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2
一秒钟!
我从梦里醒来,我想撑起自己的身体,坐起来伸个懒腰,刚才的一觉睡得太过舒服,我从来没有睡过这样毫无杂质的梦,但是我的手和脚全被人用棉线捆绑着,我动颤不得,我的口里插着异物直到喉咙深部。我张开双眼,发现视界很模糊。我的鼻子里也有微弱的气体吹拂——是氧气,我的左右手也被插了针我的手指没从前灵活了,敢情是同眼睛一起浮肿了。
奇怪的是我的胸膛中间并不觉得过份的痛,像不小心被铅笔刀伤了一道浅浅的口中一样,不碍事。我企图挪动一下,但是那个部分却给我刺骨锥心的痛。
痛!我想这就是雨儿所谓的穿膛破肚,这才是真正的穿心而过。
痛!我想这就是雨儿所言色字头上一把刀的冰山一角。
痛!我想这就是黄关心在立车下大张着嘴要表达撕裂样的内容。
痛!我想这就是李娜在接受灾厄之后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感觉。
痛!我想这就是宿命对我的所作所为进行的重重惩戒。
痛!我想这会不会是父亲离开人世最后的为难。
痛!我想这就是我必须要经历的重大苦难。
痛!全部的痛都极度的汹涌澎湃,我沐浴在痛的暴风骤雨中,痛的风吹日晒中。
“你醒了!”一个女声问我,我努力张开双眼,一个护士站在我的床头,我的视野又迅速被浮肿的眼皮拖下关起来。“保持安静,一会给你拔出呼吸管。”我虚弱的点点头,想说话这时已不能。
我的眼睛,我一直对它不满意,我像个瞎子,我在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时候会心慌意乱,如果我要张开一定程度话,那就是在痛我的大脑,真是让我浮躁。我一度以为我会成为盲人,头顶的灯光也太过刺目了,等我拔出了呼吸管我第一时间就要告诉护士,让她把其灭掉。不知不觉我又陷入了梦中,我太累了。
有人叫醒了我。我又点点头,我懒得去疼痛不已的张眼表示自己的清醒。
“小心,我要拔呼吸管了。”一个女声说完后,喉咙深处的管道被缓缓拖出。“咳嗽一声!”我尝试着咳嗽一下,喉咙里涌出大量的痰,并来到口里,这让我恶心不已,我嘴里像住了一群蚂蝗,黑暗中,一条塑料管□□了口里直至喉咙,我更难受,这感觉似曾相识——胃镜,但它在对我疯狂的吸允,那些恶心的蚂蝗被快速清除,然后我的鼻腔分别来了两下。有个声音感叹到:“好多!好多啊!”意思有些嫌弃我了,我也是。
完了之后,我虚弱的大口呼吸,心脏跳动大幅加快,我似乎快到了蹦溃的的边缘了,我这样会不会死?不过几分钟后我安静了,并且口鼻也干净了,我有些满意。
我的嘴唇有些干裂,我用舌头都能顶出一块干燥的皮,用牙齿也能咬住撕下来,我从来没有这样依赖过水分子,我的喉咙都快要干出火来了,我像沙漠中迷路的孤单英雄。
“你暂时还不能喝水,得等六个小时之后。”一个男声郑重其事的对我说,这个声音略显年轻,应该是个男护士,可能有些帅,这年头这行比较吃香我是有所耳闻的,并且要求讲究的条件都比较苛刻,他在这里上班真是小有成就。早先在术前座谈会里听过,捆绑手脚,牙齿不得咬动呼吸管,醒后6小时滴水不沾,在icu必须尽可能的活动可以活动的部位,没想到这些都一一实现。我听了他的话后,把自己交给了睡眠,我想睡着了,那些疼痛,口渴和眼睛的浮肿会同我无关了。
当我再一次醒来。我又努力张开双眼,一个瘦小的男子站在我床尾,在案板上书写抄录我的数据,我身后有仪器滴答作响。
我的右边一个小婴儿啼哭不已——是那种伤心欲绝的哭,我又想想自己身上让我虚弱的巨痛,这小婴儿的孱弱该如何承受这开膛之痛,护士不住用最甜美的声音极力安抚小婴儿,她们努力吧自己变成善良美丽的白衣天使,小婴儿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又奔放的痛哭,那声音真像自来水爆管样汹涌,这时束手无策的护士摇身一变不再扮演天使成了魔鬼。她说:“小乖乖,你再哭我也只有给你来一针镇定剂了。”小婴儿当然听不懂“魔鬼”的话,几分钟后哭声消失,远处的角落又传来了啼哭,护士们又忙着变天使或者魔鬼,她们不断的变化自己的角色,哭声也此伏彼起。
我真想直起身子看看这icu里到底有几多婴儿。
当干渴占据我所能感受的全部,它几乎让我忘了巨痛,我企图用口水来湿润我的嘴唇,这样效果是拔苗助长,增加了我对水的想念。我又在大脑里呈现出一片梅林,我希望以此来望梅止渴,其结果还是不管用,我的咽喉是干的,它远离了口水的滋润,我认为要是前面有一座水库我一定可以把它喝干直到库底鱼儿雀跃成片,许多胡思乱想都没有效果,我唯一的办法只有睡觉,当然我得先对那成片的婴儿啼哭充耳不闻,还有我那浮肿的大眼睛。
睡之前我尝试着问男护士:“帅哥。请问现在还有多久可以喝水。”
“还有五个小时!”男护士用和蔼的声音回答,“要不你先睡一会儿。”
“你和我想一块儿了。”我说完又睡。
我有醒来。我的第一句话又问护士:“请问现在离喝水还有多久。”
“还要四个小时。”我听他说话时我张开肥大的眼皮,模糊中看到他又在继续抄写,我也说不清究竟是他抄的太多还是时间太慢,或者两样皆是,我在这重症监护室里度时如年,现在那成片的啼哭和浮肿的眼睛已经不能对我构成任何威胁,我全心全意的对付起干渴来,不过我的办法少得可怜,只有睡觉。
经历过五睡五醒五问,那个男护士应该被我问得有些烦了,但是他的声音里并没有表现出来,是我自己有些害臊了。我还是厚着脸皮问道:“帅哥。离多久我才可以喝水?”
“还有半个钟头。”
听完之后我快承受不住了,我有些浮躁的叹气,因为我现在身体结构发生了变化,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抢水喝。
“可以喝水了。”另一个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的头脑里立马出现一片绿洲。
“但是,”男护士说,“还没到六个小时呀!”绿洲变成了海市蜃楼,曾经我在鼓浪屿坐船对这种景色无比神往而不得一见,如今我是有些讨厌这种蒙人的光学了,男护士在我眼中变成了魔鬼。
“没事。他可以喝水了。”绿洲终归是绿洲,魔鬼被战胜了。男护士放下手头的活,给我清洗我预习购置的水杯——带吸管的。
男护士手握水瓶,给我来了几小口,我不由得发出声音道:“好爽啊!”
潺潺清冽的泉水流过龟裂的大地,这些水喝起来这样的甜,像加了糖一样,男护士见到我这享受到 表情不禁发出几声笑——我这样也许是个人都会笑的,要知道我等这一刻我等得太久,不过我高兴得太早了,他只给我来了几口,让我欲罢不能,理由是:“术后您不能过份饮水。”这让我相当不满,不过他的话也许有几分道理,医学上的事情是不可以不严谨的,我得谨遵从命,尽管我想抱着个水杯喝个饱。
消灭干渴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来日方长,容它半条狗命赖着我身上。
孩子的啼哭,浮肿的眼睛,护士的脚步声全都在我面前如同无物,我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