,其他有碍于沈家大计的皇子公主都会遭到毒手。

呜咽转为低咆,周武帝眼里弥漫着滔天的杀意。

“阿宝不怕啊,不怕!那是五皇子去世了,他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听见阿宝的啸声,孟桑榆以为他是被绛紫宫的动静吓住了,连忙将他裹得更紧,柔声安慰。

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桑榆当朕是小孩吗?不过这样的安慰真的很温暖人心。周武帝停止了呜咽,将脸深深埋入女人馨香的怀抱。只有这里才是最令他感到安定的所在,他急需从这里获得一些力量来维系自己活下去的信念。

“娘娘回去吧。夜里冷。”冯嬷嬷拿着一件大氅出来,披在自家主子身上。

“嬷嬷,我有不好的预感,这大周要变天了。”孟桑榆一贯淡然的嗓音中掺杂了一丝不安,“要扳倒一个庞大的家族其实很容易,一是釜底抽薪,二是直击弱点。沈家端的是好手段,以二皇子为突破口,找到了李家最薄弱的一环切入,然后一击即溃。他们上次也想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孟家,只可惜我有阿宝,避过了这一劫。”

孟桑榆用脸颊蹭蹭阿宝的鼻头,换来阿宝呜呜咽咽的安慰和温热小舌头的舔舐。

“他们上次没有得逞必不会善罢甘休,我有预感,他们还会再出手,这一次很可能会使釜底抽薪之计,直接向父亲下手。”孟桑榆眉头紧蹙,脸上带着浓浓的忧虑。

周武帝其实也想到了这一层,心弦绷得死紧。在这种紧要关头向孟国公出手,边关战局必将呈现逆转之势,沈家这是要卖国啊!

“娘娘,国公爷远在边关,又在军中,沈家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冯嬷嬷心中慌乱,嘴里却柔声安慰。

孟桑榆摇头不语,在寒风中伫立良久才回到寝殿,又是一夜的辗转难眠。阿宝也睁着眼,陪她熬到天亮。

眼看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后宫的格局呈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德妃虽然未倒,但身子已经亏损,日后就算复宠也无法再进一步。良妃一跃成为宫中第一宠妃,皇帝日日恩宠,甚至许下承诺,只要她孕育皇嗣就立即擢升她为皇后,其荣耀远胜从前的德妃。且良妃性子温婉,极好相处,不少妃子靠她的提携得了宠,一时间吸引了众多的依附者,说是独霸后宫也不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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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桑榆正思量着父亲也该收到自己的密信时,边关却先传来了消息,孟国公和韩昌平双双在玉龙城失踪了。

接到鸡毛信时,孟桑榆失手打碎了一杯茶盏,怔楞了好半晌才双手颤抖的拆开信封。阿宝迅速跳上她膝头,凑到她怀里与她一起看。

信中将孟国公失踪的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

韩昌平被孟国公调回了右将军的位置,但围攻蛮人皇廷时孟国公却没让他担任先锋将,而是调派他去押运粮草。韩昌平心中不平,多有懈怠,晚间夜宿在玉龙城时竟被蛮军的一支骑兵从后方包围偷袭,粮草岌岌可危。孟国公当时在后方压阵,离玉龙城最近,连忙带兵回防,及时保住了粮草。但韩昌平年轻气盛,被蛮军摆了一道如何肯善罢甘休,竟不顾夜色浓重带了一支队伍去追剿,孟国公恐他误入埋伏,忙拍马去追,然后两人便再没能归队,竟是无缘无故就失踪了,也不知是遭到了意外还是中了蛮人的伏击。

看完信,孟桑榆已是面色惨白。周武帝牙关紧咬,对调派韩昌平去孟国公身边的决定感到后悔莫及。若孟国公真出了事,他还有何面目去面对桑榆?他还如何挽回桑榆的心?这件事恐会成为横隔在他们之间,终身难以消弭的障碍。

他直立起来,前爪搭在孟桑榆肩头,呜呜咽咽的去舔舐桑榆惨白的面颊和紧抿的唇角,想要竭尽所能的给她一丝安慰。目前只是失踪,孟国公驰骋疆场半辈子,不会轻易出事的!

孟桑榆捧住他的狗头,轻轻摩挲两下,终于缓缓定下神来。其实她早已做好了迎接任何突发意外的准备。这个消息是无法将她击溃的。

“马上派人出宫,告诉母亲,让她安心等待。父亲只是失踪,还未有坏消息传来就是好消息,叫她莫要胡思乱想。还有,这件事务必瞒着哥哥,若让他知道了,必定又会闹着离家出走,去边关寻找父亲。家里已经够乱了,无需他再添乱。”她有条不紊的对碧水下达指令。

碧水唯唯应诺,立马派人去国公府传达口信。

安顿好家里,她提笔蘸墨,写了一封短信。周武帝还未来得及跳上桌面看信,她已将信纸封入信封,递给了冯嬷嬷,慎重交待,“若父亲果真出事了,我会想办法将你们三个还有阿宝送出宫去,我给碧水和银翠各留了一份嫁妆,那个黄梨木的匣子看见了没?到时别忘了替她两收好。出宫后带着这封信去找王华山,就说母亲和哥哥日后就拜托他照顾了,他的恩情桑榆来生再报!”

这,这怎么听着像在交待后事?冯嬷嬷当即就有些腿软,银翠早已跪下,膝行到主子脚边大哭。周武帝胸口剧烈起伏着,小嘴一张,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他用爪子死死扒住孟桑榆的肩膀,一边叫一边去舔舐她的嘴唇,下颚,脖颈,仿佛在祈求她不要离开自己。

“乖啊,阿宝乖乖!我不会有事的。”孟桑榆紧紧搂住挣扎不休的阿宝,柔声安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娘娘,老奴不走!老奴陪着你!”冯嬷嬷也跪倒在了主子脚边,一脸的泪水。

“我又不是去死,你们哭什么?”孟桑榆苦笑,徐徐开口,“我早就打算送你们出宫,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只是计划提前了而已。送走你们,我才好专心应对沈慧茹和沈家。这大周不会落在他们手里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来太后娘娘已经从暗卫那里收到消息了,必定会回宫主持大局。太后娘娘是什么人?十个沈太师和沈慧茹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届时我必会投效太后,一起揭穿沈家偷龙转凤的阴谋。一个是皇上养母,一个是皇上宠妃,我们说出来的话天下谁人敢不信?孟家军众多儿郎会成为我的后盾!太后手中亦有一支私兵,镇住京城绰绰有余。待局势稳定了,淮南王和湘北王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了。皇上顶多被逼退位,大周另择君主,而我会央求太后让我去照顾皇上,皇上不醒,我就照顾他一辈子,没什么不好!总比待在这宫中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强得多!”

“太,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会回来?”冯嬷嬷心定了定,阿宝的呜咽也停止了。

说到太后蒋氏,那也是一号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太后的家世与孟桑榆可说是如出一辙。孟国公是现任建威大将军,而太后的兄长则是前任建威大将军。太后一入宫便加封皇后,入宫三年无子,先帝便做主让她领养了母妃早逝的三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然领养圣上之后不久太后就怀孕了,诞下了九皇子。太后也是个大度的,对养子和亲子一视同仁,两位皇子兄友弟恭,感情相当融洽。

但这一切在先帝病重,册立三皇子为太子时便化为了乌有。九皇子自诩正统嫡子,本以为储君之位必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却没想被一个养子抢了去,心中自是郁愤难平。而太后母族则分裂成了两派,一派支持三皇子,一派支持九皇子。九皇子一派过于激进,竟趁先帝病重之时起兵逼宫。幸而先帝早有察觉才遏止了一场血流成河的惨剧。太后为保蒋氏一族四千余口人的性命,亲自将毒酒送到了九皇子嘴边。

不久之后先帝与世长辞,蒋氏一族被流放千里,而太后也心灰意冷,再不问世事。说起来,这一切其实都是先帝的一场阴谋,自先帝让太后收养三皇子开始,这场阴谋就在酝酿当中。他靠着一个亲子和一个养子分化了太后一族,又靠着册立储君一事彻底击溃了太后一族,为今上扫平了外戚专权的隐患。

今上因此对太后心怀愧疚,送了一支私兵给太后带到千佛山。这支私兵大多是太后母族遗留下来的旧部,骁勇善战,以一敌百。太后若带兵还朝,早已被沈家折腾成一盘散沙的御林军和龙禁卫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德妃和孟家旧部的支持。

想到这里,冯嬷嬷和银翠心中已是大定,只抱着主子的膝头哭求,让她应允她们留下。而周武帝却更加心焦如焚。他知道事情并不如桑榆说的那么轻松。太后若要回来,京中和宫中必会发生一场血战,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桑榆出了意外……

他不敢再想下去,深恨老天为什么还不让自己回魂。想到回魂,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张纸条,连忙趁着夜色往御花园跑去,想要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撞上进宫查探的闫俊伟。

拐过一条小道,御花园就近在眼前,他刚跨步过去,就见小道尽头一盏烛火摇摇曳曳而来,细看之下,常喜的面容在烛火中若隐若现,而他身后那人虽站在阴影中,但观其形貌竟与沈太师有八-九分相像。

这么晚了还入宫,沈家又有什么阴谋?周武帝皱眉,不假思索的跟上了两人的步伐,偷偷潜入了乾清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乾清宫里,假皇帝早已被沈慧茹打发去了后宫临幸妃子,她自己则坐在御桌后阅览一沓奏折,深锁的眉宇间透出一丝上位者才有的威仪,看上去气势惊人。

看见这样的女儿,沈太师愣了愣,继而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他的一双儿女自幼颖悟绝伦,金相玉质,乃人中龙凤,本就该享受这世间无上尊荣。若不是儿子前途尽毁,他也不会被迫走上这条路。但如今看来,这条路算是走对了,大周很快就将握在沈家手中,就算皇上醒了也无济于事。

周武帝凭着小巧的身形与深褐色的毛发,一路跟着两人往乾清宫走。因害怕有人看见沈太师深夜进宫,常喜事先遣走了侍卫,让周武帝也顺利的跟了进去。躲在大殿拐角,从门缝往里偷觑殿中情形,看见占了自己御座却显得怡然自得的沈慧茹,他眸光陡然变得冰冷。

“微臣见过娘娘。”沈太师弯腰行礼。

“父亲你来了。”看见沈太师,沈慧茹放下御笔,走到门口迎接。

父女俩相对而坐,常喜立在门口望风。周武帝往拐角的阴影里缩了缩,竖起耳朵偷听两人对话。

“父亲,孟长雄究竟死了没有?”沈慧茹的语气有些焦躁。

周武帝耳尖微动,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安扎达传来消息,孟长雄没在他们手里。他们将孟长雄和韩昌平追入泥水滩便撤退了,如今两人生死未明。”沈太师用杯盖一下一下扫过杯沿,刺耳的刮挠声更加令人郁躁。

安扎达,耶律汗王麾下第一猛将。沈太师竟然与他互通有无,可见沈家早已通敌卖国了,孟国公的失踪绝对有他的手笔!好啊!周武帝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脊背不自觉拱起,全身毛发根根倒竖。

“怎么不继续追下去?孟长雄不死,他们如何挽回败局?真是一群蠢货!”沈慧茹狠狠拍击桌面,语气更为焦躁。孟长雄是孟桑榆最大的依仗,只有孟长雄死了,她才能放手对付孟桑榆。孟桑榆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不拔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娘娘有所不知,泥水滩是草原上有名的死亡之地,那里沼泽遍布,瘴气弥漫,莫说是人,就连飞鸟也不敢沾边。进了那里,孟长雄和韩昌平必死无疑。”沈太师语气甚为笃定。

周武帝拼命压抑着喉间的咆哮,用血红的眼睛盯着门缝后的两人。当初他怎会如此信任这二人?真是瞎了眼!

“仅凭猜测本宫还是不放心,父亲修书一封给谢正豪,让他加派人手去泥水滩搜寻,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慧茹的嗓音弥漫着沉沉杀气。

谢正豪,甘肃提督,十九员封疆大吏之一,也是自己颇为信任的一名心腹,没想到已被沈太师笼络了去。周武帝冷笑,眼中的滔天杀意有如实质。

“好,为父回去便给谢正豪写信。孟长雄失踪,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娘娘明天就颁布圣旨,册封谢正豪为大将军,领帅印出击蛮人皇廷。为父已与耶律汗王谈妥了条件,谢正豪佯败,他趁着战乱替为父诛杀孟长雄手下的几员大将,肃州十城便送与他作为报酬。战后,谢正豪会将战败的罪责全部推到孟家军头上,你届时颁布圣旨,将这些人尽数斩杀,然后全部换成我们的人。如此,这百万大军便尽在我们沈家掌握了。”

沈太师的语气志得意满,门外的周武帝已气得浑身发抖。

沈慧茹点头应诺,接过父亲递来的名单细看。名单上的人都是沈太师近期笼络的军中将帅,正可用来替换孟长雄的心腹属下。

沈太师在灯下细看女儿神色,又往她肚子瞄了几眼,压低嗓音问道,“已过去一月有余,娘娘可有消息了?”

沈慧茹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语气僵冷的答道,“刚错过信期三日,想来应该是怀上了,还得再过一段时间才能确诊。”

“好,好,好!”沈太师激动的连说了三个好字,末了慎重交待道,“这一胎是我们沈家问鼎王座的关键,娘娘一定要保护好。待瓜熟蒂落,这一胎是男孩固然便利,若是女孩,为父会事先准备好一名男婴,叫人送进宫来替换。娘娘待会儿让晚清进来,为父会将此事细细交待与她,娘娘只需坐好胎,旁的不用去管。”

“知道了。”沈慧茹沉沉应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武帝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他害怕再听下去,自己会忍不住跳进去咬死这对父女。里通外敌,残害忠良,祸乱朝纲,偷龙转凤,谋朝篡位……这些罪名随便一样就够沈家人死一千次死一万次!

压抑着胸中的怒焰,周武帝低咆一声,转头想要离开乾清宫。

“呀,跟哪儿来的小畜生?”一道女声打破了殿外的寂静,晚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拐角,正好与周武帝撞上。

‘碧霄宫阿宝’五个金灿灿的大字在烛火的映照下十分打眼,晚清面色一凛,弯腰就将周武帝抓起来,用手死死扣住他的嘴巴和四肢,带进了乾清殿。

“娘娘,德妃的宠物跑进来了。”给太师和主子行礼,晚清扬了扬手里挣扎不休的阿宝。

“交给常喜处理掉吧。你过来,父亲有话要交待你。”沈慧茹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开口。久居上位,她再也不会拿一只小小的畜生撒气,在她眼里,阿宝的命连草芥都不如。

“是。”晚清将阿宝交给常喜,跪到沈太师脚边听训。

常喜接过猛烈挣扎的阿宝,将他远远带到乾清宫前的空地上,往地下狠狠一摔,然后用脚踩住他的胸口,一点一点施力。常喜本可以一脚就将阿宝弄死,但他上次因阿宝被德妃打了脸,早已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急需好生发泄一番,见阿宝一边咆哮一边挣扎,那不甘怨恨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极大的满足了他内心的暴虐,他下脚的速度更加慢了。

胸口传来咔嚓咔嚓的闷响,那是肋骨断裂的声音,剧烈的疼痛仿佛从灵魂里传来,连绵不绝。周武帝用血红的眼珠朝常喜瞪去,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孟桑榆的名字。这刻入骨髓的三个字带给他无穷的力量,让他不想轻易死去。他死了,桑榆该怎么办?

“小畜生还挺顽强!”常喜嗤笑,脚下陡然用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断裂的肋骨刺破了肺部,扎穿了心脏,一丝血迹从嘴角涌出,周武帝一声接一声咆哮着,漆黑的眼珠逐渐蒙上一层血雾。恍惚中,一阵飘渺的梵唱从半空中传来,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的灵魂从阿宝的躯体里抽出,往虚空中引去。他不甘的闭上双眼,血迹斑斑的口鼻喷出最后一丝气息。

“这就死了?真没意思!”见脚下的小畜生没动静了,常喜又狠狠踩了两脚,这才招手叫来一名小太监,将阿宝的尸体随意扔进乾清宫旁的花圃里当花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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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某座幽静的宅院

一间点着无数长明灯,燃着浓郁檀香的房间里,一名白眉白须,容色庄严肃穆的老和尚缓缓停下梵唱,对守在门口,浑身戾气的男子说道,“这位施主已魂归原位,即刻便醒。”

“真的?”男子挑眉,语带质疑。请遍了神医都束手无策,这老和尚来了只看一眼,说一句‘自有天命,不日便归’就开始点灯念经,这架势也太轻松了,他如何能信?不过想到那张离奇的纸条,他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任这老和尚去折腾。

两人对话的片刻,被长明灯包围的俊美男子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看见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他愣了愣,立即意识到这里不是皇宫。皇宫的穹顶都绘有富丽堂皇的壁画,哪似这般简朴。

他偏头,朝周身看去,正对上一张愕然的面孔。那面孔线条冷厉,满布煞气,不是闫俊伟那厮会是谁?

“俊伟?”周武帝讶然开口,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立马怔住了,不敢置信的抬起自己的双手查看。这是人手?自己竟然回魂了?

“施主已经无恙,只需喝几日汤药调养身体既可,贫僧告辞。”老和尚念了句佛,缓缓朝房门走去,走到门边又停住了,双手合十,慎重提醒道,“此间之事贫僧自会守口如瓶,施主也莫忘了当初的承诺,定要为本寺佛像重塑金身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闫某拜谢大师!重塑金身之事必会一月之内办好。”闫俊伟连忙躬身应诺。这老和尚一口一个重塑金身,他当初还以为这人纯为了骗钱来的,没想到竟有真本事。阿弥陀佛,幸亏他见老和尚长得比较有仙气,把人留下了。

老和尚又念了句佛,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周武帝没心思理会这两人的事,他死死盯住闫俊伟,张口就问,“你可有派人去保护桑榆?”

“桑榆?”闫俊伟愣了愣,迟疑道,“德妃?”

“朕留给你的纸条你没看见吗?”周武帝沉声问道。

“那真是皇上留的?不是狗刨的?这歪七扭八的字迹和这狗爪印是怎么回事?”闫俊伟从怀里掏出纸条摊开,指着上面一个小小的梅花印问道。

周武帝挫败的揉了揉眉心,语气颇为无奈,“你先派人即刻进宫去保护桑榆,这纸条的事朕慢慢解释与你听。”本不想将附体的事告诉闫俊伟,无奈这厮最爱刨根问底,不给他满意的答案,他能将话题绕到天边去。桑榆的安全他一刻也耽误不起。

“皇上放心,收到这张纸条的那一刻,属下已经将人派到德妃娘娘身边去了。据说德妃有只爱宠名唤阿宝……”闫俊伟停下话头,意有所指的看向纸条上的狗爪印。他原本只是大胆猜测,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这只狗弄来,那老和尚却说万事顺其自然,施主不日就醒,叫他千万莫要随意插手,搅了施主的天命。

如此看来,皇上近段时间有奇遇啊!他对奇遇什么的最感兴趣了!满书房的志怪可不是白看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房间里的长明灯已尽数吹灭,只留下桌上的一盏烛火。在忽明忽灭的烛火照耀下,闫俊伟的表情有些飘忽。听完周武帝简单的叙述,他合上大张的嘴巴,不敢置信的感叹道,“原来皇上还真附体到那阿宝身上去了,我猜到这个可能时还当自己太过异想天开呢!这世道果然是无奇不有!”

“这是朕与桑榆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注定。”周武帝徐徐开口,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竟似追忆,又似回味,幽深眼眸中洋溢着不可错认的温柔。

闫俊伟头一次看见他如此温柔多情的模样,不禁有些咋舌。哪怕对待良妃,皇上也只是稍微多了丝宽和,哪曾露出眼下这等痴迷之态。看来德妃娘娘已经将皇上的心牢牢揣进手里了。

“德妃娘娘竟然一早就洞悉了沈家的阴谋吗?果真是孟长雄的女儿,虎父无犬女啊!”他有意夸奖一句,见皇上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不由笑道,“看来,德妃娘娘对阿宝很不错。”

“岂止是不错。”周武帝呢喃,如今想来,周身还萦绕着滚烫炙热的幸福感,在这冬日的夜晚特别偎贴心灵。

“对了,你尽快派人去泥水滩搜救孟国公与韩昌平。他二人中了蛮军的伏击,被逼入了那里。”想起自己的岳丈,周武帝心中便是一凛,面上的温柔尽数被凝重取代,“终究是朕太心急,韩昌平年轻气盛,如何有资格取代孟国公?若他此番无事,朕便捋了他右将军的职务,送到孟国公麾下继续历练几年。”

“属下立即派人前去搜救,万事等他们平安归来再说。”闫俊伟应诺,朝守在门边的属下打了个手势,属下点头,立即隐没进了黑夜里。

“还有,待沈慧茹颁下的圣旨抵达边关,你就派人将谢正豪杀了。大战在即军中无帅,副帅自可暂代主帅一职,无需京中认命。军中副帅乃孟亮,是孟国公的左膀右臂,有他领军,这一战未必会赢,但绝对不会输。眼下正是隆冬腊月,蛮军缺衣少粮,战局胶着一段时间,蛮军不战自败。”周武帝双眼微阖,缓缓分析,面上一片肃杀之气。

“皇上不留下谢正豪指认沈忠良通敌卖国之罪?”闫俊伟迟疑开口。

“沈忠良,哼,这名字凭他也配?”周武帝讽刺一笑,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天下是朕的,这罪名只要朕认定便足矣,人证物证俱无朕也一样能要了他沈家一族的命。杀了谢正豪,你去他府上搜查他与沈太师通敌卖国的书信,若书信被处理掉了就随意捏造几封,只要稍微像样既可,拿到朝堂上,朕说那是真的,谁敢说是假?”

闫俊伟唯唯应诺,替沈太师默哀。好端端的,偏要信奉什么‘富贵险中求’,这下没求来富贵,倒把合族性命都搭上了。若沈家父女能配合自己,安安分分的守好皇上的肉身,待皇上醒来,沈家不一样一飞冲天?人啊,就是不能被一时的贪念左右,不然后悔莫及!

将命令有条不紊的颁布下去,周武帝这才感觉到有些疲惫。闫俊伟见状连忙叫人送水进来给他梳洗,又将偏院的几名神医全部叫来给他会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睡了四个月快五个月,即便有最好的丹药维系生命,每日按摩肌肉三遍,周武帝依然消瘦了不少。但好在他从小习武,底子十分扎实,泡在浴桶里喝了一碗参汤下去便感觉好多了。

“这是什么味?简直难以下咽!”放下碗,他微微皱眉。

“这可是我特意请了饕餮楼最有名的王大厨给你做的,光闻着味儿我就觉得饿。按理你也有四五个月未进食了,不应该大呼再来一碗吗?”闫俊伟接过碗,挑眉问道。

“连桑榆一半的手艺也赶不上,朕不想再喝第二碗。”周武帝抬眸,朝皇城的方向看去,仿佛想要穿透虚空看见桑榆的所在。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对桑榆的思念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觉得无法呼吸。听不见她的笑语,看不见她的容颜,触不到她的怀抱,他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我看你是有情饮水饱。”闫俊伟笑着调侃,末了似想到什么,补充道,“刚才得到消息,阿宝失踪了,德妃娘娘大半夜的不睡觉,满宫里寻找,连皇上都惊动了。听说她还哭了。”

话落,闫俊伟仔细观察皇上的表情。

“哭了?”周武帝怔楞,眉头不自觉皱紧,眼眶渐渐泛出一丝潮红,搭在浴桶边缘的手用力握拳,骨节泛白。

这是,这是心痛的表情?闫俊伟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心中暗自叹息:看来,皇上这次彻底栽了。会为了一个女人心痛若此,不是爱是什么?

“俊伟,想办法尽快将朕送进宫去,与那替身调换过来。”咬咬牙,周武帝按捺下心中的绞痛,沉声命令道。

“为何不直接将沈家一族和那替身都杀了你再光明正大的现身?要将你二人悄无声息的替换可不容易,那替身出入都带着整支禁卫军,沈家派的暗卫也不少,连与女人欢-爱暗卫都跟在周围,不好下手啊。”闫俊伟有些为难。

“沈忠良大肆笼络官员,这朝堂早已不是朕的朝堂,沈慧茹的眼线遍布皇宫,这皇宫也不是朕的皇宫。杀了沈家父女,前朝和后宫都会失控,日后还需朕花费大力气整治,不若朕悄然回去,慢慢清理这些魑魅魍魉。他们用替身代朕,朕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腹背受敌,防不胜防。”周武帝在闫俊伟的搀扶下跨出浴桶,用布巾擦拭身上的水珠,然后在两名暗卫的帮助下换上亵衣亵裤。

“那皇上还需等一段时日,待属下安排一二。”闫俊伟略作思索后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朕给你指一条明路。沈慧茹以前经常说,希望朕能带她回去省亲。不日就是赵老封君的八十大寿,你派人去游说宸妃的母亲,让她上折子祈求宸妃回去贺寿,再派个人去沈慧茹那里敲边鼓,她也会意动的。只要她将那替身带回沈家省亲,我们就可以动手了。”周武帝微微合眼,任由暗卫将他的头发搅干,心里不断回忆着桑榆明媚动人的笑脸,这才觉得抑郁的心情稍微好过一点。虽然重回肉身,可没有桑榆在身边,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

“要你亲自带她回去省亲?她这是暗示你给她册封皇后呢。”闫俊伟挑眉。沈慧茹说得如此清楚明白,皇上却将她摆在个从一品的妃位上一摆就是三年,难怪她会背叛皇上。

“朕以前从没多想,只当她是思念家人。”周武帝自嘲一笑,摆摆手,不愿多谈。

闫俊伟会意,沉吟片刻后道,“这也是个办法,属下等会儿就下去布置。”

“动作快点,桑榆还在宫中等着朕。”周武帝催促,末了慎重开口,“派人去通知母后吧,朕需要母后的帮助。还有,你的解药朕放在御书房的牌匾后面,用一个乌木匣子装着,你自己去拿吧。”

“皇上,你这是?”闫俊伟睁大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暗卫统领依然是你,但是朕想将一部分暗卫转入明处,所肩负的职责与暗卫一般无二,名唤锦衣卫,直属于朕,只为朕负责,管辖之事囊括六部,其统领虽然只是正三品武职,但权利甚大,可越级承办事务。如此只是为了震慑某些不安分的官员,让他们知道,朕在盯着他们呢。以前你们都藏于暗处,他们看不见实质性的威胁,所以胆子才会越来越大!”周武帝冷哼一声,看向闫俊伟时面色又变得柔和,“你与朕一起长大,你的能力,没人比朕更清楚。有才能却无法施展,还要佯装纨绔,被庶弟排挤打压,失了本应属于你的爵位,委屈你了!朕以前不能为你出头,日后你身兼锦衣卫统领一职,便自己为自己出头吧。”

“皇上就不怕属下拿到解药后背叛皇上?”闫俊伟哑声询问,满布戾气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罕有的动容。

“朕不会因为沈忠良的背叛就怀疑所有人,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朕会用心去判断。用毒药控制的人心朕不稀罕。再者,朕与你从小出生入死多少回?你从未背弃过朕,朕信你!”周武帝仰首一笑,端的是潇洒豁达。

闫俊伟也缓缓笑了,单膝跪地,语气极为慎重的开口,“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好!好一个臣!”这个自称比属下来的顺耳,周武帝拍击桌面,朗笑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见里面中气十足的笑声,匆匆赶来的几名神医放下了高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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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佛山,普渡寺

年近花甲的太后双鬓已经斑白,穿着一身粗布僧衣跪坐在佛堂里诵经。她的大宫女念慈跪坐在她身后,手里正拿着一本经书用心抄写。

忽然,佛堂外传来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一只脚绑金丝的鸽子落在佛堂的窗沿上。念慈放下毛笔,走到窗边捧起鸽子,解下它脚上绑着的字条。看见上面的腾龙图案,她眸色微闪,定了定神才走到太后身边轻声询问,“太后娘娘,是皇上派人送来的信,您要不要看?”

“不看,拿走吧。”太后眼睛都没睁开便挥手拒绝,冷漠的态度一如往常。

念慈眼里飞快滑过一抹亮光,答应一声后便将纸条拿到外间烧掉。腾龙图案,这信哪里是皇上送来的,分明是暗卫送的密信。但念慈已另择明主,自是不会让这些密信出现在太后面前。

刚烧完信,普渡寺的主持玄空法师便到了,念慈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忘尘眼下可有时间?贫尼前来与她讨论禅理。”玄空法师温声询问。

“主持师父请进。”佛堂里的太后扬声邀请。玄空法师对念慈点点头,推门进去。

太后与法师谈论禅理时最忌有人打扰,念慈十分知趣的回到自己的厢房,关上门后,一张平静淡然的面孔变得阴沉无比。年纪轻轻便被拘在这寺庙里常伴青灯,本来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都离自己远去,她心中如何不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日师父准备与忘尘讨论哪几章?”太后拿出一本大藏经。

“阿弥陀佛,贫尼打诳语了,愿我佛原谅。”玄空法师告了声罪,从袖口取出一封信递给太后,“这是圣上的亲笔书信,事关重大,请忘尘无论如何都要看一看。”

因为是主持师父第一次请求自己,哪怕心中再不愿,太后盯视信封良久后依然接过,打开后一目十行的看完,“好一个沈家,好一个念慈,数十封密信竟无一封到得哀家手里,难道是看哀家许久未曾插手俗务,欺哀家年老力衰了吗?”她平静苍老的面容染上了一层厉色。

“阿弥陀佛,忘尘终究难以忘尘,但心中的怨恨却已经忘记了,是时候回去了。”玄空法师双手合十,微微一笑。

“谢法师多年来的开解,了结了此番俗务,忘尘必定还会回来。”太后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回不回来,但随你心。”玄空念了句佛,缓缓踱步离开。

“来人,准备车马,哀家即刻便要回宫!”太后脱下头上的僧帽,高声命令道。守候在附近的侍卫齐声应诺,惊的念慈立即从房间里跑出来。

“太后娘娘为何要匆匆回宫?可是宫里出了事?”念慈脸色苍白。

“方才论述禅理时哀家忽然心痛如绞,想必是皇上出了什么大事。当年先帝殡天时哀家也同样有此预感,不回京看看如何能够安心?”太后疾行回房,脸上的忧色货真价实。

念慈看不出端倪,略一沉吟,暗道莫不是昏迷不醒的皇上果真殡天了?心里不由雀跃起来。如此也好,这千佛山守备重重,太后身边的一应事务都由金嬷嬷处理,她只负责陪太后诵经,实在没有机会下手,如今倒好,等太后回宫,良妃娘娘想要暗中除去太后还不轻而易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武帝易了容,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孔此时显得平凡无奇,只一双漆黑深邃的星眸十分出彩,身上穿着一件做工精致的湖蓝色儒衫,腰间挂着一枚羊脂玉佩,手里拿着一把白玉骨扇,俨然一富家公子的做派。经过几天调养,他的身体虽说比不上以前健壮,但看着也不那么单薄了。

他此时正负手站在门边,聆听院外女人尖利的吵嚷声。

“这小桃红是你的属下?如此牙尖嘴利,行事彪悍,真看不出她是一名暗卫。”周武帝挑眉。

“看不出才好,若看得出,臣也不用在京中混了,你的肉身早八百年就被沈家父女搜走烧成灰了。”闫俊伟一边洗脸一边含含糊糊的回答。

周武帝笑笑,院外的吵嚷声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还没有消停的趋势,反而越演越烈。女人在后院的战斗力果然都是惊人的。

这座宅子造价不菲,占地不小,是齐国公原配夫人的嫁妆,夫人病逝后这宅子就成了齐国公嫡子齐东磊的产业。齐东磊原是三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伴读,幼时便与三皇子朝夕相处,本应该前途大好,却没想十二岁那年在宫中与其他伴读闹了纠纷,缠斗中被打折了右手,回家后又因医治不得法,右手便废了,自此被三皇子厌弃,逐出了宫廷,世子头衔也被夺了去,冠在了他庶弟的头上。齐东磊受不住打击,从一名翩翩少年堕落成了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整日寻花问柳,不务正业。齐国公在妾室和庶子的挑唆下越发看他不顺眼,将他打发到了这所宅院里独自过活。

如今的齐国公府早已成了那妾室和庶子的天下,那妾室还记得幼时的齐东磊是如何惊才绝艳,文武双全的一号人物,如果他哪一天想通了振作起来,凭着他和圣上以前的交情,腆着脸去圣上那儿求一求,想要东山再起也不是难事。因着这份担忧,那妾室整日的寻摸些容貌艳丽又颇有手段的女子往这宅子里送,务必要勾的齐东磊五迷三道,越□荡才行。

这小桃红就是那妾室特特送来的,不但长相艳丽,身材妖娆,勾人的手段更是一套一套的,一来就得了齐东磊的全部欢心,成了这宅子里的一霸,其他女人要想见上齐东磊一面非得同她交手三百回合,吵的齐东磊实在忍受不住,出面调停才行。

拥有一个美女是艳福,拥有两个美女是齐人之福,拥有一群美女那就是灾难。这宅子里整天吵吵嚷嚷,乌烟瘴气,几乎快成了京中一景,不知多少人在暗处看齐东磊的笑话。正因为这宅子太出名了,沈家派来搜寻周武帝肉身的侍卫竟连门也不敲,听见里面争风吃醋的吵嚷声便绕道走了。

打死他们,他们也没有想到,废人齐东磊竟会是大名鼎鼎的暗卫统领闫俊伟,而小桃红也不是什么风月女子,竟是一名武艺高强的暗卫。‘闫’乃历代暗卫统领御赐的姓,每一代暗卫统领都有两个身份,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且明面上的身份还不会很低。上至文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他们的身份使他们的结交范围相当广阔,一是为了职务之便,二也正应了那句话——大隐隐于市,所谓的右手被废,皇上厌弃都是迷惑众人视线的障眼法而已。

院外的吵嚷已近尾声,以小桃红的大获全胜而告终,随即,一群女人嘤嘤哭泣的声音响起,在小桃红的冷嘲热讽下渐渐消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武帝勾唇,兴味开口,“桑榆也是这样,面上装得张牙舞爪,内里……”他摇了摇头,轻笑起来,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怀恋。

皇上的相思病又犯了!闫俊伟嘴角抽了抽,坐到梳妆台前涂脂抹粉。打开一堆瓶瓶罐罐,他在自己脸上慢慢捣鼓,古铜色的肌肤变成了苍白色,眼下和腮侧打上了重重的阴影,看上去十分颓废,浓黑的眉毛早被剃成半截,画成上挑的剑眉就显得极为英气,画成下趴的八字眉就显得十足猥琐。

此时闫俊伟正在画软趴趴的八字眉,待所有工序完成,他清亮的眼眸变得浑浊不堪,犀利的眼神被轻挑浪荡所代替,挺直的腰背有气无力的耷拉着,再套上一件大了两号的衣衫,壮实的身材立马显得消瘦,十足一副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的纨绔样。

这还是周武帝第一次看见他变身,实在无法将眼前这名猥琐男子同他印象中的闫俊伟联系起来。细细看了一会儿,他感叹道,“只不过在脸上涂涂抹抹罢了,明明还是那副五官,但看起来就是两个不同的人,真是神奇。桑榆也是这样,脂粉不施的样子既明媚又可爱,画上浓妆就变得肆意又张扬,呵~”

他摇头低笑,脸上的表情温柔的不可思议。

抚平衣襟的褶皱,闫俊伟戏谑开口,“皇上,你有没有发现,你这几天每说三句话,必有一句话涉及德妃娘娘?”

“是么?”周武帝斜睨他一眼,沉声问道,“你布置好了没有?朕什么时候能回宫?”

“这句话还是与德妃娘娘有关。”闫俊伟勾唇一笑,见皇上冷眼睨来,连忙补充道,“这两天就差不多了,走吧,臣带你去外面看看情况。”

两人信步来到京城最热闹的街道,进了一间装饰颇为奢华的酒楼。酒楼的掌柜看见闫俊伟,连忙谄媚一笑,亲自从柜台后迎出来,“哎哟齐爷,您来了,楼上请!小二,去倒茶,要好茶!”

“不是真正的好茶,爷可不喝啊!”闫俊伟一副龟毛的表情,冲着小二高声叫道,然后在掌柜的带领下走进一间雅座。那掌柜关好门,谄媚的笑容立即收了起来,一张圆乎乎的脸庞竟带上了几分戾气,对二人叩首道,“属下见过主子,见过统领。”

“起来吧。”周武帝颔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叫人隐在四周守着。”闫俊伟低声道,末了掏出一锭白银扔进那掌柜手里。

掌柜利落的接住,点头应诺,出了雅座,将白银故意在手里掂弄掂弄,脸上哪里还有戾气?活脱脱一副财迷心窍的模样。只能说,变脸这门功夫是入选暗卫的首要条件。

店小二很快就泡了一壶六安瓜片进来,淡淡的茶香在空气中飘荡。

“尝尝,用千佛山普渡寺里带回的露水冲泡的六安瓜片,口感绝佳。”闫俊伟给周武帝满上一杯,白色的雾气弥漫。

周武帝拿起茶杯细细嗅闻,末了轻呷一口,摇头道,“水是好水,茶是好茶,只是这冲泡的技艺实在欠奉,不如……”

“不如德妃娘娘万分之一。”闫俊伟自动接口。

“说的不错。”周武帝淡淡一笑。

闫俊伟扶额,心中暗忖:皇上不是栽了,是没治了!

“沈家最近有什么动静?”周武帝垂眸,温柔的表情换成了肃杀。

“他们家动静不小,沈忠良大肆收买官员,里通外敌,谋夺军权这些你已经知道了,他最近对几个儿子管教的特别严格,尤其是沈熙言,听他们府上的探子回报,仿佛已经开始学习帝王权术了。”

周武帝挑眉,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他这是在培养太子?嗤~痴人说梦!”语气里的杀意有如实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要再不醒过来,沈家未必是痴人说梦。沈忠良负责这一届的秋闱,许多举子已经投效到他门下,他最近替沈熙言谋了个副都御史的职位,负责主持明年的春闱。”闫俊伟转动手里的茶杯,低声说道。

“好算计,”周武帝勾唇赞许,只语气怎么听怎么瘆人,“笼络住这些举子和贡士,将他们安排到不起眼却又握有实权的位置上去,过个三五年,这满朝官员十之七八都将是沈忠良的门生,哪里还有什么天子门生?”

他捏碎了手里的茶杯,慢条斯理的拂掉掌心的粉末,语气淡淡的开口,“待朕灭了沈家,这一届的秋闱便作废,来年再开。心中只知沈太师而不知有朕,这样的官员朕如何敢用?”

闫俊伟放下茶杯笑道,“也不是个个举子都如此功利,里面有几个好的,可以一用。”

“来日把名单给朕,明年重开秋闱之时若他们能高中,朕便一用。”周武帝边说边朝窗户走去,俯身往下查看。

楼下的街道上,两名锦衣华服的青年正在对持,一名孤身一人,长相硬朗,身材高大;一名身材瘦弱,气质温文,身后带了七八个家丁。

“哟,是沈熙言和你的大舅子!”闫俊伟跟到窗边,玩味的开口。

“大舅子?孟炎洲?”周武帝沉吟,立即举手道,“随朕下去看看。”

一说起大舅子就想起德妃娘娘的哥哥,这代入的也太迅速太自觉了!闫俊伟咋舌,跟着周武帝往楼下走,潜伏在四周的暗卫立即跟上。

街道上,沈熙言正伸出一臂,拦住孟炎洲的去路,冷声道,“撞了人就想走?”他左眼角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虽然没有影响视力,可疤痕令他的眼皮有些耷拉扭曲,严重影响到了容貌,好端端的俊秀公子,如今看来竟带着几分邪佞之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武帝带着闫俊伟下来时,街边已经围满了人,正在看戏。

只听得圈内一道洪亮的男声响起,“我撞了你?难道不是你故意走过来撞的我吗?沈熙言,你又想找打?”

“你打我?孟炎洲,今日你尽可以试试!知道冲撞朝廷官员是什么罪吗?轻则杖打八十,重则枷刑,来人啊,绑了他去京畿衙门!”沈熙言一喊,脸上的伤疤更加扭曲,看着十分骇人。

孟炎洲冷笑,“朝廷官员?你?据我所知朝廷律令有言,身体有缺者不能为官,就凭你这幅尊荣,当的哪门子官?”

“你!”沈熙言气的脸色发青,辩驳道,“昔日太祖缺了半耳照样称帝,我如何不能为官?上,绑了他去衙门!”

一众家丁大声应诺,上前将孟炎洲围住。

“不好,这群可不是普通的家丁,瞧那绵长的气息和稳健的下盘,个个都是练家子,沈熙言这是故意下套要害孟炎洲!”闫俊伟沉声道。

周武帝虽然功夫不如闫俊伟,可也是自小习武到大,早就看出来了,脸色一冷便推开人群走了进去。

“冲撞了朝廷官员?这罪名着实不小,需严肃对待,敢问阁下可有委任状,可有官印?将这两样东西拿出来,这位兄台自会随你们走,绝无二话!”他踱步到孟炎洲身边,在他肩膀上按了按。据他所知,沈熙言要半月后才能正式上任,这些东西自然是没有的。

孟炎洲武艺不凡,如何看不出这些家丁的来路,立即配合的大声喊道,“沈熙言,你若把委任状和官印拿出来,大爷我今儿任你打杀!打死不论!若你拿不出来……”

“若拿不出来,大周律有言,冒认朝廷官员轻则抄家流放,重则腰斩。”周武帝转了转手里的白玉骨扇,语气陡然变得森冷,“且,太祖缺半耳乃战时受伤所致,阁下却因一个女支子,阁下如何敢与太祖相提并论?都说良妃宠冠后宫,沈太师权倾朝野,沈家人欲与皇族比肩,难道想要一手遮天,亦或是改天换地不成?”

来人的指控一项比一项严重,且还都戳到了点子上,明明一身温和气质,但对上对方漆黑的眸子,沈熙言就觉得遍体生寒。看见围观众人审视怀疑的表情,想起父亲耳提面命要低调行事的嘱咐,他咬牙,心中犹豫不决。孟炎洲差点害得他前途尽毁,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时,闫俊伟带着一名身穿校尉官服的青年挤进来。青年二十出头,长相十分俊朗,眉宇间透着一丝戾气,他看向沈熙言,冷声道,“沈熙言,冲撞朝廷官员,半月后你才有资格说这句话。今日你若没完没了,本官亲自带你去京畿衙门走一遭,去龙禁卫也可以。”

“哼,我们走!”龙禁卫目前还未被沈家完全掌控,来人更是个硬茬,轻易招惹不得,沈熙言深深盯视几人一眼,带着家丁排开人群,狼狈退走。

“这位兄台,多谢了!”孟炎洲对周武帝拱手,笑容爽朗,然后走向青年校尉,搭着他肩膀道,“华山,你怎么来了?”

“齐东磊派人给我送了信。”来人朝周武帝身边的闫俊伟指去。

“东磊,今儿怎么不在温柔乡里混,跑到外面来了?多谢了啊!”孟炎洲走过去,捶了捶闫俊伟的肩膀,语气颇为热络。同样是京里大名鼎鼎的纨绔,两人自然有些交情。

“也不能见天儿的黏在女人身上,多没出息。”闫俊伟吊儿郎当的打开折扇,自以为风流潇洒,其实那猥琐的模样看着实在糟心。围观的人群立马散了,齐东磊的热闹他们早看腻了!

“这是你朋友?”孟炎洲指着他身边的周武帝,周武帝朝他温和一笑。

“嗯,从直隶来的,上京办点事。”闫俊伟点头。周武帝略一拱手,“在下韩海。”

“在下孟炎洲,方才多谢了!”孟炎洲连忙回礼,丝毫没有世家公子的倨傲,分明是个性格豪爽的大男儿。

因孟炎洲是个白身,平时又不务正业,只知道瞎玩,这还是周武帝第一次见他。见了人才知道,这大舅子并不如市井传言那般不堪。

“在下王华山。”青年校尉也跟着拱手,肃然的表情此时已平和下来。

“王华山?”周武帝脸上的微笑有些凝滞。这个名字虽然只听过一遍,却被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这是桑榆在危难之中可以将家人全心托付的人,对方与桑榆的情分肯定非比寻常,他如何能够不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兄认得在下?”

周武帝深邃的眼眸定定看过来,着实令王华山有些不自在。这人的目光极具威仪和穿透力,绝不是普通的富家公子。

“不认得,依稀听人提起过。”周武帝摆手,脸上的笑意有些淡。

闫俊伟眸光微闪,热情的邀请两人一起上楼用餐。此时已到晌午,齐东磊和韩海又帮了大忙,孟炎洲和王华山没有推拒,跟着上去了。

走到门边,周武帝落后两步,拉住闫俊伟低声询问,“王华山什么来历?”

果然问了!肯定是从德妃娘娘嘴里听说,心中生醋!闫俊伟暗笑,麻溜的汇报,“他父亲原是孟国公的副将,他乃家中庶子,被嫡母欺压,德妃娘娘幼时路过救了他,点了他做孟炎洲的长随,后见他才华出众,又说动了孟国公送他去军中历练。他能力不凡,如今已爬到龙禁卫校尉一职,在家中有了立足之地,对德妃娘娘自是感恩戴德。”

“桑榆眼光不错,没有家族庇护,二十出头便做了校尉,此人是个人才。”周武帝压下酸意,实事求是的说道。

“正是,他不肯投效沈太师,如今正受排挤。”见屋内二人看了过来,两人匆匆结束话题,叫来店小二点单。

因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孟炎洲上桌就连干了三碗酒,面色通红通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你不必如此,那付小姐虽然容貌普通,但性情不错,一定会是个好妻子。”王华山拿走他面前的酒碗,开口劝解。

“不错,桑……你妹妹不会害你,那付小姐自有过人之处。”周武帝温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怎知这婚事是我妹妹看中的?”孟炎洲忽而抬眸,目露审视。

“曾经听东磊说过。”周武帝自然而然的接口,心中暗忖:警觉性不错。

“前一阵听你提过一次,怎么,忘记了?”闫俊伟笑眯眯的呷了一口酒,帮着上司圆谎。

“我自然知道妹妹不会害我。妹妹叫我娶谁我就娶谁,这世间像我妹妹那样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又聪明的女子实在太少,我若再挑剔下去,恐怕得打一辈子光棍儿。”孟炎洲抢过酒碗满上,狠狠灌了一大口,脸上郁色不减。

周武帝闻言启唇微笑。世间最好的女子自然是他的桑榆。

“既知道,你便安生在府里呆着,莫要出来惹事,夫人会担心。”王华山皱眉说道。

“是啊,今时不同往日,沈太师当道,你父亲又……”闫俊伟也想劝解几句,这可是皇上心目中正儿八经的国舅老爷,不巴结巴结不行。

“来,喝酒!”王华山忽然站起,将一碗酒塞进闫俊伟手里,打断了他的话,而他身边的周武帝已先行做了个禁言的手势。桑榆曾经千交代万嘱咐,切莫让孟炎洲知道孟国公的事,怕他冲动之下跑去边关送死,这是桑榆的嫡亲哥哥,他不能让他有事。

“我父亲怎么了?怎么不让东磊继续说了?”孟炎洲推开王华山,一脸肃然,“我知道我父亲失踪了。这么大的事,满京里都传遍了,就算把我拘在家里,我也有途径知道。我虽然鲁莽,却不是傻子,我走了,我母亲我妹妹怎么办?家里有个文姨娘闹腾母亲,妹妹如今又失宠,我若出了事,她们也没办法活下去。特别是妹妹,宫里踩低捧高,就是个吃人的地儿,我若不把孟家撑起来,妹妹就没条活路了。当初也不知道父母亲怎么想的,偏要把妹妹送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如果嫁给华山,如今不知有多幸福!那皇帝佳丽三千,怎会是妹妹的良人?”

“炎洲,你喝醉了!”王华山连忙伸手去拍他肩膀,用警惕的眼神看向闫俊伟和周武帝。

“醉言不可当真,我什么都没听见。”闫俊伟连忙摆手,偷眼去看周武帝的表情。哟,脸都青了,厚厚的易容粉都盖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喝了,”周武帝眸色森冷的瞥王华山一眼,拂开孟炎洲面前的酒碗,慎重开口,“这种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倒也无妨,对旁人说出去,岂不是害了你妹妹?令妹福泽深厚,必将得到世间最尊贵的一切。”

这是变相的承诺?这几个月德妃娘娘究竟是怎么对待皇上的,弄得他用情如此之深?闫俊伟垂眸,心里好奇的不行。

最后一句话特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落地有声,带着某种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王华山诧异的看了韩海一样,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他总觉得刚才从此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敌意,他有得罪过这号人吗?且这人身上威仪甚重,身份绝不简单。

孟炎洲已从酒意中清醒过来,一脸尴尬的对周武帝拱手,“我这人说话有些不经大脑,多谢韩兄提醒,也多谢二位的包含。”

“无事,既知道你妹妹在宫中不易,就不应该如此放纵自己,给她徒惹麻烦。你想撑起孟家,可有什么想法?”周武帝沉声问道。

还没相认,姐夫的款儿就摆起来了。看见周武帝威严的架势,闫俊伟玩味的暗忖。

“我想去军中历练,但父亲出了事,我眼下离不得家门,只能等日后再看。”孟炎洲正色,态度不知不觉间变得十分恭敬。

“去军中历练?”周武帝沉吟,徐徐开口,“眼下是多事之秋,等朝堂安定了再说吧,届时说不定有更好的去处。再者,你父亲只是失踪,未必会有事。”

“谢您吉言。”孟炎洲恭声回话,丝毫没察觉他已经被韩海的威仪所摄。不过简单几句话,却令他感觉十分靠谱,十分安心,心中的忧虑也减轻不少,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饭罢,王华山去龙禁卫守职,孟炎洲在周武帝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请两人去府中做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国公府占地很大,但里面的院落和摆设着实朴素,与京中二三品官员的府邸差不多。这就是桑榆长大的地方,她曾是小姑娘的时候就在这里生活,或许曾经在这座莲花池边赏景,或许曾在这桂花树下纳凉,或许曾经在这小道上漫步……周武帝与孟炎洲并肩而行,脸上的表情柔软的不可思议。

绕过超手游廊,对面乍然出现一座小楼,小楼古拙大气,浑然天成,有别于府中其它建筑的简单质朴,周围种满了团团簇拥的各季花树,里面的梅花开得正盛,红白相间煞是热闹,替这萧瑟冰冷的冬季增添了不少暖意。

周武帝眸光微暗,不自觉往小楼走了两步,哑声问道,“那是……”满院的花树几乎快将小楼淹没,各个季节穿插种植,每一季都是一景,每一季都能闻到植物的馥郁芬芳,这无疑是桑榆的风格。

“啊,那里不能去,那是我妹妹未进宫前的住所。”孟炎洲连忙拦住周武帝。

“抱歉,我看那院子十分漂亮,和府上其它地方大为不同,所以……”周武帝微笑,艰难的收回脚步。

“我妹妹最爱怡花弄草,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她亲自种下的,自然漂亮。”谈及妹妹,孟炎洲便是一脸的自豪。

桑榆爱侍弄花草他如何不知道?碧霄宫里所有的盆栽和插花都是她亲自打理,无论是造型还是品味都别具一格。周武帝跟随在孟炎洲身后往他的院落走,脸上带着微笑,但放空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心不在焉。

闫俊伟暗自失笑,快步走到孟炎洲身边,看似随意的搭话,实则引着孟炎洲把话题往他妹妹身上套。听见有关于桑榆的事,周武帝这才收回了飘散的心神。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快要拐进孟炎洲的院落,小道尽头出现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看见孟炎洲,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吃惊,虽然一闪而逝,但眼底的那抹憎恨和失望还是被周武帝和闫俊伟捕捉到了。

想起孟炎洲冲动的性格,想起他今天是偷溜出门,周武帝眸色暗沉,一下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一切都是为了国公府的爵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炎洲却丝毫未察觉到少年的险恶用心,浓眉一皱,十分不虞的开口,“这是我的院子,难道我不能回来?”

“你好像很失望你大哥回来?因为他没有离家出走去边关送死吗?”周武帝徐徐开口,脸上的笑容极冷极淡,锐利的眸光似一把刀,剐在人身上竟会造成疼痛的错觉。

那少年脸色惨白了一瞬,继而色厉内荏的叱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算哪根葱,竟敢如此污蔑我?”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爷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庶子,总妄想些本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闫俊伟扇着扇子上前,一脸的鄙薄厌恶。

齐东磊被庶弟夺走世子之位的事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那少年见齐东磊开口,直指自己内心最隐秘的欲-望,脸上的表情忽青忽白十分好看,又见对面湖蓝色衣衫的人脸色晦暗的看来,目光中的明晰洞彻令他几乎站不住脚。

“怪不得今天我能那么轻易的逃出府,原来是有你和文姨娘帮忙啊!”孟炎洲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上布满骇人的戾气。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我还要准备明年的春闱,告辞了。”少年快速说完,转身就跑。孟炎洲是个混人,可不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句话,惹恼了他说不定会招来一身的伤。

“妈的!老子最恨这些读书人,面上装得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坏水!”孟炎洲将拳头捏的嘎达作响,恶狠狠的道。

“说的没错!”闫俊伟收起折扇,朗笑附和。他就喜欢与孟炎洲这样直爽的人相处,不费脑子。

“进去吧。”周武帝负手往院子里走,边走边淡淡开口,“这爵位必定是你的,落不到别人头上,你日后只需放警醒点,遇事多动动脑子,别被人算计了性命去。”

“唉!”孟炎洲应诺,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周武帝身后,语气有些惊讶,“你说得话,还有说话的语气跟我妹妹好像!我妹妹以前也这么告诫过我!”因为这点,他对韩海的好感度又增加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是么?”周武帝猝然停步,目光灼灼的看向孟炎洲,见孟炎洲点头,他忽而启唇笑了。这个笑容十分爽朗,与之前略带威仪淡漠的微笑全然不同。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十分愉悦。

不过偶然说了句相似的话罢了,用得着这么高兴?是不是因为找到了妇唱夫随的感觉?闫俊伟额头挂满了黑线。他从不知道原来皇上如此容易取悦。

看见韩海的笑容,孟炎洲也傻乎乎的笑了起来。这人不笑或微笑的时候明明看上去非常温和,但他就是觉得很有压力,轻易不敢放肆。但这人现在的表情却很真实,很放松,那种距离感一下就消失了。

“其实我溜出府后确实有过去边关的想法,但后来放弃了。”孟炎洲挠头,不好意思的开口。

“哦?为何又想通了?”周武帝挑眉。

“我妹妹曾经说过,若是遇见着急上火的小事,就让我在院子里走三圈,冷静冷静,若是遇见天崩地裂的大事,就让我绕着皇城走三圈,好好想想。我绕着皇城走的时候,看见远处的禁宫,想到禁宫里的妹妹,于是又回来了。”孟炎洲的嗓音十分压抑。

“你有个好妹妹!当然,你也是个好哥哥。”周武帝沉默半晌,拍着孟炎洲的肩膀喟叹。

闫俊伟侧目,投向孟炎洲的眼神里暗含艳羡。如果他也有这样一个处处开解自己,为自己筹谋划算的亲人就好了。

三人走进孟炎洲的院落,被院子里广阔平整的沙场和一排排兵器架给震惊了。果然是孟国公的儿子,对舞刀弄枪达到了狂热的程度。

“这是做什么的?”周武帝指着沙场边的一个巨大磨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闫俊伟眼睛发光的看完各色兵器,走到磨盘边,伸手将磨盘抬了抬,纹丝不动。

“这个是练臂力的,那些铁球铜锤都太轻了。”孟炎洲走过来,捋起袖子,双手合抱磨盘,牙关一咬就将之抬起,高举过肩。

周武帝和闫俊伟同时怔住了。待孟炎洲放下磨盘,周武帝兴味开口,“原来炎洲是天生神力。”

闫俊伟瞟了瞟青年肌肉勃发的臂膀,眼里满是欣赏。

“是啊,我妹妹说我是天赋异禀。”孟炎洲抬了抬下颚,表情十分骄傲,继而又黯淡了脸色,叹气道,“不过她还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人家脑子里装的是脑浆,我脑子里装的全是肌肉,不能领兵打仗,只能冲锋陷阵给人当炮灰。”

脑子里装的全是肌肉?只有桑榆那古灵精怪的性子才想得出来这种损人的话。周武帝垂眸,眼底荡开浓浓的笑意。

闫俊伟早就不客气的大笑起来。德妃娘娘也是个妙人儿啊!这话说的真绝!

