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屋里拿了水果刀和镜子,她看了自己在镜子里的影子十多秒,闭上眼,刀口放到脸上,刺了进去一毫米,打了个颤,打算向下拉。我连忙制止,夺了水果刀,她的伤口在滴血,她叫喊道:“还给我。”
“不,你这是毁自己容,”我大声道,“你还是不明白,你别走极端。他妈的不知道谁发明的打工,要让我们人不人鬼不鬼。这不是你的错。”
翔娃和杨婆婆闻声赶了出来,翔娃看到段慧脸上的血——他最怕血了,他又发挥他的泪腺了,好像那血那伤口那痛是翔娃的,他一把投到段慧的身上死死抱着她,段慧哭着说:“翔娃。就是妈这张脸害死你爸爸,害苦了爷爷和我自己,我今天要毁了它。”
翔娃说:“妈。爸爸没死。爸爸在给我建大学,你忘了吗?爷爷还在,翔娃不要妈流血,不要妈痛。”说完哭得更厉害了。
杨婆婆也抚着段慧的头说:“儿媳,除了这样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看你流了好多的血。我给你治疗。”她回屋去准备毛巾和白酒。
止血消毒后,段慧的情况平稳了,但是我看她的右边脸因脂粉同左边有些不对称,我说:“段慧姐,你可以尝试洗把脸。”
翔娃给段慧取了盆热水和干毛巾,段慧小心翼翼的洗净脸上的残妆,这时看她的脸,虽然没有刚才的妖艳妩媚,却同样清秀脱俗,回归原本,面对洗尽铅华的段慧翔娃见了叫妈都叫得比昨天温柔多了。杨婆婆则不注点头。段慧走到我身边说:“谢谢你。我太笨了。人再如何化妆,再如何外表光鲜好看,终是万变不离其宗,逃不出自己的本质。”
第二天,段慧同我们再次来到老爷子的住处。
这次老爷子的眼睛一直看着我们走近,他好像认不出段慧是谁,段慧在距他一百米的距离处站着,隔空喊道:“爸。我今天是来接你回家的。”
“你是?”
“爸。我是段慧。”
“段慧。我的儿媳,你怎么变了?你的来接我的?我错了。我不该赶走你。”老爷子两腿不断颤抖,脚一软竟跪下。段慧飞奔到老爷子前面也跪着扶起了老爷子,说:“爸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出去打工,不该学城里的把戏……”
这一家子终于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分歧2
老爷子暂时还是住山上,因为有我这个客在。翔娃沉溺在母爱中忘了上课,被段慧赶去了学校。段慧和杨婆婆在家里设计即将新建的房屋,有时候他们会叫上老爷一起去看他们的山林,谋划着牧羊的区域,他们憧憬着自己的以后和翔娃的以后,足以让我羡慕不已,而我却没有等到雨儿回来,自己的大事还没有头绪。
第十七日的清晨,我妈打来电话,问我怎么还没回成都,又问我见到了雨儿了没?我说,还没有见到,她跑不见了。我妈说:“那你赶紧回来。有个好消息,政府会给你先心病30%的补助,但你的手术得逞早,别耽误。快回来。”
“还有,”我妈小声的说,“我同你邓叔分了,各走各的。”
“妈。”
“他嫌弃你会拖累他,算我看错人了,不就是几个臭钱么,谁同我儿子过不去我就同谁过不去。我想好了,同这样的人在一起就是个悲剧,你知道他说什么?他说,你儿子身上那么多钱还来花我身上的钱,你儿子有好几十万呢!但是,儿子,你爸爸从来都是正义的,这笔钱不是你的,你也不会要不是吗?”