“嗐,笑什么,我妹妹说的也没错,我总不用脑子办事,今天差点就着了道,上次也是三两句话就被激的和沈熙言动起手来。他那小身板脆得跟麻杆儿一样,我轻轻一碰竟然就头破血流了。早知他有今天,我当初就该一手捏死了他!”孟炎洲面色狰狞,一拳捶在身旁的木桩上,一人抱的木桩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不是应该后悔当初不该惹他吗?你要能忍得一时之气,也不会和沈家结仇。”闫俊伟扑哧扑哧的笑。这小子有股狠劲,他喜欢!

“爷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忍气,有仇就得报仇,不然非得憋死!”孟炎洲脸色涨红,仿佛真被憋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武帝淡笑,淳淳教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时蛰伏只是一种策略。你若比对手强大,就该将之一击即溃,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你若与对手势均力敌或比他弱小,就该学会隐忍,再设法找到他的弱点,伺机而动。报仇的方法有很多种,并不非得用拳头。你如果想要撑起孟家,就要学会策略和迂回。”

“你说得对!我日后不会再这么冲动了。”孟炎洲受教的点头。

“你父亲想必有很多兵书,你平日多看看吧。”周武帝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孟炎洲其实不傻,就是遇事不爱深想,这也许与孟国公平时的刻意教导有关。如果好好培养,孟炎洲必定会成为一员猛将,然而他现在的性子也不错,狠戾,有胆气,出手无回,本性却又质朴豪爽,重情重义,正是他最爱重用的一类人。

见孟炎洲唯唯应诺,眼里满是信服,周武帝沉吟片刻后开口,“我听说朝廷要新成立一个衙门,正需要你这样武艺高强又有胆气的人才,比去军中历练更好,你想不想试试?”

呵!这就照顾上大舅子了!以权谋私啊这是!闫俊伟额角抽了抽。不过他也看上了孟炎洲,方才正在划算这事,本想拉拔对方一把,卖德妃娘娘一个面子,到底没争赢人家正牌姐夫。

“什么衙门?”孟炎洲眼睛亮了亮。

“类似于龙禁卫和御林军的衙门,职权在两者之上。不过现在在筹划中,等有了确切消息我会让俊伟来通知你。”周武帝走到沙场边,扔给他一把大刀,沉声道,“演练一遍刀法,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这话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压,令人不得不遵从。孟炎洲接过刀,压下想要询问对方身份的想法,走到沙场上演练起来。他自幼习武,天赋奇高,加之一身神力,将百来斤的大刀舞的猎猎作响,虎虎生风,当真精彩至极。

周武帝眯眼旁观,心中暗暗思忖到:若孟国公真出了事,朕把孟炎洲培养起来,过个三五年,他也能撑起孟家门庭了。桑榆也该放心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闫俊伟在旁看得手痒。他自诩练武天赋奇高,从未遇见过敌手,竟没想到这孟炎洲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孟国公真会教儿子,把儿子教的这么莽撞憨直,即便他暗藏了一身绝世武艺,旁人谁又会去注意?至少他与孟炎洲相交多年就从未曾关注过,因为对方的鲁莽和冲动不是装出来的。如此,孟炎洲虽然无法将国公府发扬光大,可也不至于受人欺负。手腕真是高杆啊!

碍于身份还不能曝光,闫俊伟只能在旁干看,心里盘算着等他公开了身份,定要与孟炎洲认真较量一回。

待孟炎洲收了刀势,闫俊伟忍不住拍手叫好,走上去接过他的刀左看右看。随即,两人又踱步到兵器架旁,对着上面各式各样的兵器热烈讨论起来。

周武帝勾唇,向闫俊伟打了个手势,朝桑榆的院落走去。院子因无人居住显得十分寂静,两名侍卫守在院门口,神情戒备。周武帝停步,转身绕到后墙,脚尖在墙垣上轻点,三两下就悄无声息的跃了进去。

清冽的梅花香气扑鼻而来,与碧霄宫的气味十分相似,他怔楞,忽然间就有了一种心弦被狠狠扣动的感觉。循着直觉穿过走廊,绕过书房,走到一间闺房前,他站立许久才轻轻推开房门。

房间十分干净,看得出每天都有人打扫,一张软榻摆放在窗边,与碧霄宫的格局一般无二,雕花大床铺着松软的被褥,色彩极为明丽,绯色的薄纱床幔被偶尔路过的一丝寒风撩起,在空中轻轻摆动,仿佛在无声的邀请。房间里飘荡着主人残留下来的花香味,给清冷的空气增加了一点温暖的余韵。

周武帝深深吸一口气,心脏一下一下用力的扣动。就是这个味道,自醒来后想念了无数遍的味道。他面容不自觉绷紧,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一步一步朝雕花大床走去。掀开床幔,里面并没有他朝思暮想的人,晦暗的眼底顿现一丝清明,一丝失落,他躺倒在榻上,缓缓合上了眼睑。偏头,熟悉的香味更加浓郁,他睁开眼,看见枕头旁被主人遗落的一个香囊,微微笑了,用力将之捏进掌心放到鼻端,再次安心的合上眼。

没有桑榆的拥抱,没有桑榆的馨香,没有桑榆的体温,他已经连续数日未曾睡过一个好觉了。这让他想起了刚变成狗,还未遇见桑榆的那段日子。每天都在恐慌中度过,每一次合眼都拼命祈祷着能回到自己的身体,每一次睁眼又要面对巨大的失落。狗吠声,猫叫声,满鼻的腥臊,难以下咽的狗食,他每夜每夜合不上眼,每日每日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如果不是遇见了桑榆,他必定会疯掉,更何谈面对接下来的一系列打击和背叛。

第一次吃上人类的食物,第一次将身上的污秽擦去,第一次被柔声细语的安抚。在碧霄宫,他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平生最香甜的一个好觉。那种无与伦比的的安全感被深深刻入了骨髓,令他难以忘怀。

脑海中不断描摹着桑榆的一颦一笑,周武帝沉沉睡去。两刻钟后,一阵咳嗽声将他惊醒。

“皇上,我以为你去去就回,没想到你竟然睡着了。怎么样,睡的香吗?”闫俊伟挑眉,盯着他手中捏着的香囊,心里玩味的暗忖:闻着德妃的味儿才能睡着吗?这莫不是变狗后遗症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睡得很好,什么时辰了。”周武帝自然的将香囊收进怀里,漆黑的眼眸十分清明,全无刚睡醒的惺忪。

“快申时了,国公夫人去了永安侯府,眼下在回来的路上。她极不喜欢我与孟炎洲厮混,可不会给咱们好脸色,咱们还是马上告辞吧。”闫俊伟推门出去,熟门熟路的绕到后墙。

“那走吧,下次朕再带桑榆回来省亲。”周武帝抚平衣襟和衣摆的褶皱,听闻墙后无人,脚尖轻点就跃了过去。

闫俊伟嘴角抽了抽,紧跟其后。两人走到半路就遇上了前来寻找他们的孟炎洲,以迷路为借口将这傻大个儿敷衍了过去,旋即匆匆告辞。

回到宅院,院子里的莺莺燕燕一窝蜂的涌出来迎接,把闫俊伟团团围住左拉右扯,倒把周武帝晾在了一旁。鼻端充斥着各种刺鼻的脂粉味,身上好不容易沾染的桑榆的气味有被冲散的危险,周武帝的脸色十分阴沉。女人太多了果真是麻烦!以前不觉,而今有了桑榆他才知道,心腔被一个人占满是多么令人满足的一件事,再也无法容纳别人。

“你们这帮贱蹄子,放开东磊!”小桃红风风火火的杀到,看似毫无章法的往里挤,实则极有技巧的将这些女人排开,救统领于水火。

“小桃红!”闫俊伟眼泪汪汪,一把抱住小桃红狠狠亲了一口,在她的护航下安全带着周武帝突出重围,回到自己的院子。

“来人,朕要沐浴更衣。”周武帝掸拭衣摆,眉头狠狠皱起。身上属于桑榆的香味已经被污染了,令他感到极为不快。好在怀里的香囊安然无恙。他摸了摸胸口,阴郁的脸色稍微缓解。

将香囊塞进被褥,他将满身的脂粉味洗去,穿着一身白色亵衣,大马金刀的坐在软榻上。小桃红拿着一条白色布巾想要给他搅干头发,闻见小桃红身上浓重的脂粉味,他皱起了眉头,沉声道,“你下去,换个人来,要男的。”

小桃红有些莫名,可也不敢多问,出门正准备唤人就撞上了闫俊伟。

“我来吧,你下去。”闫俊伟接过布巾,挥手将她遣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是闫俊伟,周武帝脸色有些不虞,沉声问道,“你洗过澡了吗?”

“洗过了,你闻闻。”闫俊伟嬉笑,将手臂伸到他面前。

没有任何异味,周武帝闭眼,靠倒在软榻上,任由他给自己搅干头发。盯着上司俊美的脸庞,视线在他高挺的鼻子上徘徊了片刻,闫俊伟笃定的暗忖:对气味这么敏感这么执着,果然是变狗的后遗症吧!

“孟国公有没有消息。”浑厚低沉的嗓音打断了闫俊伟天马行空的思绪。

“今天在泥水滩深处找到了两匹死掉的战马,还没发现孟国公和韩昌平的踪迹。蛮人和谢正豪那里也一无所获。”闫俊伟低声回禀。

“再加派人手,一定要找到。活要见人……”他顿了顿,睁开双眼,用嘶哑的嗓音将最后一句话补充完整,“死要见尸。”

无论如何,他也要给桑榆一个交待。但愿事情不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一想到桑榆有可能会恨自己,他就觉得恐惧。

“是。”闫俊伟慎重应诺。

“授予帅印的圣旨快要抵达边关了吧?谢正豪那里准备的如何了?”定了定神,周武帝敲击桌面,沉声询问。

“杀手已经潜伏到他身边去了,大战开始前必定能得手。”对自己的属下,闫俊伟十分有信心。

“嗯。”周武帝点头,“诱沈慧茹和那替身出宫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老封君和吴氏已经被我们的人说动了,今儿一大早已递了折子上去,今日国公夫人去了永安侯府,听闻消息后回去也写了折子,几名妃位上的母家都有意动,包括沈家。明日应该就能得到确切消息。”闫俊伟放下布巾,给周武帝斟了一盏茶递到手边。

“桑榆也要省亲?!”周武帝握住茶杯的手猝然收紧,目光如炬的朝闫俊伟看去。

闫俊伟连忙保证,“国公府相距太师府甚远,一定不会牵累到德妃娘娘,臣会加派人手护住娘娘一行。”

“不得有失!”周武帝面无表情的放下茶盏,半晌后才一字一句强调。

“臣遵旨。”闫俊伟恭声应诺,丝毫不敢怠慢。

“她今天如何了?”男人浑厚的嗓音变得十分低哑,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娘娘已经有好几日未曾合眼了。”闫俊伟轻声回道。

“你怎知她几日未睡?你的人偷觑她安寝?”周武帝猛然转头朝闫俊伟看去,漆黑眼眸中的风暴令人心惊肉跳。

“臣不敢!”闫俊伟连忙否认,“只是娘娘容色实在太差,眼下的黑青快赶上皇上你了。”他意有所指的朝周武帝黑青的眼眶看去。这位也是个夜夜失眠的主儿。

“孟国公音信全无,身边又没有阿宝的陪伴,她肯定睡不着。”周武帝喟叹,心中不知该难过还是高兴。自己的女人挂念着自己,可挂念的又不是自己。

“她还在寻找阿宝吗?”抚了抚眼下的黑青,他哑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找了三日娘娘便不许宫人再找了。她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阿宝指不定贪玩跑出宫去了,又或是被哪个宫人偷偷养起来了。”

“她其实已经猜到了,阿宝死了。可她还是要给自己留一个念想。”周武帝微笑,眼里笼罩着一层雾霭,“她就是这样,总能找到办法让自己好过一点。”

“娘娘是很坚强很乐观的人。”闫俊伟对此很佩服。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还能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德妃娘娘的毅力十分惊人。不愧是孟国公的女儿!

“好了,下去吧,朕想休息了。”周武帝闭了闭眼,挥手道。待闫俊伟躬身退出房间,拉上房门,他才缓步走到床边,掀开被褥。被子里早已被香囊熏染,满满都是桑榆特有的香味。周武帝启唇微笑,手里捏着香囊,终于能够勉强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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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沈慧茹手里正捏着永安侯府的折子,晚清一边给她捶肩一边轻蔑的说道,“那宸妃自以为得宠,今日还缠着皇上亲自陪她回去省亲呢。”

“皇上亲自相陪?就凭她?”沈慧茹嗤笑,扔掉了奏折。

入宫三年以上,位份在妃以上的嫔妃是有资格回家省亲的,但由皇上亲自相陪,这是独属于皇后的殊荣,且一生仅此一次。她入宫时曾多少次憧憬过自己凤袍加身,与皇上携手归宁的情景,她想要让全大周的子民都知道,她才是皇上真正爱的人,那后位只有她才有资格登上。然而这个梦想却在三年的等待中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沈慧茹忽而低笑起来,拿起折子飞快批了‘恩准’两字。省亲是吗?那就让全大周的子民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凤凰于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永安侯府的省亲折子被批准以后,庶一品以上的各大嫔妃母族纷纷递了折子。许是皇上心情甚好的缘故,竟是一一给予了恩准,后宫一时间有人雀跃,有人艳羡,还有人被刺激的野心勃发。爬到妃位就能享受荣归故里的殊荣,这是所有被锁入深宫的女人的梦想。

省亲的时间由钦天监测算后定在了十一月二十四日,再过两天就到。听闻消息的妃子们还来不及高兴就被皇上的第二道圣旨狠狠打了脸。皇上将亲自陪同良妃回家省亲,且各妃子本该卯时出宫,却被告知需提前一个时辰出发,也就是寅时。眼下是隆冬时节,寅时天还未亮,正是一天之中最寒冷的时候,不管是省亲的妃子还是等候的家人,都将受到莫大的折磨。而良妃却比所有妃子晚了两个时辰出发,也就是辰时,正是太阳从东方升起,气温回暖的时候。钦天监有言,十一月二十四日辰时三刻,凤凰于飞,大吉大利。

占了最吉利的时辰,又有皇上亲自陪同,消息一出,全大周的子民都知道,良妃必定是继后的不二人选。且在接旨的同时,良妃昏倒,随即便传出她怀孕一个半月的消息。皇上大喜,各种赏赐如流水般涌进钟粹宫。

各宫砸了多少瓷器暂且不提,孟桑榆却对这些消息无动于衷,只一心盼望着能够回家一趟看看哥哥和母亲。早一点回去就能与家人多相聚一刻,什么恩宠、殊荣在她眼里都是浮云。

两日很快就过,天色还黑着,省亲的队伍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冰冷刺骨的寒风不时从轿撵的帘缝中刮进来,令人战栗,呵出口的气息变成白蒙蒙的雾霭飘散在空中。冯嬷嬷起身将轿帘拉好,瞥见帘外高头大马上的护卫首领,僵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娘娘,是王校尉护送咱们回来的呢。”她一边低语一边替主子拉好盖在膝头上取暖的锦被。

孟桑榆手里捧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暖炉,闻言欣慰一笑。这个孩子长大了,出息了,她当初果然没有看错。

“听说他不肯投效沈太师,如今在禁龙卫里很受排挤。他自己拎的清轻重,这样很好。莫看沈家风光一时,却都只是水中花镜中月,早晚有一天会破灭。他敢害我父亲,我就敢戳穿他的阴谋把他拉下马。咱们走着瞧。”孟桑榆用金丝甲套理顺耳边的鬓发,冷冷一笑。

“娘娘,您要不要与王校尉私下见一面,寻求他的帮助。京中若乱起来,刀剑无眼啊。”冯嬷嬷担心的问道。

“即便我不说,京中一乱,他首先想到的也是保护我。我相信他。”孟桑榆柔柔一笑,“偷龙转凤,秽乱后宫,这等天大的丑闻,他知道的越少对他越好。太后可不是善茬,稳定了京中局势必定会来一场大清洗,保住皇家秘辛。嬷嬷,将你们送出宫以后,你们也要把这些腌臜事全部忘记,知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桑榆看向冯嬷嬷,眼神十分严厉。

“奴婢知道了,娘娘,奴婢不想离开您。”冯嬷嬷哀求,继而面无人色,“那娘娘,您会不会也被太后……”

“太后这人心狠,可也最是心软。我主动投效她,我背后的万千孟家军就是我的筹码,看在我有利用价值的份儿上,她不会动我。再者,我的身世可与当年的太后如出一辙,还记得我初封德妃那天太后派人从千佛山送来的那扇水墨画屏风吗?一座高岭,半壁悬崖,崖上一棵巍然青松,太后这是在以画喻人,让我看明白自己的处境呢。我的存在激起了她当年的回忆,她不希望我重蹈她的覆辙。由此可见,太后对我还是心存善意的。有了这一丝善意,我有把握让她不舍得杀我,最坏的结果也就是陪伴太后常伴青灯而已,于别人而言孤苦难耐,于我而言却求之不得。”孟桑榆喟叹,眼神中没有彷徨无措,只有一派淡然。历经两世,斗了两世,她早已经累了。

“娘娘,奴婢也陪您常伴青灯吧,奴婢也老了,下半生就喜欢过这种清静日子。”冯嬷嬷眼眶潮红。

“不必了,嬷嬷出宫后就去我母亲身边啊,替我好好照顾她。”孟桑榆闭眼,往后一靠,显然是不想再多谈。

冯嬷嬷无法,暗自擦掉眼角的泪水,盯着桌上的鎏金铜炉发呆。

不知不觉间,国公府已经到了,帘外一低沉男音响起,“国公府已到,请娘娘下轿。”

孟桑榆睁眼,仔细将鬓发和衣襟都整理妥善,在冯嬷嬷的搀扶下缓缓步出轿撵。

对上守候在轿边的青年男子隐含激动的眼神,她愣了愣,唇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两人只一个错眼便擦身而过,快得让人来不及去回味。

男子看着少女一身华服,大气雍容的步步踏上国公府铺就的红毯,接受府中众人的跪拜,心情复杂难辨。怅然中,他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盯视此处,环首四顾却没有任何发现,不由皱紧了浓眉。国公府被他派来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密不透风,不可能有人靠近。这样一想,他便放下了心中疑虑,静静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朱红的大门后。

王华山不知道的是,这国公府何止有他派去的众多侍卫,还有隐藏在暗中的无数暗卫。而周武帝和闫俊伟早已潜伏在国公府正厅的屋顶上,靠着夜色的掩护紧紧盯着步下轿撵的孟桑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色还沉,即便有无数灯笼的照耀,女子的面容依然有些模糊难辨,但那一身绛紫色用金丝勾勒出孔雀花纹的一品朝服却尤为打眼。女子款款下轿,周武帝的呼吸也随着她的步伐逐渐变得沉重。他用力扣住掌心下的瓦砾,瓦砾发出咔嚓咔嚓的微响,几欲破裂。

“皇上,沉住气,再过几个时辰你就能光明正大的看见娘娘了。”闫俊伟低声劝慰。

周武帝目色沉沉的看他一眼,漆黑眼眸中暗藏着无数汹涌而至的剧烈情绪,但到底放松了下来。闫俊伟被他深渊一样的目光镇住,暗暗吞了一口唾沫。等了半夜,吹了半夜的寒风,就为了看这一眼,皇上也不容易啊!

孟桑榆已经跨进大门,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正厅,接受家人叩拜。周武帝耳朵贴合在瓦砾上,仔细聆听下面的动静。看不见人,听一听声音也是好的。

正厅里,孟家众人正一个一个的走到德妃娘娘面前叩首。孟桑榆妆容极尽艳丽奢华,戴着金丝甲套的手往案几上一搭,下颚微微抬起,那股慑人的贵气便令人头皮发麻。

文姨娘领着一双儿女,老老实实的跪在她脚边,即便心中如何嫉恨也不能掩盖他们对这位昔日孟家嫡女的惧怕。

“母亲快请起。”孟桑榆亲自扶起孟母林氏,手一抬,也免了哥哥的跪拜,转而不冷不热的对文姨娘三人道,“你们起来吧。”

屋顶上,听见她清冽又婉转的嗓音,周武帝的表情有一瞬间恍惚,继而嘴角一勾,微笑起来。

“谢娘娘。”众人拜谢,而后起身落座。

随意聊了些家中琐事,孟桑榆将众人遣退,扶着孟母来到偏厅,准备密谈一番。屋顶上的周武帝和闫俊伟也随之转移了阵地。

“母亲,父亲失踪的事不简单。”孟桑榆直入主题,立即吸引了孟母的注意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想想,玉龙城是什么地方?它前临雅砻江,背靠龙盘山,地势极其险要,想要从龙盘山后方绕过来进行奇袭而不被发觉,除非蛮军有通天的本事。”孟桑榆顿了顿,见孟母点头,这才继续往下说。

屋顶上的闫俊伟已被她的言论吸引,也学着周武帝那样耳朵贴合在瓦砾上,静静聆听她的分析。

“蛮军没有通天的本事,可他们有通敌的本事。没有内鬼接应,他们如何能够安然绕过那么多岗哨直取我方储粮大营?玉龙城隶属于甘肃提督的管辖范围,这件事与谢正豪脱不了关系。父亲刚失踪皇上便授予他大将军职,领帅印出击蛮人皇廷,这里面恐怕还有更大的阴谋。若谢正豪真的与蛮军互通有无,他极有可能佯装战败,趁乱除去父亲在军中的势力,谋夺军权。”

孟桑榆低声说完,孟母便倒抽了一口凉气。屋顶上的闫俊伟早已是满脸的惊诧。好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子,被锁在深宫,仅凭几个疑点就能将事情看得这么透彻,难怪能让皇上如此痴迷。

周武帝微眯双眼,只专心聆听这久违的清冽嗓音。

“那我们怎么办?”孟母失声惊问。

“母亲别急。你即刻修书给孟亮叔叔,务必在开战前夕将信送到他手上,叫他想办法杀掉谢正豪,夺取帅印。孟亮叔叔想必也有怀疑,但他肯定会有顾虑,您的信交到他手里正好打消他的顾虑。虽然父亲失踪,军心大为动摇,但此一役绝不会输,蛮军已是强弩之末,还能守着皇廷凭的就是一口气,眼下隆冬腊月、缺衣少粮,这口气过了,饥寒交迫之下他们不战自败。灭了蛮人皇廷,立下不世功勋,谁还管谢正豪是如何死的?随意推到蛮人头上也就是了。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失败者的下场只能被人忘记。”孟桑榆拍抚着孟母的手背,从容淡定的声音极具安抚力,说出的话更加令人振奋。父亲出事了,孟家还有孟家军万千儿郎,还有叔叔伯伯,孟家不会倒!

屋顶上,闫俊伟早已目瞪口呆。好一个胸襟伟阔,眼界不凡的女子,作为深闺妇人,她的想法竟与皇上不谋而合,当真是不简单啊!孟国公这一双儿女教的好!一边喟叹一边朝皇上看去,他竖起了大拇指。

周武帝睨他一眼,脸上看似平静,但眼底蕴涵着化不开的笑意,心里冒出一句令他倍感愉悦的话——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为防母亲担忧,也为了孟家的安全考虑,孟桑榆点到为止,并没有继续揭破更多的秘辛。孟母不敢耽误,当即修书一封,叫人快马加鞭送到军中去。

这事刚办完,文姨娘就领着庶女孟瑞珠在厅外求见。

文姨娘是孟老太太的娘家侄女,极受老太太喜爱。老太太逼着孟长雄纳了文姨娘,没想到仅一夜便叫她怀了孕,生下了庶子孟宇达,又一次趁着孟长雄醉酒,文姨娘再次爬床成功,又一举怀孕,生下了庶女孟瑞珠,当真是生产机器一般,有效率令人咋舌!好在孟长雄与林氏鹣鲽情深,没再让她近身,否则,也不知有多少庶子庶女要生下来。前几年,她仗着有老太太撑腰,没少跟林氏作对,见孟炎洲不成器,自己儿子却极富才学,竟撺掇着老太太掳夺孟炎洲的世子之位。好在孟桑榆入宫得宠才没让老太太犯糊涂。前年老太太因病去世她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听闻两人求见,林氏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正要挥手将人撵走,孟桑榆邪气一笑,兴味开口,“让她们进来,看看她们这回又想干什么。”

“奴婢见过娘娘瑞珠见过娘娘。”母女俩恭恭敬敬的跪下,给孟桑榆请安。

“起来吧,”孟桑榆漫不经心的弹了弹金丝甲套。

不看表情,光听她妩媚婉转,内里却蔫着坏的慵懒嗓音,周武帝就知道这母女两个恐是要倒霉了,脸上不由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

闫俊伟见皇上忽然笑得极为愉悦,不由有些纳闷。

“你有何事?”孟桑榆淡淡开口,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目往站立在文姨娘身后,刻意隆重打扮了一番的孟瑞珠看去。孟瑞珠今年十四,身量遗传到了孟父,极为修长,一张白净脸蛋虽不如孟桑榆那般姿容无双,可也称得上清新秀丽,别有一番令人怜惜的韵味儿,是男人最为喜爱的类型。

“娘娘,您看您妹妹瑞珠如何?”文姨娘将孟瑞珠往前推了推。

孟瑞珠微微垂下眼睑,不敢直视嫡姐的容颜,可正是这半遮半掩的侧脸,似羞非羞的表情,毕恭毕敬的态度才更加令人怜惜,让人丝毫生不起厌恶的情绪。这是一个心机颇为深沉的女孩,小小年纪就知道将自己的魅力发挥到极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年不见,妹妹长高了不少,出落的像朵白莲花一样了。”孟桑榆掩嘴,不知为何轻笑了一声。

屋顶上的周武帝被这一声轻笑狠狠扣了一下心弦,心中又麻又痒,说不出的难受,恨不能立即出现在她面前,将她大力拥入怀中。

“谢娘娘夸赞。”孟瑞珠脸颊微红,更添了一丝迷人风情。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林氏受不了这母女俩的虚伪面孔,直言催促。

“是。”文姨娘也有些迫不及待,拉住孟瑞珠的手说道,“娘娘,瑞珠今年已年满十四了,来年就能参加大选。娘娘,您三年无子,眼下又被良妃夺了圣宠,不如将瑞珠接进宫去,也好给您添个帮手。瑞珠随了奴婢,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定能助娘娘一臂之力,日后她若生下皇子,娘娘您抱到身边去养岂不正好?”

听完这话,屋顶上的周武帝表情变得十分阴冷。什么意思?咒桑榆终生无子吗?就算无子,也轮不到此等贱婢踩着桑榆上位!

果然是为了进宫啊!孟桑榆端起茶盏轻呷一口,一双灼亮凤目直把孟瑞珠看得无所遁形。待孟瑞珠的心理承受能力快要达到极限,脸色由红变紫,又由紫变白时她才悠悠开口,“文姨娘你是什么意思?就那么肯定本宫生不出孩子?本宫精心调养了三年,想要子嗣自己不会生吗?何苦要抱养别人的?”

“奴婢一心为娘娘着想,说错话了,请娘娘赎罪。如今良妃宠冠后宫,娘娘您势单力薄,有个人帮手也是好事。毕竟是嫡亲姐妹,瑞珠自然与您是一条心。”文姨娘连忙告罪,表情极为真诚。

孟瑞珠也柔声开口,“姐姐在宫中不易,妹妹进了宫定会全心全意帮扶姐姐。”

“呵~”孟桑榆轻笑,金丝甲套一下一下扣击着椅子扶手,慵懒随性的嗓音陡然变得冰冷无情,“全心全意帮扶本宫?打量本宫是傻子不成?想踩着本宫上位,获得皇上的宠爱后进一步帮扶孟宇达,夺走哥哥的爵位才是真。前几天设计哥哥离家出走的事本宫还未与你们算!想要进宫可以,想要帮本宫固宠也可以,自己灌一碗绝子汤下去,本宫今日就带孟瑞珠进宫。没有子嗣,永远无法更进一步,只能乖乖任由本宫拿捏,这样的人,本宫用着才放心。愿不愿意你们自己考虑,本宫等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氏紧皱的眉头松开了,好整以暇的看着面色惨白的文姨娘母女俩。女儿就是彪悍,三岁的时候文姨娘都不是女儿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吃了那么多回亏还不学乖,文姨娘勇气可嘉。

果然是传说中手段狠辣的德妃娘娘,瞧这话说的,又狠又毒,还那么直白,把这母女两个的脸打的啪啪作响。闫俊伟暗自咋舌。

周武帝握拳抵唇,极力隐忍从喉头涌出的笑意。桑榆还是那样,坏也坏得如此光明正大,叫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皇上,您以前不是最讨厌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的德妃娘娘吗?而今怎么……”闫俊伟低声调侃。他觉得德妃这样很好,与良妃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即便坏那也是坏在明面上,不令人讨厌,反倒觉得十分可爱。

“你试过在濒临绝望的时候被人拉回来的感觉吗?你试过仓皇无助,只能依附一个人才能存活的感觉吗?你试过与一个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眼里全是她的身影,鼻端全是她的气味,耳畔全是她的声音吗?”周武帝的嗓音极尽低沉,蕴涵着令人心惊的情感。

“没试过。”闫俊伟摇头,想象着那种感觉,明明很悲惨,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些羡慕。

“到了那个地步,你如何还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朕也没有想到会陷落,但由不得朕!”周武帝哑声一笑,表情明明很无奈,但眼里却是全然的欢喜。

闫俊伟用陌生的眼光打量他柔软的面部线条,觉得他再也不像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了,就是个极为普通的,有爱有恨,有血有肉的男人。

偏厅里,文姨娘从孟桑榆极尽恶毒的提议中回过神来,尖着嗓音喊道,“娘娘您怎么能这样残忍?瑞珠可是您的嫡亲妹妹啊!”

“不是说会全心全意帮助本宫吗?怎么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做不到就赶紧消失在本宫眼前,少与本宫说这些废话!带你进宫,帮你得宠,助你生下皇子再将本宫踩在脚底,当本宫和你们一样也是蠢货吗?”孟桑榆偏头,慵懒的整理鬓发,殷红的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心思被一再戳破,文姨娘和孟瑞珠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孟桑榆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做事半点不给人留情面,和她玩心机玩手段,简直是自取其辱。

“好了,该用早膳了,请娘娘移驾正厅吧。”林氏强忍笑意,给文姨娘母女找了个台阶下。毕竟是女儿省亲的大喜日子,闹得太难看了不吉利。

“皇上,沈慧茹也该出发了,咱们去东大街设伏吧。”闫俊伟抬头查看微微泛白的天色,低声提醒道。

“辰时三刻凤凰于飞?哼~”周武帝冷笑,依依不舍的起身,朝四周的暗卫打了个严密防护的手势,与闫俊伟跃出国公府,朝东大街的太师府奔袭而去。

一个时辰后,紧闭的宫门再次打开,沈慧茹与假皇帝并肩坐在天子銮驾上,迎着初冬的晨光,浩浩荡荡的朝国师府进发。

稍稍撩开轿帘,看着外面簇拥在街道两旁,齐齐跪拜磕头,山呼万岁的大周子民,沈慧茹的唇角不可遏制的上扬。万众瞩目,高高在上,这情景极大的满足了她空虚的内心。

太师府近在眼前,沈太师领着府中众人站在大门外迎接,沈慧茹在常喜的搀扶下先行下轿,站在轿旁躬身等候皇帝移驾。

假皇帝负手而立,满目威仪,一步一步跨下轿撵,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然发生,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兵分两路,一路奋力朝假皇帝袭去,一路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毫不留情的收割太师府众人的生命。

随行的禁龙卫过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一边大喊着护驾一边朝黑衣人围拢。但街道本就狭窄,被銮驾占去了大半地方,禁龙卫又骑在马上,半点施展不开,不过片刻就被杀的七零八落。好在太师府也豢养的有侍卫,及时出现护住了沈太师一家和沈慧茹。虽然沈家早有准备,但皇家暗卫代代传承,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顶尖高手,又岂是这些虾兵蟹将可比。

假皇帝还来不及下轿,见黑衣人出现,面上露出骇然,一边招架一边跃下銮驾朝后避让,很快就与沈慧茹隔离开来。他原本做过暗卫,武艺算不得顶尖,但绝对不弱,虽被团团包围逼入了死巷,却还能支撑片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闫俊伟与周武帝在暗卫的重重保护下闪入巷子,闫俊伟举起手里的大刀,闪电般袭到假皇帝面前,几个凌厉的招式下去便劈断了假皇帝手里的剑。

“统领?!”认出来人的招式,假皇帝脸上一片绝望之色。抓住他此刻露出的破绽,闫俊伟刀背一挥,将他当场劈晕。

“皇上快换衣服,太后的军队很快就到,会帮咱们把这场戏演完。”闫俊伟快速解开假皇帝身上的龙袍,替周武帝穿上,然后用黑布将假皇帝包裹起来,交给两名暗卫带走。

周武帝迅速穿好衣袍,与此同时,巷外响起军队来袭的马蹄声。他容色一凛,毫不犹豫的握住闫俊伟的刀尖,狠狠往自己肩膀送去,鲜血立时迸溅而出,染红了他半边身子,看上去极为可怖。

就在这时,一队悍勇的兵士挥刀从巷口突进,身上的盔甲绘着太后母族的族徽。闫俊伟抽-出刀尖,故作惊愕的呢喃了一声‘太后’,随即丢下假皇帝,大声喊道,“住手,都是自己人,我有重要的事与太后禀报!”

就在这时,沈家的侍卫及时赶到,趁着太后的将士没有听清他的喊话,对他连下死手。对方人多势众,闫俊伟佯装不敌,带着属下迅速撤离。沈家的侍卫首领见假皇帝没死,对方也没找到接触太后的机会,不由松了口气,立即上前将奄奄一息的周武帝背起来,送到銮驾上疾驰回宫。

太后的凤銮停在五十米开外,被重重兵士把守,见皇上得救立即开拨回宫。沈慧茹被禁龙卫团团围在中心,并没有受伤,在太后派来的大宫女的搀扶下登上一辆马车,调头回宫。

沈太师被砍伤了右手,伤口深可见骨,有没有废掉还得等太医来了诊断再说。沈家其余人伤亡十分惨重,沈熙言当场被乱刀砍死,几个庶子庶女无一幸免,只余下沈熙言两岁的幼子因受不得风吹没抱出来迎驾而避过了一劫。

本该是盛大而尊荣的省亲到最后却演变成了一场血流成河的惨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沈慧茹惊魂未定的缩在马车里,念慈被太后遣到她身边陪伴,正用锦被盖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口里不住安慰。

马车碾过凹凸不平的青石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左摇右晃的渐渐让沈慧茹镇定了下来。她用力拽住念慈的手,骨节发白,“父亲,母亲,哥哥,他们如何了?”

“太师右手受了伤,夫人和公子都遇难了。”念慈低声回禀,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怎么会?怎么会呢?”沈慧茹往后瘫倒,口里呢喃着,眼眶绯红却硬是没有掉下一滴眼泪。过了半晌,她忽然痛苦的呻-吟一声,用手捂住还未见丝毫隆起的肚子。

“娘娘,您千万不要多想,沈家还有太师,还有小公子,还有您肚子里的孩子,度过这一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念慈连忙给她身下垫上厚厚的被褥,用手拍抚她的脊背,企图让她平静下来。这一胎对沈家来说太重要了,绝对不能出事。

沈慧茹显然也很明白这一点,连忙大口大口的呼吸。过了好半晌,抽痛感终于慢慢消减,她猛然转头看向念慈,惊恐的问,“太后怎会突然回宫了?是不是听闻了消息?”

“消息都被奴婢截下了,太后不知道。她念佛的时候忽然心痛如绞,说是先帝殡天时也有此预感,放心不下皇上才匆匆回了宫,一路上奴婢都陪在她身边诵经,实在找不到机会给娘娘送信。那些暗卫方才想要靠近太后也被侍卫拦截了。娘娘您放心。”念慈的语气相当笃定。

这十年里,太后从未收过皇上寄来的书信,就连皇上亲自来探也闭门不见,要断绝太后的耳目实在是太容易了。不过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即便心中有怨,生死关头却也不能不顾。

沈慧茹安下心来,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扭曲的笑容,“怪不得暗卫疯狂屠戮我沈家,定是皇上已经死了。太后的预感果然很灵验!她既已回宫,本宫就不会让她活着出去。”

话落,她一下一下轻抚着肚子,面无表情的闭上眼。沈家既然已经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这条路她势必要走到底,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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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桑榆刚用罢早饭,正打算回自己的闺房重温儿时的记忆就收到了皇上遇刺,太后回宫的消息。她大吃一惊,连忙辞过孟母,带着宫人极速往回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轿撵里的空气冷冰冰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她手里不停翻转着小暖炉,一双秀眉紧紧皱起。冯嬷嬷脸色苍白的守在她身边,心里七上八下,不敢言语。银翠和碧水跟在轿撵后面的马车里。

“皇上遇刺,太后回宫,这背后的隐情肯定不简单。”过了好半晌,她才轻启红唇,徐徐开口。

“娘娘可是猜到了什么?”冯嬷嬷凑到她身边低问。

“有两个可能。一是皇上已经死了,这次刺杀是暗卫的清剿行动,目的是为皇上报仇。二是皇上未死,这次刺杀是一场戏,目的是将真假皇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回来。”孟桑榆往后一靠,将暖炉贴在胸口,平复有些急促的心跳。

“那您说,太后娘娘她知道真相了吗?”冯嬷嬷不安的问道。

“若是第一种可能,太后肯定不知情,否则不会带兵救下沈慧茹和沈太师,若是第二种可能,太后一定是知情了,在配合皇上演戏。不管是哪种情况,咱们先回宫再看。眼下宫中有太后压阵,事情就好办了。”孟桑榆拨弄着案几上的鎏金铜炉,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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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重伤,满身是血的被抬回乾清宫。好在太后从千佛山带了御医回来,及时帮皇上控制住了伤势。太医院的太医们闻讯匆匆赶来时皇上已经服下汤药,昏睡过去了。太后疲惫的守在殿外,将姗姗来迟的太医们狠狠训斥一通,将他们遣去钟粹宫替良妃诊脉。良妃身怀‘龙子’,半点马虎不得。

皇上昏迷不醒,无法处理刺杀事件。太后心疼儿子,将禁龙卫,御林军的统领连同新上任的九门提督召到殿前训斥。当即就掳夺了两位统领的职务,又勒令九门提督三日内将凶手缉拿归案,若不然也逃不过被贬一途。

太后未礼佛之前也是如此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人物,许多大臣对此记忆犹新。皇上病重,太后代为理政乃天经地义之事,朝中无人敢说话。沈家好不容易控制在掌心的京畿防务便又这么丢了。

钟粹宫里,沈慧茹听闻消息后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这老太婆实在碍事,不除不行!好在宫里全都是她的眼线,除去太后轻而易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很快,她又没之前那么乐观了,只因这次省亲,她和假皇帝都将各自的心腹带在身边,被暗卫杀了个七七八八,连她最得力的助手晚清都遇难了。太后心疼她受了惊吓,又身怀有孕,当即将慈宁宫的宫女和嬷嬷派到她身边照顾。假皇帝身边的人也全都换成了太后的心腹,好在常喜只是受了点轻伤,还得用,这才让沈慧茹好受一点。

她和假皇帝如今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境况,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宫里虽有那么多眼线和钉子,却没办法调遣,当真是憋屈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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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里,本应该昏迷不醒的周武帝此刻正躺在龙床上,手里拿着一沓沈慧茹之前批阅过的奏折一一细看。奏折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与他的字迹像了十成十,以前他觉得沈慧茹临摹自己的字迹是情趣,而今嘴角却噙着一抹凉薄至极的冷笑。

“受了伤便躺一会儿吧,这些折子等醒来再看也不迟。”太后缓步进来,在床边坐下,关切的看向他受伤的肩膀。

“母后不必担忧,儿子的伤看似可怖,其实没那么严重,将养五六日就好。”周武帝放下折子,仔细打量太后苍老了许多的容颜,视线在她斑白的双鬓停留良久。这是从小养护他到大的母亲,他知道,自己有事,母亲绝不会抛下他。

“母后可还怨儿子?”他正色,直视太后的双眼。

“不怨了,本就不是你的错。”太后疲惫的挥手,末了语气肃然,“你交代的事情哀家已经一一布置下去,撤换了禁龙卫和御林军的统领,你可有合适的继任人选,若没有,这京中可要乱上一阵了。”

“自然有,母后放心。这次事件也是对朝臣的一次考验,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儿子心里更加有数了!”周武帝兴味一笑,那个运筹帷幄的帝王又回来了。

“那就好。”太后点头,看向儿子,张口欲言又堪堪止住,仿似不知该如何启口。

周武帝并没有告诉太后他昏迷不醒时的奇遇,见太后面露痛色,自然知道她想说些什么,淡然开口道,“母后有事就说吧,不必多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后揉了揉额角,低声道,“那些嫔妃们,你准备如何处置?”满宫被-淫,这种事当真是荒唐至极!屈辱至极!对沈家,太后恨不能带兵将他们踏平。可让他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还留一个显耀一时的好名声,太后终究是意难平,怎么着也要将沈家彻底打落深渊,只要大周一日姓古,沈氏一族就永无出头之日!

“毕竟都是朝中重臣之女,不可能随意处理掉,就留着吧。”周武帝不以为意的挥手,半点没有太后想象中的暴怒。

若是当真昏迷五月,什么都不知道就清醒过来,周武帝绝对无法像现在这样平静。珍爱之人和尊师的背叛,绿云压顶的屈辱,混乱不堪的朝纲,岌岌可危的边关,随便哪一样都令人难以忍受。然而经历了痛苦不堪却又温馨甜蜜的五个月,他的心境早已与往日不同。

“你能想通就好,这种丑事,她们没必要知道,就放着她们在宫中养老吧。待来年大选,你再挑新人入宫。”太后放心的吁了口气。哪个男人能够忍下这种屈辱?特别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儿子能够以大局为重最好。

“再说吧。”周武帝皱眉,心中有些抗拒。一群莺莺燕燕环绕,各种刺鼻的脂粉味扑面而来,他想想就觉得心烦。

“哀家已经宣布罢朝十日,以待你养好身体。这十日哀家就替你挑两个干净的嫔妃来侍疾,你看可好?”太后温声询问。

周武帝眸子暗了暗,正要说话,太后又立即接口,“就德妃和柳才人吧。”

“就德妃吧。”周武帝沉声开口,似觉得自己回答的太快,抿了抿唇补充道,“人多了儿子觉得心烦,只是侍奉汤药,一人足矣。”

“那便德妃吧。”太后拍板,嘱咐他好生休息便起身离去,走到门口,似想到什么又转过头来定定看着他,慎重道,“孟国公失踪,德妃失了依仗。她虽然张扬,可从未碰触皇上的底线,也没有孩子,是个聪明知进退的。这次大劫她能够全身而退是她的造化,不管她知道些什么,哀家都相信她会守口如瓶。聪明人有资格活下去,皇上觉得呢?”

“母后说得对。”周武帝捂脸,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母后竟以为他会杀了桑榆吗?呵~他低笑,手掌用力扣进肩膀的伤口,想要用*的疼痛来遏制心灵的痛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闫俊伟处理了假皇帝,从密道潜进了乾清宫,看见周武帝殷红一片的肩膀,眉头狠狠一跳。

“皇上你这是干嘛?”怎么好端端的自残?他快步走过去,拿起桌上的一卷布条和一瓶伤药给他重新包扎。

“桑榆安全回宫了吗?”周武帝拿起榻边的一条布巾,慢条斯理的擦拭手上的血迹。

“臣将德妃娘娘安全护送回碧霄宫才赶过来的。娘娘脑子不是普通的聪明,已经猜到了这次刺杀有可能是一场戏。”闫俊伟喟叹。德妃的眼界太通透了,投个女儿身实在浪费。

周武帝温柔一笑,肩膀上的疼痛缓解了很多。待伤口包扎完毕,他起身披了件大氅,打开寝殿内的机关,偕同闫俊伟走进一间密室。

密室里,常喜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塞了一团布,看见龙行虎步进来的周武帝,眼睛先是一瞪,对上来人有如万丈深渊般的漆黑眼眸后,愤怒的表情变成了惊骇,继而是绝望,呜呜呜的叫起来。

“可还认得朕?”周武帝大马金刀的坐在他对面,手搭在案几上,修长的食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桌面。

常喜的心脏都快被这敲击声震碎了,脸色惨白如纸,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滑落。闫俊伟走上前,扯落他口里的布团。

“皇上,奴才鬼迷了心窍了,求皇上饶了奴才一命吧。”常喜颤声求饶,身体抖的跟筛子一样。

周武帝沉声一笑,闲适的靠倒在椅背上,冷眼看着常喜将椅子挣倒,像死狗一样趴伏在自己脚边。

“皇上,奴才都是被逼的!良妃给奴才下了毒,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啊!奴才知道良妃和沈太师很多秘密,奴才全都告诉皇上,求皇上看在奴才将功补过的份上饶了奴才这条狗命吧。”常喜涕泪横流。

“饶了你的狗命?”周武帝玩味的咀嚼这句话,似想到什么,低笑起来,可这笑声里半点也没有愉悦,只有彻骨的冰寒,令常喜抖的更加厉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半晌后,他收了笑,用指节敲击桌面。

“良妃给所有的皇子都下了毒,保证他们活不过成年,不会危害到她的孩子,她还给所有侍过寝的妃子都下了绝子汤,让她们再也无法生育,还有,这乾清宫里十之八-九都是她的人,其它宫的眼线更是数不胜数……”常喜竹筒倒豆子一般供述着,生怕讲得慢了会被赐死。

毒害所有皇子和嫔妃,这是周武帝早就预料到的,心情并没有多大起伏。他微微合眼,待常喜说到点子上了才睁眼朝他看去,“这些眼线和钉子,你全都知道吗?”

“八成以上奴才都知道,剩下一些只有良妃和她身边的大宫女才知道。”常喜连忙点头,绝望的脸上升起一丝希冀。

“把名单写下来。”周武帝挥手,一旁的暗卫将捆绑常喜的绳子解开,递给他一套纸笔。常喜颤颤巍巍的接过,趴在地上绞尽脑汁的写起来。

周武帝单手支额,面无表情,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常喜还未写完,一名暗卫敲门进来,将一沓纸递到他面前。这是被俘的晚清刚刚招供的内容,与常喜的供述差不多,里面附有几张密密麻麻的名单。

周武帝细细将名单看完,交给身旁的闫俊伟。闫俊伟大致数了数人数,心中暗暗咋舌。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回来好啊,否则杀进皇宫,坐稳皇位,身边潜伏着这么多钉子,当真连睡觉都不敢合眼。宫内如此,朝堂上的情况肯定也不容乐观。

半个时辰后,常喜总算是写完了,将一沓纸递给暗卫,暗卫又躬身呈到周武帝面前。周武帝接过,与晚清的名单对比起来。

常喜战战兢兢的开口,“皇上……”

“贴加官。”周武帝摆手,语气十分淡然。常喜听到这话陡然瘫软了下去,喉头像梗了块铁球,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暗卫应诺,将他拉起来重新绑到椅子上,将用剩的纸浸湿,一张一张贴到他脸上去。他起初还剧烈的蹬腿,猛烈的挣扎,五六张纸下去便慢慢僵直,最终没了声息。

周武帝连个眼神也没扫过去,只皱眉将两份名单细细看完,而后递给闫俊伟,沉声道,“先把乾清宫,碧霄宫,慈宁宫,太医院,内务司的钉子给拔了,其他各宫的以后慢慢处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闫俊伟应诺,检视一遍名单,感叹道,“短短几月,太医院和内务司就被良妃牢牢拽进手里,当真好手段!不过还是比不了德妃娘娘,碧霄宫竟只有钉子三两枚,且还都是粗使仆役,不愧是孟国公的女儿,治下手段不凡啊!”

周武帝扬眉一笑,身上浓重的戾气一瞬间消散于无形。

一说到德妃娘娘就是晴空万里,看来,日后少不得要与孟炎洲多套套近乎啊!闫俊伟收好名单,暗自思量道。

就在这时,密室外传来嘟嘟嘟的敲门声,门边的暗卫打开机关,赫然是刚刚断气的常喜正手拿佛尘,躬身而立。他尖声尖气的开口,嗓音与真正的常喜一般无二,“皇上,良妃带着各宫主子在乾清宫外跪地求见,太后已经过去阻止了。”

让假皇帝与太后近距离接触,沈慧茹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匆匆灌了一碗保胎药就带着嫔妃们过来‘慰问’。

“德妃可来了?”周武帝猝然起身,因行动太快而带倒了身后的雕花大椅,一声巨响骇得闫俊伟都皱了皱眉头,而他自己却仿若未觉。

“回皇上,今日省亲的妃子们都回来了,正在殿外跪着。”假常喜细声细气的回禀,做派跟真的太监一样。

“快出去,告诉太后,让她们进来,免得沈慧茹起疑。”周武帝迅速扯掉大氅,躺倒在龙床上,理了理衣襟,对还未离开的闫俊伟问道,“朕看起来如何?”

“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一如既往的俊美。”闫俊伟强忍笑意,正儿八经的回道。

周武帝脸色黑了黑,抬手将他遣退,然后靠倒在床头,眼睛死死盯住寝殿的大门,躺卧的姿势看似随意,实则僵硬。不过几天未见桑榆,他却觉得有几辈子那么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乾清宫外,太后闻讯赶来,正厉声怒斥沈慧茹,“良妃这是作何?皇上重伤在身,刚刚睡下你便带着这么多人前来打扰,你就是这么关心皇上的吗?”

“臣妾不敢,只是见不到皇上安然无恙,臣妾实在无法放心。恳求太后让人进去通报一声,若皇上答应,臣妾看一眼就走,若皇上不答应,臣妾立即离开。”沈慧茹眼角挂着一滴眼泪,一手扶腰,一手覆在还未隆起的肚子上,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桑榆跪在她身边,不着痕迹的打量太后。但太后一向都是这样,要么严厉,要么面无表情,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你身上还怀着龙子,任性不得,快起来吧。等皇上醒了,他自然会召见你们。”太后的视线在沈慧茹的肚子上转了两圈,语气立即温和下来,对念慈招手,让她赶紧扶良妃起来。

看见太后柔和的眼神,沈慧茹心中大定,顺势站了起来,一众妃子却还跪在地上,太后未叫起,谁敢擅动?不少人已经将刀子般的视线朝沈慧茹的肚子投去。

孟桑榆却不似她那般好糊弄,太后眼神虽然柔和,但与此同时,脸上的肌肉却绷得死紧,嘴角的法令纹若隐若现,这是老人家强忍怒气时特有的面部微表情。看来,太后应该是知道真相了,里面的皇帝九成是真的周武帝。

想到这里,孟桑榆内心稍安。

就在这时,常喜从殿内匆匆走出来,甩着手里的佛尘,躬身说道,“太后娘娘,各位娘娘,皇上请你们进去。”

“皇上醒了?”太后沉声问道。

“是。”常喜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那便进去吧,不要待得太久。”太后皱眉嘱咐,领着一众嫔妃往里走。

除却太后,众妃齐齐跪下给龙榻上的周武帝行礼。

“起来吧。”周武帝淡然开口,在众妃脸上瞟了一眼就定定看向沈慧茹。天知道,他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将视线胶着在桑榆脸上。察觉到桑榆若有若无的打量,他暗暗握拳,心跳有些急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您现在感觉如何?”沈慧茹走到榻边坐下,握住他的手。

急促的心跳停止了,周武帝勾唇,反手轻拍她白皙的手背,柔声道,“朕无事,爱妃如何?可有伤到孩子?你兄长的事朕已经知道了,定会派人将凶手绳之以法!爱妃切莫多想!”

“臣妾和孩子都无事,皇上……”沈慧茹眉头一蹙,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当真是梨花带雨,美不胜收。

周武帝眸色幽暗,将她圈进怀里拍抚,半点不敢往桑榆的方向看。

“好了,别哭了,小心太过悲恸伤了孩子。皇上重伤在身,就不要打搅他了。”太后适时开口,将周武帝救出水火。

沈慧茹目的达到,连忙带着众妃告退。孟桑榆临走前不着痕迹的看了周武帝一眼,唇角微微勾起。演技不错,可眼神不要那么幽深难测就更好了。

周武帝垂头,狠狠闭了闭眼才没让自己回望过去。

待众人快要走到门口时,太后才似想起什么,扬声道,“德妃明日起便负责给皇上侍疾,早点过来,切莫误了时辰。”

孟桑榆顿了顿,立即屈膝应诺,在一众嫔妃嫉恨交加的视线中从容告退。

明天?还有七个时辰!周武帝皱眉估算,心不在焉的送走太后,怔楞了半晌才摊开掌心,看向沈慧茹方才悄悄塞给他的纸条,眼神转为冰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半夜子时,乾清宫里依然灯火通明,周武帝坐在御桌后,将沈慧茹近几个月审批的折子和发下的圣旨一一翻出来查看。因工作量太大,闫俊伟带着两名属下也在一旁帮忙。门外的侍卫手里握着刀柄,笔直的站在夜色中,将乾清宫把守的如同铁桶一样。

乾清宫的宫人在省亲时就被暗卫杀了个七七八八,太后回来又借皇上受伤,宫人伺候不周为由头大肆清洗了一番,此时的乾清宫已完全在周武帝的掌控之中。

一边翻看折子和圣旨,周武帝一边在纸上作记录,末了拿起刚刚写下的名单冷笑。

“五个月就有这么多官员受到蛊惑,朕该羞愧自己御下无方还是该感叹沈忠良手段了得?”放下名单,他换了一支朱笔,将上面个别人名勾勒出来,交给闫俊伟。

“这些人占了要职,需尽快除去,手法隐秘点,剩下的朕自己慢慢处理。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若没有这场谋反,朕也无法将朝堂看得这么清楚。待日后除了沈忠良,朝堂必换新血,朕便可进一步削弱世家大族的影响力,呵~如此看来,朕还要感谢沈忠良。”他往椅背上一靠,笑容满带杀戮之气。

看来,未来将会是一片腥风血雨啊!闫俊伟暗叹,收好名单,将两份圣旨拣出来递到他面前,“这两份圣旨还未发下去,皇上您一定要看一看。”

周武帝拿起第一份圣旨,一目十行的看完。

这是沈慧茹拟定的抄灭李家,腰斩李相和李贵妃,将二皇子贬为庶民的圣旨。虽然她用来扳倒李相的大部分罪名属实,但也有许多乃凭空捏造。李相和李贵妃罪不至死,而二皇子被那几十挺棍打下去,因行刑者暗中下了狠手,事后又没有得到医治,腿上已落了残疾,贬为庶民就等于断了他的活路。

虽然对李家没有好感,可他更不愿意看见沈慧茹的毒计得逞。沉吟片刻,他对闫俊伟道,“明日你将太后归来的消息透露给冷宫中的李贵妃,再调开侍卫,放她出去。她是个聪明人,一定会跑去找太后做主。朕就借着太后的手重新审理李相一案。李家和李贵妃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由提刑按察使司秉公处理。”

闫俊伟点头应诺,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拿起另一份圣旨。

“哼~”将圣旨狠狠掼在御桌上,激起一阵骇人的闷响,还在清理文书的两名侍从都吓了一跳,闫俊伟则挑起了眉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毒妇人心!她这是想毁了炎洲,毁了孟家啊!只可惜沈熙言已死,否则朕让他停妻再娶!让沈家自吞恶果!”周武帝怒气勃发,将圣旨捡起来,扔进脚边的火盆里,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出森然的寒光。

这是孟炎洲的赐婚圣旨,赐婚的对象乃淮南王留在京中做人质的嫡次女。此女天性放-荡,手段阴毒,还未出嫁就闹出无数丑闻,打死婢女奴仆算轻的,甚至还传出过未婚先孕的流言。是以,虽贵为郡主,可到了十九岁高龄却还乏人问津。

皇帝赐婚不允许和离,若这道圣旨发下去,孟炎洲乃至于整个孟氏一族都将成为京中的笑柄,永远抬不起头来。周武帝闭了闭眼,心道一声好险!好险他赶在这之前回来了,否则还不知桑榆要如何愤怒伤心!