“是的,妈,你只要说道爸爸,我一定不会要。不然我也不会来云南,”我说,“还有你口中所谓的蛮子,其实他们很富有。我过几天把事情处理了就回成都。”
“噢!你得尽快,还有个事情。我净身出户的,我自愿的,”我妈平静的说,“我得回家筹钱,最不济咱们房子还可以管几十万。”
“妈!”我有点悲伤,“房子没了就没了家,奶奶和你该如何安置。”
“傻瓜,”我妈说,“有人才有家。你见过逢年过节,别人会问你有多少人,谁管你有多少房子多少钱。那样的人一定没人品。”
我挂了电话心乱如麻。
我妈和邓叔的分道扬镳,并不是因为那几十万,关键是这个人从来都不如我爸,各方面。
这几日我感觉到全身无力,肉都是酸的,食不知味,无精打采。
段慧和杨婆婆给我弄了些草药,不知名字的汤药原本是奇苦无比的,但我却尝不出味道,他们说到了第三天还不见好转就把我送卫生院,来上一针。
第二天我躺沙发上昏昏沉沉的听电视,段慧在打扫屋子,她叫上我:“快来看,我发现稀奇。”我道是什么,原来是些旧照片,是家族的合影,她叫上杨婆婆问这一叠泛黄的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杨婆婆翻了几张,肯定的说:“这是你爷爷过六十大寿。曹飞你看这个是雨儿,这个是李娜,那时她才几岁,我爸左右手一手一个。共有三张。”
杨婆婆取了三张给我,第一张是一个老者,两肩各坐一个女孩,左边的一看就知道是李娜,丹凤眼嘟着嘴,小鼻子很玲珑就是挂着鼻涕,全看不出二十年之后会长成大美女;右手的小女孩穿着白色的民族服饰,两肩搭着两条麻花辫子,样子可掬,脸颊隐约可以看到小酒窝,是雨儿。
第二张,雨儿坐在黄葛树杈上笑开了花,李娜则被一个年轻的红脸男托举这勉强合影——她似乎不愿意,哭得梨花带雨。
第三张李娜的美女气质终于印进了胶卷里,她冷面站在摄像者前面,孤傲神气如同一朵雪莲;右边的雨儿连个正面都没有——她转身望着远方田野里的土狗,可以看出她们一定不知道当时有种可以把时间定格的机器叫照相机,或者这个拍摄的人不专业,才让她们来了个不太正规的合影。
“这是谁照的,”我说,“太会选时候了。”
“是我三弟妹照的,”杨婆婆说,“就是李娜的妈。一个汉族女人。”说完她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中、
段慧和我又看完了余下的照片,段慧发现了自己的老公小时候的样子,珍惜得不得了,说呀封塑保存。我看到了雨儿爸妈的模样,她爸爸有些像老电影里的演员样,朴实又不乏气质,母亲则是一个谨慎保守的女人,两个站一起不像同类人。李娜的爸爸——李娜叫他爸爸全是为了补偿和怜悯,则是一个憨厚的男人,每张照片脸都是红色的,这应该是寿宴上喝酒过度所致。我们看得开心,杨婆婆却没了言语。
段慧打包了照片,收了起来,给杨婆婆削了一个苹果递给心情不好的杨婆婆。“妈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就别难过了,”段慧说,“她不认你,你还有翔娃和我。”
我听得云中雾里。
“本来这事也就这样的,家丑不可外扬,既然曹飞在这里,他不是什么外人,将来要娶雨儿的,我就没有什么隐瞒了,”杨婆婆把段慧给她的苹果转赠给我,“雨儿是我的亲生女儿。”
“这……从何说起”难怪她脸上的酒窝和雨儿如出一辙。
“老头子的爸妈,也就是我的公公婆婆,生了五男三女。有点多。”
“事实上在四川资阳够罚的人倾家荡产的了,就算不然也非一家人所能够养得起的。不过政府不让计划生育在少数民族中生效。”
“公公是个土司,”这让我想起《尘埃落定》,“是个开明的土司,参加过革命,包括进入缅甸参加过对日作战,受过伤,子弹从左脸打到有脸,路过口腔。”
我听了后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