吐出一口浊气,他目光沉沉的看向闫俊伟,慎重嘱咐道,“你去查查付广达的嫡长女品性究竟如何,再将京中勋贵世家未出阁的适龄女子都塞选一遍,挑几个好的出来,日后桑榆问起这事,朕也好有个交待。”

你是皇帝,你还要向德妃娘娘交待?闫俊伟一边腹诽一边应诺。

就在这时,常喜甩着佛尘进来了,细声细气的给两人请安。

“起来吧,她叫你去有何事?”周武帝沉声问道。钟粹宫和乾清宫里如今都是太后的人,沈慧茹不好通过密道前来处理政事,下午便递了张纸条,叫周武帝派常喜过去一趟,她有要事相商。

常喜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半跪着送到周武帝面前,嗓音恢复了低沉,“良妃交给属下一瓶药,让属下明天暗中交给念慈,下在太后每日点的佛香里。”

周武帝打开瓶塞,轻嗅了一下,漆黑的眼眸划过一抹森然杀气。

“是安魂香,味道与佛香一模一样。连续点上十日,人就会衰歇而死。”闫俊伟接过瓷瓶闻了闻,冷声道。沈慧茹还真是敢想敢做,曾经心悦过这样的女子,不知皇上如今是何感觉?

周武帝没有感觉,他拿回瓷瓶,置于掌心细细把玩,嘴角还噙着一抹微笑,看上去十分惬意。但他越是如此高深莫测,闫俊伟便越觉得心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把药交给太后,让她自己处理。再去弄瓶妒夫人来,明日给沈慧茹点上。”将药瓶扔给闫俊伟,他淡淡开口。

妒夫人,无色无味,搀在其它香料中可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孕妇肚子里的胎儿,亦掏空孕妇的身体,药效十分猛烈,乃大周禁药之一。

闫俊伟肃然点头。人要找死,十匹马也拉不回来,沈慧茹有今天也是她咎由自取。

“她还说了什么没有?”周武帝用食指敲了敲桌面。

“回皇上,这是良妃让属下交给您的。”常喜递上几张纸。

纸上是接下来的十天里假皇帝必须要处理的政务,沈慧茹做了详细的说明,并附了一份名单,要求他尽快拟定圣旨,将这些人调派到她指定的位置上去,好赶在年前让他们走马上任。

看到这里,周武帝笑了,把名单交给闫俊伟,“这几个也一并处理了。沈慧茹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封疆大吏,跟着她想必很风光。”

“确实很风光,下了黄泉更风光。”闫俊伟露出一个充满血腥气的笑容。还是那句老话,人要找死,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将该处理的紧急文书都处理了,周武帝遣退属下,满怀期待的就寝。闭上眼,再醒来就能看见桑榆了!他捏紧手里的香囊,暗暗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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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翌日,孟桑榆也是怀着期待的心情来到乾清宫的。虽然昨日已经有了猜测,但没有近距离接触,她还不敢十分肯定。

卯时天色还只微微泛白,天空中仍挂着几颗忽明忽暗的星辰,凛冽的寒风刮的人脸颊生疼,连呼出的气息都能瞬间冻结,乾清宫里点着橘黄色的灯火,远远看去带给人一丝温暖。

孟桑榆手里捧着小暖炉,站在乾清宫外眺望了一会儿,这才一步一步缓缓走进去。银翠和碧水跟在她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乱看。

“德妃娘娘觐见!”离殿门还有二十米远,守门的太监便高声唱和起来。

“宣!”一道低沉浑厚的男性嗓音响起。

孟桑榆愣了愣,总觉得从这嗓音中听出了一丝急切的味道。她暗自摇头,将这种错觉抛开,款步走进去,毕恭毕敬的屈膝行礼。膝盖还只弯了一半,就闻那道嗓音再次响起,语速有些快,“免礼,过来伺候朕更衣。”

“是。”孟桑榆柔声应诺,走到榻边扶男人起来,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她再次怔楞了一瞬。这双眼睛如同深渊一样莫测,定定看着她时显得那么专注,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那里面没有冰冷,没有淡漠,只有一团她无法辨认的漆黑,仿佛有某种剧烈的情感在其后涌动。

这是真正的周武帝吗?她低头,心中有些不确定了。

“桑……爱妃怎么了?不帮朕更衣吗?”周武帝伸出双臂,将她拥入怀里,想要狠狠将她揉进胸口又堪堪忍住了,因为他感觉到了桑榆一瞬间的僵硬。她在抗拒!

“皇上先松开臣妾,臣妾立刻帮皇上更衣,早上冷,小心冻着。”孟桑榆柔柔一笑,极其自然的挣脱周武帝的怀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明嘴角含笑,眼神却是冷的;明明注视着我,眼里却是空的。周武帝忽然想起了这两句话,曾经桑榆用来形容他的话。但其实,桑榆对他何尝不是如此?他上扬的唇角一点一点抿成一条直线,眸色沉沉的注视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女人。

“皇上怎么了?”对上他晦暗不明的视线,孟桑榆心中微跳,立即又推翻了刚才的怀疑。这皇帝究竟是真是假?她竟然一时分辨不出了。

“没什么,给朕穿衣吧。”抚过女人微微上挑的眼角,周武帝再次勾唇,摊开双臂。总有一天,这双眼睛里会倒映出他的身影。

孟桑榆眨了眨眼,压下烦乱的心绪,小心翼翼的避开他肩上的伤口,给他换好衣服。又拧了一条湿帕子给他净脸净手。期间,男人幽深的眸子一直在她身上打转,看得她头皮发麻。

热腾腾的早膳适时摆了上来,孟桑榆扶着周武帝在桌边坐下,自己则站在他身旁,准备给他布菜。

“爱妃坐着吧,喂朕吃。”周武帝将女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啊?”孟桑榆瞪眼,极想掏一掏自己的耳朵。

“爱妃喂朕吃吧。朕受伤了,行动不便。”周武帝定定看向她,再次开口。以前桑榆可是很喜欢喂他吃东西的。

尼玛,你伤的是肩膀,不是手好吗?!你故意整我的吧!?这男人绝逼是假货!孟桑榆扯开一抹僵硬的微笑,内心的小人却在咆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两人挨的极近,周武帝刻意侧了侧身,又拉进了不少距离,口鼻间呼出的白色雾气在空中飘散,继而缠绕,不分彼此,大腿贴合处传来淡淡的体温,某种名为暧昧的粘稠物质在两人之间蔓延。

孟桑榆被男人太过专注,太过幽深的目光盯视的有些发憷,自然的往椅背上一靠,想要退出这种呼吸交缠的境况。

“朕想喝冬菇鸡蓉粥,再配点玉兰片。”周武帝大手往她膝头一放,捏了捏她腿上的嫩肉,态度自然又亲昵,仿佛两人这般相处过一千遍一万遍。

“啊?”孟桑榆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舀了一勺鸡蓉粥,再配上一片玉兰片,送到男人嘴边。见男人微眯双眼,表情十分享受,十分愉悦,她细细在男人俊美的脸上搜寻,试图找出一丝能证明他身份的破绽。

时而深沉难测,时而亲昵自然,她快要被这男人弄迷糊了。

“朕吃好了,放着吧。”周武帝摆手,嘴角挂着一抹餍足的微笑。连日来的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在见到桑榆后不药自愈。

孟桑榆放下碗筷,准备伺候他漱口。

“不用,朕自己来。你还未用早膳吧,快吃点。”周武帝压下她的皓腕,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弄的孟桑榆头皮一阵阵发麻。真的?假的?她的心又逐渐向后者靠拢。

“你最喜欢的红枣薏米粥,”男人伸手将一碗粥推到她面前,随即拿起银筷,将桌上的餐点一样夹了一点堆放在女人的盘子里,“你最喜欢的鲜香汤包,银丝卷,翡翠蛋羹。都吃点。”

没错,还都是自己最爱吃的,但是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人要么是个假货,要么就被妖怪附体了!孟桑榆在男人殷切目光的注视下拿起筷子进食,心里恍恍惚惚的想到。

正吃着,男人忽然倾身靠近她,喷出的灼热气息差点烫伤她的脸颊,漆黑眼眸中沉淀着某种慑人的情感,弄的她浑身僵硬。入宫三年,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坐如针毡,手足无措。

“皇上,怎么了?”她扯开唇角,僵硬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嘴角沾了糕点屑。”周武帝沉沉一笑,伸手抹过她的嘴角,粗糙的指尖略微用了点力,仿佛带着些不舍。他本想直接用舌头舔去,可等靠近了,看见她眼中的戒备和疏离,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阿宝了,毫无保留的热情接纳再也不属于他。

“啊,臣妾失仪了,多谢皇上提醒。”孟桑榆抚了抚嘴角,将男人留在上面的气息抹去,脸颊恰到好处的泛起一丝潮红,只略微低垂的眼眸中一片清冷。

看见她的动作,周武帝眸色暗沉了一瞬,轻碾指尖,将其上沾染的一层艳红口脂展示给她看,“爱妃日后不要涂这么厚的口脂了,虽然很美,但吃进嘴里对身体不好。”他不止一次的听她抱怨过。

话落,他径自拿起一块洁白的手绢,将她嘴上鲜红欲滴的口脂轻柔的擦拭干净。末了擒住她下颚,将她巴掌大的俏脸微微抬起,定定看了半晌,幽深难测的目光弄得孟桑榆一阵心惊肉跳。

“这样就好,爱妃天生丽质,即便不打扮也很美。”半晌后,男人哑声开口,忽而垂头,含住女人柔软娇嫩的唇瓣轻轻吸允,用舌尖一遍一遍的舔舐描绘,漆黑的眼眸笼罩着一层薄雾,将眼底深处的痴迷掩盖起来。

怔楞中,孟桑榆仿似听见一道带着温柔缱眷的叹息在两人的唇齿间回荡,待要细听却已经消散了,像一个幻觉。

“皇上……”她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男人的动作虽然很轻很柔,但滚烫的鼻息告诉她,对方动情了。

“现在还是白天,臣妾的身体……”趁着男人换气的空挡,孟桑榆偏头,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潮红的脸色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抱歉。朕太想你了!”周武帝嗓音沙哑,用指腹揉了揉女人濡湿的唇瓣。

太想我了?什么意思?孟桑榆垂头,颇有种时空倒错,风中凌乱的感觉。眼前的男人太诡异了,果真是被妖怪附体了吧?

“想什么呢,快吃吧,再不吃就冷了。”将女人鬓角的一丝乱发拢到耳后,他捻起一块儿糕点塞进她嘴里,亲昵的态度,熟稔的动作仿佛做了千百遍。

压下烦乱的心绪,孟桑榆专心用膳。周武帝单手支额,静静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满足的微笑。在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了重新变回人的快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用完早膳,太医准时来到乾清宫替皇上换药。

“先给德妃诊治。”周武帝摆手,将孟桑榆拉坐到自己身边。

“不用了,皇上的伤要紧,臣妾的身体只需喝几天药调养就成。”孟桑榆连忙推拒,目光在杜太医脸上打了个转。杜太医是太后的御用太医,医术十分高明,皇帝有假,应该瞒不过他,难道这人竟是真的?进宫三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诊脉!”周武帝径直拉开她的袖子,在她皓白的手腕上揉了揉,掏出自己明黄色的手绢,覆在其上,对杜太医下令道。

“是。”见皇上如此亲力亲为,杜太医不敢怠慢,坐在孟桑榆对面,执起她的手腕细细摸脉。

“如何?”见杜太医放手,周武帝沉声追问,语气带着几丝急切。

“回皇上,娘娘积年沉疴,虽近日来有些好转,还需服药精心调养一段时间才行。”杜太医隐去很多内情,语焉不详的说道。

孟桑榆垂头,讽刺一笑。又要喝药,如此看来,这人应该是真的。再抬起头时,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已被一层坚冰覆盖。

“开药!”周武帝挥手,继而用指腹轻轻摩挲女人的眼睑,盖住她冰冷的眸光,心头一片难言的苦涩。他能说什么呢?难道要亲口撕开自己以前看似温情实则无情的假面,将桑榆表面上的温顺全都打破?不,他什么都不能说,得不到桑榆的心,能得到她的虚情假意也好。等日子久了她自然会明白,他在尽力弥补以前的错误。

杜太医应诺,开了两张养生的药方。周武帝接过认真看了一遍,直接交给身边的侍从,吩咐他们每日里熬了药准时给德妃娘娘送去。

孟桑榆垂眸又是一笑,引得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

“皇上,容微臣给您换药。”杜太医适时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必了,把药留下,德妃会帮朕换药。”周武帝伸出手,握住孟桑榆白嫩的小手,亲昵的捏了捏。

“皇上,臣妾不懂医术,恐会伤了皇上!”孟桑榆连忙开口推拒,觉得隐隐作痛的脑仁更痛了。这男人三番四次调戏于她,究竟想干嘛?他的白莲花真爱已经黑化谋反了,他已经不需要挡箭牌了吧?

“无妨,只是上个药,很简单,爱妃聪明灵慧,能行的。”周武帝勾唇,十分利落的将杜太医打发走,然后展开双臂定定看向她。

到底是真的皇上,那黑沉的视线带着极大的威慑力。孟桑榆深吸口气,柔媚一笑,“如果臣妾弄痛皇上了,还请皇上包容一二。”

“说了无妨。”周武帝嗓音低哑,喉结上下滑动。虽然知道她的柔媚都是伪装,但依然能够狠狠扣动他的心弦,让他为之魂牵。

孟桑榆不再废话,站起身解开他的腰带和衣襟,将他受伤的肩头和赤-裸-的上半身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男人的身材十分高大,虽然昏迷五月,但因养护得宜,除了肌肤有些病态的苍白外强健的肌肉完全没有萎缩,还因为略微消减的体重而显得更加线条流畅。这是一幅完美的男性躯体,带着浓烈的雄性气息。

孟桑榆却丝毫没有心乱,更没有多看一眼,径直去解男人胸前缠绕的绷带。因绷带从背后绕过,她总要微微倾身,趴伏在男人怀里才能在不扯动伤口的前提下将绷带拆开。

熟悉眷恋的花香味就在鼻端涌动,丝丝缕缕的钻入心田。周武帝贪婪的深吸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将人狠狠搂入怀中,用尽全力抱紧。

“啊!”孟桑榆低呼一声,重重撞上男人坚硬的胸膛,手掌正好撑在男人受伤的肩膀上,殷红的血液缓缓将绷带浸湿。

“皇上,您流血了!”她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只得开口提醒。

“无妨。”周武帝将下颚埋入她温热的颈窝,久久不动,灼热的鼻息令她止不住战栗。感觉到女人轻微的抖动,周武帝低笑起来,性-感浑厚的笑声里透着浓浓的愉悦。没想到他也能牵动桑榆的情绪,看来,对待桑榆不能太含蓄。

“皇上,失血过多很危险,太后若追究起来,臣妾可担不起照顾不力的罪名。”孟桑榆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被勒断了,语气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不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周武帝意味不明的低应一声,又过了半晌才缓缓放手,摊开双臂。

孟桑榆抿唇,拆绷带的动作明显加快了,以防这人又开始抽风。拆到最后一圈,她用力过猛,竟将伤口处的结痂连带一丝皮肉都扯了下来。血液喷涌,那速度那流量吓了孟桑榆一跳。

“唔~”因为太过突然,饶是曾经受伤无数的周武帝也禁不住闷哼一声。

“皇上,对不起!”孟桑榆连忙用布条堵住伤口,满脸愧疚的看向浓眉紧皱的男人。

“没关系。”女人的上半身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和愧疚,周武帝又止不住低笑起来,抚了抚她细嫩的脸颊,哑声道,“帮朕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啊?”孟桑榆张嘴,一脸呆滞。她想,她一定是听错了。

话一出口,周武帝自己也愣住了。他显然已经习惯了作为阿宝时与桑榆的相处模式。当初他遍体鳞伤时,桑榆总是边给他换药边给他吹吹,满身的剧痛都在她轻柔的抚慰下化为了乌有。他怀念那种温暖又安心的感觉,潜意识就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眸色暗了暗,他干脆将错就错,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肃然开口,“朕痛,帮朕吹吹!”

尼玛,不要用一张严肃的脸撒娇好吗?很瘆人知不知道?这男人果然是被妖怪附体了吧!孟桑榆心中的小人在咆哮,面上却扯出一抹微笑,俯头,在男人的肩膀轻轻吹拂。

男人眯眼,大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紧蹙的浓眉一点一点舒展开来,肩上的疼痛早已不知被他丢到哪儿去了,只余下胸口不停翻涌的悸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吹到腮帮子都痛了,男人才低低说了声,“可以了。”孟桑榆如蒙大赦,连忙小心翼翼的放开堵住男人伤口的布条。血已经止住了,洞开的伤口看着十分狰狞。她拿起金疮药,将药粉均匀的铺撒在上面,最后利落的换上干净的布条。

做完这一切,她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常喜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进来了,半跪着将药碗呈到主子面前。

孟桑榆抬眸,视线在他用衣襟遮住却依然露出半分的喉结上面打了个转,目露了然。既然常喜是假的,那这皇帝必然是真的了。至于他为何频频抽风,她已无力去深究,只想赶紧结束今天的侍疾。

周武帝将常喜遣到一边,脱掉身上的外套,半躺在龙榻上,对女人招手道,“朕累了,爱妃喂朕喝药吧。”

累你妹!孟桑榆内心的小人优雅的竖起中指,款步走到榻边,拿起了热腾腾的汤药。

“皇上,药很烫,臣妾帮您吹一吹。”她柔柔一笑,粉嫩的小嘴撅起,对着汤匙吐气如兰。男人灼热的视线定格在她唇上移不开了。她垂眸,眼里快速划过一道亮光,与此同时指尖一抖,整碗药极其自然又极其干脆的泼在她厚厚的锦袍上。

“桑榆,烫着没有?”周武帝迅速将她拉到一边,扯开她的衣袖查看。雪白的皓腕已是一片通红,看上去十分可怖,如不是常喜在一旁,他恨不能撩起她的裙摆好好检查一番。

“臣妾一时失手,臣妾不是故意的,请皇上赎罪!”她秀眉一蹙,脸色一白,跪在周武帝床边磕起头来,一张小脸满是惊恐,心里却在为‘桑榆’两字暗暗诧异。什么时候,她与这人竟亲密到可以直呼姓名的程度了?她怎么不记得?

“你……”为何要故意伤害自己?!周武帝浓眉紧皱,声音又冷又沉,刚吐出一个字,看见她湿透的裙摆和通红的手腕,又将未尽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回去吧,赶紧换身衣服,小心染病,朕会叫杜太医去看看。”他用力将女人拉起来,见她立即退后两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漆黑的眸子更加幽暗。

“谢皇上。”孟桑榆屈膝行礼,拽着湿漉漉的裙摆走了出去,看见等候在殿外的银翠和碧水,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抽风的皇帝比冷酷无情的皇帝难对付一万倍!

等女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周武帝才缓缓收回视线,脸上露出一个苦涩到极致的笑容。

“朕哪点做的不好?她要故意伤害自己,就为了早点摆脱朕?”他朝殿内一角安静伫立的常喜看去。

常喜虽然不是太监,可也是不沾女色的暗卫,他愣了愣,拱手道,“皇上做得很好……”话到这里他哽住了,不知该如何接口。

“做得很好?”周武帝仰倒在龙榻上,喃喃自语,半晌后狠狠锤击床面,恍然大悟的开口,“朕知道了,就是因为朕待她太好,她才急于摆脱朕!她一定以为朕是假冒的!”话落,他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心里的苦涩滋味更加浓烈。

对德妃娘娘太好德妃娘娘就以为您是假的?那您以前得对她多差啊?常喜退到角落,暗自琢磨。

碧霄宫里,孟桑榆前脚才跨进宫门,杜太医后脚就到了,见伤口只是略红,并不严重,送了一瓶烫伤膏,又交待了很多注意事项便匆匆离开了。皇上还在乾清宫里等着他回去复命呢。

“娘娘,奴婢给您擦药。”冯嬷嬷满脸心疼的执起主子的手,挑了一撮药膏细细涂抹。

“娘娘,皇上是假的吧?您故意弄伤自己就是为了脱身?”银翠眼珠子转了转,低声猜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真的。大概昏迷的太久,记忆有些错乱。日子久了会恢复吧。”孟桑榆揉了揉额角,只能拿这种理由来解释周武帝今天的抽风行为。

“是真的?那就好,那就好!”冯嬷嬷冲上天拜了拜,拉住主子衣摆,焦急的开口,“娘娘您去求求皇上,让他加派人手去寻国公爷吧,已经七八天了,国公爷还是生死未卜。”

“我下午就去。”孟桑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凝重。父亲还未有消息传来,一定还活着。皇帝毕竟是皇帝,即便几乎被人夺权,可一旦他回来,手里能掌控的力量还是极其可怕的。如果有他麾下的暗卫帮忙,找到父亲的几率会更大,如此,下午少不得要出卖些色相。

想到这里,她一点一点擦去脸上的脂粉,简单洗漱了一番准备睡个美容觉,好养足了精神去对付抽风帝。

就在这时,殿外走来一名医女,手里拿着一碗冒着白色雾气的汤药。

“怎么,怎么还是要喝药啊?”冯嬷嬷脸色苍白。不用问了,这皇帝一定是真的!

那医女只是笑一笑,跪到孟桑榆面前,双手高举药碗,毕恭毕敬的说道,“请娘娘喝药。”

“娘娘别……”冯嬷嬷伸手想要拦阻,可孟桑榆已先行拿起了药碗,仰头一口喝光。这个时候,冯嬷嬷特别想念阿宝,那个鬼灵精一定有办法把药碗碰翻。只可惜娘娘坚决不许她们再找。

“下去吧。”将药碗递回去,孟桑榆挥手。别以为她没看见这医女盯视的目光,若她不乖乖喝药,后面指不定有十碗八碗在等着她。这样也好,她一点也不想要那个男人的孩子。没有孩子,她只需为自己斗上半辈子,下半辈子还可以得个安闲自在,看着别人去斗,但有了孩子,她还得把自己的下半生也搭上,陪着孩子一块儿去斗。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已经太累了!

“娘娘……”冯嬷嬷眼里含着泪,绕着主子直转圈。眼看着身体已经养好了大半,如今又毁了,皇上怎么能这样狠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事,我一个人更加自在。”孟桑榆淡淡一笑,任由肃着脸的银翠和碧水帮她整理好一头青丝,然后懒懒的窝进温暖的被褥里,头一沾枕,呼吸很快就平顺了。若事事烦恼纠结,在这宫里别想有一天好日子可过,她不会让自己成为心理阴暗,整日痛苦不堪的傻货。当人不能反抗生活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顺应生活,尽量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

睡了半个时辰,碧水准时将她叫起,又该去乾清宫侍疾了。

将头发挽成一个松松的坠马髻,鬓边斜插一支鎏金点翠步摇,打开面前的瓶瓶罐罐,孟桑榆抚了抚唇角,又将它们一一盖上了。既然皇上喜欢,她就不涂了,如今宫里的高位嫔妃只她一个是清白之身,皇上对她热情一点可以理解。她便利用这个机会将父亲救回来再说,来年有新的秀女进宫,也不知是谁过谁的河,谁拆谁的桥。

勾唇一笑,她只在脸上抹了一点香膏,在唇间点了一滴凝露便素着脸施施然往乾清宫而去。凛冽的寒风很快就将她白净透明的小脸刮得微红。

十七岁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纪,逆风中摇曳而来的少女欺霜赛雪,明眸皓齿,似一株盛放的白梅。周武帝站在宫门口负手眺望,看见那逐渐走近的倩影,漆黑的眼眸微微发亮。

走回大殿,他铺开一张绢纸,对伫立在桌边的常喜沉声命令,“替朕磨墨。”

“皇上,您肩伤未愈,想要练字还是等伤愈再说吧。”常喜连忙恭声劝阻。

“无事,只写几个字罢了。”他摆手,静立片刻,听闻女人轻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才拿起狼嚎,在绢纸上大笔挥就。

孟桑榆进来时看见的便是御桌前凝神练字的周武帝。男人斜飞入鬓的浓眉微微蹙起,略显凉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专注的表情使他本就俊美无俦的脸更显魅力。这无疑是一个极富吸引力的男人,且还有着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利,难怪宫中那么多女人为他欲-生-欲-死。

她眼神清明,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款款走过去,在男人身边站定,目光向桌上的绢纸看去。笔走游龙,一个个霸气昭彰的草书跃然纸上,一股凛冽的王者之风扑面而来,令人为之折服。这是独属于周武帝的字迹,常人只能模仿其形,难以模仿其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果然是真的!孟桑榆眸色微闪,接过常喜的墨条,亲自为男人磨墨。

她一动作,周武帝仿似才发现她一般,立即放下狼嚎,自然的去撩她的袖子,查看她烫伤的手腕,见红斑已经消退,冷硬的面部线条立即柔软下来。桑榆果然还是有分寸的,从不会为了旁人去伤害自己,这点很好。

“桑榆你来了,朕这几个字,你看如何?”捏捏她葱白的指尖,周武帝朝绢纸指去,心中暗道:认不得人,字总该认识吧。

“臣妾见过皇上。”孟桑榆想要屈膝行礼,被男人大力拉起,自然而然的拥入怀中,滚烫而炽热的男性气息充溢了她的鼻端。没兴趣探究男人忽然改变的称谓,她盈盈一笑,柔声道,“皇上的字自然是极好的。”

“不要敷衍朕。”男人微热的薄唇贴在她耳边,低沉浑厚的嗓音敲击着她的耳膜,带来一股战栗之感。浓浓的暧昧气息将两人的身体,连同周围的空气都黏着在了一起。

孟桑榆耳尖微动,脸上的假笑更加灿烂,“皇上也知道,臣妾不通文墨,真要臣妾说出个一二三来,皇上不是纯粹为难臣妾吗?”

“不通文墨?”周武帝一边轻抚她细嫩的脸颊,一边呢喃这几个字,漆黑的眼眸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幽光。

孟桑榆觉得自己半边脸都快麻了。

“不通就不通吧,朕教你。”他忽而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促黠之意,垂头,在女人脂粉未施的侧脸印上一个亲吻,末了还用舌尖轻轻舔舐一下,仿似觉得十分美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孟桑榆呆住了,好半晌才举起手去抚自己濡湿的脸颊。这人是属狗的吗?亲也就算了,竟然还舔?尼玛!

略微垂首,轻轻柔柔的按下额头冒出的一根根青筋,她粲然一笑。为了父亲,豁出去了,你要占便宜尽管占,反正我身子未愈,不能陪你滚床单!

“还请皇上赐教。”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目略略眯起,雪白的颈子微侧,斜睨从身后抱住自己的男人,她将‘眼儿媚’这三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周武帝呼吸停滞了一瞬,即便知道这等妩媚姿态不过是她的假装,他也会止不住的为之沉迷。在桑榆还未真正爱上他之前,就算得到一点儿虚情假意也足够令他欢喜雀跃。他此刻不得不庆幸自己的身份是皇帝,所以,即使他的女人不屑于他,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这样的心态何其卑微。都说先爱的人先输,他无疑输的很彻底。

“朕先教你坐姿吧。”他低低一笑,揽着女人的肩膀,将她按坐在御座上。

孟桑榆吓了一跳,连忙拽着他衣袖站起来,惊惶的喊道,“皇上!这里岂是臣妾能坐得地方?”

周武帝漆黑的眼眸中满是笑意,摸摸她白嫩的脸颊,低声道,“朕说能坐就能坐。不过,这位置于你而言有些太高了,不利于练字,你坐朕腿上吧。”他自然的搂住女人纤细的腰肢,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一手包着她的小手去握御笔。

那还不如直接坐在御座上!孟桑榆被男人整个儿圈进怀里,周身都是男人浓郁的龙涎香气,炽热的体温从腰背和臀部源源不断的传来,令她如坐针毡。

压下急促的心跳,周武帝将下颚枕在女人单薄的肩头,贪婪的呼吸她清冽宜人的香气。以往都是她抱着自己,他早就想亲手将她搂入怀中,这感觉一如想象中美妙。胸膛被填满的同时,空虚的心也被填满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别动!”感觉到女人挺翘柔软的臀部在自己大腿上挪动,他倒吸口气,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怀里就是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儿,他坚韧的意志力变得不堪一击。

男性浑厚的嗓音变得又低又哑,其间夹杂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情-欲之意,孟桑榆立即就不动了,静坐半晌,感觉到臀下不曾消退的坚硬和男人越发粗重的呼吸,她抿唇,主动握住御笔,扯扯他的衣袖娇声道,“皇上,您不是说要教臣妾练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臂放松,腰挺直,朕教你如何握笔。”周武帝苦笑,被迫转移了注意力。桑榆磨人的本事他向来知道,今儿注定只能看,不能吃。

暗叹口气,他一手紧紧圈住女人的纤腰,一手包住女人的小手,两人同握一支狼嚎,在纸上缓缓游移。桑榆、邵泽、四个行书大字并排而立,显得那么合挈,那么亲密无间。

孟桑榆垂眸羞涩的笑,黑亮的眼眸却暗藏着一丝讥讽。

将她的下颚抬起,瞥见她还未来得及掩藏的清冷眸光,周武帝面上不显,心脏却传来一阵连绵不绝的针刺之感。

“桑榆……”朕该拿你怎么办呢?如何才能打碎你心里的坚冰?他低唤,似叹息,似倾诉,最终都消失在两人紧紧贴合的唇齿间。

孟桑榆愣了愣,随即轻启红唇,接纳他的入侵。生死都掌控在这个男人手里,她有什么权利反抗?索性男人姿色不俗,她也能享受到一二。

察觉到她的顺从,周武帝眸色一暗,大掌捧住她的脸颊,不断加深这个吻,狂热的动作,辗转钩缠的大舌,他肆意的扫荡着女人口腔内的每一个角落,将她清甜的津液尽数吞入腹中,彷如沙漠中跋涉,饥渴到了极点的旅人。这张小嘴,他不知肖想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常喜早已清退了殿中的宫人,空旷的殿堂里除了唇舌交织,允吸咂摸的声音再无其它。

“皇上,臣妾身子未愈。”孟桑榆小心的避开伤口,趴伏在男人强健的胸膛喘气,擒住男人从她衣襟内伸入的大掌。

周武帝僵了僵,缓缓收回肆意的手,改为在她背部轻轻拍抚,就像拍抚一个需要人精心呵护的孩子,又像桑榆以前拍抚阿宝那般。

趁着他热度未退,孟桑榆适时开口,声音娇柔,“皇上,臣妾想求皇上一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事?但说无妨。”周武帝亲了亲她的脸颊,嗓音沙哑。

“臣妾想求皇上派人去泥水滩寻找父亲,臣妾觉得父亲和韩将军一定还安然无恙。”她抬起头,正色道,“泥水滩虽然沼泽遍地,瘴气弥漫,但如今是冬季,没有芦苇覆盖的沼泽都已经冻结成冰,危险性大大降低,瘴气也不似夏天那般浓郁,若用湿布捂住口鼻,辅以芦根草茎为食,在里面存活十天半个月不是问题。况且父亲久居塞外,深谙野外生存的技能,所以臣妾觉得,他们一定还活着。”

“懂得如此之多,朕的桑榆其实也是个眼明心亮的妙人。”周武帝蹙眉,用指腹轻轻按揉她黑青的眼眶,满目心疼。

“臣妾曾听父亲说起过边关的生活,所以略懂一二。”孟桑榆垂眸,有些不自在,这人心疼的表情太真实了。

“你无需求朕,朕早已加派人手去泥水滩搜寻,若找到,必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他环住女人的肩膀,心中一片冰凉。怪不得桑榆如此顺从如此热情,原来是有求于自己!有求于自己也好,最怕的是她无欲无求,连丝机会也不给。

冰凉的心再次温热起来,他垂头,用舌尖细细描绘女人线条优美的唇瓣。

“皇上,时辰到了,臣妾该去给太后请安了,太后十年来首次回宫,因为侍疾已经免了臣妾早上的请安,晚间再不去就不像了。”孟桑榆任由他舔舐了一会儿,瞥向殿中的沙漏,柔声提醒。

“过河拆桥的小东西!”周武帝用牙齿碾磨她细嫩的下唇,一脸的无可奈何,但眼眸中浓浓的宠溺之情却不容错认。

孟桑榆脸颊恰到好处的泛起红晕,入宫三年,她知道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娇羞,千种风情万种姿态都能信手拈来。不动心不动情的她是天生的欺诈者。

“去吧。”周武帝叹息,揽着她站起,仔细整理她弄皱的衣襟和裙摆,亲昵自然的作态仿佛练习过千百遍。那诡异的熟悉感又来了。

“臣妾告退。”孟桑榆屈膝行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慢着,这个味儿正浓,就送给朕吧。”男人修长的食指朝她腰间指去。

孟桑榆低头一看,是一个新缝制的香囊,正散发着淡淡的梅花香。“改日臣妾亲手给皇上做一个。”她解下香囊,十分知情识趣的接口。

“好。”周武帝笑了,那笑容竟然意外的爽朗。

孟桑榆也微微一笑,在常喜殷勤的侍奉下往慈宁宫而去,男人伫立在殿门口,目送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转角才踱步回殿。

﹡﹡﹡﹡

慈宁宫里早已聚集了一众嫔妃,大多以沈慧茹为首,还有少数不得宠的静坐在偏殿一隅,显得泾渭分明。还未登临后位,沈慧茹已隐隐有独霸后宫之势。也难怪,假皇帝将皇后宝印都交给了她,让她代为统摄六宫,众人都以为她这后位是板上钉钉了。

孟桑榆进来时,沈慧茹不知听了谁的话,正在掩面轻笑,一众嫔妃极给颜面的凑着趣儿,谈笑声正浓。

“臣妾见过德妃娘娘。”一众低位嫔妃见她跨步而入,连忙站起来屈膝行礼,沈慧茹稳坐于上位,晦暗不明的视线睨过来,巍然不动的姿态尽显强势。

秋后的蚂蚱~孟桑榆回视,轻蔑一笑,施施然走到她上首,叫宫人给她搬了把椅子落座。掌管宫务又如何,手握皇后宝印又如何?论位份,你依然在我之下。

她无声的挑衅人人都看得懂,殿内一片静默。沈慧茹双手握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她到底还记得这里是慈宁宫,容不得她放肆,最终莞尔一笑,垂头遮掩眸子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空气有些凝滞,过了半晌,金嬷嬷撩开珠帘,请宫妃们去正殿拜见,这才打破了场中沉郁的气氛。

太后端坐于上首,一身华服,一脸肃容,只一个眼神睨来就令人倍感压力,一身威仪立即将沈慧茹这只假凰比到了泥底。

沈慧茹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暴露出了她对太后的忌惮。见太后身侧的念慈快速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心中立刻安定了。暂且再忍耐十日,十日后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都将由她说了算。

太后淡淡睨她一眼,面上不喜不怒,就连眼神也十分平静。待众人礼毕,她首先朝孟桑榆看去,严肃的表情略微柔和,“皇上伤势如何?”

“回太后,比昨天略好,再将养五六日就能理政了。”孟桑榆也不凑趣,更不讨好,十分简单的交待道。

太后的脸色越加柔和,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却对沈慧茹不理不睬。这女人很快就要自食恶果,她无需在她身上浪费表情。

众妃的脸色十分精彩,俱都用微妙的眼神看向沈慧茹。太后明显更加钟意德妃,皇上对太后多有愧疚,有太后横插一杠,这后位落到谁头上还不一定呢。

沈慧茹垂眸浅笑,老神在在。但很快,一个披头散发,面容憔悴的女子的突入打破了她的冷静自持。

女子疯了一样挥开身边的宫人,扑到太后脚边,一张消瘦不堪的脸颊从乱发中露出,竟是被幽禁冷宫的李贵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贵妃的出现太过突然,周遭的宫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扑到了太后跟前,想要伸手去抱太后的腿。

孟桑榆飞快闪身挡在太后面前,看清对方骨瘦如柴,憔悴不堪的面颊时,眉头狠狠一跳。无需听她诉苦,只看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她过的有多么凄惨,那双手已经不能称之为手,干枯的像一截老树枝,抱住她小腿时没有半分力道,甚至还在微微发抖。

虚弱到这等地步,她是如何走出守卫重重的冷宫顺利来到慈宁宫的?要知道,两宫的距离可不近啊!孟桑榆先是疑惑,继而立刻参透了其中关窍,挣开她的手臂,缓缓退到一边,朝太后看去。

太后一脸惊愕,迟疑的唤道,“李贵妃?”

“太后,求您老人家救救二皇儿吧!他快被这个毒妇害死了!”李贵妃趴伏在太后脚边,指着沈慧茹,扭曲的脸上满是仇恨。

“你才是毒妇!你还我儿命来!”贤妃双眼血红,扑上去厮打李贵妃,场中顿时乱作一团,而沈慧茹早已收起脸上的惊慌,大声命令侍卫将人带出去。

“慢着,将她们拉开,哀家倒要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太后挥手,侍卫立即将两个女人拉开,贤妃已是鬓发散乱,而李贵妃更加不成人形。

“太后,臣妾冤枉,二皇儿冤枉啊!”李贵妃泣不成声,开始断断续续的诉说自己的冤屈。

殿内众人全都用或冰冷无情,或幸灾乐祸,或无动于衷的目光看着涕泪横流,痛不欲生的李贵妃,贤妃更是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恨不能生啖其肉。但随着李贵妃爆出的隐情越来越多,她们再也无法维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了。

绝子汤?皇儿被下毒,活不过成年?不,这一定不是真的!她们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朝沈慧茹看去,看见对方青白交加的脸色和眼底一闪而逝的心虚时,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都说了是秋后的蚂蚱,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果然是真正的皇上,位置一坐稳就使雷霆手段,半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孟桑榆深深看一眼沈慧茹扭曲的脸,垂头讽笑。

“太后,臣妾……”沈慧茹不愧是沈慧茹,很快就镇定下来,捂着肚子上前,跪在太后面前,正准备替自己申辩,没想一跪下去竟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喉头溢出痛苦不堪的呻-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瞪大眼,用力环抱住抽痛不已的肚子,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后臀的裙摆缓缓浸出一片血红的污迹。事情来得太快,她除了剧痛,什么都意识不到了。

“啊!良妃娘娘小产了!”念慈惊恐的尖叫起来,其他嫔妃也有些傻眼。

“将良妃带到偏殿去。”太后容色淡淡的开口,冰冷的视线掠过沈慧茹时暗含一丝杀意。几名身强体壮的嬷嬷走上前,毫不温柔的抬起良妃,惊恐不安的念慈也被强行带走,徒留下地面上一滩刺目的血迹。

“你们都留下,哀家叫太医给你们诊脉,看看李贵妃说的是否属实。再去几个人将皇子们也一同带来。”太后手里捏着一串佛珠开始诵经,双目微合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侍卫们领命而去,李贵妃安静的趴伏在太后脚边,灰白的脸如枯槁的朽木,没有一丝生气。众妃心神不宁,不言不语,殿中死一般的寂静。

陪同太后一起去千佛山的几名太医很快就受召赶来,几位皇子也随后被侍卫送进大殿。看见躺在软榻上,被侍卫抬进来的二皇子,李贵妃终于有了反应,泪流满面的扑过去。

二皇子双腿的大腿骨都被打断了,因没有医治,如今竟是连站立都不能,除非重新把腿骨打断接上,但即便如此,日后也会落下严重的残疾,每到阴雨天便剧痛不止。

几名皇子都中了毒,身体十分虚弱,精心调养几年或许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寿元绝对不长。

除了一直禁足不出的德妃和几名未曾侍寝的低位嫔妃,众嫔妃俱都被下了绝子汤,无一幸免。

几名太医全都是太后的心腹,有所依仗,又事先得到了皇上的指示,故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等他们话落,满殿寂静,半晌后才听贤妃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随后便是宸妃、丽妃等人,纷纷抱住自己的皇儿痛哭。撕心裂肺的哭声很快就响成一片,此时众人的心思只有一个,要将沈慧茹碎尸万段!

会咬人的狗果然是不叫的。谁能想到温婉亲和的良妃私下里竟会有如此骇人的手段,整个太医院都在她手心里拽着,如不是太后忽然回宫,这后宫将会是她和她腹中孩子的天下。太可怕了!

想通透了,许多嫔妃开始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刻骨的仇恨。孩子活不长,自己又不能再生,她们留在宫中只能等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后,请您将此事禀报皇上,严惩凶手!”贤妃擦干眼泪,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太后面前。她已经相信了李贵妃的话,五皇子的死一定是沈慧茹下的毒手!想她不但对杀子仇人感激不尽,还为仇人所驱使,帮助扳倒了李贵妃,她就觉得生不如死!

“求太后与皇上做主!”噗通声连响,殿中瞬间跪倒了一大片,孟桑榆也不得不起身,跟着跪下。今儿这场戏太精彩了,跪一场又何妨。

“来人,去叫皇上。”太后停下诵经,双目却依然紧闭,仿似对眼前的情景甚为不喜。

“哀家和皇上自会给你们做主,但出了哀家的宫门,你们可要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给哀家拎清了。”放下手里的佛珠,太后缓缓睁眼看向座下众人,黑沉眼眸中的肃杀之意哪里还像方才那个老佛爷?

“臣妾明白。”众妃齐声应诺。皇嗣中毒,妃子被害,几乎断绝了皇家根脉,这等惊世骇俗的丑闻若传出去足够动摇大周社稷。除非她们想要自寻死路,让家族跟着她们陪葬,否则只能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但该报的仇还是要报的!

想到这里,不知有多少人掐断了手里的金丝甲套。

周武帝到时,受惊不小的皇子们已经被带走,地上的血迹也清理干净,只留下一群脸带泪痕,表情凄惶无助的女人。孟桑榆垂头伫立,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她能感觉到,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向她投掷怨恨的目光。人就是这样,当自己遭受不幸时,总会将心中的恶意宣泄到无辜的人身上,恨不能全世界都遭受与他们同样的不幸。

“朕已经听说了。”男人大马金刀的坐在首位,视线在孟桑榆身上停驻一秒又很快移开。

“皇上打算如何?”太后又开始一颗一颗的捻佛珠。在千佛山待久了,她对勾心斗角的宫廷实在提不起半分好感。把这些糟心事都处理完她即刻便要启程赶回千佛山。

“良妃如何了?”周武帝没有回答,反而看向太后身边的金嬷嬷,沉声问道。

“皇上~求皇上为臣妾做主啊!”宸妃梨花带雨,哀哀凄凄的诉求。她近日来颇为得宠,自以为在皇上心里也是有几分重量的,没想到皇上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挂念那个贱人!是鬼迷了心窍吧?不然怎么会让那贱人势力壮大到这等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宸妃一开口,新近颇为得宠的几名嫔妃全都伏在他脚边,一个赛一个的凄美。如果她们知道,最近宠幸她们的人根本不是面前这个男人,不知她们会是何种表情,还能不能在悲恸中保持住自己凄艳绝美的面具。

瞥见男人深沉莫测的脸色和他漆黑眼眸中的风暴,孟桑榆垂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暗暗猜度着男人此时此刻的心情。绿云罩顶,这滋味肯定极不好受吧?普通男人都无法容忍,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想到这里,她唇角的弧度加深。

“都给朕闭嘴!”周武帝脸上满带不耐之色,鼻端充斥着各色各样的脂粉味,熏得他额角抽痛,一张张明明在哭泣却越加美丽的脸蛋丝毫无法令他动容。

男人的嗓音又低又沉,其间隐含着不容错认的煞气,众妃安静了,战战兢兢的趴在他脚边不敢乱动。

“回皇上,良妃小产,方才大出血,这会儿已经止住了,正昏迷不醒。”金嬷嬷如实禀报。

“先打入冷宫,待朕处理了沈太师再一并问罪。”周武帝冷声开口。

座下的众妃也听出味儿来了,知道沈家此后必有更大的灾劫,也不急于一时了。死了一了百了,生不如死才是沈慧茹应得的报应!

见皇上起身要走,几名得宠的妃子连忙带着泪迎上去,企图博取怜爱。没了孩子,圣宠是她们在宫中活下去的唯一依仗,经历过各种各样的阴谋算计,她们总能迅速在逆境中站起来,寻找出路。

周武帝止步,回头朝孟桑榆看去,却见她先金嬷嬷一步扶起太后,转身送太后回寝殿休息,对他的离开丝毫不去在意。

垂头苦笑,周武帝拂开身边的一群女人,大步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夜幕降临,金碧辉煌的宫殿被涂了一层漆黑的色彩,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曳,看上去极为可怖,回旋的风在天空中呜咽,令人心神不宁。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东西六宫时不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和女人悲恸的哭嚎。巡夜的宫人们提着灯笼匆匆而过,不敢多看,更不敢多问。

乾清宫里,周武帝正伏在案头批阅奏折,挂御笔的紫檀木笔架上却挂着一只香囊,淡淡的香气丝丝缕缕的传来,让人倍感安心。

“皇上,沈慧茹醒了,正吵着要见您。”常喜遣退一名报信的小太监,走进殿来细声细气的说道。

周武帝连眉头也没有动一下,继续审阅奏折。常喜见他无动于衷,正要退走,却见他放下了批好的折子,淡声道,“走吧,去看看。”他们之间总要有个了解。

走出去几步,他眉头一皱,又折了回来,取走笔架上的香囊妥帖收入怀中。

冷宫在夜色中更显破败,地上满是干枯折断的蒿草,风一卷便扑簌簌作响,听着十分瘆人,宫殿的窗户纸早已被雨水侵蚀,丝毫起不到御寒的作用,屋内与屋外都是滴水成冰,没有区别。

沈慧茹躺在潮湿发霉的床榻上,只有一条单薄的棉被可供取暖,□还淌着血,将襦裙浸湿了一大片。她冷的瑟瑟发抖,额头更是因疼痛而冒了一层细汗,脸上的表情却一片沉静,丝毫没有大祸临头的绝望和恐惧。到了这个地步,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她要留着力气见那个男人一面。

念慈将干枯的蒿草收拢起来点了一簇小小的火堆,离得沈慧茹远远的,丝毫不去管她的死活。她如今非常后悔,开始想念起千佛山古井无波的生活。

破败宫门被推开的吱嘎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看见常喜身后的男人,两人的眼睛同时一亮。

“皇上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念慈连滚带爬的来到男人身前,砰砰砰直磕头,地上很快就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吵了。”男人淡淡开口,他身后的常喜手一挥,念慈便飞身而起,撞上宫墙晕死过去。

看见常喜的身手,半靠在床上的沈慧茹忽然低笑起来。常喜是假的,那皇上必然是真的了!想到自己亲手将毒杀太后的安魂香交到对方手里,她就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可怜又可悲!

“臣妾见过皇上。”收了笑,她十分平静的开口。

周武帝没有搭理她,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慢慢踱步到殿内唯一的一张椅子跟前,看见上面沾染的厚厚尘灰,眉头一皱。

常喜立即走过去,将自己穿的大氅解下垫在上面。

“找朕什么事?”男人随意的靠在椅背上,漆黑深邃的眸子定定看来,令人不敢直视。女人的脸色十分苍白,嘴唇更是干枯皲裂,浸出几丝鲜血,看上去十分凄惨。然而,他的内心却极为平静,再也不会因对方泛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所有的罪由臣妾和家父一力承担,与族中老幼没有干系,请皇上大发慈悲,饶了他们。”沈慧茹直起身,拖着病体下床,跪在了男人面前,染红了一大片的裙摆还在淅淅沥沥的滴着血,一股浓郁的腥气扑鼻而来。这画面委实惨烈到了极点!沈慧茹在赌,赌这个男人对她还存有一丝怜悯之心。

可惜她想错了,经历了光怪陆离,几近崩溃的五个月,男人的心已经如千年寒铁一般冰冷。

“沈家通敌卖国,若你们得手,我大周将有多少子民死在蛮人手里?”周武帝倾身,一字一句的询问。见女人用哀戚恳求的目光看来,他笑了,说出的话却让人冷到了骨子里,“朕觉得,用沈氏一族几千条人命来偿还你们的罪孽还不够!灭了九族还有十族,但凡跟沈家沾边,但凡这江山还姓古,你们世世代代都要为奴为婢,永无出头之日。”

话落,男人也不去管女人狰狞扭曲的面色,站起来准备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臣妾真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沈慧茹用尽全力拽住他的衣摆,咬着牙狠声说道。

男人莞尔,踢开她的手继续前行。

“皇上!你还记得我们的曾经吗?你还记得对臣妾的许诺吗?你说过,要让臣妾凤冠霞帔,风光大嫁!要让全大周的子民都知道你爱的是臣妾!要跟臣妾诞下最尊贵的皇子公主!可是你做到了吗?进宫三年,你究竟给了臣妾什么?”她扑倒在地,凄厉的嘶喊。

周武帝停步,回头用深不见底的眸子注视着她,半晌后才徐徐开口,“朕给了你什么?沈慧茹,进宫三年,你可曾被人毒害过?可曾被人为难过?可曾被心腹宫女背叛出卖过?都没有!朕为你铲除了所有隐患!将你保护的密不透风!甚至,”说到这里,他闭了闭眼,嗓音变得十分沙哑,“朕甚至为你竖立了一块挡箭牌,让她去替你争,替你斗,你只需安心待在钟粹宫,等到朝堂肃清,你荣登后位的那一天。朕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而且朕做到了!朕也许对不起宫里所有的女人,但朕唯独对得起你!”

收回目光,他踢开宫门走到殿外,被凛冽的寒风一吹,情绪翻涌的眼眸立即平静下来,按了按胸口的香囊,大步而去。

“皇上!你别走,臣妾知道错了……”沈慧茹嘶哑的嗓音里早没有了怨恨,只余下深深的后悔。没有阴谋算计,没有勾心斗角,而今想来,她从前在钟粹宫的日子是多么平静快乐!但这一切都被她的贪念给毁了!

常喜捡起椅子上的大氅,从她身上跨过。后悔已经太迟了!

宫外,太师府。

良妃落胎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传出,本来到太师府参加吊唁的人潮瞬间退的一干二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依附沈太师看中的全是良妃的肚子和皇上对良妃的宠爱。这两样东西没有了,沈家立即被打回原形,不,甚至比从前还不如。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打入冷宫,且沈太师重伤被掳夺了所有职务,这无疑是皇上要对沈家动手的信号。说不定,沈家这次的灭门血灾就是皇上的手笔。

能在朝中做官的自然都是聪明人,沈家立即被划入了京中勋贵世家的拒绝往来户,有与沈家相交甚深的更是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阴风惨惨的灵堂里,沈太师颓然的坐在嫡子的棺木旁发呆。管家遣走了侍从,将一份密信交到他手里。

他定下心神,勉力看完,颓然的面孔更显苍老。信纸从他颤颤巍巍的手中飘落,被风卷起在灵堂上空回旋,透着几分不祥的意味。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管家低声询问。

“谢正豪死了。宫里那人一定是皇上!一定是!他醒过来了!”沈太师一下瘫倒在椅背上。正统就是正统,只要让他坐上皇位,他有无数手段能够让沈家飞灰湮灭!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看着沈太师闭上双眼,慢慢歪倒在地,管家心急如焚的大喊起来。

﹡﹡﹡﹡

翌日,孟桑榆卯时刚过就来到乾清宫侍疾。灰蒙蒙的天空中开始飘落鹅毛大雪,她快步走到殿前,脱□上的大氅。

常喜制止了殿外宫人的通报,以免打扰到皇上的睡眠,然后殷勤的接过德妃娘娘的大氅,领着她往寝殿走。

殿内烧了地龙,温暖如春,窗棂边摆放的一尊山茶盆景发了新芽,甚至吐了几个花蕾,引得孟桑榆多看了几眼。她惊讶的发现,以往空旷冰冷的乾清殿多了很多绿色盆栽,显得温暖而生机勃勃。

人死过一次后都会对生命特别眷恋,这话果然说得没错。她边走边忖,见到床幔紧闭的龙榻,略微迟疑的看向常喜,“皇上还未醒吗?那本宫去偏殿稍候片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昨夜有吩咐,娘娘来了让娘娘即刻把他叫醒。”常喜躬身回话。

圣上口谕不得违抗。孟桑榆抿唇,不得不走上前拉开床幔,准备将男人叫醒。

男人斜飞入鬓的浓眉皱的死紧,眼睑下有两团浓重的黑青,显然睡得很不安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俊美的容颜带上了几分冰冷凉薄的意味。孟桑榆知道,当他睁开双眼,那深不见底眼眸中的无情是多么令人心寒。

她俯身,刚准备启口又犹豫了。还是让他多睡一会儿吧,至少睡着的他是无害的,不必让她费心招架。她刚准备放下床幔,男人却先一步睁开了双眼,看见床边的女人,竟然没有丝毫惊诧的表情,反而扬起一抹迷蒙却真实的微笑,一把将女人拉上了床榻。

“桑榆,陪朕睡一会儿。”他搂住女人纤细的腰肢,满足的呢喃,这语气,这动作,仿佛两人每一天醒来都如此面对面。

“皇上,臣妾身上带着寒气!”孟桑榆挣扎着想起来,无意中碰到玉枕,竟发现自己的香囊正压在下面。

在她错愕的时候,男人已翻身将她压入榻里,将她的两只手放到自己的肩头,呢喃道,“抱抱朕,没有你陪,朕睡不着。”

佳人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不能碰触,害怕招惹她的厌恶,更害怕将她推到风口浪尖。只有在梦境中,他才能重温过去温馨又甜蜜的时光。

我什么时候抱着你睡过?难道以前没有我,你夜夜都失眠吗?孟桑榆张口结舌的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的男人,再次怀疑他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她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陪伴了她将近五个月的阿宝会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男人的手搂的很用力,仿佛害怕失去些什么,枕在肩头的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紧皱的眉头早已舒展开来,看上去竟显得有些稚气,有些脆弱。这绝对不是自己曾经熟识的那个帝王!

孟桑榆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男人的俊颜,视线在他下颚,耳后不停流连,试图找出易容的痕迹。虽然理智告诉她,这人是真的,然而在这人时不时的抽风行为下,她又不得不去怀疑对方的真假。

她缓缓的,小心的伸出手,在男人下巴上摸索。新长出的胡渣有些扎手,细嫩的掌心麻麻痒痒的,感觉十分微妙。没有易容粉的痕迹,戴了面具更不可能长出胡须。她吐出一口气,想要收手。

不巧,男人就在这个时候苏醒过来,一双漆黑的眼眸定定看向她,其间没有半点刚睡醒的惺忪迷糊。他的警觉性非常高,很容易惊醒,然而桑榆于他而言是最特别的存在,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就接纳了她的靠近。但脸颊不停被摸索,再犯困也不得不清醒过来。

看见女人近在咫尺的俏脸,仿佛又回到了两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那段时光,他眸子顷刻间闪耀出慑人的光彩,如以前的每一个早晨那般,捧住她的脸颊舔吻。从娇嫩的唇瓣到雪白的贝齿,撬开贝齿迫不及待的勾住她香滑的小舌,周武帝满足的喟叹,这无疑是回魂后最美妙的一个清晨。

“皇上,您肩上还带着伤,臣妾的身体也未痊愈!”好不容易摆脱他狂热的吻,孟桑榆喘着气提醒。她能感觉到男人粗-大的硬-挺在她腿间跳跃,因着她清白的身子,可以想见未来一段时间的专宠。她心中没有任何屈辱的感觉,反而有些庆幸。父亲若是出事了,她的得宠还可让母亲与哥哥好过一点,让孟家不至于没落。等价交换,如此而已。

“朕的伤无碍,你什么时候能好?”恋恋不舍的在女人绯红诱人的唇瓣上啄吻,周武帝哑声问道。

“杜太医说再喝几帖药就能好。”孟桑榆偏头躲避,男人的唇落在了她嫩白的耳垂上。男人十分知机,用牙齿轻轻柔柔的碾磨那一粒耳珠,表情沉迷。

“再喝几帖药是多久?”擒住她的下颚,让她面对自己,周武帝锲而不舍的追问。

“大概七八天吧。”孟桑榆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眸,对上他眼中深沉难测的情感,忽然觉得有些心惊。

“七八天,朕的肩伤也该痊愈了,正好。”周武帝深吸口气,用力抱了抱怀里馨香迷人的娇-躯,好半晌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皇上该起床了,臣妾帮您更衣。”见他终于消停了,孟桑榆微不可见的吁了口气,从龙榻上飞快的爬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男人低应着,嗓音听起来十分愉悦,见她衣襟有些微的褶皱,自发自觉的将之抚平,顺带在她脸颊印上一个亲吻。这情景多么像现代夫妻的相处模式,亲昵中透着平等,让孟桑榆有一瞬间的失神。

在她失神的片刻,周武帝已浅笑着从她手里拿过衣衫,自己换上。孟桑榆眨了眨眼,连忙拧了一条帕子给他净脸净手。

“皇上,还要臣妾喂您吗?”走到热气腾腾的早膳前,孟桑榆迟疑的问。

“坐下吧,陪朕一块儿吃。”周武帝微笑,将她拉坐到自己身边,两人的位置挨得紧紧的,可以感觉到彼此的体温。这让他的心情更加愉悦。

“都是你最爱吃的,多吃点。这几天你瘦了很多。”他一边给桑榆布菜,一边心疼的审视她略微消瘦的脸颊。

五个月没见,你怎么知道我最近瘦了?甜言蜜语果然都是渣男的天赋技能!孟桑榆心里腹诽,面上却不胜娇羞,对男人道了谢便专心用膳。打眼一看才发觉,桌上的每一样食物竟然都是她平日最爱吃的。

“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周武帝微笑,又给她夹了一块糕点,自己却没吃几口,一双幽深的眸子几乎黏在女人身上拔不下来。他太想念这种平淡又温馨的日子了。

孟桑榆已经找到了与抽风帝的相处模式,那就是‘他抽任他抽,清风拂山岗,他疯任他疯,明月照大江’,她只管做自己的事就好,不一会儿他自己会恢复正常。

果然,用完早膳,周武帝便开始批阅奏折。坐在御桌后的男人浓眉紧皱,表情专注,赫然就是一名勤勤恳恳的有为君主,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儿女情长。他回来不过三日,朝堂上已经爆出了好几件大事,一是甘肃提督谢正豪被暗杀,大周军队临阵换将,直攻蛮人皇廷;二是御林军、禁龙卫的统领和九门提督相继被贬,换上了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三是朝廷将要组建新的衙门,名唤锦衣卫,其职权跃居六部之上,由皇上直接统领,大大集中了皇权;四是沈太师负责主持的秋闱爆出了泄题的丑闻,此次秋闱成绩作废,待来年开春与春闱同时进行。

接连几个大动作下来,假皇帝之前昏聩无能、沉迷女-色的负面影响被清除的一干二净,朝臣们再次看见了以往那个英明神武,运筹帷幄的帝王。忠于皇家的大臣们额手称庆,浑水摸鱼,汲汲营营的佞臣则开始惶恐不安。

孟桑榆端坐在下首,思量着周武帝近来的几番动作,不得不承认,大周若是没有这个男人掌舵,必将陷入一片混乱。见男人专心理政,她站起身,屈膝告辞,“皇上忙于政务,臣妾就先告退了,还请皇上多顾着点身体,每隔半时辰休息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桑榆别走,留下来陪朕。”已经习惯了与桑榆共处一室,周武帝这才发现此处是乾清宫,若自己忙于政务,桑榆无事可做会显得多么尴尬。

“你帮朕整理奏折吧。”见桑榆盈盈看来,眼里满是询问,他拍拍手边的一沓奏折说道。

“奏折哪里是臣妾能看的,臣妾不敢。”孟桑榆连忙推拒。政权差点被一个女人夺走,她就不相信这个男人半点心理阴影也没有。若她碰了这些折子,日后这人心情不好想起来,少不得又是一番猜忌。

周武帝怔楞了一瞬,立即明白了她的顾虑,扶额无奈的低笑。他的桑榆总是这样谨小慎微,走一步看百步。没错,他确实对女子干政有了忌讳,但这并不包括桑榆,他相信桑榆就像相信自己一样。

“罢了,那你就帮朕修剪这座盆栽吧。”不想让桑榆为难,他指了指案几上的一座小小盆栽。

“是。”孟桑榆应诺,拿起盆栽左右打量,忽然间就想起了以前与阿宝在一起的情景。他们一个修剪,一个拾掇,配合的多么默契,那是她进宫以来最充实快乐的日子。

周武帝眯眼,显然也被勾起了某些回忆。他立即拿走盆栽,低声道,“这盆栽等朕有空了陪你一起修剪吧。你……”他顿了顿,眼睛微亮,“你就帮朕缝个香囊吧,你上次可是应了朕。”

“可是臣妾没有工具啊。”孟桑榆摊手。她对男人抽风的行为已经免疫了。

“常喜,去碧霄宫把娘娘的针线盒拿来。”周武帝看向伫立在角落的常喜。

针线盒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孟桑榆手里,男人在盒中挑挑拣拣,没有选中一块儿合意的布料,又叫常喜去自己的私库寻了一匹明黄色锦缎。

“就用这匹布吧,做两个一模一样的,你一个朕一个。”男人用手比划着香囊的大小和形状,兴致勃勃的建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孟桑榆娇嗔,上挑的凤目勾的人心发慌,“这缎子是明黄色的,皇上是要害臣妾逾制吗?”这男人又来了,又想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怎么会?”周武帝嗓音沙哑,嘴里发苦。一国之后也是有资格用明黄色的,但是他说出来,桑榆会信吗?她太聪明了,正因为聪明过人,所以凡事都会往复杂的方面去想。他乍然之间转变的态度,说不定在她眼里就是不怀好意吧!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一点一点慢慢的磨,一点一点让桑榆看清他的心意。

“是朕疏忽了,那就用这块深紫色的吧,做两个一样的。”将明黄色锦缎扔到一边,周武帝的笑容隐隐透着苦涩。

“好,香味也要一样吗?”孟桑榆满意了,微笑询问。

“一样,不要龙涎香,就要你平时最爱熏的花香。”强打起精神,周武帝摸了摸她笑意盈盈的脸庞。罢了,只要你在朕身边就好,朕有一辈子的时间打开你的心防。

“挨着朕坐吧,这样暖和。”他将女人拉到自己身边的空位。以往他都是直接窝在桑榆的怀里,早已习惯了彼此间零距离的相处,见桑榆坐的那样远还真有些不习惯。若不是怀里搂着个人不便于写字,他恨不能时时刻刻将桑榆抱着。

“会不会打搅皇上批折子?”臀部紧贴在男人强健的大腿边,灼热的体温透过布料源源不断的传来,孟桑榆不自在的动了动。她发现抽风帝很喜欢粘着自己,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

“不会。”男人微笑,俯身舔舔她粉嫩的唇瓣,这才开始批阅奏折。

孟桑榆对男人的突袭已经相当淡定了,优雅的抹去唇上的濡湿,低下头专心缝制香囊。大殿里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浓浓的温馨气息萦绕在两人周围。

角落中的常喜偷眼打量专心致志的两人,心中暗暗忖道:皇上和德妃娘娘感情是真的好,这样子,跟民间的老夫老妻似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孟桑榆这一世从小在大周长大,接受的是正统的贵女教育,缝一套衣服,做一个荷包自然不在话下。她熟练的穿针引线,荷包的雏形很快就出现了。人一旦专心起来总会忘记周遭的事物,更兼之她天性慵懒,不知不觉竟侧过身去,靠在了男人宽厚的肩膀上。男人不以为意,任由她靠着,只一心处理桌上的公务,温馨和谐的气氛在殿中蔓延。

忆起男人的肩伤,她心头一跳,立即坐直身子。

“桑榆怎么了?靠着不舒服吗?”周武帝放下折子看向她,伸出一只手臂将她的脑袋又揽了回去。他喜欢桑榆这样依靠着自己,与自己共享体温。他们如此契合,天生就应该在一起,否则,他也不会附身在阿宝身上,然后遇见桑榆。他坚信那是上天为他安排的宿命,是不可违抗的!

“别,压着您的伤口了!”孟桑榆双手撑在他胸膛上,掌心的肌肉很厚实,温度很灼热。

“伤口在这边。桑榆也有迷糊的时候啊。”爱宠的捏捏她挺翘的鼻头,周武帝低笑,浑厚性-感的嗓音足以让全大周的女人沉迷。

但这并不包括熟知男人本性的孟桑榆。她在男人厚实的胸膛上轻戳几下,葱白的指尖泛着诱人的粉红,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目斜睨过来,似嗔非嗔,似笑非笑,夺人心魂。

“臣妾也是关心则乱嘛~”她轻启贝齿,略略上扬的尾音打着转儿,挠的人心痒难耐。

周武帝心脏狂跳,一双漆黑的眼眸涌动着剧烈的情感。桑榆这是在诱-惑朕吗?他这样想着,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将女人一把抱到腿上,噙住她粉嫩的双唇,用尽全力索取她口里甜蜜的汁-液。

女人嘤-咛一声,软软靠倒在他怀里,玉白的手臂主动圈住他的脖颈,小嘴微张,小舌钩缠,加深这火热的一吻。空旷了五个月的男人是很容易动情的,自制力不堪一击。想到周武帝以前的冰冷,再对比臀下坚-硬的昂-扬,孟桑榆微合的眼眸里满是讥讽的笑意。如此温柔的对待也不过为了她清白的身子罢了。

常喜对时不时擦枪走火的皇帝早已见怪不怪。睡了五个月,欲-望自然比较强烈。他挥舞佛尘,将殿内的宫人全都遣出去。

一吻毕,孟桑榆学着男人的动作轻轻柔柔的舔舐他的唇瓣,见男人眸子里满是宠溺之情,仿佛能将人溺毙,她娇声开口,“皇上,边关传回消息了吗?有没有找到父亲?”边关已经开战,军队再没有余力派人去寻找父亲,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个男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武帝圈住她纤腰的手臂僵硬了一瞬,随即把头埋入她温热的脖颈,掩饰脸上苦涩至极的表情。原来是为了孟国公么?没有目的,没有诉求,他压根不能指望桑榆对他多付出哪怕一分的热情。这是一个多么现实的女人啊!但她如此现实是谁造成的?如果没有他的利用和算计,真正的孟桑榆是多么直爽可爱,那样的面貌从不会在他面前展现,因为她对他已经没有期待了!

紧紧咬住牙关,压抑着心脏一下比一下剧烈的抽通,周武帝好半晌才恍若无事的抬起头来,理顺女人耳边的鬓发,温柔的开口,“前几日找到了他们的战马,刚死没多久,他们弃马而去,应该走不远,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沼泽都冻结了,他们遇见危险的可能性很小。”

没有沼泽还有严寒,他不敢说得太多,怕增加桑榆的负担。

“可是这几天气温骤降,沼泽中不能生火,会引起爆炸,再不找到他们,他们恐怕挨不了几天了吧?”孟桑榆脸色惨白。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撑起整个孟家,要给哥哥找一条出路,要安抚好母亲……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巨大的压力令她不堪重负,但她却不能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倒下。

“桑榆不要担心,还有朕呢!朕一定会派人找到孟国公的。”周武帝心疼的捧起她冰凉的脸蛋,细细密密的亲吻,末了贴合在自己火热的胸膛上,大手一下一下拍抚她僵硬的脊背。

“如果,朕说的是如果。如果孟国公出事了,孟家还有你哥哥,他不是蠢人,虽然不是帅才,却是难得的将才。朕招他入锦衣卫历练几年,他足以撑起孟家门庭。过了这道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朕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蕴含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胸膛宽阔又温暖,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依靠。孟桑榆用脸颊摩挲着男人胸前光滑的布料,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感觉到了眷恋和安心。但是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这里是皇宫,眼前的男人是佳丽三千的皇帝。如果将生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心碎是唯一的下场。

迷蒙的凤目一点点恢复原来的清冷,她抬头笑的凄美,“谢谢皇上,臣妾只能依靠皇上了。”她不需要这个男人的真心,可她需要男人的宠爱!

“你我之间还需言谢吗?”周武帝叹息,用修长的食指描绘着她的五官,指尖在她微弯的唇角停顿,心脏隐隐抽痛。他十分清楚,这个凄美的微笑只不过是桑榆博取怜爱的面具,她真正的笑容要比这美一千倍一万倍,总能将他冷硬的心融化。

什么时候,你才能像对待阿宝那样对待朕?他将女人的小脑袋扣进胸膛,一下一下亲吻她的发顶,不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挫败和受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该喝药了。”估摸着这会儿两人应该亲热完了,常喜在殿外扬声提醒。

周武帝不动,圈住女人腰肢的手反而略微收紧。孟桑榆隐晦的翻了个白眼,推推他的胸膛柔声道,“臣妾喂皇上喝药吧。”

男人莞尔,放开她的腰肢,低声道,“不用。”,随即招手让常喜进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皇上,太后娘娘吩咐了,让您喝完药小憩一个时辰,莫再处理政务。”常喜尽职尽责的提醒。

“臣妾帮皇上更衣吧。”孟桑榆微不可见的吁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宫松快松快了,抽风帝真的很不好对付,动不动就揩油吃豆腐。相比起来,她宁愿这人像以前那样敷衍了事的对待自己。

“朕知道了。”周武帝挥退常喜,站起身牵着孟桑榆往寝殿走。撩开珠帘,遣退殿内的几名宫女,他摊开双臂,定定看向身前的女人。

孟桑榆在他火热的注视下镇定自若,一颗颗解开他胸前的盘扣,利落的抽掉腰带,褪下外衫。

“别回去了,陪朕睡一会儿吧。”男人将女人紧紧搂入怀中,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女人玉白的耳垂上,浓烈的渴望之情溢于言表。

“皇上,臣妾身子不干净,与皇上同榻而眠恐会让皇上沾了晦气,太后娘娘追究下来臣妾担当不起。再者,乾清殿哪里是嫔妃能够留宿的地方?臣妾不敢逾越。”孟桑榆嗓音娇柔,媚眼儿一勾,风情万种的斜睨男人,既坚辞了男人的要求,也不会惹对方不快。做宠妃也是个技术活儿,幸好她是熟练工!

周武帝眸色暗沉,狠狠在女人脸上啄吻一口,将她一脸的假笑打散,沉声道,“就一会儿,等朕睡着了你再离开。”他边说边解开女人的衣襟,剥掉她的外衣,动作十分利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孟桑榆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男人打横抱起,扔进了软绵绵的床榻里,一双绣鞋已被男人褪下,正捏在手里把玩。

“朕记得朕以前叫暹逻国的工匠给你做过一双绣鞋,怎么不见你穿了?以后你要是有心仪的样式,朕还叫人给你做,嗯?”将绣鞋放到床边的脚踏上,他改去把玩女人不盈一握的玉足,并轻轻将她的罗袜褪去,吻她细嫩的脚心。还是阿宝时,桑榆也经常这样折腾他。

“哈哈,皇上不要!”男人硬硬的胡渣磨的脚心一阵阵发痒,孟桑榆腿一颤就想往旁边翻滚。这男人要不要这么频繁的抽风啊,她快hold不住了!

“呵~”看见女人泛红的脸颊和笑出几颗泪珠的眼角,完全不同于方才的真实面貌,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亲密无间的日子,周武帝也跟着低笑起来,搂着她滚入榻里,轻柔的允吸她的双唇。这个吻很绵长,很虔诚,用上了男人全部的耐心,当他放开女人时,瞥见她略微迷蒙的双眼,再次愉悦的笑了。

对付桑榆虽然不能太激进,可也不能太含蓄。

“皇上,快睡吧,臣妾等你睡着了再走。”实在拿抽风帝没有办法,孟桑榆戳戳他厚实的胸膛,催促道。

“好。”周武帝亲亲她的额头,翻身下来,将她搂入怀中压好被角。被熟悉的体温和香气萦绕,他的呼吸很快就平顺了。

孟桑榆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默默数了几百下,见男人表情恬淡,呼吸绵长,显然是睡得熟了,这才悄悄将他的手臂扒拉开,穿上外套,蹑手蹑脚的离开。

在她背后,男人猝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亮如寒星,哪里有半分迷蒙之态?见女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缓缓阖上眼睑,可表情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平静,一双浓眉即便在梦中也皱的死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遣走殷勤相送的常喜,孟桑榆带着碧水和银翠慢慢往碧霄宫的方向走。纷飞的大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到处是耀目的白,显得那么干净,那么空寂,脚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扑簌簌的响声,让行走的动作多了许多趣味。

孟桑榆平静的面容稍微露了些轻松的痕迹,一脚一脚踏踏实实的行进。碧水和银翠也起了玩心,在后面踩着主子的脚印跟随。三人同行,远远看去只有一行足迹。徐行良久,眼看就要走出乾清宫的地界,几名路过的宫人伏在路边给德妃娘娘行礼。

“你……”孟桑榆轻松的表情瞬间褪去,在一名太监面前停步,手指微颤的朝他腰间指去,“这东西你跟哪儿来的?说!”她面上一片铁青。

那宫人正想将腰间的紫檀木佩饰藏起来,却还是让眼尖的德妃娘娘看了个正着,不由脸色煞白,在雪地上砰砰砰的磕起头来,“娘娘饶命!这是奴才在花坛里捡的,娘娘的狗不是奴才杀的,奴才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死了很久了!”他十分后悔,不该看见这东西值钱就偷偷藏起来,虽然把上面的五个鎏金大字抠掉了,可没想到这是德妃娘娘亲手设计的,一眼就认了出来。

碧水上前一步将他腰间的佩饰扯掉,定睛一看,上面的金粉虽然被磨没了,可还留下了几个凹痕,正是‘碧霄宫阿宝’五个大字。

“娘娘。”碧水将狗牌递进脸色苍白的主子手里,担忧的唤道。

“你在哪里发现他的?领本宫去!”孟桑榆用力将腰牌拽进手里,沉声命令道。

那太监不敢隐瞒,连忙爬起来将她们带到一处紧靠宫墙的花坛边,扑进花坛里就是一阵翻找。孟桑榆冷眼看着,苍白的面容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厚厚的雪层被尽数扒开,原本躺着小狗尸体的地方却空无一物,那太监有些绝望,再次跪到孟桑榆脚边磕起头来,“娘娘,您相信奴才吧,奴才真的找到过那小狗的尸体。看见那牌子就知道他是您的狗,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动手啊!”

死在乾清宫,除了沈慧茹身边的人,谁还敢动手?孟桑榆心里一清二楚,脸上却一片木然,瞥见草丛里露出的一小截皮带,心尖抽痛了一下。她认出来了,那是给阿宝系狗牌用的,刻意鞣制过多次的小牛皮,戴上去轻软又舒适。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色沉沉的看向脚边的太监,冷声道,“这东西岂是你配拿的?既知道他是本宫的狗,为何不前来禀报本宫?”

那太监心中极为惶恐,丝毫找不出话辩解,只能更加用力的磕头。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起了那贪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己掌嘴五十!”孟桑榆咬牙开口,见那太监如蒙大赦,啪啪拍打起来,她忽然觉得十分疲惫,摆摆手带着银翠和碧水离开。

回到碧霄宫,脱掉沾满雪花的大氅,她怔怔走到寝殿,毫无预警就软倒了下来,将案几上的一套瓷器碰翻在地。

银翠和碧水见情况不对立即伸手去接,将她扶到窗边的软榻上躺下。去端热水的冯嬷嬷听见响动吓了一跳,立即跑进来查看,看见胸膛剧烈起伏,额头直冒冷汗的主子,凄惶的惊叫起来,“娘娘,您怎么了?碧水,快,快去找太医!”

碧水答应一声,飞也似的朝太医院跑去。

“嬷嬷我没事!”孟桑榆咬牙开口,用力按压住剧烈跳动的心脏,想要靠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短促,头脑一阵阵发晕。她知道,这是压力太大导致的应激性急症,是心理因素造成的,跟身体没有关系。

听闻阿宝的死讯,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阿宝还活得好好的。也因为这一点让她联想到了失踪的父亲。思及父亲有可能和阿宝一样,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正孤零零的躺在野地里,没人发现,没人收敛,一点点腐化融入泥底,她就觉得心痛如绞。

心脏又剧烈抽搐一下,她张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能倒下,母亲和哥哥还需要自己,孟家还需要自己!

“杜太医,您快看看!娘娘她这是怎么了?”碧水带着杜太医匆匆赶来。

看见发尾湿透,面无人色,胸口剧烈起伏的德妃娘娘,杜太医吓了一跳,直接省了行礼,奔到榻边给她把脉,看见她手心里紧紧拽着的木牌,花了老大力气才抠出来放到一边。

“娘娘这是受了太大刺激导致的心悸。得赶紧让她喝下凝神静心的汤药,否则心脏会出问题。”杜太医简单解说一句,快速写下一张方子交给侍从去抓药,然后掏出银针在她的晴明穴,太阳穴,印堂穴各处扎针。

头脑的眩晕迅速得到缓解,呼吸也平顺下来,孟桑榆转头,艰难的开口,“多谢杜太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微臣的本分。娘娘不要开口说话,喝下药睡一觉就好,切莫胡思乱想。”杜太医一边轻轻转动银针一边温声交待。

汤药以最快的速度奉到德妃娘娘床前,杜太医起针,见娘娘喝下药症状舒缓,这才行礼告退。

“娘娘,您怎么了?”冯嬷嬷扶着孟桑榆在床上躺下,给她掖好被角,轻声问道。

“阿宝死了。”孟桑榆双眼紧闭,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都这么多天了,恐怕父亲也凶多吉少!嬷嬷,我先睡一觉,下午还要给皇上侍疾,给太后娘娘请安,你记得一定要叫醒我!”她这时候不能倒下,更不能有片刻松懈,父亲出事了,她就得挑起孟家的大梁,太后和皇上是她最大的依仗,她不能怠慢。

“娘娘您都这样了还侍什么疾?奴婢给您去乾清宫说一声!”冯嬷嬷坚定的摇头。

“嬷嬷,孟家现在就靠我了,侍疾正是我表现的机会。这个宠,我一定要争!皇上早上还说要将哥哥招进锦衣卫历练,这是孟家的机会,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孟桑榆用力拽住冯嬷嬷的手腕,见她含泪点头才疲惫的闭上双眼。

待她呼吸平顺了,冯嬷嬷心疼的抚抚她眼下的黑青,站起身来对银翠低声吩咐,“去乾清宫给娘娘告个假吧,老奴就自作主张一回,娘娘醒来若问罪都由老奴担着。”

银翠毫不迟疑的应诺,冒着大雪往乾清宫去了。

常喜已经知道了方才的一切,那捡走阿宝狗牌的太监已经被他处理了。阿宝的尸骨在皇上回宫那天就被统领收敛起来带给高僧超渡去了。虽然不知道统领和皇上为何会对一只狗的尸体那么看重,但见皇上与德妃娘娘的相处模式后他悟了——皇上这是爱屋及乌啊!

如今德妃娘娘因为阿宝的死而病倒,皇上不知该如何担心。辞过银翠,常喜走进寝殿,看见皇上黑青的眼眶和肩上的伤,又悄悄退了出去。还是等皇上醒来再禀报吧,让皇上多休息一会儿。

三刻钟后,宸妃估摸着皇上午睡该醒了,德妃也还未赶来侍疾,拎着一个食盒,冒着大雪婀婀娜娜走到乾清宫前求见。经过一天一夜的调整,她已经从绝望中走了出来,寻求出路。而今,她最不能失去的就是皇上的宠爱,没有孩子没关系,孩子活不长也无所谓,只要有了皇上的宠爱,她可以找宫女或低位嫔妃给自己生孩子,然后求皇上让她抱养,跟自己生的没什么两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因为对自己的敌人太过了解,宸妃才不得不加快行动。她知道,再过不久,大家都会跟她想到一块儿去。

“皇上还睡着,娘娘不妨到偏殿稍等。”没有皇上口谕,常喜不知该如何处理宸妃,只好等皇上睡醒再说。

宸妃笑着答应,走进偏殿,将食盒放到火盆边保温。她身旁站立着一名容貌秀丽,身段傲人的宫女,正粉颈低垂,满面娇羞。

“待会儿你知道该怎么做么?”宸妃摆弄着指尖精致奢华的甲套,慢条斯理的问。

“娘娘放心,奴婢定不会让娘娘失望。”那宫女屈膝,清脆的嗓音中透着娇羞。宸妃明明育有皇子,在皇上跟前也颇为得宠,却还要找人帮她固宠,宫女虽然心生疑虑,却也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容错过。

“知道就好,若你怀上了,本宫绝不会亏待你。”宸妃斜睨那宫女,抿唇一笑。

宫女立即弯腰,再次表达自己的忠心。

乾清殿里,周武帝准时睁开双眼,朝殿内四顾。没有看见桑榆的身影,只余枕边的一缕残香,他心中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

“皇上,您醒了,奴才给您更衣。”常喜撩开珠帘,走到他床边轻声道。

“不用了,”周武帝摆手,双眼微合,半坐在榻上,“朕等桑榆来了再起。”

“娘娘下午不能来了,方才银翠给奴才告了假,因您还在睡,所以就没告诉您。”常喜躬身回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武帝眉头一皱,沉声开口,“为何不能来?发生什么事了?”

常喜大致将‘发现狗牌,德妃娘娘受刺激病倒’的事讲了一遍,见皇上脸色越来越黑,连忙又补充道,“杜太医已经看过了,说娘娘只需好生休息,不要多想,病即刻就好。”

“给朕更衣,朕过去看看。”掀开锦被,周武帝疾步下床,自己拿起常服快速往身上套。常喜连忙跟过去帮忙。

片刻后,常喜一边吩咐殿外的宫人准备御撵摆驾碧霄宫,一边拿来大氅给皇上披上。

听见常喜的高声命令,宸妃立即从偏殿走出来,快步迎到门前。这么大的雪,皇上还带着伤,为什么要去碧霄宫?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看见迎面而来,龙行虎步的俊美男人,宸妃和身边的宫女齐齐红了脸,风情万种的走上前行礼。

周武帝眉头紧皱,大步而行,没有多看两人一眼,手一拂就将膝盖微弯的宸妃推到一旁,坐上御撵消失在茫茫的白雪中。

那宫女一手拎着食盒,一手去扶几欲摔倒的宸妃,手忙脚乱之下竟将食盒打翻,汤汤水水流了一地。

竟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视自己如无物般走过去,难道这段日子的恩爱缠-绵都是假的吗?宸妃脸色青青白白不停变幻,看见泼洒了一地的汤水,狠狠扇了那宫女一巴掌,拂袖而去。

“来人,给本宫查查,德妃出什么事了?”回到自己的昭纯宫,宸妃越想越不甘,唤来心腹宫女命令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碧霄宫里静悄悄的,冯嬷嬷和银翠、碧水守在孟桑榆床前。见她脸色苍白,手脚冰冷,虽然因为药物的作用而沉沉睡去,却时不时颤抖一下,显得极度不安。

冯嬷嬷心疼的厉害,给她加盖了一床棉被,又在寝殿里燃了一个火盆,想起苏婕妤的死,心里一惊,连忙跑到窗边将窗子打开一条缝。

透过窗缝看见明黄色的御撵出现在漫天大雪中,渐行渐近,她先是一愣,随即招手叫银翠和碧水跟她出去接驾。娘娘正病着,皇上来是要干什么?总不会是来给娘娘侍疾的吧?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奴婢参见皇上。”三人快步走到门前跪下,刻意压低了嗓音。由于冯嬷嬷阻止的及时,守门的太监没能高声唱和‘皇上驾到’。

大步跨下御撵的周武帝看见她们的动作就知道桑榆肯定睡着了,对这三个忠心护主的奴才感到很满意。

“桑榆怎么样了?”他大步往寝殿走,嗓音压得极低。

桑榆?这是什么称呼?冯嬷嬷三人俱都愣了愣。还是碧水反应最快,连忙接口道,“回皇上,娘娘喝了药,如今正昏睡着,请皇上恕娘娘不能起来接驾。”

周武帝不置可否的点头,脚步不知不觉加快了几分,冯嬷嬷等人不得不跟在后面一溜小跑。

宽大的紫檀木雕花床上铺着厚厚的被褥,殿内烧了地龙还加了一个火盆,走进去便能感觉到骤然上升的温度。但蜷缩在床榻里的女人却脸色苍白,身体发抖,秀气的眉头蹙成一团,原本粉嫩的唇瓣干枯皲裂,显得不胜寒冷。

两层被子盖下去,她的身形完全陷入榻中,显得那么娇小,那么脆弱,仿佛一捏就碎。

周武帝猝然止步,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直到胸腔传来一阵剧痛,他才发现自己许久没有呼吸。这样脆弱的桑榆是他从未曾得见的,她所有的悲苦与不幸,似乎都是他的猜忌和利用造成的!他虽然是个帝王,面对桑榆却显得那么无能为力,想要弥补都找不到地方入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眸色逐渐变暗,他心中升腾起无尽的恼恨,对自己的恼恨。

“皇上,娘娘无事,您看过就快回去吧,免得染了病气。”感觉到帝王身上散发的浓重郁气,冯嬷嬷小心翼翼的开口。不就是没能去侍疾吗?皇上不至于对娘娘动怒吧?

“桑榆吃过药了吗?怎么会忽然受了刺激?”周武帝对她的话听若未闻,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压低嗓音询问。

“回皇上,吃过了。娘娘以前养的一只小狗死掉了,又联想到音信全无的国公爷,有些忧思过度。”

“原来如此。调养身子的药吃过了吗?”提到阿宝,他漆黑的眼眸略微闪烁,想要伸手去触摸桑榆的脸庞又停住了,转身往火盆走去。

冯嬷嬷跟在他身后转悠,强压下心中的怨愤,轻声道,“回皇上,那药等娘娘醒了再喝。”不喝最好!

“嗯,千万别忘了。桑榆体弱,正需要调养。”周武帝细细叮嘱,待觉得身上足够暖和了才又转回到床边,搓了搓双手,掀开桑榆的被子钻了进去。

冯嬷嬷等人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问完就走了吗?怎么就睡下了?睡下还不忘驱走寒气,皇上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在冯嬷嬷几人傻眼的时候,见怪不怪的常喜已经走上来,替皇上除去龙靴,掖好被角。

周武帝捧起女人苍白冰冷的脸庞,紧紧贴合在自己脸颊上,试图带给她一丝温暖,指尖抚过她眼下的黑青,动作说不出的温柔。他低叹一声,在女人额头印下一个亲吻,将她珍而重之的搂入怀中,心脏因女人消瘦许多的身体而钝痛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嬷嬷等人齐齐垂头,掩饰脸上惊骇不已的表情。这是皇上吧?怎么对娘娘这般温柔?那深情的眼神,呵护备至的动作,就像对待自己的珍宝,她们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你们出去吧,朕陪桑榆睡一会儿!”放轻呼吸,见桑榆睡得很沉,并没有被自己惊醒,反而极为眷恋的往自己胸膛缩去,周武帝眼里沁出笑意,低声吩咐道。

“是。”冯嬷嬷等人恍恍惚惚的出去了,常喜握着佛尘守在殿门口。

“桑榆,再也不会让你独自一人了,你可以试着依靠朕,相信朕。”他捧住女人的脸颊,在她耳边低语,然后细细密密的亲吻她柔软的发顶。

男人的体温十分灼热,厚重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知不觉间,孟桑榆不再颤抖,嘤咛一声往他怀里钻去,小手反射性的拽住他的衣襟,仿佛害怕他跑掉。只有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她才会展露出内心的脆弱,才会想要寻找一个温暖的怀抱。

“对,就是这样!”拍拍她用力过度的小手,在手背轻轻一吻,周武帝将她嵌入自己的胸膛,对着绛紫色的床幔叹气。他知道,等桑榆醒过来又会变成那个坚强独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德妃。他只能在梦中得到她片刻的温存。

抱着最珍贵的人,男人烦乱的心绪也平静了下来,头脑逐渐陷入迷蒙,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眉头一皱,立即清醒过来,黑沉沉的眸子朝门口睨去。

“皇上,闫统领殿外求见。”常喜在离床榻还有五米远的地方停步,悄声回禀。

“知道了,朕马上就来。”周武帝挥退常喜,在孟桑榆脸上亲吻一下,又怔怔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照顾好你们主子,有问题立即派人通知朕。”他慎重嘱咐冯嬷嬷等人,然后朝殿外静候的闫俊伟走去,走出两步又转回头来,一字一句补充道,“无论何时,听清楚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清楚了!”感觉到了皇上的重视,冯嬷嬷等人连忙应诺。看着在风雪中逐渐模糊的明黄色御撵,三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俱都是疑惑不解。皇上这是怎么了?态度与以往相比怎么大为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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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殿,周武帝正捏着一份密函阅览,闫俊伟躬身立在御桌旁,面上一片肃杀之色。

“沈忠良这是打算鱼死网破了,竟然想要联合淮南王起兵谋反,呵~”放下信函,男人俊美无俦的脸上扬起一抹嘲讽至极的笑容。

太师府被暗卫重重监视,沈忠良的一举一动都准时送到皇上案头,他却还在这个时候孤注一掷,只能说人要找死,十匹马都拉不回来。果然是父女两,看似聪明,实则都蠢到了极点。

闫俊伟不屑的撇嘴,冷声道,“皇上,他竟然想放出您是替身的流言,引淮南王和湘北王攻打京都,这个祸害不能久留,是不是让属下……”他扬手,做了个砍杀的动作。

“不了,科举士子们已经闹起来了,他快要身败名裂,这个时候杀了他,事情又得平息下去。等暗卫从边关带回他里通外敌的证据,朕要将所有的账一起清算,就算死,朕也要让他留下千古骂名,让沈氏一族永不翻身!”周武帝摆手轻笑,说话的语气看似随意却带着阴森骇人的杀气。

“是。”闫俊伟点头。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那就让沈忠良再垂死挣扎一会儿吧。

“对了,你的身份已经公开,齐国公府是什么反应?”男人挑起浓眉,满脸兴味。

“啊,想要大张旗鼓迎微臣回去,只可惜,这家都已经分了,爵位之争也落定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齐国公府把微臣得罪死了,若微臣回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以后的齐国公府与微臣没有半点关系,皇上要怎么料理他们请随意,必要之时微臣还可以帮把手!”闫俊伟笑的相当灿烂。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又想害自己变成废人,他早已对那个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好好的一个国公府,竟然把庶女送到太师府给沈熙言当妾室,该怎么形容他们才好?啊!还是那句老话,人要找死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这里,闫俊伟对自己浅薄的文学造诣感到羞愧。怎么说来说去都是这句话?果然是这年头不好,找死的人太多了吧!

“奴才给皇上请安,见过大统领。奴才刚才去猫狗坊看过了,有一只和阿宝一模一样,一般大小的番狗,只是那狗最近染了风寒,还在治疗当中,奴才不好带过来。”常喜甩着佛尘出现在殿门口,毕恭毕敬的给两人行礼。

“皇上找番狗干什么?”闫俊伟满脸疑惑,皇上最讨厌的就是带毛的宠物,简直到了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步。

“送给德妃,她知道阿宝死了,送只一模一样的让她高兴高兴。”周武帝板起脸,不自在的挥手,“你可以走了。”

闫俊伟兴味的笑笑,行礼告退。什么时候皇上也学会讨好人了?德妃娘娘高杆!

等人走远,周武帝这才仔细询问,“染了风寒?严不严重?还有没有相似的狗?”

“回皇上,高卢送来的两只番狗,那公狗照顾不当病死了,母狗产下四只幼崽后也病死了,幼崽里只活了两只,一只是德妃娘娘的阿宝,一只被安才人收养,因为生病又给遗弃到了猫狗坊,听说病的比较严重。”

“派温太医过去看看,让他务必把狗治好,治好了马上来朕这里复命。”周武帝钦点了自己作为阿宝时的御用太医。

“是。”常喜躬身应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孟桑榆这一睡直到未时三刻才将将醒来,忆及父亲和阿宝,胸口又是一痛。她连忙深呼吸,不敢再想,转头朝殿内一角的沙漏看去,脸色一变,掀开厚重的棉被从床上坐起。

“嬷嬷,怎么不叫醒我?误了皇上的侍疾了。”她披上外袍,耷拉着绣鞋走到梳妆台前。银翠和碧水立即上前替她净脸净手,整理头发。

“奴婢自作主张替您告了假,请娘娘恕罪。娘娘,皇上来看过您了,他搂着您睡了一会儿。”冯嬷嬷连忙屈膝告罪,说到最后一句,面上不禁微微露出喜色。

“皇上来过了?”涂抹润肤膏的手停顿了一下,孟桑榆想起了睡梦中那个温暖又安全,让她眷恋不已的怀抱。抽风帝这是怎么了?不会大难一场然后发现自己才是他的真爱吧?

想到这里,她抖了抖肩膀,把这个荒谬的念头驱逐出脑海。大抵不过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谁叫自己是少有的几个保全了清白之身的嫔妃呢?等新人入宫,他还会找到新的‘真爱’,自己又能算个什么。

讽刺一笑,孟桑榆打开妆奁,对银翠和碧水吩咐道,“给我梳个精致点的发髻,我要去给太后请安。”

“娘娘,您都病成这样了,干脆告假吧?太后娘娘慈悲为怀,不会怪罪您的。”碧水从琉璃镜中打量自家主子苍白至极的面容,担忧的开口。

“我没事,趁着太后还在宫中,我要尽量博取她老人家的好感,说不定日后她老人家会是咱们的出路。还有皇上那里也不能怠慢,我明天还得继续去侍疾。刚伺候两天就病倒,少不得有人要编排我的不是,孟家正值大难,我不能叫人落了话柄。”孟桑榆一边诉说一边用精致华美的妆容将苍白的脸色遮盖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艳丽无双,雍容大气的德妃娘娘就出现在人前。她穿上紫色朝服,披上貂皮大氅,戴上镶满珠玉的奢华甲套,登上了前往慈宁宫的轿撵。冯嬷嬷等人无法,只得打着伞快步跟上。娘娘就是太独立太坚强了,这一点虽好,却让人止不住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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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香袅袅的慈宁宫里,一众嫔妃正候在偏殿,等着给太后请安。太后久居千佛山,早已习惯了方外之境的清明,除了回来的头一天,对前来请安的嫔妃从不接见。嫔妃们只能等到申时,在殿外给太后磕个头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敢缺席,见不见是一回事,来不来又是另一回事,她们的表现,慈宁宫里的嬷嬷和皇上都看着呢。

“金嬷嬷,这几天天寒,太后她老人家身体可好?”宸妃踱步到偏殿门口,与金嬷嬷攀谈起来。

“太后很好,谢娘娘关心。”金嬷嬷不卑不亢。

“那就好。这次多亏了太后,否则臣妾的弘文恐就……”似是悲从中来,宸妃垂头擦拭眼角的泪水,半晌后扯开一抹坚强的笑容,声音略显期待,“弘文自那日见过太后便对太后念念不忘,一直嚷着要来慈宁宫给皇祖母请安,奈何他身体孱弱,眼下天气又太过冰寒,本宫不好将他带来。”

古弘文乃八皇子,现年两岁,正是最为天真烂漫,玉雪可爱的年纪,宸妃拿儿子讨好太后,引得一众嫔妃咬牙切齿。

宸妃的声量不小,殿内的太后诵完经,听了个正着,想到苦命的皇孙们,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去,请娘娘们进来吧。”

听见太后宣召,一众嫔妃喜出望外,宸妃抿唇微笑,低垂的眸子里精光四射。

“起来吧,皇孙们可好?”太后手里捻着佛珠,淡淡开口。

几名皇子的母妃走上前回话,“启禀太后娘娘,比之前好多了,谢娘娘关心。”

“嗯,你们要小心照看,每日里的汤药和吃食一定要派专人打理,切莫出什么差错。等哀家离宫之时,将他们带来给哀家看一眼。”太后面上露了些柔声,视线在座下一瞥,皱眉道,“德妃怎么没来?”

金嬷嬷早已得了皇上吩咐,正要上前回话,却不想被宸妃抢先了一步,“回太后,听说德妃娘娘的狗死了,她哀思过重病倒在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德妃娘娘怎会如此多愁善感?皇上重伤也没见她如何,怎会因一只玩宠的死就病倒?定是宸妃妹妹听错了!”贤妃眉头微蹙,看似在帮德妃澄清,实则煽风点火,落井下石。

太后对两人的做派厌恶非常,眸色逐渐变得冰冷。两人却以为太后动怒,正暗自得意。

“孟国公在边关遇难,生死不明,德妃为此病倒,怎么到了你们嘴里竟是因为一只狗?佛家有云:犯口业者当受拔舌之刑!”隐含怒气的冰冷嗓音在殿门口响起,惊的宸妃和贤妃腿脚一软,面无人色。

“臣妾给皇上请安!”一众妃子齐齐行礼,宸妃和贤妃反应过来时已慢了一拍,迟迟下跪后脸色青白,表情尴尬。

高大俊美的男人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进殿,直接越过众妃,坐到太后身边,执起太后的手问安。宸妃和贤妃偷眼打量男人暗含暴戾之气的面容,心中惶惶不定。其余妃子纷纷垂头,掩饰眼中的幸灾乐祸。拔舌?不要等两人下地狱,皇上亲自行刑更好!

“臣妾失言,请皇上恕罪!”其他嫔妃俱都站起,唯独宸妃和贤妃却还跪着,战战兢兢的磕头告罪。

孟国公乃大周功臣,又为国捐躯,皇上待孟家和德妃自然更为宽厚。德妃自孟国公失踪以来一直不声不响,不哭不闹,整天没事人一样,日子久了她们竟忘了这一茬,直接撞到了皇上枪口上。如今边关少了孟国公压阵,战局久久未见明朗,皇上眼下正是心烦的时候。

即便要谋算德妃,抢夺她侍疾的机会也不该拿这事当筏子!失策了!两人心下懊悔不跌。

周武帝接过金嬷嬷递来的茶水啜饮一口,随即与太后闲话家常,竟是对跪在脚边的两人视若无睹,不闻不问,这比兴师问罪更加令人难堪。宸妃和贤妃脸色越加苍白,将身子伏的更低。其他嫔妃眸光微闪,心中各有舒爽。

太后也对两人仿若不见,儿子说到哪儿她就听到哪儿,容色淡淡。久居千佛山,她最不耐的就是宫中女人的勾心斗角。

在宸妃和贤妃膝盖僵冷,快要支撑不下去时,殿外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德妃娘娘觐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武帝浓眉一皱,立即止住了话头。太后捋了捋手里的佛珠,温声道,“宣她进来。”

“你怎么来了?”不等孟桑榆行礼问安,周武帝沉声开口,视线胶着在她明艳非凡的脸庞上,不舍移开分毫。她的妆容很精致,乍然一看神采飞扬,可细观就会发现,她脸上的脂粉涂的太厚,嘴唇也太干,于细枝末节处暴露了她的病容。

这是质问?我哪里做得不对?孟桑榆微微蹙眉。

“咳,朕已经帮你告了假,外面天寒地冻的,你身体又不适,正该好好呆在宫里将养。等病好了再来请安也不迟,太后不会怪你。”看见她微蹙的眉头,周武帝心疼的厉害,立即开口解释,低沉的嗓音难掩温柔。

众妃眼睛血红的盯向孟桑榆,太后则侧目,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她从杜太医那里听说了,儿子好似对德妃特别上心。

“臣妾的病已经大好,娘娘回宫一次不容易,臣妾怎能不来慈宁宫尽孝。”孟桑榆舒展眉头,微微一笑。

“好孩子,快过来,到哀家身边坐着。”看见她精致妆容下掩藏起来的病容,太后心中尤为痛惜。这孩子和她年轻时的性格差不多,非常要强,就连身世也几乎一样,简直就像是她的轮回。她一看见这孩子就止不住的喜欢,又害怕她重蹈自己的覆辙。

孟桑榆瞥了跪在地上的宸妃和贤妃一眼,款步上前,准备在太后另一边落座,周武帝却放下茶杯,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众妃的眼睛更红了,就连宸妃和贤妃也抬起头来,表情略显狰狞。短短片刻,她们已经看出来了,皇上对德妃特别不同,那不是单纯的宠爱,是在意。皇上在意一个人,说明这个人已经走进他心里去了。

孟桑榆心下迟疑,面上却丝毫不显,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坐到男人身边。男人极其自然的执起她的手捏了捏,然后紧紧包进掌心,满意道,“嗯,不像中午那般冰冷了。”

孟桑榆垂眸,看似不胜娇羞,心中的小人却优雅的竖了个中指:尼玛,又给老娘拉仇恨值!

周武帝能够想象的出她在心里如何腹诽自己,觉得这样的桑榆特别可爱,不禁宠溺一笑。以前的他会觉得爱一个人就应该将对方藏起来,远离任何危险。可经历了这光怪陆离的五个月,他忽然间明白,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她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己身边,给予她想要的一切!处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他才能更好的保护对方,所以,他决定将宠爱桑榆的事业进行到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亲昵的捏捏女人的手指,周武帝恋恋不舍的收回手,转头与太后叙话,“母后,这几天住的可还习惯?有没有什么需要?”

“还好,只是念慈走了,没人给哀家抄经诵经,有些不方便。哀家老了,眼睛不似年轻时那么利索。”太后指指满是皱纹的眼角,一脸的无奈。

“太后,臣妾愿为太后抄经诵经以赎今天失言之罪。”宸妃头脑灵活,立即磕头道。贤妃见状连忙附和。

陪太后抄经诵经不但能增加太后的好感,还能天天看见前来给太后请安的皇上。太后对皇上的影响力巨大,这个机会不比侍疾差!许多嫔妃意动,纷纷展露出最诚挚的表情,跪到太后跟前自荐。这就是没有一宫之主统摄六宫的结果,妃子们难以管束,规矩乱了,心也大了!

太后心生厌烦,闭上双眼,往椅背上一靠,徐徐开口,“好啊,谁若抄经诵经入了哀家的眼,哀家就将她升了位分,带到千佛山。哀家老了,一个人时总觉得日子孤寂难熬,正需要人陪伴在身边尽孝。”

态度积极的众妃们听到前半句还喜不自胜,听到后面俱都沉默了,场面一时寂静的落针可闻。带到千佛山常伴青灯?那比打入冷宫还惨!升了位分又有什么用?

周武帝拿起茶杯啜饮,以掩饰嘴角讽刺的弧度。这群女人的虚伪面具当真令人作呕。

孟桑榆平放在膝头的手猝然收紧。来之前她还想着,若是能得了太后青眼,被她带往千佛山礼佛,岂不是比待在这污秽不堪的皇宫里好千百倍?她不用争宠、不用斗狠、不用伺候渣男;平时念经吃斋、修身养性,闲暇还能下山看看。念在自己尽心陪伴太后的份上,皇上也不会亏待自己、亏待孟家,那小日子不要太顺心才好!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跪到太后脚边,坚定开口,“臣妾愿替皇上尽孝,陪伴太后回千佛山礼佛,求太后成全。”

太后侧目。周武帝手里的茶杯砰然落地,裂成了碎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茶杯碎裂的声音吓了众妃一跳,但更令她们吃惊的是德妃的决定。去千佛山陪太后礼佛跟出家为尼没什么两样,就算升了位分,三年五载见不到皇上一面,只能熬到太后薨逝再回来,届时谁还记得你?这宫里可还有你的立足之地?更甚者,皇上贵人事忙,若忘了这茬,极有可能将你一辈子留在那里念经!总之,被打入冷宫都比跟着太后去千佛山强!至少待在冷宫离皇上近,还有复宠的机会。

德妃这是怎么了?脑子进水了不成?众妃不敢置信的暗忖,但又不约而同的感到庆幸。幸好有德妃出头,否则太后果真看上自己就糟了!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武帝捻了捻微颤的指尖,一字一句咬牙开口。桑榆宁愿去出家也不愿待在自己身边!这一刻,他的心仿若被钝刀凌迟,痛不可遏!

“臣妾愿意陪太后回千佛山礼佛,求皇上成全臣妾的孝心!”孟桑榆毫不迟疑,再次磕头恳求。

太后连忙挥手,遣了一名宫女打扫碎瓷片,免得伤着她。

周武帝死死盯着她毅然决然的眉眼,想要封了她的嘴,想要将她关起来,想要大怒!可是他又深刻的知道,他没有愤怒的资格。让桑榆不惜出家也要逃开皇宫的罪魁祸首正是他自己!

“好孩子,快起来!既然你有如此孝心,哀家也不能拂了你的意。你还病着,外面又是冰天雪地,哀家的早课寅时就要开始,晚课亥时才能结束,你干脆搬来与哀家一起住,图个方便。若这段日子你能习惯方外人的清苦生活,哀家就带你走。至于皇上那里,哀家另外派人去侍疾。”太后细细观察德妃的表情,见她态度诚挚,眸光闪闪,显然对离开皇宫非常期待,心下不由喟叹:这孩子比她年轻时聪明的多,没有被繁花锦簇迷了眼,很好!既然她有心,她何不成全?

“谢太后!”孟桑榆欣喜开口,顺势坐到太后另一边,远离了抽风帝。

“母后!儿子不需旁人侍疾!”周武帝猝然转头朝太后看去,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惊怒和痛苦之色。

太后被他少有的感情流露给怔住了。这孩子最像先皇,心思深沉,喜怒不定,如眼下这般凄惶无助,失手打碎东西之态,她从未见过。如此看来,他对德妃的感情恐怕比她想象中还要深。但很明显,德妃眸光澄澈,表情坚毅,对自己的儿子反倒半点心思也无。

左右观察两人的脸色,太后心中忽而升起了某种微妙的满足感。被这父子两个折腾了半辈子,终于也轮到她折腾一回!太后勾唇,闭上双眼捻动佛珠,对儿子无声的恳求视而不见。求哀家是没用的,你自己的媳妇自己都看不住,能怪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桑榆垂头,不与周武帝对视。这男人而今不过是贪恋她干净的身子,眼下不舍,等她成了昨日黄花就会弃如敝屣。她不傻,绝不会为此放弃千佛山的神仙日子。

“不是说要陪太后诵经吗?要替朕尽孝吗?怎么都不说话了?哑巴了?难不成你们的孝心都是做给朕看的?嗯?”周武帝拿自己的老娘和媳妇没有办法,更不能对她们撒气,只得转头看向座下跪着的一众嫔妃,拍着桌子怒吼。

众妃被皇上难得一见的勃然大怒给吓了一跳,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沉沉威压,连忙硬着头皮磕头,恳求陪伴在太后身边。皇上这是舍不得德妃,想要拿她们顶缸啊!

“千佛山日子清苦,若不是真心诚意,陪哀家去了也不会尽心。哀家可不稀罕你们的虚情假意!都散了吧,哀家累了!”太后挥手赶人,言辞相当不客气。

虽然被太后打了脸,但众妃却如蒙大赦,对主位上的两人磕头,匆忙起身退出正殿,生怕走得慢了会被皇上送到千佛山去。

孟桑榆也站起,准备回碧霄宫收拾东西。周武帝脸色阴沉,大步走到她身边拽住她的手臂,用了十足的力道。为什么宁愿出家也不给朕一次机会?难道朕就那么让你厌恶,厌恶到避之唯恐不及的程度?

许多话堵在胸口却无法倾吐,令他郁气难平,心痛如绞。

嘶~孟桑榆脸上露出痛色,微微挣扎起来。周武帝连忙放手,改去揽她的肩膀。对上她清澈的凤眸,微蹙的眉头,一脸的病容,他有再大的火气都发不出来,心早已软的一塌糊涂。

“桑榆……”不要走!最后三个字还来不及说,太后已放下手里的佛珠,打断了他的话,“德妃,你的东西等会儿再拿,哀家带你去小佛堂看看,先把环境熟悉起来。”

“是。”孟桑榆自然的挣脱男人的怀抱,走到太后身边搀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你还有许多政务要忙,就先回去吧。”太后一边摆手一边带着孟桑榆转入后殿,把周武帝晾在原地。

盯视颤动的珠帘良久,那后面早已没了桑榆纤细的背影,周武帝眸光幽深难测,闭了闭眼,转身大步离开。

“皇上,弘文这两日病情反复,尤为思念皇上,求您去昭纯宫看他一眼吧!”宸妃静候在慈宁宫外的长廊下,半边肩膀都被飘飞的雪花沾湿,苍白的脸色,希冀的表情,一片慈母情怀令人动容。皇上以前最爱的便是她这幅模样,她有信心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宠爱。

周武帝脸色阴郁,步伐迅疾,带着常喜快步而过,登上御撵消失在漫天大雪中,将路边的宸妃当成了空气一般的存在。寒风拂过宸妃呆怔的脸庞,令她打了个激灵。

“嘻嘻,又想拿孩子争宠。可惜啊!这么大一个活人,皇上他却没看见呢!”有心等候在拐角的贤妃站出来冷嘲热讽,心下却庆幸自己没上去给皇上打脸。而今除了德妃,皇上的眼里好似容不下任何人。

“有孩子争宠总比死了孩子的强。”宸妃拂去鬓角的一粒雪花,漫不经心的反击,顶着贤妃仇恨的目光冁然一笑,翩翩走远。

看来皇上真的对德妃很在意。德妃没被下绝子汤,虽然她身子亏损,却听闻皇上最近在给她调养。等她病好生下皇子,这宫里哪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既然她想去千佛山,自己怎么也得想个办法成全她才好!搅着手里的绣帕,坐在轿撵里的宸妃阴测测的想到。

假皇帝在时最为宠爱的就是宸妃,对宸妃百依百顺,无有不应,确实动了几分真心。良妃倒台,她仗着得宠,心自然大了。若是让她知道宠爱自己那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周武帝,她早已是不洁之身,不知会作何表情。

乾清宫里,周武帝伏案批阅奏折,斜飞入鬓的浓眉皱的死紧,浑身散发出来的浓重寒气令宫人们静若寒蝉。砰的一声闷响,他扔掉手里的奏折,俊美的脸庞被怒气充斥。

宫人们抖了抖,头埋的更低。常喜镇定自若的上前,收拾被他扫落的御笔和奏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派人把这封信送给李才人。”提笔写下几个字,男人按揉额角,沉声开口。

常喜应诺,派了个太监送信。李才人便是以往的李贵妃。李家罪名查实,虽罪不至死,李氏一族却被贬为了庶人,流放三千里;因育有二皇子,李贵妃只被降了位,但位份太低,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摆驾,去碧霄宫。”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男人搁笔,大步往殿外走。常喜十分知机,御撵早已备好,还放了几个暖炉保温。事关德妃娘娘,他知道皇上忍不了多久。

眼看碧霄宫近在眼前,周武帝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心情也忐忑不定。他去了跟桑榆说什么好?说你是朕未来的皇后,你不能离开朕?亦或是说朕心悦你,请你留下来陪朕?桑榆根本不会相信也就罢了,更甚者还会联想到许多阴谋诡计,将他想的更为不堪。他在桑榆心里早已半点信誉也无!

纵使心中有千般火气,万般怨愤,面对桑榆澄澈的凤眸就会自动平息,半点发作不出。桑榆简直就是他的克星,将他克的死死的!

苦笑一声,周武帝掀开轿帘,沉声命令,“改道,去慈宁宫。”既然桑榆不信那就不说了吧,日子长了她自会感觉到他的心意。

“是。”常喜躬身应诺,淡定的将踏入碧霄宫的半只脚收了回来,心中忖道:只有面对德妃娘娘时,皇上才会如此犹豫不决,尤其是今天,很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想到这里,他捏了捏手里的佛尘,为自己大不敬的形容告了声罪。

慈宁宫前,李才人早已跪在雪地上,头顶和肩膀积了厚厚一层雪,脸色白得像纸,脊背却挺的笔直,一副坚毅决绝之色。金嬷嬷站在廊下眺望,容色淡漠。

看见皇上的御撵,她连忙带着宫人上前接驾。周武帝挥手叫众人起来,路过李才人时深深看了她一眼,眸子里的满意之色一闪而过。聪明的女人才有资格在这皇宫里活下去!希望李才人不要让他失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金嬷嬷的带领下走进后殿的小佛堂,周武帝给太后行礼问安,眼神四顾,见佛堂内光线昏暗,空气滞涩,不由微微皱眉。

“母后,这佛堂环境逼仄,空气不畅,住久了恐会对健康有害,不若将西面的窗子稍稍敞开,露些光线进来。”扶着太后在主位上坐下,他低声劝告。

太后用兴味的眼神打量他,良久才淡淡开口,“德妃上午来时说了与你一模一样的话,你两何时有这样的默契了?哀家记得你以前对她甚为厌恶。”

“以前是以前,岂能代表现在?”周武帝垂头饮茶,以掩饰嘴角不可遏制上扬的弧度,被怒火灼烧的心脏彷如淋了一场甘露,泛起丝丝甜意。形影不离的生活了五个月,如何培养不出非一般的默契?他相信,自己是最契合桑榆的人!

太后意味深长的瞥他一眼,待他放下茶杯才徐徐开口,“外面的李才人是你弄来的吧?”

“是,”周武帝敲击桌面,大方承认,“母后,您若需要人陪伴,儿臣相信她是最适合的人选,诵经,侍奉,不会有人比她更尽心,因为她是个没有退路的人。桑榆您就留下吧,她是儿子钦定的皇后,是儿子未来的妻子,怎么能随您去千佛山吃斋念佛?”

“她不适合做皇后。”太后捻着佛珠,开口否决。

“她有能力,有气度,有手段,如何不合适?桑榆很优秀,母后您应该看得出来。”周武帝眸色微沉。

“她的家世不合适。你就不怕孟家功高盖主,外戚专权?”太后冷笑,话里满是嘲讽之意。

“什么功高盖主,外戚专权,不过是掩饰君主无能的借口。连自己的臣属都掌控不了,如何掌控天下?以前是儿子狭隘了!”周武帝定定看向太后,表情肃然。

太后与他对视良久,喟然长叹。若是先帝也能这样想……她摇摇头,告诉自己往事已成追忆,不堪回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去,把外面的李才人叫进来,熬碗姜汤给她喝下。告诉她,哀家同意了。”太后对金嬷嬷摆手,终于被儿子说服。

“不过,既然哀家话已出口,德妃在哀家离宫之前都要待在慈宁宫陪哀家诵经。”瞥见儿子眼里溢出的喜色,太后嘴角一勾,适时泼了一瓢冷水。

“那是自然!”周武帝表情僵硬,咬牙开口。

太后嘴角笑意加深,就在这时,殿外通报,德妃已收拾妥当,前来慈宁宫尽孝。

“儿子单独与她说会儿话,借母后的偏殿一用。”周武帝不待太后答应,起身匆匆离开。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太后无奈的摇头,眼神却十分欣慰。先皇曾说,为帝者该修无情之道才能成就百年大业。这话她从不认同。一个人无情无心的帝王如何做到爱民如子?如何做到兼爱天下?她一直觉得先帝可怜,幸好儿子没有步他的后尘,落到孤独终老,众叛亲离的下场。

“李才人?你怎会在这里?”殿外,看见手脚发颤,脸色青白,捧着一碗姜汤艰难下咽的李淑静,孟桑榆走过去询问,心中隐隐浮上不妙的预感。

“妾身见过娘娘,妾身前来陪太后诵经。”李淑静放下碗行礼,态度毕恭毕敬,她的一身傲骨早已寸寸折断。而且,她应该感谢德妃,若不是为了替换德妃,皇上也不会给她和儿子这条出路。跟随太后去千佛山,远离争斗不休的后宫和朝堂,以她卑微的身份才有可能护着儿子平安长大。

听见她的回答,孟桑榆心中一沉,知道事情出了变故。

“桑榆,随朕来,朕有话与你说。”周武帝在殿门口负手而立,沉声唤道。

又是你来搅老娘的局!抽风帝,你待要如何?孟桑榆暗暗磨牙,脸上却扯开一抹柔美动人的微笑,款步走过去,跟随男人进入偏殿。

接收到帝王满意的视线,李淑静松了口气。片刻后,太后的懿旨便颁下了,看见自己跃升为李昭仪的位份,她露出了连日来的第一个微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李才人也随太后一同去千佛山吗?”走进偏殿,孟桑榆也不行礼问安,一开口就询问自己最关心的事。她看得出来,现在的皇上对她有几分情意,而她向来善于见机行事,因势利导,偶尔放纵一下也是可以的。

“该叫她李昭仪了。”周武帝在主位上坐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一双眸子幽深难辨,令孟桑榆有些头皮发麻。

挨着他身侧坐下,孟桑榆脸上的微笑略显僵硬。

周武帝侧头定定凝视她,指尖在她皲裂起皮的唇瓣抚过,对守在门口的常喜招手道,“娘娘的药热好没有?热好了就端过来。”

今天下午,医女几次送药过去,都被冯嬷嬷以‘娘娘还在熟睡’为理由打发了。她们以为这药与以前的避子汤一样吧,恨不能来一碗泼一碗。周武帝听闻消息后真是哭笑不得,憋了一肚子的火却无处发泄。这事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自己以前造孽!

“皇上……”孟桑榆舔唇,还想开口,男人的指尖却抵在了她双唇之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有什么事等喝了药再说。若朕不记得,你身边的奴才都不会提醒你吗?身子亏损成这样还不知道好生调养,日后如何替朕孕育子嗣?”他看似不满叱责,语气却极为温柔,接过常喜递来的药碗,拿起调羹,看架势竟打算亲手来喂。

孟桑榆偏头躲过,娇声道,“一口口喝多苦啊,还是一气儿灌下去舒服。”

“嗯,慢点喝,小心烫。”男人答应,将药碗递进她手里,看着她大口大口灌下,喉咙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听在耳里说不出的可爱,不禁垂头低笑。这女人千方百计想离开他,他却还得捧着她,护着她,哄着她,再大的怒火只要看见她就变成愉悦,果然是天生克星。

“皇上,李昭仪……”放下药碗,孟桑榆打算将话题拉回来,至于孕育子嗣那些话,鬼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用帕子将她嘴角的药汁擦干净,意味深长的睨她一眼,徐徐开口,“李昭仪这几天住在慈宁宫,与你一同陪太后诵经。”见她面露喜色,勾唇补充道,“等太后回千佛山,她便带着二皇子一起去。”

“那臣妾呢?”孟桑榆拽住他衣袖,眼里露出几分焦急。

周武帝微微一笑,反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包进自己掌心捂热,感觉她体温略有升高才满意的开口,“你自然是留下替朕管理后宫。”

“皇上,臣妾以前虽然协理过宫务,可都是些边角琐事,将这偌大宫殿都交给臣妾打理,臣妾恐难胜任。”孟桑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不要带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几天你跟在太后身边诵经,闲暇时可以向她请教,等你身子好起来,朕就将皇后宝印交给你。除了你,朕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其他人没有那个资格。”周武帝把玩着她葱白细嫩的手指,嗓音平静淡漠,细听却透着几丝凉意。

孟桑榆垂眸,这才想到,自己是高位嫔妃里唯一没被那替身沾染的,其他人在皇上心里早已成了-淫-妇,不洁之人,他没将她们暗中处理已算是仁慈,怎么可能还将宫务交给她们?算来算去,竟真的只有自己才是掌管后宫的最佳人选!因着这一点,太后恐也不会答应带自己离开。

尼玛!这都是什么事儿!大好的日子就这么飞了!

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孟桑榆想掀桌,想咆哮,眉头刚刚皱起又立即展开,带出一抹微笑,淡定道,“既然皇上相信臣妾,臣妾必不会让皇上失望。”管理宫务?也好,费心经营两年,失宠后也不愁日子难过。在这宫里,圣宠虽然是好东西,可比圣宠更好的却是权利和地位。一条路走不通,她会立即跳出来找另一条路,绝不会让自己撞死在南墙上。

看见她一瞬间就从失望、挫败、沮丧中挣脱出来,完美自然的应对自己,周武帝只能暗暗叹服。他有些庆幸桑榆强悍的应对能力,正因为如此,她才平平安安的一路走来,与自己相遇。

长叹口气,周武帝将一脸假笑的人搂进怀里,亲吻她的发顶,柔声道,“朕知道你必不会让朕失望。这些日子朕会派杜太医过来给你和太后调养身体,要按时吃药,按时休息,切莫胡思乱想。朕每天都会来看你,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怀抱多么温暖安定,一声声叮嘱充满了浓的化不开的温情,孟桑榆虚假的微笑淡去,露出迷茫的表情。若不是经历了危机四伏,利用算计的三年,说不定她会被这个男人的温柔宠溺给俘获。但而今,不管这个男人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如此待她,她都不会让自己陷落。命不由己,心一定要是自己的。

迷茫的表情褪去,她故作乖巧的一一应诺,抬起头来时一脸的希冀,“皇上,若边关有了父亲的消息,您一定要告诉臣妾。”她害怕这个男人对父亲置之不理,不得不一次次的提醒。

“自然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不要担心。”心疼的亲亲她额角,想到乾清殿里堆积如山的公务,周武帝不得不放开她,“朕走了,明天过来看你。”

“臣妾送您。”孟桑榆殷勤的挽住他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有求于人时,她总会做足姿态。

周武帝用晦暗的目光打量她嘴角虚假的弧度,而后垂头掩饰脸上的苦笑。两人走到殿外,太后正立在廊下,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徐徐看来,“皇上都跟你说了?”

“是。”孟桑榆低声回禀。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若几年后你还愿意来千佛山陪伴哀家,哀家会派人来接你。”太后意味深长的一笑,款步进殿,身后传来孟桑榆欣喜的应诺声。

周武帝勉力压下心头的怒火,扬起一抹略显扭曲的微笑,用力捏捏桑榆兴高采烈的脸颊,甩袖大步而去。

婆婆不遗余力的教唆媳妇出家,媳妇竟还心生向往。皇上真够憋屈的!常喜小跑跟紧男人的步伐,心中略感安慰。从暗卫降格成太监,他原以为自己很悲催,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皇上比他还悲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烟雾缭绕、光线昏暗的大殿里响起一阵敲击木鱼的声音。那声音一下一下,沉闷而单调,令人听了倍感压抑。男人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何会站在这空旷的殿里,就被烟雾尽头一个单薄的背影吸引。

他不受控制的朝敲击木鱼的背影走去,心脏开始急促的跳动,喉头也隐隐发干。

“皇上,您来了。”背影感觉到了有人靠近,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回头。她身着蓝布僧袍,戴着僧帽,脸上的表情淡漠出尘,令男人看了心慌。

“桑榆?你穿得是什么鬼东西?”看清女人的脸庞,男人愕然的瞪大眼,疾步上前想将她拉进怀里,用力过猛的手却一把抓空。眼前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只余空气中一句悠长的‘阿弥陀佛’久久不散,像魔咒,念得男人心痛欲裂。

“桑榆!”周武帝猝然从梦中惊醒,手一抹,满头满脸的冷汗,胸口的闷痛还未完全退去,绝望到崩溃的感觉还残存在脑海里。

“皇上,您怎么了?”常喜听见响动立即跑进寝殿,跪在男人床前,担忧的打量男人苍白的面容。他好似听见皇上喊了德妃娘娘的名字,不知做了什么梦,让堂堂帝王惊怕成这样。

“给朕倒杯水。”定了定神,周武帝哑声开口。明知道梦中的情景不可能发生,他眼下却十分后悔,不该向母后妥协,让桑榆陪她诵经。万一桑榆受她影响真起了避世的心思,想要四大皆空,六根清净,自己该怎么办?不!他绝不允许!

“皇上,喝水。”常喜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紧握成拳,骨节发白的手边。

周武帝接过一饮而尽,这才感觉稍微好受一点。

常喜放好茶杯,伺候皇上重新躺下,正想退出大殿,门外的侍卫忽然跑进来低声禀告,“启禀皇上,闫统领殿外求见。”闫俊伟腰佩蟠龙令牌,是大内最高通行证,无论何时,只要他求见,禁卫军都不得阻拦。

“让他进来。”周武帝立即起身,匆匆披上一件外袍迎出去。他曾经吩咐过,只要有了孟国公和韩昌平的消息,闫俊伟要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眼下已过子时,宫中早已下钥,他此刻来见,九成是为了这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闫俊伟早已侯在偏殿,手里拿着一份谍报,面庞看似冷峻,如鹰般锐利的眼眸却比往日略显放松。

一进来就紧紧盯住闫俊伟的表情,周武帝高悬的心放下了一半,快速挥手免去他的行礼,接过谍报一目十行的看完。

“孟国公身体可好?”他往椅背上一靠,沙哑的嗓音泄露出了他内心的紧张和疲惫。

“国公爷已经接受了治疗,手脚有些冻伤,不日就好。反倒是韩昌平,身体连年近五旬的国公爷还不如,一时半会儿恐起不了床。没想到孟家军竟也出了内贼,在国公爷的马匹上做了手脚。战马陷入疯魔,直接跑进了泥水滩,否则国公爷岂会中了这等拙劣小计。”闫俊伟开口,愤然的语气转为遗憾,“只可惜找到两匹马尸时已过去了两三天,很多证据已经查验不出了。”

“保护好孟国公,再多派几个人去查探此事,不把内贼揪出来,朕心难安。”周武帝敲击桌面,俊美的脸庞透出一片肃杀之意。

“是。”闫俊伟拱手应诺,想到边关的情况,深感敬佩的开口,“国公爷回到营地后,营地里将士们的欢呼声和吼叫声冲天而起,响彻云霄,一直传入了蛮人皇廷,令蛮人惊慌失措,彻夜难眠。安扎达探明消息后撤军十里避其锋芒。以一人之力敌万众之师,孟国公不啻为当世第一名将!”

周武帝低笑,徐徐开口,“孟国公回归,我军士气大震,想来,此一役很快就会结束,将士们还能班师回朝过个好年。”话落,他冷硬肃杀的表情一扫而空,扬手对常喜高声命令道,“摆驾慈宁宫!快点!”

“皇上,您先加件衣服。”常喜连忙上前拦阻。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袍,皇上也不觉得冷!

“还等什么?替朕更衣!”见自己衣衫不整,周武帝有些懊恼,对殿内职夜的宫人命令道。这个样子可不能去见桑榆!

“皇上这么晚了去慈宁宫干什么?”待皇上转回寝殿换衣,闫俊伟低声询问常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德妃娘娘而今住在慈宁宫。”常喜的回答简单扼要,闫俊伟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除了德妃,谁还能让皇上如此失常?他早该想到。

“统领,您什么时候让常喜死?”常喜压低嗓音,面白无须的脸庞满是希冀。

“怎么?做太监不好吗?好歹也是大内总管,相当于正四品官员,别人求都求不来。”闫俊伟嬉笑,一反之前的冷峻。见属下脸皱的跟菊花一样,人皮面具都快掀起来了,这才严肃开口,“再过半月吧,继任者还没调-教好。”

常喜大喜,正要给统领作揖,周武帝已快步从寝殿走出,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外罩纯黑貂皮大氅,俊美无匹的脸庞,尊贵非凡的气质令人不敢逼视。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没想到这话也能套用在男人身上,大半夜的还如此盛装,也不嫌麻烦!闫俊伟一脸严肃,心中却在暗暗吐槽。

“你可以走了。”周武帝摆手交待,匆匆登上了前往慈宁宫的御撵。

“是。”闫俊伟立在廊下目送,转身离开时再次决定要好好巴结孟炎洲。这位可是皇上正儿八经的大舅子,别无分号。

﹡﹡﹡﹡

慈宁宫的大门早已关闭,门内守职的太监认出常喜大总管的声音,不敢怠慢,连忙开门迎接。金嬷嬷听见响动快速奔出,看见大步而来的明黄色身影,立即伏倒在地。

“德妃娘娘在何处安寝?”男人脚步未停,边走边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奴婢带皇上去。”见皇上表情焦急,步履仓促,金嬷嬷心知有事,连忙爬起来带路,又另派了宫女去给太后禀报。

大雪纷飞,空气冰冷,吸入肺部甚至会带来一阵刺痛感,男人却连伞也没撑,任由雪花飘落到他俊美的脸庞上,融化成一粒粒水珠。

常喜几次上前打伞,可男人的脚步实在太快,连身为暗卫的他都没办法跟上,只得悻悻罢手。金嬷嬷刚带了一小段路就发现皇上已甩掉了自己,径直往德妃娘娘居住的偏殿走,仿佛早已知晓。

周武帝自回魂后五感比从前灵敏数倍,凭着直觉和空气中断断续续的香味,他很快就找到了桑榆的住所,仿佛有一根绳子在中间牵引。这感觉很奇妙,令他心情愉悦。

无需询问,听见里面清浅的呼吸声,他知道自己找对了。推开殿门,越过猛然惊醒的冯嬷嬷,他走到床前,默默凝视女人的睡颜,想要抚平她微蹙的眉头,伸出手却又停住了。他的指尖太冷。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孟桑榆缓缓睁开双眼,看见床边伫立的高大男人,吓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好在常喜点起了灯盏,她看清男人的面容,这才迅速找回理智。

“皇上?!你怎么来了?”她撑起上半身,惊愕的低喊,连行礼都忘了。

周武帝脱下大氅,微笑俯身,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桑榆,孟国公找到了,他很好,不日就能回来。”

“啊?”孟桑榆保持着惊愕的表情,好半晌才消化了这个消息,迅速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没事?”拽住男人的衣襟,她反复询问,嗓音里隐含颤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真的。”垂眸看看她‘大逆不道’的手,男人的笑容加深。这样率性的桑榆才是他熟悉的桑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孟桑榆放开男人,改去扒拉自己的头发,明明想大笑,小脸一皱却差点哭出来,胸口满溢着狂喜,几乎快要爆炸!她赤着脚,用力在地上蹦跶,将心中的喜悦和连日来的压抑尽数发泄。

双手环胸,周武帝脸上的笑容越发浓烈,眼中的深情和宠溺已到了无法遮掩的地步。这女人只要一高兴过头就会扒拉自己的头发,然后在地上蹦跶,再然后……再然后会抱起阿宝不住亲吻。明明一副疯癫的模样,可他却觉得那么可爱,那么率真,令他百看不厌。

周武帝正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中,不想女人猛然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不住亲吻,笑嘻嘻的连声道,“谢谢皇上,谢谢皇上,我太感谢了!”高兴的快疯了!

“呵呵~”男人愉悦至极的笑声在殿内回荡,将女人抱起,让她赤-裸的双足踩在自己的龙靴上。虽然殿内烧了地龙,不会冷到对方,可他就是喜欢这种紧紧相贴,亲密无间的感觉。眯眼享受女人热情的啄吻,他对她的欣喜若狂感同身受。

真正爱一个人,连快乐和悲伤都会共享,这感觉很微妙,让他本就柔软的心直接化成了一汪春水。

太后披着一件大氅站在门边,静静看着殿内的一双小儿女,素日的平淡被一抹微笑取代。

“看来孟国公是找到了,走吧。”她摆手,挥退殿内的一众宫人,似想起什么,看向金嬷嬷慎重吩咐道,“时辰不早,你看着差不多了就进去提醒皇上,叫他早些回宫,哀家这里可不是他能留宿的地方。”

金嬷嬷低声应诺,看见太后眼里一闪而逝的促狭,对温香软玉在怀却不能肆意亲近的皇上致以最深刻的同情。将德妃迁到慈宁宫,太后一定是故意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投在地上的剪影融成了一体,密不可分。待巨大的喜悦过去,淡淡的悲伤却浮上心头,孟桑榆闭眼,想要忍住眼眶中溢出的泪水。父亲没事了,可阿宝却永远不在了,没人知道,阿宝于她而言有多么重要。他去了,为防他人诟病,她连哀痛都不敢表现出来。既然有发泄的机会,那么,就在今夜,就在此刻,请允许她在心中为他祭奠。

“桑榆?”感觉到脖颈间传来的湿热,周武帝皱眉,擒住她下颚将她的脸颊抬起。白皙的脸庞上早已泪流满面,一向坚强的女人正在默默啜泣。

“这是怎么了?嗯?有什么事跟朕说!”男人的语气非常压抑,虽然梨花带雨的面容很美,可他却极不喜欢!

“没事,我……臣妾太高兴了,高兴到喜极而泣!”孟桑榆迅速擦干眼泪,脆弱的神态顷刻间消失,仿若一场幻觉。从大悲大喜中回过神来,她这才发觉,自己的双足踩在男人的龙靴上,自己的双手环抱在他脖颈上,姿势亲昵的过分。

进宫三年,这是她第一次失态,还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略感惊讶,可不能否认,有人与自己分享快乐和悲伤的感觉很不错。人有时候压抑的太久,确实需要发泄。

“是吗?”男人眯眼,不置可否,垂头亲吻她濡湿的眼角,将上面残留的苦涩细细舔去。

“皇上……”孟桑榆张口,表情有些不自在,未尽的话却被男人翻搅的大舌堵住,变成了诱人的嘤咛。室内除了唇舌交缠的声音再无其他。

冯嬷嬷和金嬷嬷守在门边等候,听见里面的声响,冯嬷嬷略感不适,金嬷嬷却不动如山。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金嬷嬷见差不多了,走上前敲响房门,低声提醒,“皇上,时辰不早,您该回去了。太后她老人家说了,这里是慈宁宫,不是您留宿的地方。”

周武帝正将手伸进桑榆的衣襟,在她浑圆饱满的半球上用力揉捏,头埋在她颈间忘情吸允。两人毕竟是成年人,心情放松了,又空旷日久,都有些情难自禁。金嬷嬷的提醒仿佛一道魔咒,将室内火热旖旎的风情瞬间打破。孟桑榆回魂,迅速推开男人,眸光闪烁。她竟然被这个男人蛊惑了!

该死!周武帝红着眼睛低咒,将桑榆扯进怀里扣住,哑声道,“让朕再抱一会儿!”

感觉到男人抵在自己腰腹间的硬物,孟桑榆不敢乱动,乖乖让他抱着。浓烈的情-欲退去,淡淡温馨和脉脉温情在微凉的空气中流淌。

“朕走了,送朕。”埋在女人颈间深呼吸,周武帝抬起头来时霸道命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桑榆屈膝应诺,正准备披件大氅,男人却已先行拿起了外袍替她穿戴,末了蹲下-身,握住她小巧的玉足,替她套上罗袜和绣鞋,动作极其自然极其熟练,仿佛做过千百回。孟桑榆垂眸看着他动作,眼神说不出的复杂。若这人不是皇帝,她会动真心也说不定,哪怕是在标榜一夫一妻制的现代,这样的温柔呵护也实属难得。

穿戴整齐,男人笑着理顺她披散在两颊的乱发,又用大氅将她包了个严实,这才牵着她的手推开房门。冯嬷嬷和金嬷嬷像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守着,被挤兑到角落的常喜正低着头,满脸的同情。和媳妇亲热也得限时,皇上真够憋屈的!

“叫御撵去宫门口等着,朕和桑榆走一段。”周武帝对常喜下令。

常喜应诺,见两人携手走进雪地里,连忙上前撑伞。

新下的雪十分干净剔透,踩上去像棉花一样松软,还会发出吱嘎吱嘎的脆响,听在耳里颇有意趣,手被男人紧紧扣住,十指交缠,共享着彼此的体温,脚下的两行足迹在从未有人踩踏过的雪地上并行延展,亲密无间。没有利用和算计,没有虚情和假意,这是孟桑榆第一次与男人心平气和的相处,心中的感觉十分微妙。

“就送到这儿,回去吧。”虽然尽量放慢了脚步,可宫门还是很快就到了,周武帝仔细替她拢好大氅,拍掉她肩头的几片雪花,柔声开口。

“臣妾恭送皇上。”孟桑榆屈膝行礼,见男人未动,抬头用眼神询问。按理,直到目送男人的御撵消失她才能离开。

“你先走,朕在这里看着你。”周武帝捏捏她被冻的微红的鼻头,语气难掩宠溺,见她秀眉微蹙,还想推拒,上前揽住她肩膀,将她转了个身,“走吧,等你走了朕再走。”强势的语气不容人拒绝。

孟桑榆怔怔点头,往前走出一段,转身,男人果然伫立在宫门口看着她,见她回望,抬起手挥了挥,似在催促她快些回去。迎上打着伞的冯嬷嬷,孟桑榆嘴角绽开一抹舒心的微笑。这个男人虽然千般不好,可有一点却是别人比不上的,他说出口的承诺从来不会落空。说定会帮自己找到父亲,说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自己,他都做到了。她真心感谢。

﹡﹡﹡﹡

翌日,皇上的伤势大好,恢复了早朝。寅时三刻,众位大臣站在灯火通明的太和殿里,等着皇上驾临。文武官员按品级高低列队左右,泾渭分明。若在平时,大家少不得彼此寒暄几句,而眼下的气氛却极为沉郁,许多人面露忐忑,心中焦虑。

皇上在病中也没有耽搁政务,但他的政令都是由专人分派下去,众臣并没有多少感觉,直到上朝这天才发现,皇上的手笔究竟有多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整个朝堂可以说焕然一新,出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且均出自寒门,身兼要职,只为帝王所用,勋贵世家在朝堂的势力不说连根拔除,可也受创不小,再难成气候。这令许多靠祖辈蒙荫往上爬的官员感到不安。最为醒目的还属站立在武将三列的闫俊伟。他暗卫统领兼锦衣卫统领的身份足够令人侧目,就连他的父亲齐国公也不时用畏惧的眼神打量他冷峻的侧影。这个曾经被他放弃的儿子已经将他狠狠踩在了脚下,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齐国公府有眼无珠,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片刻后,殿内传来‘皇上驾到’的唱和声,众人神色一正,立即收回心思,齐齐跪下行礼。

“平身。”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御座上传来,独属于帝王的威严气势令大殿的空气更加沉重。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常喜尖声尖气的喊道。

“回皇上,孟国公与韩将军已于昨日未时在泥水滩找到,二人均平安无事。耶律汗王收到消息后向我朝提出了议和的请求,请皇上定夺。”闫俊伟出列,躬身回禀。

“你们如何看?”周武帝锐利的视线扫过座下,众人纷纷垂头躲避。而今的帝王经过一段时间的放纵,再回归时身上的威势如出鞘的宝剑,锋利慑人,若没有揣摩好他的心意,竟是无人敢于应答。谈判议和乃大周与蛮人处理双边关系的惯例,从未有过改变,然而看皇上的表情暗藏杀气,许多人又有了新的想法,都在斟酌着用词。

“这点主意也无,朕要你们何用?”见座下一片静默,男人声音冷沉。

“启禀皇上,臣以为,我军该血战到底。”一名陌生的面孔出列,年轻的脸庞上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风采。

“血战到底。”男人玩味的咀嚼着这几个字,熟悉的浑厚嗓音令那出列的青年男子惊讶的抬头。意识到自己犯了直视圣颜的忌讳,他又忙忙埋头,表情惊愕。这不就是韩海的声音吗?联想到顶头上司与皇上的私交,他微微侧头,朝身边的闫俊伟瞪去。闫俊伟朝他眨了眨眼。

“你是孟炎洲?”浑厚的嗓音再次响起。

青年男子,也就是孟炎洲硬着头皮道,“回皇上,微臣正是新上任的锦衣卫副统领孟炎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好一个血战到底!孟炎洲果然有乃父之风!”周武帝朗笑,殿内沉郁的气氛一扫而空。

“闫统领,传朕旨意到边关,令我军血战到底,踏平耶律皇廷!”男人大手一挥,拍板定论。

孟炎洲退到闫俊伟身后,偷偷吁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上朝,还真怕触怒龙颜。闫俊伟暗笑,这小子真是紧张过头了,但凡有他姐姐在,只要他不谋逆,这辈子的荣华富贵是跑不了了。

都说孟国公嫡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今日看见孟炎洲在朝堂上的表现,大臣们纷纷改观。本以为孟家是要倒了,却没想来了个峰回路转,不但孟国公平安归来,儿子还成了天子近臣,真是好运道!

处理完战事,在皇上的授意下,几名御史出列,上本弹劾沈太师一脉的官员,听着御史们罗列出的一条条罪状,被点到名的大臣们汗流浃背。有明眼人已经看出,皇上这是要大动作了。

果然,皇上阅过弹劾奏折后勃然大怒,责令锦衣卫严查相干人等,若罪名落实,京中不知有多少家族要满门抄斩,血流成河,这其中赫然就有齐国公府。

对自己老爹投来的求救目光视而不见,闫俊伟拱手领命。看着杀气腾腾的锦衣卫和皇上满意的表情,许多人腿脚发软,心道完了!

太师府里,沈太师死死盯着桌上的几封密函,脸色苍白。这些都是他近段日子派沈家暗卫送出去的求助密函,又被人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大大咧咧的摆在书桌上,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

他早已成了笼中之鸟,瓮中之鳖,除了等待帝王的裁决,别无他法。

想到自己和女儿做下的那些事,沈太师后悔莫及,不过片刻功夫便泪流满面,昏倒过去。门外的小厮熟练地将他架进房间,请来最好的太医,送来最好的汤药医治。皇上有令,在暗卫将他通敌卖国的罪证从边关带回之前,他须得好好活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一个时辰后,早朝结束,许多人如行尸走肉般往外走,也有许多人欢欣鼓舞。再次临朝,皇上大刀阔斧,雷厉风行,一反之前的软弱无能与沉溺女色,这明显是件普天同庆的好事。只有这样的帝王才能带领大周走向辉煌。

孟炎洲排开周围搭讪的几位大臣,追上闫俊伟,低声询问道,“那个韩海是……”

“啊,正是你姐夫。”闫俊伟拍拍他肩膀,戏谑道,“你姐夫已经给你开了后门了,你可要努力啊,千万别让他失望。”

孟炎洲咋舌,心中暗暗忖道:这姐夫也没娘和姐姐说的那么差嘛!

下了朝的周武帝还来不及换下朝服就往慈宁宫跑。走进佛香缭绕的大殿,听见殿内沉闷而单调的敲击木鱼声,他的呼吸猛然一滞,不由自主的掀开珠帘,朝那敲击木鱼的背影看去。

女人身着一袭淡蓝色僧袍,头戴僧帽,口里诵着经,声音平淡却透着虔诚,这情景与昨晚的噩梦如出一辙。男人勉力压下心头的慌乱,三两步奔到女人近前,用力抓住女人的肩膀。

“皇上?妾身见过皇上。”女人痛呼一声,回头看清男人铁青的面容,连忙跪下行礼。

“是你!”这两个字是从男人喉头硬挤出来的,带着几分愕然和如释重负。

“妾身从今日起便开始陪太后诵经,太后方才结束了早课,在后殿教导德妃娘娘如何管理宫务。”李昭仪恭声回话,语气里隐含痛楚。皇上这是怎么了?差点将她的肩膀捏碎!

“是嘛。”周武帝低应,不着痕迹地将微微颤抖的手拢进袖口。

“妾身遣人去给皇上泡茶,皇上请稍等。”见男人面色有异,李昭仪不敢多待,连忙找了个借口离开。

等她走远,周武帝这才慢慢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紧绷到隐隐作痛的心弦一点点松开。慈宁宫里静谧飘渺的氛围,空气中久久不散的佛香味都令他感到紧张和厌恶,恨不能立即将桑榆带回碧霄宫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初他怎么会同意让桑榆跟在一心出家的母后身边?真是失策!

就在他兀自懊悔不跌的时候,太后带着孟桑榆款步进殿。

“儿子给母后请安。”周武帝起身,上前搀扶太后,视线在桑榆脸颊上流连,见她面色红润,眉目舒展,眼下的黑青略有消退,心中颇为满意。

“臣妾见过皇上。”孟桑榆屈膝行礼,脸上的笑容真实而灿烂。再怎样,对方也拯救了自己的父亲和家族,这个情她记着。

“免礼,坐。”周武帝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心间升腾起难言的喜悦。如阳光一样明媚又灿烂的笑容,除了阿宝,身为帝王的他终于也得到了。桑榆果然还是心软,只要对她好,她就会付出同样的回报。

“母后,德妃宫务学的如何?”亲昵的捏捏桑榆柔软的掌心,周武帝转头看向太后。虽然之前桑榆也曾协理宫务,但因为对孟家的忌惮,他并没有给予她过大的权利,若要执掌六宫,还需母后在旁看顾一二。

“德妃聪明灵慧,颖悟绝伦,不日就能单独持掌凤印了。”太后表情淡然,眼里却满是激赏。经历了一场大难,儿子的眼光总算有长进了,德妃绝对是母仪天下的不二人选,满宫里的嫔妃,就算不被人污了身子,她也只独独看中这一人。

“眼下后位空悬,东西六宫秩序紊乱,儿子急需一名贤内助帮忙整顿。既然德妃能力出众,不若今日就让她接手。诵经抄经有李昭仪相陪,母后不会舍不得吧?”周武帝微微一笑,语带调侃。

好啊,合着在这儿等着哀家呢!不过半日功夫就反悔,定力忒差!太后抿唇,摆手道,“不急,德妃身子还弱,让她再调养几天。宫务哀家先帮你管着,让德妃跟在哀家身边正可以边看边学,省的以后出错。”

周武帝眸色微沉,还想开口说话,却被太后先行打断,“德妃,你怎么看?”

“啊?”正悠闲喝茶的孟桑榆不防被太后拉下水,怔楞一瞬后立即放下茶杯坚定开口,“自然是跟在太后身边多学一段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事正该谨小慎微,按部就班。好孩子,你是个明白人,不枉哀家费心教导。”太后捻着佛珠微笑,心里一半是对德妃的激赏,还有一半是给儿子添了堵的快意。

周武帝勾唇,笑睨自家老娘一眼,“那便有劳母后了。”复又看向身边的桑榆,漫不经心的开口,“说起来,朕今日上朝看见爱妃的哥哥了。”

孟桑榆捏紧手里的绣帕,凤目闪闪的朝男人看去。

周武帝心中暗笑,浓眉却略微皱起,“朕以前便听人说孟国公嫡子冲动鲁莽,这话果然不假。今日朝上无人敢答朕话,唯孟副统领站出来大胆直言,百官纷纷为之侧目。”

孟桑榆眸光一转,脸上漾起谄媚的微笑,娇声道,“哥哥性子确实过于直率,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烦请皇上对哥哥看顾一二。臣妾定然好生学习,不出五日便能接手宫务,请皇上放心!”

方才还说要慢慢学,转眼就成了‘不出五日’,这见风使舵的功夫!太后捻佛珠的手顿了顿。

“嗯。”周武帝答应一声,眉头舒展开来,先是低笑,复又朗笑,最后笑得前仰后合。他以前竟没发觉桑榆是个墙头草,如此会看人眼色,真是……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想到这里,周武帝又开始大笑,连表情平淡的太后也眯了眯眼。

尼玛~老娘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笑话吗?笑点不要太低!孟桑榆端起茶杯遮掩自己抽搐的嘴角,暗暗忖道。

在慈宁宫里陪老娘和媳妇说了会儿话,见时辰不早,该回去处理政务了,周武帝依依不舍的离开。转头回望佛香缭绕,诵经声和木鱼声不绝于耳的大殿,他眸色微暗。让桑榆待在这里,哪怕仅仅五日他也放不下心。

“那狗医治妥当了吗?”风雪已经停了,道路也已清扫干净,周武帝挥退御撵,慢慢往乾清殿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常喜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接口道,“回皇上,已经差不多了。”

“治好了就送到乾清殿来。”他沉声催促。为防桑榆真起了避世的心思,还是给她找些让她留恋的东西吧。她喜欢什么都送到她手里,看她可还舍得离开。

“是。”常喜应诺,将这事暗暗记在心里。

一行人走出五六百米便碰到了好几拨嫔妃,身边无不带着年轻貌美的宫女或分位极低却颇具姿容的答应、常在。

“臣妾妾身见过皇上。”看见龙行虎步而来的俊美男子,众妃纷纷屈膝请安,御花园里霎时间莺声呖呖,燕语呢喃,好一派旖旎风光。

“起来吧。”男人容色淡漠,目不斜视,负手从万花丛中穿行而过,未有片刻迟疑或停顿。

寒风将地上的枯叶带起,在半空中回旋。众妃打了个激灵,木呆呆的直起身朝乾清宫的方向眺望。明黄色的高大背影已经完全消失,那个会陪伴她们亭中温酒,池边赏花,夜夜火热-缠-绵的皇上好似变了。

宸妃脸色几换,最终扯开一抹阴毒的笑容,摆手道,“走,去冷宫看看良妃娘娘。”若不是良妃,她也不会落到今日这等地步!

许多高位妃子闻言,脸色扭曲一瞬,将身边不明就里的低位嫔妃和宫人遣散,带着各自的心腹往冷宫走。

经过连番暴雪的摧残,冷宫里更显破败,但看上去却也干净了很多,所有污秽都被掩盖在了白茫茫的大雪之下。皇上还未正式对沈家动手,仅将良妃打入冷宫,并没有剥夺其妃位。但见皇上今日朝上的雷霆手段,沈家是翻身无望了,大家尽可以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因为经常会有主子娘娘过来‘探望’,所以良妃居住的寝殿已经打扫一新,全副家具擦拭的岑光瓦亮,干净整洁,还专门配有伺候的宫人,享受着冷宫中的特殊待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宸妃一行到时,沈慧茹正被一名身强体壮的嬷嬷按在床上灌药。她拼命摇头挣扎,褐色的药水顺着她的两颊流到床榻上,将被褥打湿了一大片。这种情况时常发生,因为她的床榻和衣服已经被一团团深浅不一的药渍浸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走近了还会闻见一股刺鼻的臭味。

整个宫殿都很干净,良妃本人和良妃的床榻是最污秽的存在,让人连多看一眼也觉得厌恶。往日那朵清傲孤高的白莲早已腐烂成了一团淤泥。

念慈帮忙压住良妃的双腿,看见几位娘娘,连忙走上前行礼。沈慧茹双腿得到自由,狠狠朝那嬷嬷踢去,却不想嬷嬷手一错,将碗沿用力磕在她牙齿上,生生将她的门牙撬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

沈慧茹痛不可遏,捂着嘴巴蜷缩在床上。嬷嬷放下碗,给几位主子行礼。

“起来吧,你很尽心,本宫很满意。药一定要让她按时喝,可不能让她死了。”宸妃侧坐在雕花大椅中,慵懒的甩着手里的绣帕,看见沈慧茹指缝间沁出的血水和地上的一颗门牙,兴味的笑了。

贤妃捏着鼻子上前,视线在沈慧茹脖颈间的一条红痕扫过,冷声开口,“想投缳自尽?没那么容易!晚上睡觉你们若是懒得守她便把她绑起来,嘴里塞上棉花,看她还怎么寻死!”

嬷嬷和念慈应诺,欢天喜地的从几位娘娘手里接过赏赐。

贤妃本想上前整治整治良妃,闻见她身上的恶臭,看见她奄奄一息,如死狗一般灰暗的眼神,又犹豫了。前些日子折磨的太过,差点将这贱人弄死,这回便让她好生将养一段时间。不让她长长久久的活着,遭受无穷无尽的折磨,她此恨难平!

那嬷嬷收起赏银,重新温了一碗药给沈慧茹强灌下。众人欣赏完沈慧茹凄惨无比的情状,确定她的身体还可以熬很久,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等人走了,沈慧茹迷乱的眼眸才一点一点恢复清明,用力抱着双膝,蜷缩进脏乱不堪的床榻里,两行泪水缓缓沁出,顺着脸颊无声无息的落入满是恶臭的被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心中的郁气消了一大半,宸妃领着心腹回到昭纯宫。

看见施施然走来的主子,一名太监快步上前,满脸焦急的开口,“启禀娘娘,八皇子突然发了高热,哭闹不休,您快去看看吧。”

宸妃行走的速度依然不紧不慢,跨进寝殿,脱下大氅,在火盆上烘了烘手才漫不经心的问,“请太医了吗?”

“已经请了,这会儿正在里面诊治。”太监恭声回禀。

“嗯。”宸妃低应,从宫女手里接过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啜饮,丝毫没有过去看一眼的打算。以往这孩子三天两头的生病,弄得她心力交瘁,恐惧不安,生怕他养不大。而今既知道他中毒已深,早晚要死,根本没有荣登大宝的机会,她所有的耐心终于告罄。这孩子就是个累赘,她得另作打算。

过了片刻,太医出来复命,言及小皇子高热略退,喝下药已经安睡过去了。

宸妃一脸感激的将太医送到门口,待人走远,立即收了和煦的微笑,对身边的大宫女命令道,“去乾清宫求见皇上,就说八皇子重病,请他马上过来看看!”

“是。”宫女应诺,匆匆朝乾清宫去了。

“好生打扮打扮,待会儿就看你表现了。”转回头,宸妃对身边一名姿容殊丽,身材傲人的宫女嘱咐道。

上回给皇上送汤,皇上连个正眼也没给自己,名唤初雪的宫女心中有些忐忑,到底还年轻,脸上不免露了几分。

“将这香囊戴着,对你有好处。”宸妃微微一笑,从心腹嬷嬷手里要了一个桃红色的香囊递给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香囊的味道十分浓郁,内里蕴涵着千百种花香,细细嗅来颇令人迷醉,嗅得久了竟还有些神魂颠倒。宸妃身边的嬷嬷一把扶住脸色酡红,目光迷离,身形涣散的初雪,在她胳膊上用力拧了一下。剧痛让初雪迅速回魂,这才意识到香囊的奥妙。

“先放在窗沿上冻一冻,等皇上来了再戴,这香囊遇热味道更浓,可助你一臂之力。”宸妃的视线在初雪春情盎然的脸上扫过,眼底略微露出满意的神色。

“今天的汤药喝了吗?”踱步回殿,她不放心的追问。

“回娘娘,喝了。”初雪毕恭毕敬的答话。

“很好,争取一举得男,日后本宫必不会亏待于你。下去打扮吧。”宸妃挥手,初雪满面羞涩的退下,脚步雀跃。

“蠢货!”宸妃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嗤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指尖奢华的金丝甲套。灌了那等虎狼之药,虽然可以一举得男,可母体也会被腹中胎儿生生耗空,落得个血崩而亡的下场。到最后,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个皇子。

呵~想到这里,宸妃用绣帕掩嘴,眼里满是得意之色。

乾清宫,听见常喜的禀报,周武帝本打算遣杜太医过去,自己并不亲去,似想到什么又改了主意。

“将前日你得的那瓶神仙水带上。”他勾唇,笑的玩味,披上大氅负手往昭纯宫走。常喜答应一声,从博古架的暗格中取出一个黑色小瓷瓶揣进怀里,面上有些不舍。这东西他还没玩够呢!

“臣妾参见皇上!”看见大步而来的男人,频频引颈眺望的宸妃眼圈一红,落下两行热泪,将一名心忧如焚,爱子如命的慈母形象刻画的入木三分。

宫里的女人,个个都演技不俗,包括桑榆!只不过桑榆惯爱用张扬跋扈、心狠手辣来遮掩自己的柔软,而这些女人惯爱用柔软来遮掩自己的心狠手辣。前者让人怜爱,后者让人厌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武帝锐利的眸光在宸妃脸上一扫而过,也不叫她起身,径直往内殿走去。

宸妃表情尴尬,迅速擦掉眼泪,直起身快步追上。

内殿烧了好几个火盆,温度相当高,脱了大氅只穿单衣还会觉得有些热。八皇子脸颊绯红,呼吸粗重,睡得还算安稳,并不如宫女描述的那样哭闹不休。一名身穿粉红宫装的少女守在床边,秀眉微蹙,小嘴微抿,一脸的愁容。

看见皇上进来,她连忙跪在床边低声请安,嗓音娇娇柔柔,颇为动听。

“看过太医了?”周武帝坐到床沿,手置于八皇子额头低声询问,对宫女视若无物。

初雪有些失望,打叠起精神回话,“启禀皇上,娘娘心焦如焚,立时就遣了太医来探,喝下药后八皇子便睡下了。”

“怎会无故高热?”周武帝冷眼睨去,嗓音微沉,视线在她腰间的桃红色香囊停留了一瞬。他一进来就闻见了那股子邪魅的香味,如腐烂尸体上开出的鲜花,再美也令人作呕。

“奴婢也不知,请皇上恕罪。”初雪磕了个头,怆然欲泣的表情给她娇艳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韵味。

“自己的主子都照顾不好,朕如何恕你的罪?来人,拖下去杖打八十。”周武帝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当初德妃杖责那些禁卫军,八十廷棍下去连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死了数十个,更何况娇滴滴的女子?就算不死,半身不遂也是跑不了的!

走进内殿的宸妃脚步一顿,用惊骇畏惧的目光朝座上男子看去。皇上这是怎么了?以往自己皱皱眉头他都要心疼半天,稍一撩拨便热情如火,而今怎会变得如此冷酷?

“皇上饶命!”初雪惊叫,膝行上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堵了嘴拉出去!”

近了香味更浓,燥热的感觉从心间一直烧到小腹。儿子重病躺在床上,这些女人却欲勾-引自己在病榻前颠鸾倒凤,想到这里周武帝表情阴冷,一脚将初雪踹出去,锐利如刀的视线狠狠剜向宸妃。

宸妃呼吸一窒,强笑着上前,声音略略发抖,“求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饶她一回吧。皇儿病重,不能见血。”

“你觉得殿内空气可好闻?让八皇子闻了会如何?好一个不能见血,好一个慈母!”周武帝冷笑,对常喜招手,“把窗子都打开,去唤杜太医过来,吩咐外面的人,给朕狠狠地打!”

这味道以前皇上也经常闻,次次都顺水推舟,在皇儿的病榻前也与自己抵-死-交-缠过数回,怎得今日气性这般大?宸妃心中惶恐,期期艾艾的开口,“皇上,皇儿已经看过太医了。他既已熟睡就算了,改日再叫杜太医来看吧。”杜太医来了,她做的那些手脚恐会暴露。

周武帝睇她一眼,握着八皇子的小手并不说话。令人窒息的威压在殿内蔓延,宸妃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狂跳的心脏几欲蹦出胸腔。

不过片刻,杜太医就匆匆赶到。闻见室内残留的香味,他皱了皱眉,但到底什么也没说,上前执起八皇子的手探脉。

周武帝踱步到殿外等候,宸妃立即亦步亦趋的跟上。本来有十足的信心夺回皇上的宠爱,可眼下,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迷茫。眼前这满面威仪,气势慑人的男子真的跟以前那柔情万千的皇上是同一个人吗?

“宸妃,你说有没有人能够令这菩提花在冬日开放?”走到一盆含苞的菩提花前,周武帝微笑询问。

宸妃呼吸有些急促,颤声道,“怎么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除非菩萨下凡是不是?”周武帝笑容加深,修长的指尖在菩提花苞上点了点,只见那本蜷缩在一起的花瓣渐次绽放,层层叠叠,美不胜收。

殿内的宫人目瞪口呆,唯独宸妃和她身边的嬷嬷容色惨白。

“菩萨降世,天佑大周,这话你觉得耳熟吗?”周武帝转身,走到宸妃面前,一字一句缓缓问道。

宸妃的呼吸都停止了,表情骇然的朝男人看去,心里反反复复只回荡着一句话: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这含苞的菩提花是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找来的,给太后的慈宁宫送去好几盆,并从父亲永安侯那里要来了一种秘药,只需沾几滴在指尖,往花苞上一点,就能令鲜花开放。她本打算请慧能大师进宫陪太后论述禅理,用菩提花开的神迹和慧能大师的声望来逼迫德妃出家,却没想皇上竟然什么都知道,连秘药也弄到了手!太可怕了!

宸妃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周武帝淡淡睨她一眼,在主位坐下,俊美的脸上神色莫测。但正因为他没有任何责问和动作才更加令人心惊肉跳。

宸妃在心腹嬷嬷的搀扶下勉力站稳,额头浮起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就在这时,杜太医出来了,躬身回话,“启禀皇上,八皇子风邪入体,喝了药已经没大碍了,只是这刚调养好些的身体又败了,日后需更加小心。”

“好端端的怎会风邪入体?”周武帝沉声询问。

“回皇上,要么便是八皇子长时间接触了寒气,要么就是他每日喝下的药量减少了。近日天寒,微臣调整了药方,刻意添加了几味预防风邪的药材,若定时定量饮用,稍微接触些寒气也无妨,应不会病重到这般程度。”杜太医笃定开口。他是太后的御用太医,常年居住在千佛山,无需看嫔妃脸色,自然是有话说话,没有半分遮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开药吧,这几日还需杜太医多费些心。”周武帝话落,眸色阴沉的睨宸妃一眼,宸妃摇摇欲坠。

杜太医思量片刻,写下一张药方交给昭纯宫的宫人。周武帝什么话也没说,越过面无人色的宸妃,径直往乾清殿去了。

“娘娘,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等人都走了,将浑身发软的主子扶到主位上坐下,心腹嬷嬷不安的问。

“不知道,且等着吧!”宸妃上下牙齿还在打颤,好半天才吐出这句话。

乾清殿里,周武帝双眼微阖,靠在椅背上思量。连自己唯一的孩子都能下此毒手,后宫女人的心狠手辣再次让他大开眼界。他毕竟是帝王,除了桑榆,何曾细细揣摩过哪个女人的心思,一路走回乾清宫才明白了她们的想法。她们这是打算利用宫女或低位嫔妃借腹生子,有了健康的孩子,体弱的孩子自然就没用了,抛弃甚至毒害都不会犹豫。

“呵呵,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他沉声冷笑,拿起御笔,快速写下一张圣旨:宸妃照看皇嗣不利,即日起降妃为嫔,移居昭纯宫偏殿,着令日夜照料八皇子以将功赎罪。日后,若八皇子病重,杖十,殇夭则贬为下等宫女发配浣衣局。

“颁布圣旨后你多走几趟,告诉几位皇子的母妃,若皇子因她们照顾不周而出了差池,她们也一并按照此例处理。”放下笔,周武帝按揉眉头,补充道,“即日起,在皇子公主们身边安插几个人手,随时向朕汇报情况,去吧。”

常喜领命,心中对宸妃致以万分同情。品级连降九等并不算什么,惨的是最后一句。八皇子中了毒,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是常事,再加上今天这么一折腾,身子骨那是更弱了。就算宸妃日后照料的再精心,这三五天一顿板子是跑不了的!等不到八皇子病逝,一段日子下来,宸妃极有可能死在八皇子前头,就算侥幸不死也逃不过被贬为宫女的下场。皇上这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啊!

昭纯宫里,宸妃接过圣旨,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任身边宫女如何呼唤也不见醒。其他几位皇子母妃闻听消息纷纷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一心一意照顾孩子。太医们一时间忙碌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乾清殿里,堆放在御桌上的奏折又有增多的趋势。皇上卯时上朝处理政务,下朝后跑去慈宁宫探望太后与德妃,只松快一个时辰又要回来继续忙碌,每每到了子时才能休息。不过三四天光景,眼下的黑青又加重了许多,面容憔悴不堪。

常喜对圣体颇为担忧,上前几步,欲言又止,刚斟酌好用词,却被男人的一声冷笑给打断了,随即一本奏折被狠狠扔到地上。

常喜捡起奏折,放到一边,小心翼翼的询问,“皇上,又是弹劾孟国公的奏折?”

“嗯。”周武帝阖眼,按揉额角,沉沉开口,“边关大捷,我军踏平了耶律皇廷,本应该普天庆贺,这些文臣偏要盯着边关将士的错处,是生怕武将再进一步啊!”先皇重文抑武,文臣自诩高人一等,向来对皇上抬举武将的做法颇有微词。面上说的冠冕堂皇,究其根底也不过是党派之争罢了。

常喜抿唇,心下对这些迂腐的文臣不以为然。若让他们知道,他们弹劾的‘孟国公斩杀十万战俘’的罪恶行径乃是得了皇上的直接授意,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弹劾孟国公不仁不义,凶暴残虐,这就是变相的在弹劾皇上啊!

常喜为这些文臣默哀。

“皇上,既然心烦就休息片刻吧。那只小狗已经病愈,奴才将它带去德妃娘娘那里如何?”常喜躬身建议。

“哦?已经痊愈了?带过来吧,朕亲自去一趟。”周武帝放下按揉额角的手,面上露出些愉悦的神色。

每每说到德妃娘娘,皇上总会变得十分轻松,天大的事也能放一放,先紧着娘娘。常喜暗自感叹,挥舞佛尘,遣了一名太监去猫狗坊。

周武帝从御桌后绕出来,俯身探看笼子里缩成一团不停哼哼唧唧的小东西。这小狗无论是毛色还是体型都与阿宝一模一样,几乎难以分辨,桑榆见了定会喜欢!他暗暗思忖,刻意忽略了内心的不适,吩咐常喜带上笼子朝慈宁宫走去。

慈宁宫里,李昭仪和太后正在佛堂诵经,两人都是经历了大起大落,心如死灰之人,相处的极为投契。李昭仪受太后感召,如今整天以僧袍示人,以方外之人自居,令周武帝每每见了后怕不已。若不找她来顶替,而今身穿僧袍,一心出家的指不定就是桑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桑榆因为要在五日内接手宫务,没有时间陪伴太后,正在偏殿查看历年来的宫中账册,有不懂的地方就勾出来,等太后得闲便去询问。好在她上一世就有许多管理经验,对数字又极其敏感,并不觉得如何棘手。

“娘娘,皇上来了。”守在殿门口的冯嬷嬷远远看见大步而行的男人,连忙跑进来通报。

孟桑榆将手里的账册一合,塞到一堆账册的最下方,以掩盖自己龙飞凤舞,英气逼人的字迹。银翠和碧水极有默契的拿来湿帕子,将她手上沾染的墨汁擦干净。

上一回还扮作文墨不通的将门虎女,跟皇上学习书法,这一回就大有所成,笔力雄厚,皇上不是傻子,说不得一顶欺君之罪的帽子就扣下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迅速走到殿门口迎驾,膝盖刚弯下去就被男人大力扯进怀里抱住,孟桑榆十分淡定的搂住男人精壮的腰,稳住身形。对于男人亲昵的举动,她已经开始慢慢习惯。

“今天学的如何?”男人低沉的嗓音就在耳畔响起,语气说不出的温柔,拉着她一同在软榻上坐下,顺便将她鬓角的发丝理顺,别在耳后,末了亲昵的揉了揉她的耳珠。

孟桑榆偏头躲避,斜睨男人一眼,黑白分明的凤目半是羞涩半是娇嗔,弄得男人沉声低笑。性-感的笑声令孟桑榆心肝直颤。说实话,这男人长相不俗,身材英武,浑身散发着致命的魅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好在孟桑榆历经两世,心坚如铁,否则早就在他的温柔攻势下丢盔弃甲了。

“回皇上,学的还算顺利。”孟桑榆定定神,有所保留的回道。慈宁宫的日子太悠闲,斋饭也很好吃,她有点舍不得离开,还想再拖一段日子。

“嗯,已经四日了,你可莫忘了当初立下的军令状。”周武帝执起她的手,淡淡提醒,似想到什么,嗓音更为低沉,“身体可调养好了?”

能不能关注点别的?孟桑榆状似娇羞的垂头,实则隐晦的翻了个白眼,低不可闻的说道,“回皇上,已经大好了。”所以滚床单的日子怕是躲不了了。

“那就好。”男人嗓音沙哑,握住女人小手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朕给你带了什么过来。”勉力压下心中的渴望,男人朝常喜挥手,常喜忙将候在门外,手里拎着金丝笼的太监唤进来。

“阿宝?!”看清笼子里的褐色小狗,孟桑榆情不自禁的站起,往前走了两步。因为太过激动,她没有留意到当自己唤出‘阿宝’两字时,身边的男人颤了颤,竟不自觉的答应了一声。

见桑榆,冯嬷嬷等人的注意力都被笼子里的小狗吸引,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周武帝松了口气。天知道,当桑榆满带惊喜的呼喊他的名字时,他差点控制不住的扑进她怀里,去舔吻她娇嫩的唇瓣。

端起茶杯,掩饰略显僵硬的面部表情,周武帝朝离座上前的桑榆看去,见她连声催促太监把笼子打开,将里面的小狗抱出来搂进怀里,不住亲吻抚摸,心中突如其来的嫉妒差点令他将手里的茶杯捏碎。

那是独属于自己的怀抱,岂能让一只小狗,还是只赝品夺去?他重重放下茶杯,深吸口气,极力让自己的表情不要显得太过狰狞。

“皇上,您在哪儿找到阿宝的?”孟桑榆抱着小狗坐回男人身边,欢喜的问道。

“在冷宫,侍从找到它时它差点病死,没有回来的力气。”捏紧手里的茶杯,周武帝微笑开口。他身后的常喜耳尖动了动,不着痕迹的往皇上手里的茶杯看去。他发誓,他刚才听见瓷器碎裂的咔嚓声了。

怪不得上次没找到阿宝的尸骨,定是那太监看错了!孟桑榆暗暗思忖,从腋下抱起小狗,一边唤着阿宝一边朝它湿漉漉的鼻头亲去。小狗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欢喜,一边哼唧着,一边伸出舌头回应主人的热情。它早已经过训练,知道阿宝是自己的新名字,谁叫它的名字,谁就是它的主人。

“不行!”男人的大掌忽然横过来,隔离了两人的亲吻,柔嫩的唇瓣落在掌心,酥麻的感觉令他心中的妒火稍稍熄灭。

孟桑榆不明所以的朝一身寒气的男人看去。

“它病才好,不要急着和它亲热。”男人磨着后槽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一点。他现在很后悔,恨不能将这碍眼的东西扔到天边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孟桑榆了然的点头,垂头看向不停在自己怀里乱拱的‘阿宝’,用指尖戳了戳它的小脑袋,笑容宠溺。

周武帝眸色暗沉,将茶杯交给身后的常喜,压着嗓音道,“给朕换杯热茶。”

常喜躬身应诺,捧着茶杯走到外殿,极其淡定的将裂成两半的茶杯扔掉,换了个一模一样的。

周武帝面无表情的喝茶,孟桑榆则完全将他丢在了脑后,不停用手指戳弄怀里的‘阿宝’。‘阿宝’被她戳的不耐烦,一边躲避一边哼哼唧唧,看上去可怜又可爱。孟桑榆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浅,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消失。

“皇上,谢谢您,这个礼物臣妾很喜欢。但是您还是把它带回去吧。”孟桑榆又戳弄了小狗一下,落寞开口。

“为什么?”明明心中暗喜不已,面上却还要露出疑惑,周武帝的表情更显僵硬。

“它不是臣妾的阿宝,是皇上为了逗臣妾开心特意找来的吧。谢谢皇上。”孟桑榆打起精神,对男人微微一笑。她对男人的用心很感动,但仅仅只是感动而已。

“你怎么看出来的?”周武帝的嗓音十分沙哑。小狗被训练的很好,听谁叫阿宝就颠颠的跑过去讨好,外表更是与阿宝一模一样,可还是让桑榆看出来了。周武帝此刻有些开心,又有些酸涩。他不得不承认,他连自己都在嫉妒自己。

“臣妾戳弄阿宝时,阿宝总喜欢抱着臣妾的手指允吸,阿宝一进臣妾的怀里就很安静,从不会胡乱拱动,阿宝最喜欢舔舐臣妾的手腕和嘴唇……”孟桑榆将小狗放进笼子里,以掩饰自己哽咽的语气和眼底的悲伤,“它不是阿宝,皇上把它带走吧。”

“不过是只小畜生罢了,何至于记得那么清楚?”周武帝脸色阴郁,将女人拉到自己怀里抱牢,沉沉开口,“既然你不喜欢,朕这就让人把它送回去。不过一只小狗,死了就死了,不要再为它伤神。嗯?”话落,他温柔的亲亲女人的脸颊!

孟桑榆勉强一笑,没有答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常喜见皇上挥手,连忙叫来太监将笼子拎出去。仿佛感觉到了自己即将被抛弃的命运,小狗凄惶的哀鸣起来,不停用小爪子扒拉笼子,一双满带渴盼的眼睛直直看向孟桑榆。

狗狗射线不是谁都能够抵挡的,至少孟桑榆还没修炼到那个境界。她心头一阵阵的发软,眼看小狗快要被带出去了,那双乌溜溜的眼珠竟然沁出泪水,看上去好不可怜,她一把拽住男人的衣袖,高声喊道,“慢着!”

“怎么了?”周武帝心中一紧,咬牙询问。该死的太监,走得那么慢干什么!

“皇上把它留下吧!臣妾养着它。”孟桑榆坚定开口。

“你就不怕再把它养死了?”周武帝沉声恐吓。

“那就劳烦皇上给它写块儿狗牌吧。”孟桑榆挽住男人的手臂,爱娇的摇了摇。这个男人将朝堂和后宫都一手掌控,手段越发铁血,令人望而生畏。有了他的御赐狗牌,谁若是再敢动她的狗,她就叫那人死得很有节奏!

对上女人略带祈求的凤目,周武帝即便悔的肠子都青了,口里一阵又一阵的发苦也不得不点头,“好吧,写什么?”他捏捏女人的鼻头,低沉的嗓音里满是无奈。

“就写‘碧霄宫二宝’吧。”孟桑榆重新搂回小狗,用脸颊摩挲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二宝?周武帝嘴角抽了抽,转头朝常喜看去,“备墨!”

常喜垂头应诺,叫人速速拿来文房四宝,心中不解的忖道:狗明明是皇上亲自送来的,怎么觉得皇上看那狗的眼神如此阴狠呢?好似恨不能将它生吞活剥了!哎,真是圣心难测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把狗先送出去吧,它刚刚病愈,不要同它太过亲热!”走到桌前,见桑榆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身边,怀里搂着二宝,那情形怎么看怎么碍眼,周武帝沉声命令道。

“是。”察觉到了男人对二宝的厌恶,孟桑榆并不觉得有异,将二宝交给冯嬷嬷抱了出去。

皇上向来讨厌带毛的动物,这是宫里众所周知的。他能替自己寻来二宝并亲自送到慈宁宫,孟桑榆确实有些触动。如此看来,这男人对她还是存了几分真心,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欣喜若狂,反倒开始冷静的计算自己能够利用他的真心得到多少利益。她的爱情早在上一世就磨没了。

见桑榆的怀抱终于空置下来,周武帝脸色稍霁,拿起御笔迅速写下‘碧霄宫二宝’五个行书大字,并盖上自己的私印。

独属于帝王的霸气跃然纸上,此等遒劲笔迹再加上角落的御印,拿到外面便是无价之宝,却用来做一块小小的狗牌,德妃娘娘真是暴敛天物。常喜一边腹诽一边将字迹吹干。

“皇上的书法造诣又精进了!”孟桑榆爱不释手的拿起绢纸欣赏,感叹道。

“你怎知道朕的造诣精进了?”周武帝将她搂进怀里,戏谑的捏捏她的鼻尖,看她如何补救。桑榆渐渐对他放松了警惕,偶尔便会露出一两个马脚,他很感有趣。

“啊,凭直觉。皇上的字比上一次写的流畅!”孟桑榆眸光微闪,面上却一片懵懂,那娇憨的模样叫男人爱得不行。

“哈哈,上次朕写的是楷书,笔画分明,结构方整。这次朕写得是行书,笔画勾连,放纵飘逸,看起来自然显得流畅。”周武帝朗笑,捏捏桑榆的脸颊,心中宠溺的暗忖:聪明的小东西,亏你想的出这等理由!

孟桑榆讪笑,眸子一转,将话题引开,“皇上,您上次要的香囊臣妾已经做好了,您看看?”她走到榻边,从条案上的针线盒里拿出两个香囊,一大一小,都是*聚宝样式,淡淡的梅花香从布料间透出,沁人心脾。

周武帝眸子一亮,接过香囊置于鼻端轻嗅,脸上扯开一道愉悦至极的微笑,“帮朕系上。”

孟桑榆答应,低头将香囊系到他腰间,略微露出半截的粉白脖颈看上去十分香甜可口,不停颤动的睫毛又卷又翘,挠得人心痒难耐。周武帝眸色暗沉,喉结上下滑动,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抱进怀里,躺倒在软榻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朕也帮你系上。”他哑声低语,拿起另一个略小些的香囊,牢牢绑在女人腰间,末了用唇堵住女人的檀香小口,辗转交吻。孟桑榆还来不及惊呼就被男人高超的吻技夺去了心魂,手臂不自觉环住他精壮的腰。

“皇上,现在是白天,这里是慈宁宫!”发现男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肆意,下-身的硬挺抵在自己双腿之间跳动,孟桑榆回神,连忙低声提醒,支起身一看,殿内的宫人早已被常喜赶出去了。

“明天你就回碧霄宫!”男人将她压回身下,红着眼睛命令道,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凭什么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情-欲平息下去,孟桑榆心里忽而升起了一股逆反心理。果然,男人的甜言蜜语,温柔呵护都是为了得到女人的*做最终铺垫!她暗自腹诽,面上却□迷离,拽着男人的衣襟娇声道,“可是臣妾还有很多东西没学会,管理偌大一个后宫,臣妾惶恐,求皇上再宽限臣妾一段时日吧。”

周武帝眸色暗沉了一瞬,深吸口气后坐直身子,将女人抱到自己膝头,一边替她整理凌乱的衣襟,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你父亲在边关斩杀十万战俘,流出的鲜血将白色的草原都染红了,漫天的血腥味将千里之外的高原秃鹫都引来,如阴云一样盘桓不去。朕今天收到了很多弹劾他的奏折。”

孟桑榆双拳紧握,直直朝男人看去。

“许多大臣控诉他不仁不义,凶暴残戾,不配执掌帅印,若不压制一二日后恐生反意。你怎么看?”周武帝把玩着她青葱一般水嫩的指尖,状似不经意的询问。

听到‘恐生反意’四字,孟桑榆心脏紧缩,大脑开始高速旋转起来。略略斟酌用词,她试探性的开口,“前朝政事,臣妾怎好妄作评论?”

“你是孟国公的女儿,朕想听听你的看法。没关系,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但说无妨,朕必不会怪罪!”周武帝亲亲她的指尖,满脸宠溺。

男人向来说一不二,得到了他的保证,孟桑榆定了定神,缓缓开口,“臣妾敢问皇上,若是不杀这十万战俘,皇上可有安置他们的万全之法?将他们充作奴隶?划出一块地界让他们耕种?亦或是让他们与我大周子民混居,用大周的仁义礼教来感召他们,同化他们?”

见男人拧眉,面露烦忧,她笃定道,“这些都不是办法。蛮人尚武,过的是茹毛饮血的生活,其野性早已植入骨髓。战败的屈辱加上亡国之恨,他们对大周的敌意根深蒂固,不可消弭。这十万战俘均是青壮年男子,留下他们与养虎为患何异?再过几年必是我大周的心腹之患,战事恐将再起!皇上难道忘了十年前的桐城之乱?几千名定居桐城的战俘忽然暴动,里应外合,引蛮军入城,杀光城中数万民众,包括自己的汉□子和儿女。虎毒尚且不食子,由此可见蛮人天性残暴,不堪教化,留之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落,见男人露出深思的表情,孟桑榆抿唇,继续开口,“对待此等暴虐之徒,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以杀止杀,让他们彻底胆寒!杀了这十万战俘,蛮人元气大伤,百年之内再难成气候,我大周百姓可免去多少刀兵之苦,保全的家庭何止千万?父亲此举也是为了家国计虑,请皇上明鉴!”

有战争就有杀戮,这是必然。孟桑榆不是圣母,不会因为父亲手染鲜血就疏远,厌恶甚至是唾骂他。父亲是给予她生命并抚养她长大的人,在她心里,十万性命也抵不过父亲一人。做儿女的维护父母难道也有错?她不觉得。

周武帝把玩着桑榆的一缕墨发,久久不言,见她眸光闪烁,频频偷觑自己的脸色,这才淡笑开口,“说得很好!简直说到朕心坎里去了!桑榆连天下大势都看的如此通透,如何管理不了小小一个后宫?明日就领了凤印,搬回碧霄宫去,如何?”

男人漆黑的眼眸如夜空一般深邃,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仿佛能将人里里外外都看透。孟桑榆这才发现自己为了替父亲辩护,竟将费心隐藏的才学展露了出来。见男人一副了然的表情,她不好再佯装驽钝,只得僵笑着应诺。尼玛,她好像被这个男人带到笼子里去了!

见女人明明懊恼却不敢表露,粉唇不自觉嘟起,说不出的娇憨可爱,周武帝朗笑,捏住她下颚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桑榆爱装,他偏要设下陷阱,一层层剥开她的伪装,让她一点点展露出真实性情,这也是一种相处的乐趣不是吗?

“朕这就去与太后打个招呼,你把东西收拾好,明日一早就回去。”用指腹摩挲自己留下的牙印,周武帝一脸餍足的离开。

孟桑榆凝视他高大的背影,脸色变幻不定。她不是傻子,男人对她的在乎她感觉的到。但是这种感情来得太过莫名其妙,令她颇为不安。罢了,只要事情对自己有利就好,想那么多干什么?

她摇了摇头,抽-出先前藏起来的账册继续查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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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御桌上又多了十几份弹劾孟国公的奏折。周武帝拿起折子略略翻看,淡声询问,“而等以为,朕该拿孟国公如何?”

“臣以为孟国公草菅人命,虐杀战俘,于我大周仁义之邦的声名有辱。且他性情残暴,手段狠毒,又执掌百万大军,有功高震主之嫌,不日或可成为皇上的心腹大患!”一名御史出列,满口都是诛心之言。皇上以前就有意打压孟国公,他见孟国公此役后声望空前高涨,也是私自揣摩圣意才会如此行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许多文臣纷纷出列细数孟国公的罪状。武将中,孟炎洲早已气的双目通红,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若不是闫俊伟拉着,他早已冲出去替父亲辩驳了。

“你们说完了?”等众人安静了,周武帝才缓缓开口,面上虽然带笑,可笑意却不达冰寒无比的眼底,令几名站在前列的大臣心惊肉跳。

“先帝在时,我大周每每与蛮人起冲突,战后必定交还俘虏,签订休战合约,甚至送去公主和亲,以求边境再无战乱。可边境就真的和平了吗?蛮人哪一次不是反手就撕毁合约,任意烧杀抢掠我大周百姓?几十年下来,他们屠戮我大周子民何止百万千万?对待此等天性凶残的暴徒,以德服人是无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戮!孟国公此举,实乃朕的授意。”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朝座下百官看去。

朝中一片死寂,参与弹劾孟国公的大臣们纷纷惨白了面色。孟炎洲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朝皇上看去。

周武帝敲了敲御桌,雄浑的嗓音响彻大殿,“遭此重创,蛮人百年之内再难崛起。用区区十万人命换我大周百年安泰,这代价在朕看来微乎其微!你们当中谁有意见,站出来,朕将剩下的六万战俘都交给你们管理,你们若能保证将他们从野兽驯化成羔羊,五年之内不生半点事端,朕便颁下罪己诏以告天下!”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无人敢于出列。桐城之乱还历历在目,蛮人的凶残令人望而却步,谁有那个胆量和信心能够教化他们?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个烫手山芋接不得!

“哼!整天的仁义道德,礼义廉耻,却连最基本的家国大义都不懂!一群眼高手低,目光短浅之辈!将折子拿回去!好好反省自己可还有资格在朝为官!”

御座上的男人将一沓奏折扔到地上,殿中百官静若寒蝉。

“闫统领,将锦衣卫最近彻查的案件汇报一下。”往椅背上一靠,男人稍稍收敛身上的威势。

“启禀皇上,肖守申结党之罪经调查属实,打入天牢待斩,罗秉忠擅离职守之罪经调查属实,打入天牢待斩……”闫俊伟出列,拱手回话,他口里一个一个的‘查实待斩’令殿内百官遍体生寒。

“回皇上,除去沈忠良二十三条罪状,微臣再告他一条通敌叛国之罪,这是证据,请皇上过目。”末了,闫俊伟又爆出惊人之语,令不少与沈太师有牵扯的人双股战战,汗流浃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完手里的一沓密函,周武帝将信交给常喜,语气肃杀,“给百官们都看看!”

信的内容很详尽,很骇人听闻,盖有沈太师的私印,有几封甚至盖着耶律汗王的御印。信中有沈太师如何谋害孟国公,如何勾结谢正豪佯装战败,如何残害忠良,割让城池等种种细节。众臣传阅完信件,手心莫不出了一层冷汗。与沈太师素无瓜葛的暗自庆幸,与沈太师稍有牵扯的差点没当场昏过去!沈太师这哪里是结党营私那么简单啊?越看越像是谋朝篡位啊!

“沈忠良二十四条罪状经调查属实,打入天牢待斩,沈氏九族尽数诛灭,家产抄没充公,这是微臣的研判,请皇上定夺。”将转了一圈的证据重新奉到御桌前,闫俊伟杀气腾腾的开口。

“诛九族?不够!”御座上的男人慢条斯理的开口,“朕再加一族,诛十族,着令锦衣卫全权负责。今日早朝就到这里,散了吧!”留下面无人色的百官,男人径自罢朝而去。

大周开国以来只闻诛九族,从未有过诛十族的先例。十族便要再加上弟子、门生一族,相当于把沈氏一族赶尽杀绝啊!

众臣浑浑噩噩的往殿外走,一遇冷风,齐齐打了个寒颤。皇上的手段越发铁血了,但以大周目前的国情来看,这似乎是件好事!

闫俊伟追上神魂不属的孟炎洲,拍拍他肩膀想要宽慰一二。毕竟是新人,还未见识过朝堂风云,难免被吓住。

孟炎洲醒神,眼中的灼灼光芒简直令闫俊伟没法直视,“你这是什么表情?”他迟疑的问道。

“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杀万万人乃雄中之雄!我以前一直觉得父亲是大英雄,没想到皇上才是当世英豪啊!”孟炎洲语气十分激动,脸颊都涨红了。

德妃娘娘说的没错,这孩子脑子里装的果然都是肌肉啊!闫俊伟嘴角抽搐,拍拍孟炎洲的狗头,相当无奈的暗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太和殿的早朝刚刚开始,太后的早课却已经结束了,孟桑榆和李昭仪一左一右陪伴在太后身边慢慢往慈宁宫正殿走。今日的气氛不同寻常,殿前等候的嫔妃到了卯时仍不愿离开,齐齐跪在门口,大有不见到太后誓不罢休的架势。

“让她们进来。”太后在主位上坐定,容色淡淡的吩咐。

孟桑榆暗自思量这些女人的来意,心中有了计较。李昭仪坐在她下首,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臣妾见过太后。”一众妃子伏地行礼,李昭仪侧身避过,孟桑榆则坦然受之。在场众人,除了太后便是她的位份最高,这一礼她受的心安理得。

“你们此来所为何事?”太后捻着佛珠,不紧不慢的询问。

“求太后娘娘大发慈悲,饶良妃一死!”贤妃膝行上前,重重磕了个头,其他妃子齐声附和,就连形容憔悴,脸色灰败的宸妃,不,现在是宸嫔了,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光彩,那是仇恨的光彩。

昨日锦衣卫对沈太师一党的调查已接近尾声,宫中数名依附沈慧茹的妃子被贬为下等宫女发配浣衣局,家族也被抄没。料定沈家不日将被诛灭九族,对沈慧茹恨之入骨的嫔妃们坐不住了。

果然是为这事!孟桑榆暗自点头,见太后双目微合,无动于衷,也起身跪在了人群里。被如此毒害还帮着沈慧茹说话,她不会认为这些女人是出自善心,大抵不过是为了让沈慧茹活得久一点,活的生不如死,以偿还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

她也是苦主,虽然沈慧茹毒计未成,但只要一想到父亲被困沼泽差点殒命,她就恨不能将沈慧茹剥皮拆骨。不过她是有格调的,知道有人代劳便没有弄脏自己的手,只每日赏下不少珍贵药材,甚至还诵经替她祈寿。

入定中的李昭仪睁开双眼,将手里的佛珠放在案几上,缓缓跪在了孟桑榆身边,重重磕了个响头。她什么话也没说,但眼中深不见底的恨意却令人心惊,如不是沈慧茹,她的皇儿将来该长成多么英武不凡的男子?而今却……

太后长叹,扫过座下一双双充满仇恨的眼眸,对良妃感到佩服。一个女人,心机手段毒辣到这等地步,惹下如此血海深仇,也算本事了!对待这种人,太后私以为还是杀了干净,但皇上早有预料,吩咐她同意众妃的请求,她不得不照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起来吧,哀家会规劝皇上,饶良妃一命。”摆摆手,太后无奈开口。

众妃感激涕零,又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如此齐心协力的场面还真是少见。

“起来吧,明日就不用来哀家这里请安了,哀家将宫务交给德妃全权打理,你们有事找她便可。”太后话落,朝孟桑榆看去,语气慎重,“这是凤印,你拿好了,切莫让哀家失望!”

“谢太后娘娘信任,臣妾定当尽心竭力!”孟桑榆双膝跪地,毕恭毕敬的接过金嬷嬷递来的凤印。

刚露了笑容的一众嫔妃脸色立即阴沉下来,故作淡然的表情显得僵硬无比。此时她们悔的肠子都青了,深恨自己那天为什么不坚持留在慈宁宫陪伴太后。德妃果然是德妃,手腕了得,竟哄的太后将凤印都交了出来!早知道能用孝心感动太后,就算冒着出家的危险她们也要争一争!

“好了,都退下吧,哀家累了。”不喜众妃身上散发的妒意,太后不耐挥手,离座前拍拍孟桑榆的肩膀,柔声道,“好孩子,若有问题就来慈宁宫寻哀家。还是那句话,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往后若有变故,尽可以修书予哀家,哀家派人来接你。”

“谢太后!”孟桑榆屈膝行礼,垂头掩饰潮红的眼眶。进宫三年,她从未像此刻这样安心。有了太后的保证,她还怕什么?失宠,没了权利和地位,大不了一走了之!

感觉到她发自肺腑的亲近之意,太后微微一笑,带着李昭仪往佛堂走去,余下的宫人早得了皇上的吩咐,快速帮德妃娘娘收拾行李,搬回碧霄宫。

碧霄宫的正殿早已烧起了热烘烘的地龙以迎接主人的回归,几日不见,殿内又添置了很多盆栽,俱都是极其珍贵稀有的品种。

“这些盆栽哪儿来的?”孟桑榆捧起一尊‘姚黄’,爱不释手的欣赏。

“回娘娘,这些都是皇上让人送来的。”碧霄宫的总管太监忙上前回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是送花又是送狗,这节奏怎么看怎么像是追求。孟桑榆心里微动,又连忙将这荒诞的想法逐出脑海。要爱上早爱上了,何至于等到三年之后?不过是看在父亲立了大功的份上安抚一二罢了。

想到这里,她摇头嗤笑,放下盆栽抱起脚边的二宝在殿内四处走动,“二宝,这里就是你的新家,看见这个放满沙子的小铜盘了吗?这是你的马桶,这个小碗是喝水的,这个是吃饭的,这个篮子是睡觉的……”

她一边解说一边观察二宝的表现,见二宝眼睛湿漉漉的,一片懵懂之色,虽然看着可爱,却少了几分灵气,全不似阿宝那般聪明,秀眉不禁微微蹙起,露出几分哀容。

“娘娘,并不是每只狗都像阿宝那样灵气逼人的。不过二宝好歹是阿宝的弟弟,多多训练就好了。”碧水见娘娘表情不对,连忙开口安慰。

“我知道。每只狗都是不同的个体,二宝也有二宝的可爱之处,我若总是拿阿宝与它相提并论,对它而言并不公平。既然决定要养它,我会拿出我所有的耐心。”孟桑榆话落,在二宝额头印下一个亲吻。

二宝感受到了主人的关爱,哼哼唧唧的撒起娇来,逗得孟桑榆连连低笑,沉郁的气氛一扫而空。冯嬷嬷拿着一个小木盒,满脸喜色的进来。

“娘娘,这是内务造办处遣人送来的狗牌,您给二宝戴上。”将木盒打开,一个玉佩大小,镂空祥云图案的紫檀木铭牌躺在黑色的绒布上,‘碧霄宫二宝’五个鎏金大字十分惹眼,更为惹眼的是狗牌最下角的金色御印。

“怎会这么快?”孟桑榆拿起铭牌,用指腹摩挲着金印的凹痕,挑眉询问。

“常喜公公有吩咐,叫工匠日夜赶制的。”冯嬷嬷笑的牙不见眼。娘娘刚领了凤印,宫里上上下下,谁不得给碧霄宫三分颜面?

“嗯,银翠,把阿宝以前穿过的衣服拿出来,我给二宝换上,再系好铭牌,等会儿就可以带它出去玩了。”

用一根小牛皮将铭牌串起来,孟桑榆在二宝的脖子上比划长度。碧水垂头细细打量铭牌,一脸羡慕的感叹道,“这块牌子真够贵重的,就算没有五个御笔亲书的字儿,单单这指甲盖大小的金印就够二宝在宫里横着走了。若是阿宝也有这么一块,何至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未尽的话在冯嬷嬷的咳嗽声中消失。

孟桑榆笑容有些苦涩,嘲讽的开口,“假货再真也代替不了真货!一比差距就出来了。阿宝时运不济,没赶上。”

碧水和冯嬷嬷垂头不言。银翠找来了一套小棉袄,主仆几个合力给二宝换上,就在这时,一名太监站在殿外求见。

“进来吧,打探到了吗?”孟桑榆招手让他进来,低声询问。

“回娘娘,朝上又有数十人弹劾国公爷,都被皇上压下去了,斩杀战俘原是皇上的授意,与国公爷无关,世子也没在朝上闹起来。”太监躬身,将消息一一禀报。

“很好,下去领赏吧。”挥退太监,孟桑榆一脸深思:斩杀战俘竟是皇上的授意,若要对孟家不利,借着这次的弹劾事件,他完全可以逼父亲交出军权并让孟家军背上千古骂名。父亲只得了口谕,一没有物证,二没有人证,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以极其屈辱的方式被逐出朝堂。

但他却没有那样做,反而将责任一力承担了下来,他这是打算干什么?而且,昨日为何要拿话试探自己?他看出什么了吗?孟桑榆额角抽痛,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男人的心思。罢了,反正父亲会主动交出军权并上书致仕,无需害怕男人的算计,自己只需以不变应万变就好。

感觉到了这次事件背后暗藏的凶险,孟桑榆握拳,对男人刚消减不少的戒心又加重了。

乾清宫,周武帝还在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常喜守在殿门口,看见一名太监捧着托盘缓缓走来,他连忙伸手拦住,“干什么?”

“回常喜公公,皇上早已伤愈,可以翻绿头牌了。”太监低声答话。皇上久未传绿头牌,他也不敢擅自端来,但受了几位娘娘的重赏,想着反正没有性命之危,不若来走一趟。

绿头牌?敬事房的太监!常喜立即反应过来,挥手让那太监进去。德妃娘娘身子大好,应该可以侍寝了,再等下去,皇上的黑眼圈恐怕终身都消不掉了。他暗暗忖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奴才见过皇上。”太监走到殿内跪下。

“什么事?”周武帝头也不抬的问道。

“回皇上,奴才是来送绿头牌的,请您挑选。”那太监上前几步,将托盘捧到男人面前。

绿头牌?周武帝抬眸,朝那托盘看去,见桑榆的名牌与众妃混在一起,像个任人挑选的货物,忽然之间竟觉得恼恨异常。他的桑榆何至于如此低贱,叫人挑挑拣拣,随手把玩?想到那假货也曾拿起桑榆的名牌,对桑榆存着龌龊的心思,他一双漆黑的眼眸立时变成赤红色。

“常喜,把这奴才拖出去杖打五十!”他放下御笔,满含煞气的喊道。

常喜一惊,连忙唤来两个侍卫将吓呆了的太监拉出去,那托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绿头牌散了一地。

“把这些牌子都烧了!日后不准出现在朕面前!”厌恶的撇开头,等名牌都收拾干净了,他才稍敛戾气,沉声问道,“德妃搬回去了吗?”

“回皇上,搬回去了。”常喜连忙躬身答话。

“嗯,出去吧。”男人阴沉的面色柔和下来,捡起笔继续批改奏折,只是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抿成直线的嘴角略略上扬。

常喜暗自打量皇上的表情,心里一边念叨着‘君心难测’一边退下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收买了敬事房太监的不只一名嫔妃,那太监端着托盘前往乾清宫的举动受到了万众瞩目,众妃无不在心中祈祷自己能够屏雀中选。她们而今最需要的就是圣宠,有了圣宠,她们才能从沈慧茹挖下的毒潭中爬出来。笼住了皇上,权利会有,地位会有,就连孩子也会有,在宫里找一个能替自己生孩子的女人实在太容易了。

但是很快,她们的美梦就破碎了,皇上不但将那太监打了个半死,还将名牌全部付之一炬。皇上这是打算干什么?再也不临幸后宫了吗?很多嫔妃惊恐的想到,甚至还有人动了去请太后做主的念头。

孟桑榆听闻消息后抱着二宝笑翻在软榻上。旁人不知,她还不知吗?那哪里是一托盘绿头牌?分明是一托盘的绿帽子啊!平时忙于政务皇上还不会多想,见了绿头牌岂非在提醒他自己绿云罩顶的事实?他不发狂才怪!

可怜的男人!孟桑榆勾唇,捏捏二宝软趴趴的小爪子,兴味开口,“看来皇上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心情召寝妃子了。走吧,带二宝去逛御花园!”

冯嬷嬷应诺,给主子找来一件银狐大氅披上,前往御花园游玩。

一行人温酒赏梅,带着二宝在各处转悠,临到饭点才回碧霄宫。绿头牌被烧了,众妃没了争奇斗艳的心思,俱都躲在宫中筹谋,反把御花园衬得冷冷清清,倒比平时好玩了数倍。

孟桑榆回来时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但见守在门口的太监一脸忧色,身旁站着常喜,她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常喜公公,皇上来了吗?”她走上前询问,怀里抱着二宝。

“奴才见过娘娘,回娘娘,皇上来了半时辰了,眼下正在书房等您。”常喜挥着佛尘行礼,毕恭毕敬的答道。

书房?哪个书房?她朝常喜身后的太监看去,太监小指竖了竖,朝碧霄宫最隐秘的角落指去。

孟桑榆极想用手拍打自己的额头。才想好了要对男人加强戒备,可转眼又暴露了一个秘密!这男人就是专门来给她搅局的吧?她不自觉抱紧怀里的二宝,匆匆朝书房走去,飞快思量着对策。若不给男人一个满意的解释,他才刚受了绿头牌的刺激,指不定会迁怒于自己,欺君之罪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到书房前顿住,她定了定神,缓缓推开房门。男人正负手而立,欣赏墙上的一副字画,听见响动转头看来,俊美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只一双眼眸比往日更显黑沉,像两个望不见底的深渊。

孟桑榆悚然一惊,连忙垂头躲避他锐利的视线,对上怀中滴溜溜看来的二宝,紧绷的心弦略微放松。

她正准备屈膝行礼,不想男人却先一步开口,语气沉沉,“把它弄出去!”

这话没头没尾的,孟桑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把二宝交给门边的冯嬷嬷,嘱咐她将二宝带远一点,不要过来打搅。

“皇上,臣妾知罪。”掩上房门,她噗通一声跪下。

跪的这么重,不知道疼吗?周武帝的心尖随之颤动,大步走上去将她拽了起来,气恼开口,“朕没让你跪,坐着回话!”

“谢皇上!”见男人面上隐有怒容,孟桑榆行事更为小心,暗暗斟酌着该怎么解释。

“不是说不通文墨吗?怎么几日不见就成了才女了?”男人在女人对面坐下,手里捏着一副造诣精深的字画,挑眉问道。那字画下方的落款和私印晃得孟桑榆头疼。

“回皇上,所谓的不通文墨都是外界的臆造,与臣妾没有关系。胸藏文墨虚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学识是用来充实自我提高自我的,而不是用来炫耀的工具。是以,臣妾一直澄清,未免自己沾染了浮华,损了求知的真意。”

桑榆的小嘴还是那般厉害,瞬间就能颠倒黑白!周武帝心中暗笑,面色却愈加阴郁,沉声问道,“旁人也就罢了,为何朕几次三番教你书法,你却从未想着向朕坦白?”

孟桑榆垂头,眼珠子直转,不过须臾便有了应对之法,用雪白的贝齿咬住唇瓣,面颊一片烧红,状似极为羞耻的开口,“回皇上,臣妾不是有意欺瞒皇上,臣妾只是,只是太想亲近皇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落,她凤目隐含泪光,匆匆瞟了男人一眼又快速垂头,低声道,“皇上抱着臣妾习字,臣妾感到很欢喜,实在是难以抗拒亲近皇上的诱-惑,将实情隐瞒了下来。请皇上恕罪!”这话肉麻的,她自己都快吐了!

几滴清透的泪珠粘在卷翘的睫毛上,欲落不落,那娇怯的小模样叫人怜意大起,不忍苛责。明知道她是在演戏,明知道她说得全都是谎话,可周武帝还是被蛊惑了,心中涌上难以言喻的甜蜜,不自觉伸出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泪珠,动作温柔到了极点,仿佛害怕将她碰碎。

孟桑榆偏头躲避,面上羞怯懊恼,仿若无地自容,水波凌凌的凤目却飞快的闪过一抹狡黠。她就知道,没有男人能够抗拒深情白莲花的眼泪和告白!

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狡黠,周武帝从甜蜜的假象中清醒过来,心间掺杂了一丝苦涩,但这也无法影响到他的好心情。他喜欢一层层揭开桑榆的假面,喜欢看她费尽心机的应对自己,喜欢看她将全副心神都放在自己身上。他相信,当一个人想另一个人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产生感情。

况且,桑榆绞尽脑汁与自己周旋时,那小模样实在可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灵性儿,叫他爱得不行,只想抱着大笑一场。

这样想着,他也就这样做了,一把将女人扯进怀里抱牢,闷声而笑。雄浑的笑声和胸膛的震颤叫孟桑榆浑身不自在,耳根子都红了。

“朕也抗拒不了亲近桑榆的诱-惑,将桑榆抱在怀里,朕也感到很欢喜!”男人伏在女人耳边哑声低语,话中隐含的认真和深情不容错认,竟令孟桑榆感到几分心虚。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男人是皇帝,哪里懂得什么是爱?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她极力巩固心防,让自己不要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沉沦。

“既喜欢与朕提笔共书为何不早说?朕陪你临书,就这本《史记》如何?”周武帝拥着女人站起,在书桌上挑拣出一本厚重的书籍。

孟桑榆的凤目都瞪圆了,秀眉蹙的死紧,“皇上,这本书太厚了,换一本吧?”

“今日临不完还有明日。”他一边铺开笔墨纸砚,一边亲吻女人白皙的面庞,还在她如珠似玉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属狗的吗?又亲又舔还带咬人?孟桑榆额头青筋直冒,却不得不乖乖的依偎在男人的臂弯里,一脸不胜娇羞的微笑。尼玛,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男人对她的乖顺很满意,细心将她过于宽大的衣袖折起两圈,免得沾到墨汁,握住她白皙柔嫩的小手,提笔临摹《史记》第一章。龙飞凤舞的字迹在绢纸上延展,综合了男人的阳刚和女人的柔美,自成一体,看着竟十分出彩。

男人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很享受这种心灵相通的感觉,搂住女人纤腰的手臂更加用力,侧头亲吻她的脸颊,低声道,“以后朕每日都腾出时间来陪你读书练字,你喜欢吗?”

孟桑榆回首,对上男人浩如瀚海的双眸,心尖微微一颤,扯开嘴角回道,“喜欢!”话落,她转脸看向绢纸,僵硬的微笑立即收起,张大嘴巴做了个无声尖叫的狰狞表情。尼玛!每天都来?她要疯了!

盛满墨汁的砚台像一面镜子,将她龇牙咧嘴的鬼脸映照出来,一丝不差的落入身后男人的眼帘。他先是一愣,继而闷声大笑起来。桑榆阴奉阳违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见男人停笔,抱着自己大笑不止,孟桑榆更郁闷了,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古代的男人笑点真低!她暗自腹诽。

笑了好大一会儿周武帝才平静下来,继续搂着桑榆临书,不时在她腮边落下一吻,见她耳尖通红,粉唇微嘟,心中愉悦到了极点。他总算是明白为何桑榆以前专爱逗弄阿宝了,果然很有趣!

临了一半,常喜在外敲响房门,“皇上,该用晚膳了。”

“嗯。”周武帝答应,放下笔,亲亲桑榆的唇角,柔声道,“走吧,明日再继续。”

“是。”孟桑榆应诺,暗自吁了口气。被男人纯阳刚的气息包围,她真的有些把持不住,特别是在男人有意无意的挑-逗之下。

走出房门,迎上呼啸而来的冷风,她滚烫的耳尖这才缓缓退去潮红。男人好笑的睨了她如释重负的表情一眼,接过常喜递来的银狐大氅披在她肩头,细心替她绑好衣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手牵手走到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气氛十分静谧温馨。眼看快到正殿,银翠、碧水和二宝的嬉闹声远远传来,听上去很是欢快。她们早已从书房的窗缝中偷觑到了皇上和主子相处的情景,知道主子无事,心情自然也就放松了。

看见嘴里叼着绣球,屁颠屁颠朝自己奔来的二宝,孟桑榆立即松开男人的手,跑上前迎接。

“二宝在干什么?找绣球?”将二宝抱起来亲了亲,孟桑榆掏出它嘴里的绣球,笑嘻嘻的问。

汪汪汪!二宝一边叫一边点头,小模样煞有介事。

孟桑榆轻笑,将手里的绣球扔出去。主宠两一扔一捡,玩得不亦乐乎,倒把周武帝晾在了一边。周武帝面上带笑,看向二宝的眼神却十分冰冷。早知道这小东西这么会争宠,他当初就该把它扔到冷宫去!

“让朕来陪它玩玩吧。”上前一步,从桑榆的手里拿过绣球,男人淡笑开口。

“好啊。”孟桑榆不疑有他。

男人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手上内劲一吐,轻飘飘的绣球竟被扔出去几百米远,直接越过宫墙,掉进了御花园。

“带它出去找,没找到不许回来。”男人启唇微笑,眼神却冷飕飕的瘆人。银翠和碧水抖了抖,连忙带着二宝向御花园跑去。

孟桑榆傻眼了。常喜暗自扶额,忖道:竟要跟只狗争宠,皇上真够憋屈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解决了二宝,周武帝朝桑榆伸出手,与她十指相扣,淡淡说道,“走吧,回去用膳。”

孟桑榆答应,有意落后一步,隐晦的瞪了他一眼,却不想男人忽然转头看来,正对上她睁圆的凤目。

“你这是什么表情?嗯?”男人斜飞入鬓的浓眉挑起,笑容带着点儿邪气,捏住她下颚,抬高她下巴,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面颊上,浓郁的男性荷尔蒙充斥在空气中,令人窒息。

孟桑榆仿佛被猫咬了舌头,只定定看着男人尤为深邃明亮的眼眸,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这男人都是极品,特别是在他有意展现自己魅力的时候。

“呵呵~”见她表情呆傻的可爱,男人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咬了一口,愉快的低笑。没想到逗弄桑榆这么有趣,他有些上瘾了。

“走吧。”拉拉桑榆的手,他继续往前走。孟桑榆回神,亦步亦趋跟随在他身边,不着痕迹的打量他俊美的侧脸。这男人对待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仿若很宽容,很珍惜,很宠溺,带给她一种被人深爱的感觉。

深爱?这一定是错觉!暗自摇头,孟桑榆把差点被蛊惑的心又关进了更深的黑匣子里。

偏殿,冯嬷嬷正指挥着宫人摆饭。回到居住了五个月的地方,闻见空气中淡淡的植物芬芳,周武帝深吸了口气,嘴角不可遏制的上扬,竟产生了一种‘终于回来了’的归属感。一个人居住在偌大的乾清宫,没了桑榆的陪伴,他每夜每夜辗转难眠。

踱步进寝殿,看见摆放在桑榆床边的小柳篮,他上扬的嘴角立即抿成了一条直线。为何离得这样近?阿宝的地位这么快就被取代了吗?

“把这东西拿出去!”他指着柳篮,对身后的宫人说道,看见摆放在角落的沙盘和盛水的碗,脸色更黑了,“这个,这个都拿出去!”

话落,他看向秀眉微蹙,满脸不愿的女人,沉声命令道,“日后不准二宝进你的寝殿,不准它爬上你的床,不准抱着它睡,朕在的时候不准它露面,听见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见了。”孟桑榆口里答应的爽快,心里却不以为意。

周武帝挑眉微笑,捏起她下颚,一字一句警告道,“若让朕发现你床上有一根狗毛,朕立即将它扔掉,朕可不是说着玩的。”

“臣妾知道了!”孟桑榆磨着后槽牙应诺,脸上扯开一抹微笑,心中却在腹诽:尼玛,竟然跟二宝争地盘?要不要这么幼稚?

“真乖!”男人呢喃,垂头亲亲女人微嘟的粉唇,深邃的眼眸满是浓浓的宠溺。小东西肯定在心里骂朕了!他好笑的暗忖。

“皇上、娘娘,可以用膳了。”冯嬷嬷走进来提醒,看见紧密贴合在一起的两人,表情十分尴尬,立马退了出去,心中不解的暗忖:娘娘说皇上对她的宠爱是假的,奴婢怎么看着不像?

两人携手走进偏殿,孟桑榆原本自用的小餐桌被搬走了,换上了一个巨大的长桌,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各色菜肴,粗略一数不下二三十道。这原本是最平常的份例,坐上桌以后周武帝却觉得很不习惯。

还是阿宝的时候,他与桑榆每顿只吃四个菜,两荤一素一汤,所用的餐桌小小一个,桑榆坐着他蹲着,两人面对面,只要一低头,几乎能碰触到彼此的额头。那样亲密无间,气息交缠的温馨感觉还印刻在心间,令他常常午夜梦回。

想想以前,再看看离自己一臂之遥的桑榆,周武帝心里隐隐发苦。变成人了,与桑榆的距离却变得越来越遥远。

“把这些菜都撤了,赏给碧霄宫的下人,换两荤一素一汤来,用那张小圆桌摆放。”他放下筷子,沉声命令道。

“皇上,可是这些菜不合胃口?”孟桑榆柔声询问。

“不,太多了,我们两个吃不下。以后朕来就按照这个份例上菜,不要太过铺张浪费。”他淡笑,拉着桑榆起身,让宫人撤桌。他还记得桑榆曾猛烈抨击过他的奢侈浪费,那义愤填膺的小模样非常可爱。他的桑榆其实是个好姑娘,小小年纪便很有主张,更有许多令人耳目一新的思想。若不是变成了阿宝,他永远不会发现自己的身边还藏着这样的珍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桑榆点头,略带诧异的瞥了男人一眼,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有这样的觉悟。

小圆桌摆上来了,两人挤挤挨挨的坐在一起,吃着普普通通的四个菜,像寻常的小夫妻,你给我夹一筷子,我给你盛碗汤,气氛说不出的温馨动人。

饭罢,孟桑榆正准备提议去御花园里散步,消消食,男人却牵起她的手,将她径直带往寝殿,步伐有些急促。

“皇上,咱们出去走走吧,顺便消食。”她拉扯男人的衣袖,娇声道。

“朕有更好的办法消食。”周武帝回转身,捏捏她挺翘的鼻头,嗓音暗哑。存了五六个月的念想,今天终于让他盼来了,他如何等得了?吃饭的时候都有些食不知味。

“可是皇上,臣妾还未沐浴熏香。”孟桑榆为难的开口。按规矩,皇上翻了绿头牌,妃子就要沐浴熏香等候皇上临幸,她今天可什么都没准备就被突然袭击了。

“常喜,备水。”周武帝哑声命令,殿外常喜答应了一声,叫来几名太监快速送水进去。忍了近六个月,皇上肯定是急了。

“都出去。”男人挥手,将殿内伺候的宫女和太监全部遣退,末了看向桑榆,漆黑的眼眸燃起两团热火,“朕和你一起洗。”

迎上男人滚烫的视线,孟桑榆耳尖迅速充血。男人低笑,暗含沙哑的笑声性-感至极。他知道桑榆有一个特点,脸想红就红,简直是信手拈来,但真正羞涩了,红的却是耳尖。

“臣妾帮您更衣。”孟桑榆心尖微颤,极力抵抗男人散发出来的男性魅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朕帮你更衣吧。”周武帝哑声开口,一手揉捏她滚烫的耳垂,一手去解她的衣襟,三两下褪去她的外袍。

在孟桑榆愣神的片刻,她已经被扒了个精光,抱进温热的浴桶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她一边撩水一边眯眼欣赏男人脱衣的动作,暗自腹诽道:果然是阅女无数的皇帝,真是善解人衣啊!

男人的肩伤已经痊愈,留了个淡淡的疤痕,看上去很有野性,将养了一个月,身体又恢复了原来的强壮,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看着很是赏心悦目,腹部还有排列紧致的六块腹肌,让人直想伸手去摸一摸。这无疑是一具完美的男性躯体,足够诱-惑全天下的女人,更别提他下腹早已挺立的,一手难以掌握的深紫色巨物。

进宫三年,每一次缠绵都是敷衍了事,孟桑榆哪里认真看过男人的身体?她撩水,泼在自己隐隐烧红的面颊上,不自在的撇开头。

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她的表情,周武帝暗笑,跨进浴桶,从背后将她圈进怀里,双手由她的肩头滑落,在全身游走,滑腻的触感令他满足的长叹。他终于可以好好抱一抱桑榆了!

“皇上,臣妾帮您擦背。”感觉到臀缝挤进了一根粗大的硬物,孟桑榆身体有些僵硬。

“不用,朕帮你洗。”男人啄吻她雪白的脖颈,大手覆上她胸前的浑圆轻轻揉捏,下腹的硬物有增大的趋势,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孟桑榆的背部,令她浑身的皮肤开始发烫。

男人修长的指尖从平坦的小腹溜到郁郁葱葱的谷地,顺势钻入花心拨弄,孟桑榆软倒在男人厚实的胸膛,浑身似触电般颤抖起来,黑白分明的凤目氤氲出一层水汽,迷迷蒙蒙的看向虚空,檀香小口不停娇-喘,除了吟哦‘皇上’二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动-情了,不要怀疑,这还是入宫三年来的第一次。

“桑榆,朕好想你……”男人一边舔吻她的背部,一边倾诉满心的思念,见她脸上情丝浮动,不禁满足的低笑。他失去了桑榆三年的时光,现在,他只想竭尽所能的取悦她,让她感觉到快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抱起女人跨出浴桶,大步走到榻边放下,他俯身,用唇舌膜拜女人身体的每一寸:饱满的额头,娇嫩的唇瓣,优美的锁骨,纤长的指尖,浑圆的胸部,平坦的小腹,甚至连圆润可爱的脚趾头也没有放过。

他一边舔吻允吸,一边哑声询问,“桑榆,喜欢朕这样对你吗?嗯?”

回答他的只有孟桑榆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娇喘。他餍足的低笑,头埋进早已湿润的花心,用尽所有技巧去取悦身下的女人。桑榆非常热情,反应既自然又纯真,完全遵循了内心的本能,没有一丝矫揉造作,叫他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孟桑榆脑袋里炸开一朵又一朵烟花,身体里到处流窜着星星点点的火苗,激越战栗的感觉与之前敷衍了事的性-爱完全不能相比,令她只想放肆沉沦。

“看着朕,说你喜不喜欢?”下-身肿胀难忍,周武帝擒住桑榆的下颚,一边哑声询问,一边轻轻啮咬她殷红的唇瓣,硬挺的巨物在花心摩擦挑弄,就是不肯进入。

“喜欢!喜欢!你就不能快点吗?!”孟桑榆的眼睛都被男人的撩拨熬红了,搂住他脖子,双腿缠上他精壮的腰,臀部主动上挺接纳他的巨物,忘情的律-动起来。

小东西真野!周武帝闷哼,差点被她的突然袭击弄的一泻千里。惩罚性的在她耳垂咬了一口,堵住她双唇大力挺-动。与相爱的人做-爱-做的事,那美妙的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周武帝这才知道,以前的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交-缠的声音持续了大半夜,站在殿外的常喜佝偻着腰,用佛尘挡住自己的下半身,悲愤的想到:统领,你什么时候派人来接替属下,太监这活属下干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终于写到这一步了,圆满了!肩周炎都不痛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翌日寅时三刻,天空还黑漆漆一片,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刮在人脸上像刀割过一般隐隐作痛。即便有内力护体,常喜还是穿上了厚重的大氅,用风帽牢牢盖住头脸,看着小太监拿长长的竹竿将殿檐上高挂的灯笼一一点燃。

橘黄色的烛光洒落在地上,带来一丝暖意,常喜跺跺脚,走进偏殿,朝角落的沙漏看去。快卯时了,皇上还未见醒。

眼见早朝的时辰快到了,常喜犹豫了一会儿,蹑手蹑脚的走进内殿唤皇上起床。以往皇上总会在寅时一刻准点醒来,晚上过了子时也常常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像今天这样,自己都快走到床边了还未有动静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皇上,皇上?该起了。”常喜微微俯身,立在床前五米处轻声喊道。

奢华的紫色床幔将雕花大床笼罩的严严实实,看不见里面的光景,可常喜是暗卫,五感何其敏锐,刚走进内殿便闻见了掺杂在淡淡花香里的浓郁麝香味,呼吸不禁窒了窒。看来昨晚的战况比他想象中还要激烈。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呼唤,周武帝睁开双眼,看见熟悉的紫色床幔,再转头看见安睡在自己臂弯里,表情恬淡的桑榆,嘴角绽开一抹满足至极的微笑。回魂这么久,他直到今天才有了‘活过来’的真实感。

“朕听见了,下去吧。”压低嗓音,将常喜遣出殿外,他垂头撬开桑榆的粉唇,用力钩缠她香滑的小舌头。以前还是阿宝时,每每从桑榆怀里醒来,他都想这样做,而今终于可以将内心的想法付诸实践,这感觉好得出奇。

“唔~”孟桑榆从窒息中醒来,看见眯眼舔吻自己,表情沉溺的男人,不禁愣了愣。

男人放开她绯红的双唇,用大手一下一下顺着她颊边的乱发,嗓音沙哑的开口,“桑榆,早安。”这是她每天清晨必要对阿宝说的话,他早就想回应一声。

“早,早安。”孟桑榆凤目还氤氲着一层雾气,湿漉漉的,呆愣的表情看上去娇憨可爱,引得男人闷笑不已,捧住她脸颊又是一番热吻。

刚清醒过来的头脑又被男人技巧高超的吻搅浑,孟桑榆不自觉攀住他强壮的肩膀,忘情的回应,床幔内空间逼仄,使唇舌交缠的声音更加明显,令殿外等候的常喜耳尖烧红。

他等了又等,眼见沙漏快走到卯时了,这才纠结着一张脸进来,“皇上,快卯时了,当心误了早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朕知道了。”男人异常沙哑的嗓音从床幔中传出,还可感受到其间暗藏的怒气。

常喜缩了缩肩膀,蹑手蹑脚的退到殿外。这工作当真干不下去了,统领,你在哪儿?他内心的小人在大声呼唤。

床幔里,孟桑榆从情-欲中清醒过来,连忙掀开被子道,“皇上,臣妾伺候您更衣。”若是让这人误了早朝,祸国妖妃的帽子指不定就要扣在她头上了。父亲声名大振,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

失去了被褥的温暖,她这才感觉到身体冷得出奇,顺着男人灼热的视线低头,惊呼一声,连忙再次缩进被子里,耳尖红的快滴出血来。艾玛?她怎么没有穿衣?

“呵呵~”男人也浑身-赤-裸,一边慢条斯理的套上亵衣,一边哑声低笑,心中感叹道:还未完全清醒的桑榆一如既往的可爱啊!

“朕叫人进来伺候,外面冷,你再睡一会儿。”他将裹的像个蚕茧的女人抱进怀里,亲亲她脸颊交待道。

“不,臣妾立即起来伺候皇上。”孟桑榆将枕头边的亵衣亵裤扒拉进被子里准备套上,只湿漉漉的双眸暴露了她的困倦。

“无碍,朕让你睡你就继续睡。”周武帝将她的亵衣丢开,替她掖好被角,在她要耷不耷的眼睑上吻了吻,语气说不出的宠溺。

识时务者为俊杰,见男人坚持,孟桑榆往被窝里缩了缩,犹犹豫豫的闭上双眼。许是对男人过于宠溺的态度有些忐忑,她听床幔里没了动静,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查看,却正对上男人漆黑如深渊的双眸。

男人并没有走,正俯身凝视她的睡颜,眼睛里涌动的炽热情感叫人心惊肉跳。孟桑榆揪住棉被的手抖了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呵呵~”周武帝再次闷笑起来,握住她的手指一根根舔吻,慎重嘱咐道,“再睡会儿吧,不过到了辰时一定要起,切莫误了早膳。”到了冬天,桑榆惯爱赖床,有时候一睡就睡到日上三竿,常常错过早膳,饿到胃痛才醒。

“臣妾知道了。”孟桑榆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眸,故作乖巧的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在敷衍朕!男人无奈的摇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见她重新闭上双眼才掀开床幔,叫来宫人伺候。

孟桑榆侧耳聆听外面的动静,想到昨晚的欢愉,耳尖又开始隐隐发烫。男人的态度很热情,热情的诡异,一遍遍的问她喜不喜欢,一遍遍的呼唤她的名字,动作间缠绵悱恻,温柔呵护,仿若对待自己的珍宝,甚至在事后帮她擦拭身体,拥她入眠,与以往冷漠疏离,敷衍了事的态度大相径庭,她甚至产生了这个男人在取悦自己,讨好自己的错觉。

用力揉揉烧红的耳尖。她将脱轨的思绪拉回,陷入沉眠。错觉错觉,跟哪儿来那么多错觉?别人如何都不关她的事,她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周武帝换好衣服,掀开床幔查看,见女人呼吸均匀,眉目恬淡,脸颊染上几丝晕红,小模样格外惹人怜爱,不禁低低一笑,凑头在她颊边一吻。

“辰时准点叫醒你们娘娘,不要让她赖床误了早膳,对身体不好。”走到殿外,路过冯嬷嬷几人时,他压低嗓音嘱咐道。

冯嬷嬷三人垂头应诺,男人满意的颔首,大步而去。

压抑了近一月的大臣们欣喜的发现,皇上今天的心情格外好,眼下的黑青消退很多,看上去神清气爽,浑身的戾气尽数收敛,嘴角挂着和煦的微笑。

有几位大臣十分知机,忙将雪灾的折子呈报上去,皇上也仅仅是皱了皱眉,勒令相干人等竭力赈灾,并没有大发雷霆。早朝在和谐的氛围中结束,近日来,每天都有官员被抄斩灭族,今天却意外的风平浪静。

如果皇上的好心情可以持续下去就好了!许多大臣擦着额角的冷汗走出太和殿,心里默默祈祷。

周武帝步履轻快的回到乾清宫,处理御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嘴角挂着的微笑自起床开始就没有退去。

“德妃起床了吗?”将批好的奏折放到一边,瞥见殿内的沙漏,他笑着问道。

“回皇上,娘娘已经起了,用过了早膳,眼下正在处理宫务。”常喜尽职尽责的回话。好在统领有提点,叫他随时随地掌控德妃娘娘的动向,以待皇上询问。还是统领有远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召她来御书房伴驾,将她的宫务也一同带过来。”周武帝挥手催促。只离开桑榆一个时辰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对以往形影不离的日子说不出的怀念,恨不能将桑榆随时随地抱在怀里,揣在兜里,像桑榆对待阿宝那样。

“是,奴才这就去。”常喜不敢耽误,连忙去碧霄宫传召。

孟桑榆刚翻开账册,还没看进两个字常喜就到了,传完圣上口谕便将她连人带账册一块儿抬往御书房。冯嬷嬷三人跟随在轿撵两旁,总觉得皇上待娘娘不同以往,说是虚情假意,这虚情假意也太过了点儿,比真心实意还真。她们不禁有些迷糊起来。

孟桑榆倒没想那么多,她而今的策略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琢磨不透就不琢磨,只要她不触碰男人的逆鳞就行。

“臣妾见过皇上。”走进御书房,孟桑榆正要屈膝行礼,男人已搁笔,上前将她拉起,指腹在她脖颈上的红痕滑过,露出餍足的微笑。

“朕处理政务,你就在旁处理宫务,晚上咱们再一块儿回碧霄宫。”男人握住女人冻的冰冷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呵气,等这双手稍微回暖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拉着女人在自己身边落座。

孟桑榆这才发现,御书房新添置了一张书桌,与男人并排而列,自己的账册就摆放在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雕工印纹都与男人的成双成对。

这是要干什么?秀恩爱?孟桑榆被男人按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本账册翻看,心中恍恍惚惚的忖道。她转头,朝埋首于奏折的男人看去,眼神中暗含打量。

男人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对她温柔一笑,那笑容真实而爽朗,舒展的眉宇间仿若有阳光洒落,眼底流露的讨好意味昭然若揭,像一只大型犬。

孟桑榆仿佛看见有一条尾巴在男人身后欢快的摆动。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将心神放回到宫务上去,捂着狂跳的心脏忖道:艾玛~一定是昨晚太累了,产生幻觉了。

过了片刻,待心跳略微平复,她又忍不住抬头朝男人看去,再次得到了一枚大型犬的微笑。不自觉的勾唇回应这真诚到极点的笑容,看见男人忽然明亮起来的眼眸,她隐隐觉得有些事情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御书房里十分静谧,两人并排而坐,各自处理手头的事务,气氛说不出的温馨和谐。孟桑榆看完最后一本账册,放下笔稍事休息,好在昨天被男人揭穿了学识,今天伴驾才不用藏着掖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男人是有预谋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好似早已将她看透。

想到这里,她转脸朝男人看去。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男人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目光,然后抬眸对她微笑。那爽朗的笑容配上他俊美无俦的五官,仿若一个发光体般牢牢吸引旁人的视线。哪怕阅尽千帆,孟桑榆的心神也不受控制的恍惚了一下。

见男人继续低头处理奏折,孟桑榆似想到什么,眸光闪烁了一瞬,刻意贴近他身侧,吐气如兰的问道,“皇上,您累吗?要不要停下休息一会儿?臣妾帮您按摩头部放松放松?”

“嗯,也好。”周武帝深深看她一眼,放下笔将她搂进怀里。

孟桑榆不自在的动了动,感觉到臀下迅速变粗变硬的某样物体,连忙危襟正坐,两手置于男人的太阳穴,顺时针按揉。

男人长舒口气,将下颚磕在女人肩膀上,轻轻在她嫩白的耳垂咬了一口,又伸出舌头细细舔舐。见女人似触电般颤栗了一瞬,他闷声而笑。

孟桑榆似嗔非嗔的瞪了男人一眼,继续按揉,一刻钟后,见男人双眼微阖,浓眉舒展,表情十分惬意,她轻轻柔柔的问,“皇上,舒不舒服?”

“很舒服。”男人睁开双眼,似笑非笑,啄吻她粉嫩的唇瓣,笃定开口,“说吧,有什么事求朕?”没有所求,桑榆向来不会主动亲近自己。

孟桑榆还想东拉西扯慢慢引出话题,刚斟酌好的用词因这句问话全憋进了肚子里,脸色几换,好不尴尬。她果然猜得没错,这男人已经将她看透了,只不知他看透了多少?

“皇上,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来?”索性她也不装了,放下按揉的手,开门见山的问。

“现在已经在路上,再过七八日就能进京,正好赶上在京中过年。”周武帝抓住她的手揉捏,知道她十指必是酸痛了,见她眸光微闪,隐含渴盼,温声道,“待孟国公回来,朕让你们父女两好生聚一聚。”

“谢谢皇上!”孟桑榆的凤目弯成了月牙状,里面灿若星辰的流光叫男人呼吸急促,心跳紊乱。当桑榆展露真正的笑颜时,他总是无法抵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你怎么谢朕?”男人哑声询问。

“这样谢。”她捧起男人的脸颊,堵住他薄薄的双唇,用一记法式热吻夺走了男人的心魂。她两世都出身不凡,在最精心的教育下长大,只要她有心,便有足够的能力让身边的男人为她痴狂。以前不主动,不回应,只不过觉得没有必要而已。但眼下这男人越发让她琢磨不透,心中的不安敦促她作出相应的改变。

周武帝张口,迎接她热情的小香舌,大掌置于她脑后用力按压,加深这个吻。两人变换了好几个角度,忘情的交换着口里的津液,御书房里响起一片唇舌交缠的啧啧声。

常喜耳尖红的快滴出血来,挥舞着手里的佛尘,将房里伺候的宫人都赶走。瞧瞧,皇上的手都伸进德妃娘娘衣襟里去了,再不走就晚了。

“皇上不要!现在是白日。”抓住男人肆意的大手,孟桑榆娇-喘-吁吁的开口。

周武帝赤红的眼底烧起两团熊熊的欲-火,听见女人软糯娇嗔的声音,欲-火不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的更加猛烈。

“小东西,你是在谢朕还是在折磨朕?嗯?”男人用力勒住她纤腰,下-身往上顶了顶,用滚烫的硬物诉说他的不满。

“唔,那咱们说会儿话来转移注意力好不好?”孟桑榆趴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朝他耳廓里吹气。总是被男人引逗诱惑,她也得找回场子不是?

周武帝耳尖颤动,深吸口气,哑声问道,“说什么?”

“说说臣妾哥哥赐婚的事儿,好不好?”孟桑榆偏头,黑白分明,流光溢彩的眸子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叫人只想满足她所有要求,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双手奉上。

无利不起早的小东西!周武帝暗笑,眯眼在她略微红肿的唇上啄吻,嗓音沙哑,“好,朕这里有一份名单,你看看哪家合适?”

孟桑榆挑眉,心中有些诧异,接过名单依偎在他怀里翻看。名单上的资料很详尽,甚至附有惟妙惟肖的彩色画像,不难看出他对这件事的费心程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本只想要一道赐婚圣旨,没想却换来如此用心,孟桑榆抬眸飞快瞥了男人一眼,心情复杂。这些人无论是家世还是品性都极为适合哥哥,绝不是随意挑选。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感奇怪。男人此举图的是什么?是为了安抚父亲,还是真看上了哥哥的才华?亦或是……这些女人有问题?

正所谓‘妻贤夫祸少’,反之则会祸及满门。若不小心娶了不该娶的女人做未来的当家主母,孟家必定败落。

想到这里,孟桑榆眼神一凛,又从头开始翻看名单,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字。

周武帝暗自观察她的反应,见她眉头微蹙,眼含戒备,本来略略上翘的唇角不知不觉间抿成一条直线,表情显得很是沉重,半点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欢喜,炽热的心就像被人泼了一瓢冷水,滋啦啦裂开一条血淋漓的伤口。

桑榆为何总是从最阴暗的角度来揣测朕的用心?朕要算计孟家何需用这等拙劣小计?环抱在桑榆腰间的大手紧握成拳,周武帝幽深的眼眸暗光流转,交织着怒火、懊悔和恐慌。这样心坚如铁的桑榆叫他简直无从下手。若是……若是时光能够倒回三年前该多好?他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

松开桑榆,他扶额苦笑,淡淡说道,“你去旁边看吧,朕要批阅奏折了。”即便抱着桑榆,他亦觉心中空寂的厉害。

感觉到男人语气有些阴沉,孟桑榆连忙起身,规规矩矩的坐到旁边,不时用眼角余光打量他的侧脸,却再没能换来男人的回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从对方紧皱的眉头和晦暗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颓废。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亦或是自己惹他不快了?

孟桑榆暗自忖度,将名单合上放到一边,准备等下次母亲进宫时让她派人去查一查。

瞥见她的动作,周武帝心间泛起一阵浓浓的苦涩。罢了,待她自己去查吧,经了朕的手,她如何能够放心?眼下这等境况都是朕自找的,怪不了任何人!握紧手里的御笔,他强迫自己将心思全部放到政务上。

两人各干各的,大殿里安静的出奇,最开始时的温馨和谐被冷漠疏离所取代。越是这样,周武帝心中的恐慌就越盛。除非牵扯上了利益,否则他不能指望桑榆会主动来亲近自己,桑榆就像一阵风,不管怎么收拢五指都无法将她抓牢。

朕究竟该拿她怎么办?心烦意燥的放下御笔,周武帝靠倒在椅背上,按揉抽痛的额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日就到这里,回去吧。”将处理好的折子放到一边,他眉宇间的郁气稍淡,嗓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不管心中有多少负面情绪,他都无法发泄到桑榆身上。

“那臣妾这便告退了。”孟桑榆搁笔,站起来屈膝行礼。她能感觉到男人起伏不定的心情,此时还是早走为妙。

“朕是说,朕与你一块儿回碧霄宫。”周武帝皱眉,上前与她十指相扣。自昨夜以后,他再不想一个人居住在冰冷空旷的乾清殿,他要过回以前阿宝那样的生活。桑榆本就对他冷漠疏离的厉害,再不牢牢看紧她,他内心的恐慌将会化为噬人的猛兽。

肌肤相贴的一瞬间,他心满意足的喟叹,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掌心淡淡的体温抚慰。

孟桑榆愣了愣,随即绽开柔美的微笑,拉拉他的手道,“那咱们回去吧。”男人好像精神了一点,看着比较顺眼了。在父亲顺利隐退之前,她需要男人的宠爱,自然不会将他往外推。

“好。”周武帝勾唇微笑,牵着她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雪地里。

是夜,温暖如春的寝殿内,男人将女人压在身下,一边狂野的律-动,一边擒住女人的下颚,让她水雾弥漫的视线与自己幽深的眼眸相对,不能有片刻分离。

“桑榆,朕爱你……”他唇瓣紧紧贴合在女人的耳廓,一遍遍的倾诉着爱语,回应他的只有女人高高低低的呻-吟。他知道女人定是听见了,因为她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却又很快投入到激-情中,她根本就不相信,所以半点也不入心。

男人苦笑,侧头狠狠啮咬女人殷红的唇瓣,用更加猛烈的占有来填补心中的恐慌。只有被女人湿热的柔软包裹住的时候,他才有一种真真切切拥有对方的实在感。如果可以,他想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女人看一看,只为了祈求她能够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世间最苦谓之求而不得,他终于体会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白天同在御书房处理宫务,午时在乾清殿相拥补眠,到了下午便携手回碧霄宫用晚膳,然后抵死缠绵到夜半。这样如胶似漆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五六日,不知羡煞了多少嫔妃,也令孟桑榆更感困惑。

宫中保有清白之身的嫔妃不止她一个,容貌殊丽,才华横溢的大有人在,且近来好似嗅到了别样的味道,想尽办法邀宠。皇上实在无需将就自己,要说安抚父亲,这也做得太过了点。

孟桑榆一边沉思一边梳理光滑垂顺,如溪流般蜿蜒而下的墨发,秀气的眉头打了个小小的结,看上去很是苦恼。

“娘娘,您可有什么烦心事?”碧水接过梳子替她挽发,担忧的询问。

“无事,总觉得皇上对我的宠爱太过,不知又在算计些什么。”她摆手,拿起一瓶雪肤膏细细涂抹在脸上。

整理床褥的冯嬷嬷闻言愣了愣,期期艾艾的开口,“娘娘,您是不是想多了?皇上对您的好看起来不似作假。”

娘娘也许身在局中,所以没有发现,皇上看她的眼神哪里有半分算计和冰冷?分明是情根深种的模样。且娘娘这吃的、用的、穿的,无一不精细,无一不按照娘娘的喜好来,这份温柔体贴简直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叫她挑不出一丝错处。莫说对方是皇帝,就算是寻常男子也做不到这等地步。

孟桑榆端起医女送来的汤药一饮而尽,淡淡开口,“对我好还会处心积虑叫我饮下这避子汤?那他的好还真特别。”话落,她哂笑,将碗递给银翠,语气冰冷,“把碗送出去吧,人家正仰着脖子看我呢,没喝掉她回去也交不了差。”

银翠应诺,捧着碗交给殿外廊下引颈等候的医女。这医女看的可紧,她们试着泼了好几次汤药,她总会锲而不舍的给补上,真叫人无力。最近娘娘开始侍寝,因不想要孩子,这才没再折腾她。

医女拿着喝空的药碗回去交差,冯嬷嬷看看面露嘲讽的主子,不好再说什么。她总觉得这药不像是避子汤,没准真像皇上说的那样,是滋补身体的。没见娘娘近日里脸色越来越红润了吗?消瘦下去的脸颊也丰盈了一些,比往日更显艳丽,白皙娇嫩的皮肤仿佛能掐出水来。她就没见过喝了避子汤那等虎狼之药的女人还能越喝越美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冯嬷嬷走神的片刻,孟桑榆已经捯饬完毕,披上大氅施施然往乾清宫伴驾。冯嬷嬷连忙快步跟上。每天都让主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连伴驾还得等主子睡醒了再说,这样的包容可不像是作假。不过娘娘既然不爱听,她不说就是了。

主仆一行刚走出碧霄宫没多远就被贤妃、丽妃等人拦住。她们虽然盛装打扮,可厚厚的脂粉也无法掩盖她们憔悴的脸色,眼里更是布满了红血丝,乍一看有些瘆人。

“臣妾见过德妃娘娘。”众妃屈膝行礼,可语气并不如她们的礼节那般恭敬。

“找本宫何事?快着点,别耽误本宫时间。”孟桑榆把玩着指尖的甲套,杏黄色嵌银丝的奢华宫装半掩在乌黑油亮的貂皮大氅下,鬓边歇插了一朵怒放的牡丹,逼人的贵气扑面而来。她抬起精致的下颚,眯眼睨视,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叫众妃心中抖了抖。和德妃对上仿佛不是个好主意啊!这可是个连御林军都敢随便打杀的主儿!

见旁人有退缩之意,丽妃上前一步,柔声开口,“德妃姐姐,六皇儿如今身体孱弱,已有多日未见过皇上,整日在病榻前哭闹,叫臣妾看了好不心酸。姐姐如今执掌凤印,将来想必是继后的不二人选,关心子嗣岂不是应当应分?求德妃姐姐和皇上一同来臣妾宫中看皇儿一眼。如今宫中皇嗣凋零,姐姐若是有心,正应该劝皇上雨露均沾、开枝散叶,而不是独霸皇上。太后她老人家还在宫里看着呢,您可千万别辜负她的期望。”

宸妃已因八皇子的病被打了好几次板子,眼下是半步都不敢离开八皇子身边,恨不能把眼珠子都黏在八皇子身上。有她作为警示,众妃不敢拿皇子的病做由头去邀宠,只能在德妃这里钻空子。德妃想必早已瞄准了后位,为了取得太后的支持,这席话她听了必得好生掂量掂量,不要因为一时独宠就自毁前程。

太后年事已高,最想看的是什么?那肯定是皇家子嗣兴旺啊!丽妃这席话确实说到点子上了。只可惜她不了解事实真相,也不了解孟桑榆迥异于常人的脑回路,所以注定要失望了。

孟桑榆抬了抬下颚,睨视眼含嫉恨,脸上却盈满笑容的众妃,忽然之间就大彻大悟了。她就说那男人最近为何高调独宠自己,合着在这儿等着她呢!她又当了一回挡箭牌,只不过这回挡的是一群欲-求-不满的女人。他不可能再去碰这些女人,又没有合适的借口,所以自己这曾经的第一宠妃又到了重出江湖的时候了!

尼玛!又被利用了!

孟桑榆心中的小人优雅的竖起中指,面上挤出个微笑,磨着后槽牙开口,“本宫可不管什么子嗣不子嗣,那是你们的孩子,关本宫何事?要关心也得等本宫真当了皇后再说,丽妃你这话可是叫本宫越庖代俎啊!再说了,雨露均沾、开枝散叶,这话说得好听,若皇上独宠的是你们,你们可甘愿将皇上让出来?僧多肉少,自己都吃不够还分给别人,真当本宫是傻子不成?有本事就把皇上从本宫这儿抢走,少来本宫面前唧唧歪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扶正鬓边怒放的牡丹,孟桑榆越过呆住了的众妃,施施然朝乾清宫走去。父亲还未隐退,哥哥又被男人捏在了手心儿,这挡箭牌她不想当也得当!真憋屈!

等德妃走出老远,众妃才回过神来,脸色青白交替,好不精彩。果然是不通文墨的德妃,骂起人来粗俗不堪,偏叫人半个字也反驳不了,因为她用最浅显的字眼揭露了最真的事实。这种软硬不吃的人该怎么对付?众妃摇摇头,悻悻散开。算了,她们不是德妃这莽妇的对手,还是从太后和皇上那儿想办法吧。

乾清宫里,周武帝久等桑榆不至,挥手派常喜去打探情况。

常喜招来暗卫,问明原因后走进御书房,伏在皇上耳边,将德妃娘娘的豪言壮语一字不落的禀告。

“自己都吃不够?”周武帝反复咀嚼这几个字,拍着御桌朗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他的桑榆胃口还真大啊!不过他听了怎么就觉得通体舒畅呢?

常喜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德妃娘娘真彪悍,有乃父之风!

孟桑榆板着脸走进大殿时,正对上男人满带笑意的双眼。看见神采飞扬的男人,她心里刚消下去的邪火又腾地一声冒出来。这人分明是把快乐建筑在她的痛苦之上啊!

越想越心气儿难平,她敷衍的行了个礼,径直走到自己桌前翻看账册。

“桑榆,怎么了这是?小嘴儿都能挂两个油瓶了。”周武帝紧贴在她身侧落座,一手揽住她肩膀,一手去捏她微嘟的粉唇,语气饱含宠溺。

“起开,别烦我!”受不了男人频频吹拂到耳边的热气,更受不了他逗弄的态度,孟桑榆怒火中烧,用力挣开他的怀抱,手里的账册一挥,啪的一声打在男人脸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下虽是无意,可也用了七八分力道,男人俊美的脸颊很快就开始泛红。

孟桑榆愣住了,定定看着神色莫测的男人,不知该作何反应。常喜缩肩耷背,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德妃娘娘比他想象中还要彪悍,打皇上的脸?这绝对是大周第一人!

周武帝摸摸自己有些麻木的半边脸,一把擒住桑榆的下颚,凝视她的凤目,语气极为认真的询问,“你在生朕的气?”

孟桑榆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她被男人暗潮汹涌的漆黑眼眸给吓住了。

“你在生朕的气。”男人再次开口,这次用的是肯定句。他垂眸,似在回味。有多久了?桑榆有多久没在自己面前展露过真实性情了?那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飒爽女子,他只能在梦中一遍遍的回忆。但今天,桑榆却不再掩饰情绪,也不再伪装柔顺,是不是代表自己已经在她厚重的心防上撬开了一条裂缝?她生气,是不是代表她也在意自己?

想到这里,男人扶额,不可遏制的低笑起来。

孟桑榆见男人久久不言,心中非常忐忑,正准备跪下请罪,不想男人却忽然开始发笑,然后将她抱进怀里,细细密密的啄吻她的唇瓣,脸上除了餍足和愉悦,哪里看见半分怒气?

“桑榆,你在生朕的气,太好了。”男人抱紧她,轻轻舔吻她的耳垂,说出的话却没头没脑,叫孟桑榆嘴角直抽。

艾玛~抽风帝这次抽大发了!他莫不是抖m吧?就喜欢被人虐待?想到这里,孟桑榆抖了抖,用诡异的眼光打量一脸傻笑的男人。别说,还真是越看越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武帝嘿嘿傻笑不止,没发现孟桑榆诡异的打量目光。等他兀自欢喜够了,这才捏捏女人挺翘的鼻头,柔声询问,“为什么生气,嗯?”

“无事。”孟桑榆偏头躲开他肆意的手,语气有些不耐。她从来就不是个甘心被人利用的傻子,这一次,她倒要看看能从男人身上捞到多少利益。况且,男人对她的态度很耐人寻味,她须得重新试探男人对自己容忍的底线在哪里,踩踏在这条底线之上,她日后才好施为。

“你不说朕也知道,是为了那群女人吧?”周武帝擒住她下颚,强硬的在她唇上啄吻一记,表情暗含得意。没想到桑榆也会为他吃醋,他又想笑了。

孟桑榆黑白分明的凤目微微眯起,瞪视男人一眼,态度实在称不上恭敬。这也算是一种试探,试探男人对她的容忍度。

周武帝不以为意,又开始闷笑,脸颊贴在她脸颊上摩挲,慎重保证道,“别生气了,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不会再来烦你了。”话落,他漆黑的眼眸飞快闪过一道幽光。

是啊,开春就选秀了,你也就不需要我这块挡箭牌了!孟桑榆暗嘲,本就郁躁的心情更加恶劣,挣开他怀抱说道,“我自己应付的来,不劳皇上操心!起开,我要处理宫务了!”

这回连‘臣妾’两个字都忘了说了。周武帝心满意足的暗忖,松开双手,柔声道,“好,朕不烦你,小东西脾气真大!”

你才小东西,你全家都小东西!这昵称太过肉麻,男人的语气太过宠溺,孟桑榆抖了抖,抚平手背上的鸡皮疙瘩,拿起账册翻阅,微眯的凤目里暗光流转。看来,男人对她的容忍度很高啊,只不知高到了什么程度。

她眼神复杂的朝男人看去,换来男人爽朗的微笑。这笑容简单到了极点,甚至带着几分傻气,却莫名其妙的令她心颤。她连忙低头专注于账册,耳尖却悄悄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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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工作,两人手牵着手朝碧霄宫走。以往一路上总能碰见许多盛装打扮的嫔妃,今日却连半个人影也不见。孟桑榆诧异的挑眉,看见路两边忽然增多的侍卫,若有所悟。

“日后来乾清宫就走这条路,她们必不敢来烦你。”捏捏女人的手,男人略带讨好的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桑榆点头,拿上挑的眼角勾了男人一眼,娇蛮的小模样让男人心跳加速。

“这下不生朕的气了吧?”将女人搂入怀中,裹进热烘烘的大氅里,周武帝咬着她白生生的耳垂,低声询问。

两具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每一个弧度都那么相契,仿佛天生就为了彼此而存在,男人身上甚至染满了自己的味道,仿佛打上了自己的烙印。孟桑榆耳尖迅速充血,强作镇定道,“不生气了。臣妾饿了,快些回去用膳吧。”

回应她的是男人愉悦又得意的低笑。

碧霄宫里,热腾腾的饭菜早已备好,没有珍稀佳肴,没有大鱼大肉,只一张小小的圆桌和两荤一素一汤,简朴到了极点。可走进大殿的周武帝见此情景却觉得格外满足。他太想念碧霄宫里平平淡淡的小日子了。

拿起银筷,给桑榆夹了些芙蓉鸡片,他温声道,“多吃点,最近脸色红润起来了,但还是要好生补一补。”

孟桑榆垂眸,眼珠子一转,将芙蓉鸡片扫到一边,娇声道,“臣妾不爱吃这个。”

“怎会?朕记得这是你最爱吃的。”周武帝挑眉。

“臣妾现在不爱吃了。”孟桑榆懒洋洋的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小模样很是娇蛮,惹得周武帝暗笑不已。

“那你想吃什么?朕叫人给你做?”放下银筷,他将桑榆的鬓发顺到耳后,极有耐心的问。

“臣妾想吃桃花酒焖活虾。”孟桑榆也不客气,直接点菜。

“听见了吗?还不下去做!叫御厨快点!”周武帝看向一旁的宫女,语气没了面对桑榆时的温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宫女不敢耽误,忙跑到膳房催菜。菜很快就上来了,桃花酒的浓郁香味飘散在空气中,令人醺醺欲醉。

“这下满意了吗?”周武帝捏捏桑榆脸上的嫩肉。

“皇上帮臣妾剥壳。”孟桑榆夹起一枚大虾,放进男人面前的碗碟里,得寸进尺的要求道。她清透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男人,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没有任何不耐,男人眼底闪现出灼灼光华,用宫女递来的手帕将指尖擦净,细心剥掉虾壳,递到女人嘴边,语气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快吃吧,不是一直嚷着肚子饿吗。”

孟桑榆一口将虾仁吞掉,微微眯起眼眸,遮挡眼底复杂的流光。男人对她的容忍度好似超过了她的预期,这种探不到底的感觉令她有些心慌。

周武帝垂眸微笑,耐心的将虾壳一一剥掉,放进桑榆的碗碟里,自己却一口没动。他如何看不出桑榆是在试探自己?这份认知让他心潮澎湃。这证明桑榆开始正视他的改变,与此同时也打开厚重的心墙,向他跨出了一步。这一步虽然微小,于他而言却是一种巨大的激励。

不知不觉将一整碗大虾的壳都剥光,周武帝慢条斯理的用帕子将沾满酒水的手指擦干净,单手支腮,专注的欣赏桑榆的吃相。他心中的餍足感早已饱胀,无需吃东西也精神百倍,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情饮水饱’吧!

想到这里,他温柔的微笑起来。

孟桑榆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深觉在餐桌上试探男人的底线不是个好主意,最终受苦的还是自己的胃。这么多虾仁,她吃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完?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她夹起虾仁,塞进男人的嘴里,娇声道,“皇上也吃!不吃完不许下桌哦。”虽然心里不肯承认,但她的潜意识早已将男人划入了无害的范围,否则语气不会变的这么随意。

这变化她自己没发现,男人却立即便感知到了,启辰低笑了半晌才细细咀嚼嘴里的虾仁。嗯,这味道胜过世间所有美味。

两人的互动洋溢着脉脉温情,叫冯嬷嬷等人侧目不已。瞧皇上那深情的模样,怎么可能是做戏呢?冯嬷嬷摇头暗忖。银翠和碧水也都露出深思的表情。

饭罢,两人在御花园散了会儿步,等天空开始飘落纷纷扬扬的雪花才携手回到碧霄宫。寝殿里温暖如春,几盆牡丹花长得郁郁葱葱,甚至结出了几个花苞,不日就能绽放,草木略带苦涩的淡淡芬芳充溢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武帝半躺在靠窗的软榻上,怀里搂着桑榆,两人头上的发冠和首饰都取了下来,直顺的长发蜿蜒在肩侧,不分彼此的融合在一起。周武帝一手捧着书,与桑榆一同阅览,一手插-入她发间轻柔的梳理。两人的位置和举动就像以前孟桑榆和阿宝的倒错,叫周武帝心里好不满足。

以前总被桑榆抱着看书,他如今终于能反客为主了。

这是一本游记,很和孟桑榆的胃口,她渐渐看入了迷,头皮的酥麻也同样令人沉醉。她眯眼,略略仰倒,慵懒的依偎在男人怀里,指尖无意识的缠绕着一缕墨发。这头发掺杂了两人的发丝,一圈圈的交-合,又一圈圈散开,带着某种暧昧的暗示。

周武帝的视线被那葱白的指尖和漆黑的发丝吸引了去,强烈的色泽发差令他目眩神迷。他喉结上下滑动,端起条案上的茶杯,缓缓啜饮一口,俯身用大舌撬开桑榆的粉唇,渡进她嘴里。略带苦涩滋味的茶水在两人舌尖晕开,然后吞吃入腹,手里的书早已被丢到塌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浓密的墨发更加紧密的交缠在一起,多余的茶水顺着女人粉白的面颊流出,滴落在软榻上时扯出一线银丝,唇舌的咂摸声叫守候在门外的宫人脸红心跳。

衣襟被扯开,露出圆润的肩头,微凉的空气让孟桑榆从火热的情-欲中清醒过来。她推搡男人厚实的胸膛,气喘吁吁的开口,“今晚不要,太累了。”

连日里纵情到深夜,她腰背酸痛不已。经过试探,她清楚的知道,即便自己拒绝男人的求-欢,他也不会生气。她从来都是聪明的,总能精准的拿捏住别人的底线,然后在这底线之内让自己尽量过的舒服一点。

果然,男人不动了,将头埋入她颈窝重重喘息,半晌后低笑起来,笑声粗噶却满带愉悦。桑榆真是聪明,正因为这份聪明,才令他找到了打破她心防的契机。她在试探自己底线的同时却不知道,她正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等她踏入他内心禁地的时候,再想走出去就难了!她只能是他的!

“好,今晚朕什么都不做,只抱着你睡。”男人抬起头,幽深的眸子似缀满了漫天星辰,其间蕴藏的深意令孟桑榆看不分明。

在她失神的片刻,男人已经将她抱起,放进暖烘烘的被褥里。窗外下着鹅毛大雪,静谧中依稀能够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孟桑榆被男人拥入怀中,额头落下一个万般轻柔的吻,也似雪花飘落,但带来的却是一阵暖意。

孟桑榆蹭了蹭男人胸前丝滑的亵衣,在男人愉悦的低笑声中闭上了双眼。似乎,让他宠爱一段时间也不错,她已经许久没试过与人相依相偎的感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德妃娘娘‘僧多肉少’的粗鄙言论最终没有引起太后和皇上的半点关注,再加之孟国公很快就要班师回朝,孟家的风头一时无两,众妃渐渐歇了争宠的心思,暗暗安慰自己:皇上宠爱德妃全都是看在孟国公的份上,等过了这阵儿也就淡了!

众妃隐忍心中的嫉恨,然后加倍发泄在沈慧茹的身上,各种惨无人道的刑罚相继登场,令她生不如死。看看自己被扒光指甲,血肉模糊的指尖,再看看自己没有一块好肉的身体,她蜷缩在脏臭不堪的床榻上,眼里闪烁着疯狂又怨毒的光芒。

这日,大周子民们翘首以盼的孟家军终于开拨进京,驻扎在京郊的大营里,所过之处受到了民众们的夹道欢迎,周武帝更是亲自登上城楼迎接。安置好兵士,几名将领捧着一个黑匣子踏入了巍峨的禁宫,文武大臣分列左右,看向一行人的目光又敬又畏。

此一役奠定了孟国公大周第一猛将的声威,而皇上一举斩杀十万人,几乎将蛮人族灭的举动却在将士们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几经鏖战,没有人比他们更憎恨蛮人,对铁血果决的年轻帝王心悦诚服,其敬畏之心丝毫不亚于自己的主帅。

“呈上来。”看见孟国公手里的黑匣子,周武帝眸光微闪,淡淡开口。

孟国公应诺,将匣子交给常喜,视线飞快在武将一列的儿子身上扫过,见他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心情顿时复杂难言,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常喜打开黑匣子,座下的大臣,特别是文臣,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里面装的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却是一颗用石灰鞘制而成的头颅。头颅双目圆睁,表情扭曲,赫然是阵前被斩首的耶律汗王。

众位大臣表情骇然,齐齐垂下头去,将激动又自豪的孟炎洲和几位刚刚归来,浑身血煞之气的将领凸显了出来。

周武帝眸色幽暗,盯视面前的头颅良久,最终抚掌大笑,笑声激昂豪迈,“好啊!朕曾经发誓,在有生之年必要踏平耶律皇廷,用蛮人的血祭奠我大周数百万枉死子民的冤魂。这个誓言今日终于实现了!”

“皇上圣明,所以天佑我大周!”孟国公上前一步,拱手回话。这位年轻的帝王有足够的能力令他敬服。

“不是朕圣明,是朕的将士们悍勇!没有你们,哪来我大周百年安泰?”周武帝朗笑,示意常喜将犒赏三军的圣旨颁布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国公垂首静立,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他已位列公侯,手握重兵,实在是赏无可赏。而今声望再进一步,于孟家是祸非福,该到了急流勇退的时候了。

想到深宫中的女儿,想到她最近颇为得宠的传言,孟国公苦笑,待圣旨颁布完毕,自己果然只得了一些财物,便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皇上,微臣此次遭劫,伤了根骨,再难以胜任建威大将军一职,恳请皇上准微臣致仕。这是兵符,请皇上收回。”

周武帝从常喜手里接过虎形兵符,良久不言。大殿里安静的出奇,众人无不在揣测年轻帝王的心思,也暗暗佩服孟国公的决断。此时隐退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早已从暗卫那里得到确切消息,孟国公的身体除了一些轻微的冻伤并无大碍,周武帝摩挲着手里冰凉的虎符,表情莫测。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想从孟国公手里得到的东西,然而真正入手他却早已不稀罕了。执掌军队,靠的是人心和魄力,而非一块死物。

看看座下表情焦急的众位将领,周武帝讪然一笑,将虎符递给常喜,徐徐开口,“孟国公体魄强健更胜年轻男儿,些许冻伤,何至于到了致仕的地步?朕遣几位太医替国公好生将养,不日就能上阵领兵。国公乃我大周军魂,有国公在,朕才能安心,我大周子民才能安心。这虎符你拿回去吧。”

接过常喜递来的虎符,孟国公不敢置信的看了座上帝王一眼。这军权不是他一直心心念念之物吗?怎得又退回来了?这一刻,孟国公脑补了千千万万种阴谋诡计,不禁脊背发凉。

看见孟国公眼底暗含的警惕,周武帝哂笑,当即挥手宣布散朝。

孟国公和儿子并肩往殿外走,脸上还带着犹疑的表情,却不想被常喜叫住,说是皇上特准他与德妃娘娘见上一面,心中不由大喜。孟炎洲也屁颠屁颠的跟上。

父子二人走进碧霄宫,当即就怔住了,只因碧霄宫里的格局与孟桑榆的闺房极为相似,只不过面积放大了而已。殿中的摆设并不奢华精致,但朴拙的质地也难掩它们的贵重,其间点缀着许多绿色盆栽,将大殿衬托的春意盎然,浓郁的熏香被淡淡的植物芬芳所取代,令人不自觉就放松了心情。

孟桑榆端坐在主位上,穿着华贵的从一品朝服,远远看去气势夺人。父子两停步,隐忍心中的激动,准备跪下行礼。

“快起来!”孟桑榆等之不及,忙走上前搀扶父亲,看见父亲手背上露出的冻伤,眼眶立时就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人前再张扬,到了孟父跟前,她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傻孩子哭什么,为父这不是回来了吗!”孟父皱眉,想要替女儿擦去泪水,看见自己粗糙的手指又顿住了,见女儿脸颊红润,眉目宛然,体态比之未进宫前还要丰盈,显然过得很好,心里倍感安慰,眼眶也微微泛红。

冯嬷嬷忙上前递了一条手帕,孟炎洲跟着插科打诨,这才哄的父女两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皇上怎会不肯接您的虎符?”略略询问了父亲历劫归来的经过和哥哥在锦衣卫的情况,孟桑榆端起茶杯啜饮,表情凝重。

“为父刚班师回朝,皇上立即就接手为父的军权,恐被人诟伯飞鸟尽良弓藏’,寒了一众将士的心。为父已经向他表明了不欲争权夺利的态度,他对孟家的忌惮应该略有消减,等过一阵为父再提此事,他会同意的。”孟国公见女儿遣走宫人,这才徐徐分析道。

“想来应该是这样。”孟桑榆颔首。

“怎会?皇上如此英雄人物,说信任父亲那必定是真的,我看他根本没有收回军权的打算,是你们想太多了!”孟炎洲不以为意的摆手,面上满是对皇上的崇敬。

这么快就被调-教成忠犬了,说你脑子里全是肌肉还真没错!孟桑榆额角的青筋抽了抽,却没再说什么。她知道,哥哥这样头脑简单,心思纯粹,又一片赤胆忠心的人是最令上位者满意的下属。以他这种心态在锦衣卫任职,仕途绝对大好。再给他灌输些阴谋阳谋损了他的本性反而不美。

显然孟国公也是这样想,父女两对视一眼,默契的绕过了这个话题。

孟桑榆见孟父脸上殊无异色,转动手里的茶杯,笃定开口,“父亲被困泥水滩之前想必没有收到我寄去的家信吧?”

“家信?”孟国公眉头一皱,沉吟道,“确实没有,被救回以后忙于战事,书记官也未向为父提及,应该是混在公文里了,待为父回去找一找。”

孟桑榆高悬的心立时放下,父亲没看见也好,这种皇室的惊天秘闻就应该让它独自腐烂,越少人知道越好。她摆手,语气慎重,“父亲找到后就将信付之一炬,千万莫拆开查看。”好在她用的是密码书写,给旁人看去也无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父脸色微变,但出于对女儿的信任也没多问,只点头应诺。既然父亲答应了就必会做到,孟桑榆完全放心了,脸上稍稍露出个笑容。孟炎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知道父亲和妹妹总有许多事瞒着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三人又叙了会儿话,孟父踌躇半晌,终是将压在心底的烦忧告诉给女儿,“榆儿,今次为父遇难,这里面也有你二叔的手笔。若不是他在为父的坐骑上动了手脚,为父也不会身陷泥水滩,差点殒命。他联合了谢正豪,欲除去为父和韩昌平,夺取为父的爵位和军权。”

孟桑榆拧眉,眼里燃起两簇怒火,孟炎洲则差点拍案而起。二叔从小受孟老夫人娇宠,因也是嫡子,对兄长的爵位多有觊觎,在战场上下过不只一次黑手,若不是有孟老夫人撑腰,孟父早想与他分家了。没想孟老夫人去了,他失了依仗,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也不看看自己的军功和荣华富贵都是靠谁得来的。

孟桑榆握了握拳,冷声道,“与谢正豪勾结?这可是通敌卖国之罪啊!若让皇上知晓了,孟家九族都会受他连累!”对这个一心想要暗害自己家人的二叔,除了厌憎,孟桑榆当真是半点亲情也没有。

“还是母亲和妹妹说得对,二叔就是个祸害,早该分家出去!”孟炎洲义愤填膺,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见儿女心向着自己,孟父凝重的脸色稍微放松,沉声道,“为父已经在阵前将他处理了,死了也给他留了个忠烈的好名声。只你们二婶和一双儿女为父不知该如何安置。”作为一军主帅,孟国公又怎会是心慈手软之辈?大面上的伦理亲情他会遵守,但若触及自己的底线,他是寸步也不能相让的。在孟氏全族与二房之间取舍,孟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族人,事后除了如释重负竟没有一点哀痛。他对二房的忍耐早已超出了限度,相信九泉之下,孟家的列祖列宗也会体谅他的做法。

“在外面买个庄子,让他们住进去吧。”罪魁祸首已死,孟桑榆松了口气,语气极为冷漠。

孟父沉吟片刻,摇头道,“两房还未分家,他们如今好歹也是忠烈遗孤,满京里的人都看着,为父不好做的太绝,还是先带回府,等过完年再说吧。”

“如此也好。”孟桑榆颔首表示同意。孟炎洲没有插嘴的余地,更没人会听他的意见,只能气闷的哼了哼。

就在这时,殿外响起太监的通报声,周武帝掀开珠帘大步而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三人立即起身相迎,却被年轻的帝王先一步制止。

“不必多礼,坐吧。”拉着桑榆的手在主位上落座,看见桑榆微红的眼眶,周武帝浓眉紧蹙,用指腹在她眼角爱怜的抚了抚,温声道,“父女见面本是好事,怎得哭了?”

“臣妾太高兴了。”孟桑榆反握住他的手,娇声道。因为父亲平安归来,又因为男人让自己与父亲见面的体贴举动,她此刻的笑容十分真挚,温柔的眼波再没了之前的虚情假意。

“高兴就哭,怎得跟个孩子一样?”周武帝被她看得心脏发烫,用指尖刮了刮她的鼻头,语气说不出的娇宠。

看见帝王凝视自己女儿的异样眼神,孟国公垂眸,心思浮动。同样是男人,又与妻子感情甚笃,他如何不知道这眼神所代表的含义?皇上情牵于自己的女儿,并不是为了安抚自己而做的戏,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就说么,自己的女儿何其优秀?皇上若是看不上,那简直是有眼无珠!

想到这里,孟国公自得一笑,心情逐渐放松下来,与帝王谈笑风生。待到午时将近,思及妻子还在家中引颈盼望,他与儿子起身告辞,由帝王亲自送到宫门口。

侧头睇视表情肃穆的孟国公,周武帝微微一笑,慎重开口,“回去后国公勿要多想,只专心养病既可。朕信你,所以这军权朕暂时不会收回。”

“皇上,蛮夷已除,微臣再无用武之地,这军权您还是收回去吧。”,孟国公可不敢当真,立马拱手道。

“攘内必先安外,外患已除,该是收拾内忧的时候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两年之内我大周必有战事发生,孟国公何愁没有用武之地?”周武帝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按,漆黑的眼底满带战意。

内忧?除藩?孟国公心中一惊,思量片刻后拱手道,“微臣省得,自当为皇上效犬马之劳!”连这等军机大事也透露给自己知道,可见帝王对自己的信任。孟国公出身行伍,魄力非凡,当即收回了隐退的心思。若能襄助帝王实现大周真正意义上的统一,他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届时再归还军权也不迟。

“微臣也愿为皇上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孟炎洲不甘落后,涨红着脸开口。而今姐夫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与父亲齐平了,甚至有了超越之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哈,好!有此贤臣良将,朕幸甚!”周武帝大力拍打孟炎洲肩膀,笑的豪情万丈。

﹡﹡﹡﹡

因军队赶在过年前三天回到京中,犒赏三军的饮宴便与皇家年宴合二为一,参宴人员囊括了军中诸将和四品以上的在京官员,正可谓盛况空前。

酉时过半,保和殿内灯火通明,醇酒飘香,文武官员按品级高低分坐两旁,一边交谈一边等候皇上驾临。坐在武将首位的孟国公身边围满了前来搭讪的官员,风头一时无两。孟炎洲因坐在冷面阎罗闫俊伟身边,倒免去了这些应酬。

慈宁宫内,太后见过诸位命妇,在孟桑榆的搀扶下前往保和殿参宴。像这等大型宫宴,除去一品诰命夫人,便只有庶一品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参加。是以,众妃只能用又羡又妒的目光送走孟桑榆、贤妃和丽妃。

见孟桑榆挽着太后左手,两人一边徐行一边交谈,态度亲密,仿似寻常人家的婆媳,贤妃眸色微暗,上前两步,想要搀扶太后的右手。届时四人入殿,若自己落于孟桑榆身后,岂不显得自己势弱?

太后如何不晓得她的心思,对此等利用最是厌憎,手臂一挥便拂开了贤妃,漠然开口,“哀家还没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何需二人搀扶?徒让人看了笑话!”话落,步伐不由加快几分。

贤妃脸色红白交替,心中又羞又恼。丽妃冁然一笑,用眼角乜她一眼,快步追上太后。四人到时,周武帝也正好跨入大殿,一身明黄色龙袍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出金光,衬着他俊美无俦的面庞和霸气昭彰的气质,倒像是神祗下凡,令贤妃和丽妃双双红了脸。

太后不着痕迹的睇视孟桑榆,见她嘴角含笑,眼底却无一丝一毫波澜,又见儿子眼眸发亮的看过来,捻着手里的佛珠暗自摇头。这两口子真是有趣,这趟下山不算白来!

周武帝快步迎上,与孟桑榆一左一右搀扶太后进殿,待太后落座,这才走到主位坐定。百官连忙跪到殿中山呼万岁,场面浩大。

“免礼!”帝王朗声而笑,略略说了几句祝词,示意常喜给自己杯中满上烈酒,举起来向孟国公致敬,而后一口喝干。孟国公受宠若惊,连忙拿起桌前酒杯回敬,君臣相宜的画面叫百官心中各有思量。而今看来,孟国公依然是简在帝心,丝毫没有功高震主,受帝王忌惮的迹象啊!

随后,帝王的举动又加深了群臣的这一印象。只见他放下酒杯,眸色温和的朝右下角落座的德妃看去,招手道,“爱妃,到朕身边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帝王身旁空位专为皇后而设,他此举意义为何不言而明。孟桑榆愣了愣,感觉到侧手边贤妃和丽妃投来的冰冷视线,又见座下父亲满含欣慰的看过来,放下筷子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走到帝王身边落座。

这是皇上给予父亲和孟家的脸面,不管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深意,她都受了,作为孟家女儿,她不能坠了孟家的名头!

女子身穿从一品朝服,向自己逶迤而来,头上的金步摇在行进中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宛若敲击在心上,让他心尖发颤。周武帝漆黑的双眼蒙上一层雾霭,将眼底炽烈噬人的情感掩盖,伸出手,紧紧握住女人递来的葱白指尖,一个用力将她纳入怀中,然后微不可闻的喟叹一声。

看见帝王毫不避讳的亲密举动,群臣纷纷垂头,面色各异。孟父当即畅饮一杯,抹唇朗笑。

孟桑榆极力维持着面上得体的微笑,乖顺的坐在男人怀里。

“桑榆,朕敬你,没有你就没有朕的今天。”周武帝亲自给她满上一杯桃花酒,递到她唇边,语气极为慎重。也许桑榆听不懂,甚至会在心里嗤笑,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有多真,这就够了。

这是什么话?梦话么?孟桑榆果然在心里嗤笑,面上却露出娇羞的表情,拿起酒杯仰首喝空。醇香的酒液将她嫣红的唇瓣浸湿,显得娇艳欲滴。

周武帝的视线胶着在她唇瓣上,忽然就有了亲吻她的冲动。殿内的喧嚣勉强将他的心神拉回,他不得不转头,大口喝酒以掩饰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看见桌上的几盘菜肴,微微一笑,尽数推到桑榆面前。这些都是他特意吩咐御厨为桑榆做的,是桑榆近来最爱吃的东西。

看见面前的一盘桃花酒焖大虾还有几碟海鲜,孟桑榆心里忽然浮上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男人勾唇一笑,竟不顾帝王之尊,用帕子将手指擦净后开始细心的剥虾壳,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他此时并不置身于宫宴,而是在碧霄宫的偏殿里。将剥好的虾仁放进太后和桑榆面前的碗碟,他又开始将一碟牡丹鱼片的细刺剔除,一分两半,夹给身边的两个女人,那殷勤的态度堪比现代最优雅高贵的绅士。

孟桑榆扶额,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近经常在餐桌上试探男人,剥虾壳,剥蟹壳,剔鱼刺,这些要求张嘴就来,没想竟让男人养成了习惯!他该不是故意的吧?孟桑榆眼角抽搐,瞥见贤妃和丽妃投来的妒恨目光,只得冁然一笑,优雅的将男人的殷勤吞吃入腹。

周武帝慢条斯理的用帕子将手上的油腻擦掉,漆黑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他不断的纵容着桑榆的试探,不着痕迹的拉近着彼此的距离,等桑榆察觉时,她早已是他的笼中之鸟,再也跑不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帝王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群臣的关注,他对德妃的特殊,明眼人如何看不出来?想必不久之后,这空悬的后位就要有主了!众臣不约而同的暗忖。

宫宴过后便是赏烟花,太后还有晚课,辞了皇帝先行回宫。众人走到保和殿外的空地上,仰头看向漆黑的夜空,一朵朵烟花扶摇直上,在半空中绽放出瑰丽的光华,耀人眼目。

周武帝与孟桑榆并肩站在纱幔飘飞的殿檐下,仰头贪看五彩斑斓的夜空。

有雪花飘落在脸上,融化成小小的水珠,孟桑榆毫不在意的抹去,黑白分明的眼眸被烟花染成了琉璃一般的色彩,嘴角挂着餍足的微笑,纯真快乐的像个孩子。

周武帝的视线不知不觉就被她吸引了去,心脏鼓跳如雷。这是他第一次与桑榆辞旧迎新,仿佛预示着他们的未来也将如这烟花般绚烂。他不可遏制的伸出手,将她搂入怀中,用大氅密密实实的将她包裹。地上拉长的剪影融为一体,密不可分,他满足的喟叹,用冰冷的视线逼退群臣诧异的打量。他是帝王,想要拥抱自己的女人难道还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皇上,这不合礼数!”孟桑榆不自在的动了动,男人的怀抱实在温暖,令她感到些许眷恋。

“朕就是礼数。”男人霸道开口,沉吟片刻后低语,“正月初三,朕带你回去省亲,你好生准备。”

孟桑榆猝然回头,睁圆的凤目里满是不敢置信。回去省亲?帝王亲自陪同?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这荣宠显然太过了!

“看烟花!”男人将她的下颚扳正,指向天际,语气无奈中透着宠溺,“这一刻如此美丽,错过岂不可惜?什么都不要想,只静静享受这一刻吧!”

男人的嗓音平静又舒缓,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孟桑榆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天边,慵懒的倚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微微一笑。是啊,这一刻如此美丽,错过可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放晴没两天,正月初三这天又飘起了鹅毛大雪,一夜过去,整个京城都变成白茫茫一片,哪是天哪是地远远看去完全分辨不清。

辰时刚过,冷冷清清的东大街就热闹起来,各家各户都派出人手将门前厚厚的积雪清理干净,以方便御驾通过。是的,今天是德妃回家省亲的日子,由帝王亲自陪同。东大街俱是勋贵世家聚居之地,即便帝王只是路过,各家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至于德妃省亲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有人艳羡,也有人不以为意。

良妃不也由皇上亲自陪同回家省亲么?结果怎样?不出几天就被打入冷宫,沈家还被诛了十族。所以这事是福是祸很难说。

孟国公比别人更清楚福祸相依的道理,故而家中上至主子下到奴仆都十分低调。天还未亮,一家人就已大开府门,在门前铺上猩红的毡毯,冒着寒风恭候帝王大驾。

明黄色的御撵驶过干净整洁,戒备森严的东大街,街道两边的勋贵世家均敞开正门跪迎,待浩浩荡荡的车队驶过才敢起身。

孟国公府很快就到了,在禁龙卫的严密防护下,年轻俊美的帝王撩起衣摆,大步跨下御撵,而后亲自拂开轿帘,朝御撵内的德妃伸出手。

一只白皙纤长的玉手放入他的手心,帝王不自觉露出温柔的微笑,然后将之紧紧握住,引领佳人下轿,态度呵护备至。

两人携手并肩而立,一个俊美无俦,一个艳丽无双,浑身均透着逼人的贵气,乍一看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瞥见新任禁龙卫统领王华山投过来的黯然视线,年轻的帝王眼里飞快滑过一抹自得的亮光。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孟国公上前两步半跪行礼,他身后的孟家人齐齐磕头。

“免礼,国公快请起。”帝王上前搀扶孟国公,态度亲和。孟国公弯腰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一行人踏上毡毯,往正门走,却不想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忽然冲出人群,跪在帝王面前大声喊冤,场面顿时凝固了。

孟国公猝然回头,尖刀一般锋利的视线狠狠剜向孟瑞珠。擅自将少女带来见世面的孟瑞珠褪去一脸娇羞之色,躲入文姨娘背后瑟瑟发抖。看见周围开门迎驾的几户人家或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或同情忧虑的目光,她知道,自己闯了弥天大祸。

“御驾也敢惊扰!来人,将她拖下去!”常喜用佛尘将少女拂开,扯着嗓子对身边的侍卫喊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少女紧紧拽住地上的毡毯,嗓音又尖又利,足足传出去老远,存心想将事情闹大。“求皇上为民女父亲做主,民女父亲是被孟长雄害死的,他死得冤枉啊!”

周围的几户勋贵人家发出惊呼声和议论声,纷纷伸长脖子探看。这事估计不出一日就会传遍京城,想压制也压制不了。两次省亲都闹出乱子,这也太巧了些!

孟桑榆眯眼睨视跪趴在自己跟前的少女,眸色森冷。这少女是她的堂妹,二房的嫡女孟岩雨,自小便骄矜专横,冲动鲁莽,这几年定居边关也没有多大长进。看来,不害死大房,二房不会善罢甘休啊!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收拢五指。正握着她手的帝王立即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和愤怒,轻拍她手背以示安抚,然后挥退上前的侍卫,俯身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的少女。这时候带走少女只会让孟家蒙羞,不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此事了结。孟岩雨为何喊冤,他心中一清二楚。

“你是何人?”他徐徐开口,雄浑的嗓音暗含威仪,令孟岩雨心生怯意。

孟家众人见帝王有意探究,面上均流露出恐慌之色,就连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的孟国公也不自觉咬紧了牙关。

今日这事太过蹊跷,一个幼女何来如此胆量拦阻御驾?背后定是有人授意,若此人是皇上……想到这里,刺骨的寒意由脚底爬上脊背。难怪皇上不接受军权,只因自己在军中威望太高,他这是要斩草除根才能放心啊!孟国公闭了闭眼,心中一片苍凉。

孟桑榆也与父亲想到了一起,低垂的眸子里满是不甘和仇恨,被男人拽在掌心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周武帝如何猜不透这父女二人的心思,胸口说不出的憋闷难受,面上表情更加阴沉。

顶着帝王幽深难测的视线,孟岩雨重重磕了个头,哀声道,“启禀皇上,民女乃左将军孟长志之女孟岩雨。父亲根本不是战死,乃阵前被孟长雄暗箭射杀,求皇上为民女父亲申冤!”

“你怎知你父亲是被孟国公暗箭射杀?身为嫡亲兄长,他又为何要这样做?”周武帝沉声问道。

“回皇上,孟长雄是为了抢夺民女父亲的军功才要暗害民女父亲。此事千真万确!”孟岩雨言之凿凿,就差指天发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桑榆冷笑,鼻端喷出一股稀薄的雾气。周武帝捏捏她冰凉的指尖,挑眉道,“据朕所知,你父亲一无能力,二无胆识,能够跃居左将军之位全靠孟国公照拂。若说孟国公为抢夺你父亲的军功而射杀他,这话说出去莫说别人信不信,你自己相信吗?”

孟国公悍勇无敌,战功赫赫,全大周子民都知道。他要抢夺自己嫡亲弟弟的军功,这话说出来无疑是个笑话。孟岩雨很清楚自己父亲有几斤几两,此时脸色尤为尴尬,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一名三十岁左右,身穿孝服的妇女在一名十六七岁少年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大门,跪倒在帝王跟前,重重磕了个响头后说道,“启禀皇上,臣妇乃孟长志之妻王氏,这是臣妇长子孟炎琦,次女孟岩雨。不管孟长雄因何要暗害臣妇夫君,这事都是千真万确,臣妇有人证,就藏在郊外的庄子上,可将他带到御前对质。”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证,能在孟国公眼皮子底下钻空子,这背后操作之人很有些势力。周武帝拧眉暗忖,见桑榆面色越发苍白,指尖都在根根颤抖,不忍再耽搁下去,摆手道,“人证就不必了,”复又看向常喜,“去请闫统领,叫他将上次搜罗到的证据带过来。”

听闻这话,孟国公心脏紧缩,撩起衣摆,自动自发的跪在帝王跟前,孟家众人见状也都跟着下跪。锦衣卫搜罗的证据自然是无可辩驳的,他们而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帝王裁决。孟桑榆浑身僵冷,想要把手从帝王手心抽出,却被他死死握住了。

王氏垂头抹泪,脸上满是怨毒和快意之色,若孟长雄罪名落实,这国公府就要由二房当家做主了。

闫俊伟很快就到了,毕恭毕敬的将一沓密信呈上。

周武帝接过密信,甩到王氏面前,冷声道,“孟国公射杀孟长志,确有其事。这就是他为何要如此做的原因。”

王氏和一双儿女飞快捡起密信查看,待看清内容,惊喜的表情被巨大的恐慌所取代。

“孟长志勾结谢正豪和沈忠良,欲除掉孟国公夺取军权,此乃通敌卖国之罪,当诛九族。看在孟国公大义灭亲的份上,朕本想暗中将此事抹平,但你们非要探个究竟,朕不得不成全你们。”说到这里,周武帝顿了顿,捏捏桑榆稍微温热起来的指尖,继续接口,“覆灭耶律皇廷,孟国公居功至伟,诛九族之罪可以军功相抵,但你们一家的死罪却是不能免的,来啊,将孟氏二房打入天牢,开春待斩!”

侍卫应诺,上前羁押三人。王氏与孟岩雨早已吓晕了过去,孟炎琦虽不至于昏倒,可也惊恐万状,涕泪横流,扒拉着孟长雄的裤腿大喊‘伯父救命’。此时他才知道何谓悔不当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长雄对二房早已仁至义尽,也看透了他们忘恩负义的本质,并不想替他们求情,可周围人家都看着,他也不好做得太绝,当即磕头道,“求皇上看在微臣的面子上饶他们一死。”语气透着淡漠。

孟家人纷纷跟着磕头。

作为孟家的一份子,父母均跪地请命,周围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算心中不愿,面上也要做出仁义的样子。孟桑榆将手从帝王掌心抽出,撩起裙摆,缓缓跪在他跟前,淡声道,“求皇上饶他们不死。”

话虽如此,可她低垂的眸子里满是肃杀之意。若皇上真饶了二房的死罪,她日后也必定要想办法叫父亲将二房斩草除根。有道是莫欺少年穷,王氏和孟岩雨虽然不济,但孟炎琦却是个极有心机城府的,能力也不弱,留下他早晚是个祸害!且今日这事背后定有人暗中策划,否则王氏一门孤寡,何来能力将人证从边关带回,藏在郊外的庄子上?过了今日,必要叫父亲将背后之人揪出,以牙还牙!

周武帝捏住孟桑榆的下颚,将她的小脸抬高,看见她眼底来不及收起的杀意,微微笑了。他尤记得桑榆说过的话——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人,特别是你的敌人。桑榆对待敌人冷酷的可怕,对待亲近之人却又柔软的不可思议,正是这种矛盾又纯粹的特质让他迷恋的不可自拔。既然桑榆心下不甘,他必要顺了桑榆的意。

“虽然有爱妃求情,”他用力拉起桑榆,看见她瞬间紧张的面色,兴味一笑,语气陡然转冷,“朕也不能姑息!来人啊,将他们带下去!”

孟桑榆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脸上却露出哀戚之色。孟国公被帝王搀扶起身,迟疑的开口,“皇上,今日省亲……”出了这事,皇上恐怕没有再待下去的兴致了。

“进去吧,桑榆很久没回来过了。”周武帝揽住桑榆的肩膀,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宠溺。

孟国公连忙点头应诺,想到自己先前对帝王的怀疑,心里万般羞愧。这背后之人既然不是皇上,那他定要叫此人万劫不复!

见国公府的大门紧紧关闭,门前由禁龙卫重重把守,周围的勋贵悻然回府。还以为今日这趟省亲也被搅和了,没想皇上竟丝毫不以为意。看来德妃在皇上心里的分量不轻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二房还有三个妾室并一个庶子两个庶女,都被锦衣卫从内院带走,押入天牢。一行人的哀嚎、求饶、咒骂声将喜庆的气氛冲刷的一干二净。国公府上至主子下至奴仆俱都屏声静气,敛容肃穆。何谓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他们今日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孟家族老和各房旁支很快就听闻消息,不但没责怪孟国公,反倒暗自庆幸他做事果决,能够大义灭亲,否则等皇上亲自探查,孟氏九族都别想活命,对硬要将此事闹开的二房更是恨到了骨子里,哪有半分可怜或不忍。

文姨娘和庶子庶女因没有资格去正堂拜见帝王,加之孟瑞珠闯下滔天大祸,早早就被打发回了偏院。正厅里,孟国公带领妻子和儿子正式拜见帝王和德妃,然后邀请两人参加家宴。

热气腾腾的菜肴和醇香浓厚的美酒被一一摆上桌,桌上众人却还惦念着先前的一场闹剧,态度颇为拘谨。

“既是家宴,大家就随意点。”周武帝首先拿起筷子,给桑榆碗里添菜,孟国公等人见状,这才稍微露出些轻松的表情。

一盘清蒸鲈鱼摆到了帝王面前,他正要拿起筷子替桑榆挑刺,没想却被桑榆按住了手背,柔声道,“皇上,让臣妾来吧。”

她冁然一笑,将最鲜嫩的鱼腹夹取一段,仔细剔除鱼刺,然后放进帝王面前的碗碟里,低声道,“吃吧,凉了就腥了。”

周武帝挑眉乜她一眼,将鱼肉吃下,嘴角愉悦的弧度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孟桑榆又将一盘茶叶虾拢到手边,剥去虾壳后堆放进他碗里,态度殷勤备至。

现实的小东西!周武帝一边吃一边暗笑,对这样的桑榆简直爱到了骨子里。桑榆其实很简单,你若对她好,她必定会以相同的情谊回报,与她相处再轻松自然不过。

又吃了几口,他接过身后宫女递来的湿帕子,将桑榆指尖的油渍擦拭干净,笑道,“辛苦爱妃了,你快吃吧,不用管朕。”话落,将桑榆爱吃的菜夹进她碗里,堆放的满满当当。

两人的互动极为温馨默契,叫桌上众人频频侧目,拘谨的态度也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尤其是孟母,看见帝王眸子里不加掩饰的深情,心中颇感诧异。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当真心系女儿,想给她封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国公倒没想那么多,拿起酒杯向帝王致敬,见帝王爽快喝干,顿时朗笑连连。孟炎洲涨红着脸站起身,磕磕巴巴的说了些效忠的话,然后连喝三杯。帝王也极给面子的回敬三杯,立时将孟炎洲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席中气氛逐渐升温,三人朗声谈笑,推杯换盏,不似君臣,倒更似家人。

孟母与孟桑榆对视一眼,均摇头失笑。

酒过三巡,孟桑榆见男人脸颊有些泛红,想到酉时还要赶回宫去,在桌下悄悄拉了拉他衣袖,示意他少喝一点。这夫妻间的小动作极大的取悦了男人,他转头看来,往日漆黑深邃的眼眸而今显得特别清透,咬着她耳朵低声道,“放心,朕没醉。不过你既然不喜欢,朕不喝便是。”

瞥见父母和哥哥戏谑的目光,孟桑榆横了男人一眼,灵动的眼波暗含娇嗔,让男人低笑连连。两人耳鬓厮磨,举止亲密,这般浓烈的温情可不是做戏能做出来的。孟母与孟父碰了碰杯,均露出安心的笑容。

宴后,孟桑榆带着男人在孟家各处走了走,又在自己的闺房相拥小睡片刻,酉时很快就到了。坐进御撵,挥别殷殷相送的亲人,孟桑榆转回头,脸上满是不舍。

“瞧你这模样,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周武帝将她拉入怀中,一边亲吻她嘴角一边戏谑道。

醇厚的酒香被男人送入口中,从交缠的舌尖蔓延至每一个味蕾,让孟桑榆有些醺醺欲醉。她捧住男人的的脸颊,主动加深这一吻,好不容易待唇舌分开,低声道,“今日多谢皇上。”

“你高兴就好。”刮刮她挺翘的鼻头,男人笑得满足,这简单纯粹的笑容令孟桑榆心头微动。

﹡﹡﹡﹡

新年很快就过去了,严寒的冬日也接近尾声,厚重的雪层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融化,光秃秃的树枝冒出了点点新芽,看上去很是喜人。

然而,众妃心中的严冬却依旧没有过去,只因皇上不但亲自陪德妃省亲,还接连一月歇在碧霄宫,连自己的乾清殿都很少回,眼里更容不下旁人。长此以往,这宫中哪里还有她们的立足之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碍于皇上日渐铁血的手腕和无处不在的锦衣卫,御史并不敢对皇上的后宫指手画脚。但几位高位嫔妃却坐不住了,相携到慈宁宫前跪地申诉。

几次三番下来,即便是心性淡漠的太后也有些不胜其扰,召了皇上训话。

待儿子坐定,太后皱眉道,“皇上,宫中保有清白之身的嫔妃不只德妃一人,你如此高调专宠于她,对她而言是祸非福,孟家已经够招眼了,你这般行径只会让她变成众矢之的。”

周武帝面无表情,幽深的眼眸叫人捉摸不透。

太后见他如此,放缓了语气,继续道,“不若哀家再提携几位嫔妃上来,分散分散众人的注意吧。后位、皇贵妃、贵妃位都空悬,四大妃位只填充二人,确实有些寒碜了。”

“但由母后做主。”周武帝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语气极为淡漠,仿若事不关己。似想到什么,他冷硬的面部线条忽然柔和下来,看向太后慎重开口,“等桑榆有孕,儿子便要封她为后。既然母后也想提携几人,不若先将桑榆晋封为皇贵妃吧。”

“可以,哀家离开前会降下懿旨,封妃大典就不参加了,太过繁琐。”太后点头,复又皱眉,语气变得颇为不耐,“今日歇到别宫去吧,堵住那些女人的嘴。月中哀家就启程回千佛山了,让哀家清静两天。”

“放心,她们很快就不会来烦母后了。”周武帝拍拍太后的手背,眼里闪过一道暗芒。踏出慈宁宫,他习惯性的往碧霄宫走,行至半途想起太后的嘱咐,迟疑片刻转往最近的玉芙宫。

玉芙宫的丽妃听闻消息,连忙带着一众宫人走到门前迎驾,涨红的脸颊泄露了她激动的心情。

周武帝淡淡说了声‘起吧’便径直越过她,朝内殿走去,在沉睡的六皇子榻前守了片刻,询问过病情便前往偏殿吴才人的住处。丽妃卸下奢华精致的妆容,狠狠将手边的妆奁拂落在地,想到吴才人未喝过绝子汤,又低低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才人听闻太监的唱和,忙走到殿前迎驾,看见龙行虎步,俊美无俦的帝王,脸颊泛出两团红晕,波光盈盈的杏眼里仿似能滴出水来。

“臣妾见过皇上。”她屈膝行礼,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周武帝却对眼前的美景仿若未见,挥袖说了声‘免礼’便举步进殿。行至门口,扑面而来的浓郁熏香叫他狠狠打了个喷嚏。

“皇上可是受了寒气?快到火盆前暖暖。”吴才人紧走两步,想要搀扶帝王的手臂又怯生生的收回,行至间流露出一股女儿娇态,颇为动人。

若是桑榆,要么根本就不会往前凑,要么就殷勤万分,绝不会耍弄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周武帝神色莫测的瞥吴才人一眼,越发觉得腻味。

吴才人被他看得心头发憷,亲手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送到他手边。

周武帝接过,只啜饮一口便将茶杯推到一边。茶是好茶,但这冲泡的功夫却不及桑榆万分之一,难以入口。

“皇上,臣妾日前临了一贴字,总觉得少了一分神韵,却说不出细处,您帮臣妾看看?”吴才人察觉出皇上的不耐,垂头略一思量便寻到了话题。

“拿来吧。”周武帝乜她一眼,淡声道。

吴才人心中一喜,忙叫宫女将自己最得意的一幅字拿出来给皇上鉴赏。她出身于书香门第,口里说不满意,实际上对自己的书法造诣相当自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过字幅,周武帝只瞥了一眼便兴趣全失。功底不浅,可匠气过重,全无桑榆一丝一毫的灵性。朝侧身而坐,姿态妩媚的女人看去,见她眼底流露出几分自得却偏要故作谦虚,周武帝忽然之间便觉得索然无味。

“有形无神,再练几年吧。”将字幅放置到一旁,他站起身,容色淡漠的甩下这句话,负手匆匆离去。

常喜快步跟上,回头看看满脸错愕和受伤的吴才人,摇头暗忖:的确是才貌双全的美人,可有了德妃娘娘珠玉在前,再美的美人在皇上心里恐都成了平凡无奇的木椟了。

碧霄宫里,孟桑榆放下手中快要成型的荷包,曼声道,“快酉时了,皇上该回来了,叫人去御膳房传菜。”

冯嬷嬷迟疑一瞬,低声道,“回娘娘,皇上去玉芙宫了,听说召寝了吴才人,今日怕是不来了。”

孟桑榆愣了愣,咀嚼着自己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回来’两字,自嘲一笑。什么时候开始,她竟觉得皇上来碧霄宫是理所当然的了?这想法可不妙!

慢条斯理的整理好针线,对上冯嬷嬷担忧的目光,她语气平静淡然,“他不来难道我就不用吃饭了么?叫人去传菜吧。把二宝抱进来,它陪我吃也是一样。”

“是。”冯嬷嬷放心了,忙遣人去膳房,又叫碧水将二宝抱了进来。

有周武帝在,二宝只能委屈的待在碧水和银翠的耳房里,就连去花园玩,也要当心别被他撞见,否则立马就会被他身边的太监拿佛尘赶走。此时被主人抱进怀里好一番亲热,它快乐的直哼唧,小尾巴疯狂的甩动起来,可爱的模样叫孟桑榆立即忘了方才的异样感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想到桑榆也许正在等自己回去用膳,得知自己去了别宫,不知该如何伤心难过,周武帝眉头紧皱,脚步越发迅疾,当真是归心似箭。跟在他身后的宫人好一番忙乱,唯独身怀武艺的常喜能勉强赶上他的步伐。

走到碧霄宫门前,他停住了,胸口忽而涌上一股心虚之感。若桑榆听闻自己曾召寝吴才人,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吃醋?会不会不理自己?他负手在碧霄宫门前徘徊,满面愁容。

“皇上,您还进去吗?”常喜被皇上绕的头晕,不得不出声询问。

“进去吧。”周武帝摇头失笑,举步跨入宫门。佛说因爱而生怖,因爱而生忧,这话果然没错。他堂堂帝王也会有害怕的时候,早知如此就不该去玉芙宫,哪怕他心中原本就没存什么绮念。

对守职的太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径直朝偏殿走,离得近了便听见桑榆银铃般的笑声,胸口的心虚和忧虑瞬间褪去,斜飞入鬓的浓眉狠狠皱起,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没了皇上,德妃娘娘过得很滋润啊!皇上的自尊心肯定受伤了。见主子步伐凌乱而急促,常喜摇头暗忖,亦步亦趋的跟上。

碧霄宫里,二宝蹲坐在小圆桌上,脚边放着一碗肉糜粥,孟桑榆手里夹着一块肉,在它面前晃动,它的小脑袋随着肉块转来转去,黑漆漆的小眼珠溢满渴望。孟桑榆将肉块凑近,它立即张嘴去咬,却咬了个空,委屈的哼唧起来。

孟桑榆扑哧扑哧的笑个不停,这才将肉块放进快哭出来的二宝的碗里。

“朕不是说过,不许它进殿的吗?”周武帝在门口站了许久,见桑榆一直没发现自己的到来,终于忍不住开口将殿内快活的氛围打碎。

“臣妾见过皇上。”孟桑榆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筷子,走到门口行礼。

周武帝指尖动了动,却没有如往常那样伸手去搀扶,而是径直越过她,踱步到圆桌边,面色沉沉的盯着桌上的二宝。二宝很害怕这个浑身威势的男人,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

“将它扔回猫狗坊去!”周武帝朝常喜冷声命令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常喜应诺,上前抱起二宝,二宝害怕的缩缩脖子,眼珠子水汪汪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慢着!不许扔!”孟桑榆走上前厉声喝止。

常喜僵住了,犹豫不决的朝皇上看去。

“朕说扔出去,听见了吗?”周武帝嗓音冷沉。

常喜点头,避开德妃娘娘的视线朝殿外走。

“我只是想要找个人陪我吃饭,这样也不可以吗?”孟桑榆知道男人的命令不可违抗,语气立即软了下来,黑白分明的凤目氤氲出一层水汽,直勾勾的朝男人看去,内中蕴含的孤苦寂寞叫人看了心酸。

周武帝立即就心软了,忙上前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抚她脊背,抿着薄唇闷声道,“好了,朕不赶它走,朕只是叫常喜将它带到殿外去。”

常喜知机,忙将二宝交给碧水和银翠。两人心中一喜,接了二宝匆匆退走,唯恐皇上忽然又改了主意。因为皇上不喜二宝,主子甚少有机会与二宝亲热,倒是她们照顾二宝更多一些,自然舍不得它被扔掉。

孟桑榆用脸颊蹭了蹭男人宽阔又温暖的胸膛,嘴角咧开一抹得逞的微笑。她就知道,男人很吃她这一套。

周武帝见她像只猫咪一般缩在自己怀中,小模样叫人又爱又怜,不由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一边亲吻她发顶一边柔声道,“想要人陪不是还有朕吗?”

孟桑榆眸色微暗,推搡着他胸膛,似笑非笑的开口,“那么多女人,皇上陪的过来吗?臣妾就不劳烦皇上了!”

周武帝怔楞一瞬,垂头去探看她表情,见她眉梢微挑,凤目微眯,表情似有不悦,当即便朗笑连连,越发用力的去搂抱她纤细的腰肢。桑榆在吃醋啊!真可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见男人身上浓郁的脂粉味,孟桑榆心中莫名火起,更加奋力的挣扎,粉白俏脸涨红一片,眸子黑亮灼人。“起开,什么味儿?臭死了!”她捶打男人厚实的胸膛,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

周武帝低头在自己肩膀嗅闻片刻,笑声更浓,“朕什么都没干,就染了一身的味儿回来,相信朕。”他一边低笑一边去吻桑榆的脸颊,见桑榆左躲右躲,最后干脆将脸整个儿埋入自己胸膛,当即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冯嬷嬷和常喜看的眼角直抽,正在犹豫要不要清场,却闻皇上扬声吩咐,“备水,朕要沐浴!”

常喜和冯嬷嬷连忙应诺,立马叫人抬了一桶水进来。周武帝将桑榆打横抱起,快步走进内殿,待宫人全部退走,迫不及待的吻住桑榆殷红的小嘴,低哑的笑声终于戛然而止。桑榆今日的表现极大的取悦了他,虽然桑榆不肯承认也不肯正视,但是他知道,她对自己也不是全没感觉的。

孟桑榆的唇瓣被男人辗转允吸,后脑勺被男人用力按住,呼吸不能,手在浴桶边胡乱扒拉,触及浴瓢,立即舀了一瓢水兜头朝他浇下。

温热的水也无法阻止男人疯狂的索取,待他终于觉得满意了,这才放开女人甜美的唇瓣,抹去脸上的水珠低笑起来。

这笑容怎么透着一股傻气?若是背后有尾巴,恐怕就要摇起来了。孟桑榆眨眨眼,天马行空的想到。

周武帝见她心不在焉,薄唇一勾,将她抱起来扔进浴桶,然后自己也跨进去,狠狠勒住她的纤腰,再次垂头勾住她香滑的小舌。

孟桑榆起初还用力挣扎,随即就迷失在了男人缠绵悱恻的热吻里,攀住他肩膀主动回应。

周武帝眸色变暗,将她濡湿的衣服一层层剥开,寻到那紧致温热的所在,用指尖轻轻抚弄。孟桑榆呻-吟,不甘示弱的褪去男人的衣服,用力抓挠他厚实的背部。

小东西真野!男人暗笑,在她挺翘圆润的臀肉上拍了拍,将她修长的*盘在自己腰间,挺身而入。极致的快-感袭来,浴桶中的水不停激荡,将殿内打湿了一大片,粗重的喘息、昂扬的呻-吟,沉闷的低吼,叫殿外守候的宫人听得面红耳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水转凉,周武帝抱起浑身酥软的女人,滚入榻中继续酣战,直到月上中天才在一声闷哼中到达极致的殿堂。

两人的头发俱都湿漉漉的,不分彼此的粘连在一起,浓郁的麝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孟桑榆懒懒的抬起胳膊,推搡还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皇上,我饿!”她低声抱怨,语气不自觉带上了撒娇的意味儿。

话音刚落,一阵腹鸣声在殿中响起,孟桑榆耳尖迅速充血。

周武帝挑眉,额头抵住桑榆额头闷声大笑,见她面露愠色才堪堪止住。

“朕帮你穿衣。”他爱宠的捏捏女人滚烫的耳垂,细心将两人打理干净。

见男人只穿着单薄的亵衣亵裤,在自己身边忙来忙去,甚至弯腰亲自提自己套上绣鞋,孟桑榆敛下眼睑,遮掩眸中复杂的情绪。

整理好衣襟,搂过桑榆,在她脖子上的暧昧红痕上吻了吻,周武帝心满意足的牵起她的手走到殿外。训练有素的宫人立即进来收拾一片狼藉的寝殿。

“这么晚了,御膳房应该没有东西吃了。碧霄宫不是有小膳房吗?就熬汤喝吧,朕很想念你的手艺。”想起以前作为阿宝的日子,周武帝语气里满是怀恋。

“好啊,皇上想喝什么汤?”孟桑榆拉住男人的衣袖,笑容明媚。

周武帝用指腹抚过她的嘴角,细细描绘这一抹熟悉的微笑,心内满足的叹息,柔声道,“喝佛跳墙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桑榆点头。

食材都是现成的,直接上灶用慢火煨就行。两人并肩坐在暖烘烘的灶口,一边盯着火候一边吃烤红薯,偶尔窃窃私语几句,渊博的学识和广博的见闻让他们有聊不完的话题。放下帝王和宠妃的身份,他们就像寻常人家的小夫妻,那紧紧相贴的身影让冯嬷嬷看呆了去。

见皇上不顾身份,用铁钳扒拉着炉灰,捡起滚烫的红薯吹了吹,细心剥开外皮喂进主子嘴里,那眼中荡漾的柔波能叫人溺毙。

这还是做戏?不能够啊!她垂眸暗忖。

﹡﹡﹡﹡

本以为皇上去了玉芙宫,德妃的独宠之路也该结束了,没想皇上待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又离开,最终还是去了碧霄宫,且这一去便没回过乾清殿,连政务都带到碧霄宫处理,与德妃过起了寻常夫妻一般的生活。

满宫里的妃子都熬红了眼,对德妃的嫉恨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这还没完,太后忽然降下懿旨,晋升了许多不起眼的嫔妃,不但填满了四妃之位,还将德妃擢升为皇贵妃,只待一个月后举行完封妃大典就能名正言顺的统摄六宫。皇贵妃之上便是皇后,等德妃肚子有了消息,这皇后之位说不得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许多人急了,三天两头跑去慈宁宫给太后‘尽孝’,并示意母家对御史施压,劝谏皇上雨露均沾,为皇家开枝散叶。

碧霄宫,孟桑榆的书房里,周武帝拿起一沓弹劾奏折,笑容兴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孟桑榆的书房如今已被鸠占鹊巢了,到处都放满了周武帝的东西,笔墨纸砚成双成对,更有两人的画像挂在最显眼的一面墙上,令她看了颇感无力。这明明是个古人吧?怎么跟现代人一样爱玩浪漫的小花招。若他拿这一套去哄别的女人,对方一定甘愿为他生为他死!

想到这里,孟桑榆心中略感异样,见男人手里捏的一本弹劾奏折,似笑非笑的开口,“皇上,您还是去别处吧,再这样下去,别人就该骂臣妾祸国妖妃了。”

“你本来就是妖妃,还怕人骂?”周武帝捏捏她微嘟的小嘴,戏谑道。

孟桑榆拍开他手背,低哼一声,继续翻阅手里的账册。

脾气越来越大了!男人摇头失笑,心里却涌上无与伦比的满足感。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在不知不觉间打消桑榆的戒备,鲸吞蚕食她的心。

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各自处理手头的事务,书房安静的落针可闻。就在这时,常喜敲开房门,附在男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听见冷宫、良妃等字眼,孟桑榆停笔,拧眉朝两人看去。

周武帝听完常喜的禀报,脸上殊无异色,继续批阅手里的奏折,待折子都批完才搁笔,捧起桑榆的脸颊,在她唇上亲了亲,柔声道,“朕有事要处理,很快就回来。”

孟桑榆一把拉住他衣袖,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是不是沈慧茹闹出什么事了?臣妾也跟去看看。”

“不用,当心污了你的眼。”周武帝摆手,转身离开时,脸上温柔的表情顷刻间褪去。

﹡﹡﹡﹡

半个时辰前,破败不堪的冷宫里,因德妃独宠而郁结于心的贤妃和丽妃双双结伴前来‘慰问’沈慧茹。沈慧茹形如枯骨,浑身散发出刺鼻的恶臭,裸-露在外的皮肤处处可见化脓的伤口,全无了往日清丽绝伦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有上好的丹药吊命,又有嬷嬷和宫女十二时辰不间断的看守,她就算是想死也死不了,只能在这人间炼狱中挣扎。

两人一来就命令嬷嬷将她扒光吊在房梁上,脚尖沾地,用浸了盐水的牛皮鞭子抽打,又让太监用粗大的角先生捅她恶露不止的下-体,拿最污秽不堪的话羞辱于她。

沈慧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再给这-贱-人加一根角先生,空旷日久,一根怎么喂得饱。”丽妃轻飘飘的开口,贤妃捂嘴,笑得打跌。没有宠爱,身子也彻底坏了,两人本就不怎么纯良的心性在仇恨中更加扭曲腐化,只有旁人的痛苦惨嚎才能让她们感觉到快乐。很明显,沈慧茹就是她们快乐的源泉。

太监应诺,又拿了根角先生用力捅进沈慧茹体内,鲜血顺着大腿往下流淌,腥臭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贤妃和丽妃退后几步,用帕子捂住口鼻,露在外面的双眼充斥着冰冷可怖的恶念。

沈慧茹再也忍不住的呻-吟起来,四肢不停抽搐。就在这时,另外几名被下了药,曾经又很是得宠的妃子也来到冷宫,看见沈慧茹的惨状,立即围拢过来旁观,不时发出嗤笑。

尖利的笑声和不堪入耳的咒骂不停折磨着沈慧茹的神经,她抬起低垂的头,血红的双目中满是疯狂的恨意,沙哑着嗓音,一字一句开口,“贱-人?如果我是贱-人,你们一个个也好不了多少。知道皇上为什么不碰你们吗?”

本想上前掌嘴的嬷嬷被贤妃拉住了,她拧眉问道,“为什么?”沈慧茹的模样不似故弄玄虚,难道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见众人都死死盯住自己,想要探个究竟,沈慧茹诡异的笑了,露出一口渗着血丝的白牙,“因为皇上重伤昏迷,直到两月前才醒过来,之前碰你们那人是假的,是暗卫找来的替身。哈哈哈~淫-乱后宫,不洁之身,贱-人!你们全都是一群贱-人!”

她疯狂的大笑起来,面容扭曲到了极点。众妃不敢置信的摇头,想要否认,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们,沈慧茹说得是真的。随她们一起前来的宫女太监开始瑟瑟发抖,眼中流露出绝望,听了这等惊天秘闻,他们哪里还有活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疯狂的劲头一过,沈慧茹便全身脱力的吊在房梁上,呼吸低不可闻。众妃僵直的站在原地,久久无法消化这一可怕的事实,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半晌,贤妃头一个清醒过来,扑上去厮打沈慧茹,锋利的甲套很快就将她的脸划得血肉模糊。

“是你!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指使,那替身哪来的胆子淫-乱后宫?怪不得你们沈家要诛十族!你们该死!你们该死……”骂到最后,贤妃嗓音沙哑,鬓发散乱,脸上倾泻而出的泪水模糊了她精致的妆容,形若厉鬼。

其他妃子也反应过来,瞪向沈慧茹的眼睛里充斥着疯狂的杀意。她们要将她扒皮拆骨,将她的血肉抠下来,一丝一丝吞下肚去,如此才能消解心中滔天的恨意!

就在场面快要失控的时候,周武帝及时赶到,身后跟着一群手持佩刀的黑衣人,浓烈的肃杀之气在殿中蔓延,令众妃浑身的血液冻结成冰。

她们腿脚一软,跪趴在地上,想要请安,几次张嘴都发不出声来。此时此刻她们才知道,自己近段日子的争宠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如果早知道真相,她们绝对会龟缩在自己的寝殿里,再也不出现在皇上面前。她们的存在无疑是皇上最大的耻辱,皇上只是疏远而不是暗中处理掉她们已算仁慈,可笑她们还不知足,想尽办法的去勾起皇上不堪的回忆,这与找死有什么区别?

呜呜呜~丽妃将脸埋入掌心,趴在地上痛哭出声。如果这是一场噩梦,请让她立即醒来吧!由她带头,殿中很快就哭成一片。

“把她拉开。”周武帝抬手指向还在疯狂发泄的贤妃。两名黑衣人应诺,上前制住贤妃的双手。贤妃挣扎片刻才发现皇上的到来,滔天恨意被巨大的恐惧所取代,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皇上来了,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扯开,她们还有什么活路?

周武帝信步走到殿中坐下,看见被吊在房梁上的沈慧茹,脸上表情极其漠然。

沈慧茹动了动,极力将头埋的更低,躲避男人的视线。男人还是九五至尊,而她则变成了任人践踏的烂泥,陡转的命运多么具有讽刺意味儿。若是当初……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心中自嘲的忖道:没有当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把她放下来,弄块布盖上。”周武帝淡淡开口。两名黑衣人依言而行,动作相当迅速。

他们是皇上的暗卫,平时隐匿在皇上身边,到了关键时刻才会出现。像这等阴私,只有他们才适合处理。当然,他们的出现往往意味着一场血腥杀戮的开端。

众妃也明白这个道理,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求皇上看在臣妾身不由己的份上饶臣妾不死,臣妾甘愿带发修行,常伴青灯,以洗清身上的污秽!”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恐惧,丽妃砰砰砰的磕头,额际很快就渗出一丝鲜血。

其他妃子立即效仿,哀求声连绵不绝。

周武帝皱眉,对身后的暗卫挥手,语气冰冷刺骨,“把所有下人带走处理。”

黑衣人应诺,将瘫软如泥的宫人一个个拖出去,对他们的哭泣哀求听而不闻。众妃更是磕头不止,地上很快就沾了一团团血迹。

“回去吧,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记住了!”周武帝双眼微阖,敲击着椅子扶手徐徐开口,语气并不怎么慎重,甚至可以说有些漫不经心。都是重臣之女,她们冷静下来想一想就知道,他不会杀了她们。当然,他也不担心她们会泄密,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权力地位,家族名誉,她们致死也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众妃如蒙大赦,用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血泪,爬起来逃也似的离开,仿若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待人都走光了,周武帝看也不看地上缩成一团的沈慧茹,站起身大步离去,行至殿门,对常喜沉声命令道,“赐她一杯鸩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慧茹动了动,被残忍虐打也依旧干枯的眼眶涌出两行热泪,艰难的爬起来磕头,沙哑的嗓音满含感激,“罪奴谢皇上恩典!”

周武帝仿若未闻,脚步不停的远去。常喜端着一杯鸩酒送到她唇边,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容。

转过拐角,看见静静伫立在廊下的太后,周武帝愣了愣,随即上前行礼。

太后收回看向远方的视线,幽幽长叹,“留她到现在,你等的就是这一刻吧?可怜她还要向你道谢。”

周武帝默而不言。

“哀家明日便走。”太后转身,背影毫不留恋。离开十年,她早已不习惯宫中的勾心斗角了。

“若她们安分守己,今日之事本不会发生。”周武帝上前几步,沉声解释。若不如此,这群女人永远不会消停。他预料到了人心的丑恶,所以设下了这个陷阱,若她们抑制住了心中的恶念和贪欲,这一切都可以避免。为了争宠而手段尽出,他总有疲于应付的一天,不如而今一劳永逸的好。

太后摆摆手,不想多言。

周武帝心中微涩,苦笑道,“母后也等参加完桑榆的封妃大典再走吧,也算给她一个脸面。”

“她不会计较这些。”太后终于开口,“哀家等她封后那天必定会回来。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深深看一眼儿子,太后表情略带忧虑的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母后不必担心,儿子对桑榆是真的,她是儿子心中最干净柔软的所在。”周武帝用拳头抵住胸口,慎重的语气仿若誓言。

太后脚步微顿,深沉的眼底流露出几分释然。

﹡﹡﹡﹡

众妃从冷宫离开的惨状被有心人看在眼里,经过多方打听都没探到半点消息,过不了多久就消停了。

同样被假皇帝沾过身,却没有去冷宫凌虐沈慧茹的嫔妃们依然被蒙在鼓里,听闻沈慧茹死去的消息,心中若有所觉却不敢深想。看见病倒在床,奄奄一息的贤妃,她们有预感,事情的真相一定不是她们能够承受的。故而,她们也学着别人那样,开始紧闭宫门,深居简出,再不往皇上跟前凑。

劝谏皇上的奏折也因众妃的沉寂而消停下来,前朝后宫一时间风平浪静,唯有太后的离开激起了几丝涟漪。令人大感意外的还是丽妃,竟效仿李昭仪,在慈宁宫前跪求太后带她和六皇子去千佛山。这也是一个聪明又有决断的女人,太后考虑了半晌,最终答应了。

一个月后,德妃和几名新晋妃子的封妃大典终于给死水一潭的深宫带来了几分喜气。奄奄一息的贤妃在不久后终于痊愈,从此变得阴沉冷漠,终日不踏出绛紫宫一步。

而以前的德妃,现今的淑惠皇贵妃的传奇人生才刚刚开始,她经久不衰的圣宠,帝王对她忠贞不渝的爱情都被后人津津乐道。

当然,现在的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正筹备着掌管宫务以来的第一件大事——选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周朝的选秀,四品以上官员的女儿年满十四都要参加,但这只是走个过场,皇家并不会强行征召。有真心替女儿着想的父母若打定主意给女儿令觅佳婿,可上折子给皇上呈情,一般都会批准,若因意外错过了选秀,解释清楚原因后也可自行婚配,并不需要等下一届,毕竟一等就是三年,女儿家耽误不起。但更不乏野心勃勃的父母非要将女儿送入后宫博一场锦绣荣华。

阳光和煦,草长莺飞,被绿色植物包围的碧霄宫里一片生机勃勃的春景,空气中浮动着青草的涩味和花树盛开的浓香。孟桑榆敞开窗棂,慵懒的斜倚在软榻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翻看手里的秀女名册。名册上的资料极为详尽,还附有彩色画像,倒比现代的时尚杂志更有意思。

见主子看的津津有味,半点没有危机感,冯嬷嬷忍不住了,忧心忡忡的开口,“娘娘,您私下里问问皇上对这些秀女的想法,也好早做防备。听说这一届的秀女十分出众,有一女甚至被誉为大周第一美人,不可小觑啊!”

“我早已问过了,皇上说没有想法,全随我意。”孟桑榆拿帕子捂嘴,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昨日拿画册询问周武帝的意思,叫他勾勒几个看上眼的出来,她好留牌,没想男人看也不看就将画册扔到一边,把她狠狠折腾了一夜。

冯嬷嬷满意了,笑的一脸褶子。皇上果然是最在意主子的。

孟桑榆睇她一眼,表情不以为然。即便男人做到这种程度,在她心中依旧是不合格的。她可以忍受和许多女人共用一个男人,可以替他挑选美貌姬妾填充后宫,但这些都建立在她身不由己的前提下。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这注定只能是奢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把持住自己的心。

多亏了这场选秀,让沉溺在男人柔情中的自己及时清醒了过来。孟桑榆自嘲一笑,将画册往后翻,好奇的询问,“大周第一美人?哪家的?”这名头她进宫前依稀听说过。

“回娘娘,是虞国公府的嫡长女虞雅歌。她本该是和您一届的秀女,因当时突发急症没能参选,故而推迟到这届。她的庶妹倒选上了,但进宫三年一直没能获宠,这次托太后娘娘的福,新晋了德妃。”冯嬷嬷一边说一边将冷掉的茶水撤了,换一杯新的。

孟桑榆举杯啜饮,翻到虞国公府一页,眉梢微挑,“原来是虞雅安的嫡姐,十八岁,年龄有些大了。怎得三年里都不婚配,偏要进宫来挤这独木桥。”她摇头,有些不能理解,难道荣华富贵就真的比终身幸福还重要么?

“听说提亲的官媒把她家门槛都踩烂了,她母亲先后相中了好几户,都被她拒绝了。她心大着呢,看见庶妹晋封四妃之一,如何能甘心?”冯嬷嬷满脸鄙薄之色。

孟桑榆细细欣赏手里的画像,感叹道,“有如此容貌,心如何能够不大?连我见了都要意动,男人哪里抵抗得住?虞国公对她必是寄予了厚望,否则也不会在庶女晋封德妃的当口还把她送进来。”

冯嬷嬷瞥了眼名册,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确实非同一般。不过是幅小象,但那精致绝伦的五官却已相当吸引人的眼球,若是真人,又不知该美到何等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主子眉目舒展,眸光清透,没有一丝一毫戒备之色,冯嬷嬷几番迟疑,终是闭了嘴。没有皇上的宠爱,主子照样能过得舒心,何必争来夺去的折腾自己。

两人继续往后翻看名册,就在这时,碧水匆匆走进来,脚边跟着欢喜雀跃的二宝。

“娘娘,今日春光大好,德妃娘娘在御花园里设了赏花宴,邀您前去参加。”顿了顿,碧水补充道,“她还邀请了一些秀女,二小姐也出席了。”

孟瑞珠?孟桑榆挑眉,本不欲前去,听见后一句又改了主意。孟瑞珠虽然有些心计,眼界却过于狭小,性格还十分自大虚荣,很容易叫人当枪使。不去看着她放不下心。

“替我更衣吧。”按揉眉头,孟桑榆走进内殿,换上明黄色的皇贵妃朝服。朝服的凤纹尾羽上镶满了一粒粒细小的珍珠,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再配上极尽奢华的黄金头面,孟桑榆整个人都散发着金光,彷如一枚小小的太阳,叫人不能直视。

若是常人将金色深深浅浅的堆砌在身上必显得俗不可耐,可孟桑榆通身的贵气和艳丽无双的容颜却将金色的霸气和雍容彰显的淋漓尽致。这是一种锋利而尖锐的美,能够将人的眼球都刺伤。

冯嬷嬷将主子裙摆上的褶皱一一抚平,退开两步上下打量,心中的危机感瞬间褪去。主子这通身的气派,放眼全大周谁人能及?再美的女人与主子站在一起也似洗褪色的衣裳,穿不得了。

“走!”孟桑榆挥袖,掠起一道金光。一众宫人挺直腰背齐声应诺,独属于碧霄宫的凌厉气势铺展开来。

御花园的蓬莱阁内,新晋德妃虞雅安正招呼一众秀女坐下,并亲热的将自己的嫡姐和孟瑞珠拉到自己身边落座。

虞雅歌因容貌过人,又是嫡女,自小便千娇万宠的长大,故而心气极高,对这个容貌逊于自己却位列四妃之首的庶妹极为看不上。她强忍心中的嫉妒,对庶妹屈膝行礼,待见到相貌只是一般的孟瑞珠待遇竟比自己还高,脸上便流露出郁色。

她长得极美,柳叶眉,丹凤眼,鹅蛋脸,樱桃小嘴,堆云墨发……身上的每一处都是对于‘美丽’二字最好的诠释。更甚者,她还极会打扮,鹅黄色的纱裙和清醒淡雅的妆容将她衬得仿似月宫仙子般迷人。坐在她身边,所有女人都黯然失色。

看见众人频频投来的,隐含嫉妒和戒备的目光,虞雅歌用绣帕掩饰嘴角自得的微笑。听说淑惠皇贵妃宠冠六宫,皇上对她爱若珍宝,而今自己来了,这第一宠妃的名头也该换换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淑惠皇贵妃到!”蓬莱阁外响起太监高昂的通禀声,一众嫔妃和秀女连忙走到外面屈膝行礼。

明黄色的身影在璀璨的阳光中逶迤而来,黄金步摇叮咚作响,引得众人不自觉抬头探看,然后齐齐闭了闭眼,心中震撼。

虞雅歌的确很美,本以为她的美就是一种极限,难以超越,可见了皇贵妃才知道,有一种美不在容貌,而在于气质。她的眉毛不似时下最流行的柳叶眉,很粗很浓,几分霸气在略微上扬的眉梢跳跃;她的眼睛狭长,眸色黑白分明,犀利的眸光仿若能穿透人心,叫人不敢逼视;她的嘴唇略厚,涂上殷红似血的胭脂就像一团烈火。

这是一种极尽张扬霸气的美,能够焚烧一切,虞雅歌站在她身边显得那么单薄无力,正如出现在漆黑夜空的皓月永远不能与畅行天际的艳阳争辉。

新晋德妃虞雅安毕恭毕敬的行礼,在皇贵妃漫不经心的拂袖下起身,看见嫡姐苍白的面色,眼里飞快划过一抹嘲讽的暗光。见惯了如此鲜明璀璨的皇贵妃,皇上还能看得上刻板无趣的虞雅歌?她很怀疑!不过一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罢了,还妄想登天!

她垂头用绣帕掩嘴,低不可闻的嗤笑一声。

孟桑榆在德妃让出的主位上坐下,朝孟瑞珠招了招手,曼声道,“过来坐吧。”

被虞雅歌完全压制住了的孟瑞珠欣喜的答应一声,在嫡姐身边坐下,态度有些拘谨。

“你们都坐吧,随意点。”孟桑榆接过冯嬷嬷递来的热茶,浅浅啜饮一口,一举一动都透着股逼人的贵气,直教众人更加忐忑,哪里还随意的起来。

“除了赏花,可还有别的余兴节目?”孟桑榆淡淡开口,打破了略显滞涩的气氛。

德妃正要回话,缓过劲来的虞雅歌却先一步屈膝行礼,嗓音婉转,“民女有个提议,不知好是不好。”她略微抬头,飞快的看了孟桑榆一眼。

“什么提议?”孟桑榆兴味的挑眉。反正也是无聊,就陪大周第一美人玩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银翠怀里的二宝不合时宜的哼哼唧唧起来,挣扎着想要下地,打断了正欲开口的虞雅歌。

“带它去花园里溜溜,前几日下雨,把它憋坏了。”孟桑榆挥手,笑容宠溺。

银翠和碧水应诺,带二宝走进御花园深处,孟桑榆看向虞雅歌,挑眉道,“说吧。”

“回娘娘,不若咱们边赏花边作诗,再设个诗魁的彩头如何?”虞雅歌垂头,掩饰眸中的算计。谁人不知孟家将门虎女,最是不通文墨,这个提议她应了是出丑,不应便是露怯。她也不怕对方因此而记恨,有父亲和庶妹帮衬,再加上自己的容貌,她有自信在殿选那天被皇上一眼相中。皇贵妃再得宠还能拗得过皇上?她就不信了!

孟瑞珠表情僵硬,她是真的不通文墨,连忙求救似的朝嫡姐看去。

孟桑榆笑了,浑不在意的挥手,“这个提议不错。夺得诗魁者本宫有赏。题材不限,一炷香时间内作完全诗,开始吧。”她是上位者,让这些人作诗纯粹就是给自己找个乐子,谁说要亲自参加?没得失了身份!再者,这虞雅歌还真戳中她软肋了,她写字画画天赋极佳,唯独作诗就是个废柴,而剽窃之事她向来不屑为之。

虞雅歌被皇贵妃颐指气使的语气噎了噎,面色几换,最终虚弱的应诺,在铺开的宣纸前绞尽脑汁构思。

虞雅安掩嘴而笑,心道皇贵妃是你能挑衅的吗?父亲和嫡母将你养的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凭一张好相貌就能登天了?真是笑话!

一炷香时间到了,众位秀女相继上交诗作,孟桑榆与虞雅安互相传看,甄选魁首。还别说,虞雅歌既然敢开口,果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她的《咏春》遣词华美,意韵清新携永,是极为难得的佳作。看来看去,她是此次诗魁无疑。

孟桑榆待要宣布结果,守在阁外的太监大声通报道,“皇上驾到!”

孟桑榆和虞雅歌忙走出去跪迎,众位秀女的眼睛齐齐发出亮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武帝处理完政务,听说桑榆在御花园中赏景,立即就寻了过来,脑海中勾勒出自己抱着桑榆,半躺在贵妃椅□沐春光的美好画卷。

看见蓬莱阁外乌压压跪倒的一片人,他皱眉,兴致瞬间消了大半。

“起吧。”亲自搀起桑榆,将她的小手捏在掌心,周武帝淡淡开口。

虞雅安笑容恬静,丝毫看不出乍见圣颜的惊喜。能够得到太后提携,占据原本属于皇贵妃的四妃之首的位置,她的头脑和心性都远胜常人。帝王对待皇贵妃的态度,说是爱若珍宝都有些不及,爱逾性命倒更加贴切。只要有皇贵妃在,他眼里根本容不下别人。

眼角余光瞥见满脸晕红,表情激动的嫡姐,她垂头讽刺一笑。

“你们在干什么?”搂着桑榆在身边坐下,周武帝替她拂开被春风吹乱的鬓发,语气透着浓浓的爱宠,叫一众秀女听了又妒又恨,却又对获得帝王的宠爱更加心驰神荡。其中以孟瑞珠和虞雅歌尤甚,两人的眼珠都红了。

“在作诗呢。”孟桑榆指指桌上散乱的诗作。

“你?作诗?”周武帝挑眉,低沉的嗓音里满是笑意。桑榆学什么都快,偏偏于作诗一道没有半点天赋,他教了好几月,如今连《声律》都还没学透。

想起那些胡拼乱凑,不知所云的诗作,周武帝就忍不住发笑。真是……真是太可爱了!

将帝王满带揶揄和爱宠意味的低笑错认为嘲笑,虞雅歌眸色微亮,上前一步,娇声道,“启禀皇上,民女们已作完诗,正待娘娘甄选出魁首。民女对娘娘的才华仰慕已久,不知可有荣幸见识一二?”她有自信,只要自己一开口,皇上必定会注意到她,继而像以往的每一个人那样为她倾倒。

外人皆知桑榆不通文墨,何来的‘仰慕已久’?这女人是存心刁难桑榆啊!不过一个庶民,也敢挑衅皇贵妃,心是不是太大了?周武帝眸色暗沉,直勾勾的朝虞雅歌看去,对上她精致绝伦的面容,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桑榆是他眼里唯一的亮色,其它女人对他而言不啻于红颜白骨。

“朕以为你还没那个荣幸。”他沉声开口,言辞毫不客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上冷淡至极的反应太出乎意料,虞雅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有种从云端坠落至深渊的惶惑之感。

其他秀女纷纷掩嘴,强忍住欲涌出喉头的讽笑。长得美就能无往不利了么?很明显,这一条在皇上面前走不通啊!更何况你能美过皇贵妃吗?一身鹅黄衣裳,坐在金色朝服的皇贵妃身边,其反差之大好似凤凰与鸡仔,可怜可笑!

孟桑榆打了个哈欠,黑白分明的凤目染上一层水汽,在明媚春光的映照下显得流光溢彩,好不迷人。她单手支腮,言语直白,“世人都知本宫不通文墨,叫本宫作诗,你这是想看本宫出丑么?”

窗户纸一捅就破,虞雅歌不知道皇贵妃说起话来跟她的人一样犀利,心慌之下连忙跪出来请罪,怆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哪怕是圣人见了也要动心。

周武帝却只是淡淡一瞥,挥袖冷声叫起,而后捏了捏桑榆细嫩的指尖,眼里充斥着浓郁的笑意。桑榆这张小嘴噎起人来能把人噎死。

孟桑榆见男人没有被女色所惑,忽然之间就觉得心情大好,凑到男人耳边,促狭开口,“皇上,臣妾近日又有新作,你要不要听一听?”

“哦?说出来待朕鉴赏。”周武帝挑眉,知道桑榆又要拿惨不忍睹的诗作来折腾自己。桑榆永远不会知道,他面上纠结痛苦,内心却甘之如饴。

孟桑榆抿唇,沉吟片刻后煞有介事的开口,“我在路上走,遇见一只狗,我对它说你好,它对我叫喵喵。”

由于她刻意压低了嗓音,只有坐得比较近的虞雅安、虞雅歌、孟瑞珠三人听见,面上俱都露出呆滞的表情。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能叫诗吗?能叫诗吗!?她们对诗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周武帝俊美的脸庞有瞬间僵硬,细细回味片刻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抚掌道,“好好好!好诗!特别是最后一句,真可谓神来一笔!也只有桑榆你才想得出来!”

孟桑榆嘴角抽搐,心中挫败的暗忖:皇上抗荼毒的能力好像越来越强了啊!面对此等神作竟还笑得出来?这首诗是她前世在网上看见的,当时失语了良久,故而记忆尤为深刻。没想到皇上的欣赏水平竟比她还要后现代!

“不用选了,今日的诗魁非桑榆莫属!”好不容易收住笑,周武帝刮刮她挺翘的鼻头,戏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虞雅歌晃了晃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孟瑞珠双颊通红的朝年轻俊美的帝王看去,忖道:传说中皇上喜欢才女,今日看来并非如此。若是姐姐能够提携一二,我也是有机会的。

虞雅安垂眸,本就死寂的心连同最后一点奢望都化为了烟尘。皇上对皇贵妃的包容宠溺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旁人可还有半点机会?都说若真的情系某人,无论那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好的,都是可亲可爱的,这话果然没错。

“既然是诗魁,不若写出来让我等瞻仰瞻仰皇贵妃的大才。”胸中翻腾的嫉妒叫虞雅歌失了分寸,她强扯出一抹微笑,语气却有些咄咄逼人。

众位秀女露出好奇的表情,孟瑞珠垂头,掩饰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孟桑榆打了个哈欠,态度不以为然,仿若对方就是只烦人的苍蝇。

周武帝当即阴沉下脸色,睇向虞雅歌,声音冷沉,“皇贵妃的诗作,除了朕,没人有资格欣赏。在皇贵妃和朕的面前说话也如此轻慢放肆,虞国公是怎么教的你规矩?”

虞雅安心中一惊,忙跪下来请罪。

虞雅歌对上男人冰冷无情的目光,眼眶立时红了,在庶妹的拉扯下不得不跪地求饶。她自出生以来,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且给她委屈受的还是她一心恋慕之人,她本就不怎么坚强的心正濒临奔溃的边缘。

看见她咬着红唇,倔强不服输的表情,孟桑榆眸色微暗。这女人虽然没什么脑子,可在如何运用自己容貌方面却是个天生的高手,哪怕在最狼狈的时刻,也能展现出别样的美丽,且她心还很大,性格又极为冲动,这样的人留不得!日后必是个祸害!

看见皇贵妃乍然阴沉下来的面色,虞雅安重重磕了个头,眼里却浮上一丝笑意。今日之事成了,虞雅歌再也没机会与自己争了!同样是女儿,父亲不顾自己死活的做法让她心冷。不是想要她提携吗?提携到皇贵妃和皇上面前总行了吧!

周武帝兀自把玩着桑榆指尖的金丝甲套,对虞氏姐妹不理不睬。他能感觉到桑榆对虞雅歌的不喜,那就让她多跪一会儿吧。

众秀女抿唇看戏,心中好不痛快,由此可见虞雅歌做人如何失败。

就在这时,一阵犬吠声由远及近,银翠和碧水焦急的呼唤声紧跟其后。一个褐色的小团子刨开花丛,直接从花坛中穿过,带着一身草叶屁颠屁颠朝孟桑榆奔来。团子身后的银翠和碧水喊声更显焦急,仿若有大事发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桑榆弯腰,张开双手迎接二宝,却被身边的男人拉扯进怀里。

奔到近前的二宝看见气势阴沉的男人,脚步顿了顿,立马调转了方向,朝离它最近的虞雅歌跑去。虞雅歌跪着,双手杵地,二宝直起身子,用前爪抱住虞雅歌的手臂,小屁股一耸一耸的动起来,嘴里还发出难耐的哼唧声。

众人都被这一变故弄的愣住了。银翠和碧水心中惨嚎,用帕子捂脸,不忍直视阁中情景。二宝发-情了,她们刚刚发现,还来不及禀报!不过幸好有皇上在,吓走了二宝,否则出丑的就是主子了。

虞雅歌先是怔楞,反应过来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这小畜生竟然,竟然想与自己交-欢?!她羞愤欲死,连忙甩手将二宝拂开。闺阁千金没多大力气,二宝被拂开后又凑上前去,哼哼唧唧的抱住她的胳膊。一人一狗展开了拉锯战。

孟桑榆凤目圆睁,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叫碧水和银翠将二宝制住,然后仰倒在周武帝怀里大笑,几欲笑出泪来。小豆丁妄想攀大美人,场面太逗趣了!许久没见桑榆如此开怀,周武帝宠溺的环住她腰肢,以防她摔倒,面上也是低笑连连。

有两人带头,众秀女纷纷捂嘴掩笑,就连淡定的虞雅安都眯了眯眼。

“起来吧。”见桑榆被取悦了,周武帝终于满意的挥手。

虞雅安磕头称谢,虞雅歌却垂头久久不动,孟桑榆止了笑,语带歉疚,“起来吧,方才委屈你了,本宫自会补偿。”

虞雅歌还是不动,头却微微抬起,露出一张沾满泪水的小脸,春光一照当真是晶莹剔透,美不胜收,将‘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两句诗演绎的淋漓尽致。

孟桑榆眸光微闪,不自觉去看周武帝的反应。周武帝却还兀自捏着她葱白的指尖把玩。这种矫揉造作之人他见得多了,连桑榆一根小指也及不上。

“受此羞辱,民女还有何脸面存活于世?求皇上替民女做主!”她哽咽开口,而后重重磕了个头,一副忠贞不屈的模样。

屁大的事,怎么就活不下去了?!孟桑榆心中颇感腻味,沉声道,“不过一只小狗,还能夺了你清白不成?你待如何?要不要本宫替你与二宝赐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武帝先是挑眉,继而大笑出声。替二宝赐婚?这古灵精怪的主意只有桑榆才想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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