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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错了,便是她的承认。一句错了,便是她想乞求的生机……
“皇上欲如何处置此事?”沈思容泰然自若的微笑着,将先前的情绪一分分敛去,萧元启上前将她护在怀里,轻柔的说道:“朕听你的。”
“今日之事,也不便容外人所知,还望皇上顾忌臣妾的脸面。”沈思容无意和她相争,在此时落井下石也并非她能为。
萧元启挺拔的鼻下是笑意充盈,沈思容的良善实属难得了。
“来人,选朕的旨意,将沈思仪下嫁予禁军侍卫刘辰。”说罢,萧元启果决的衣袂便轻轻飘起,携着沈思容出去了,身后传来尖锐的叫声,无人为之皱眉。
萧元启免了车驾与沈思容步行回永庆宫。细碎的石子路匀称的铺在地上,月亮躲到了云层后边,一切归于沉寂。
“皇上,臣妾想问一事。”
沈思容思虑一番,心中已然有了一些答案呼之欲出,只等着萧元启来解出最后的谜底了。
“你想问朕,此事朕参与了几分,或是全部?是吗?”萧元启松开了一直牵着沈思容的手,他们都是心思百转千回的人,也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对方心中想什么自然是一点就透了。
有些不自然的尴尬,沈思容不知道是否不该问他,若不问一切终归会成为心中的一道墙,总有一个人要越过去和对方相见。
“嗯。”坦然的点头,沈思容将眼光凝在萧元启脸上,生怕错失了一丝一毫的回望。
“她想要伤害你,这是朕不容许的,这个世间,任何人都不能伤了你。”萧元启严肃的告诉沈思容。
“臣妾不会再问了。”她信,因为他是他,而她是她。沈思仪今日是咎由自取,却也是件幸福,至少往后不必陷入这阴阴的深宫。
萧元启见她明白了他的心思,不由宽心的一笑。他只是要让她知道,在他的羽翼下,无人能够伤害她。在这宫里,她只要安心的待着就好,一切有他。
一同步进永庆宫,身影掩藏在了红绡帐内,只剩烛泪深深滚落,荡起轻烟摇摆。
次日,沈思仪的赐婚旨意便下来了,可旨意刚下,内务府的人便一脸焦急的候在太和殿外,那赐婚的侍卫失踪了。只留下血书一句:最毒妇人怎堪为妻?年华沉沦返报君恩。
在旁人眼里,他是宁愿抗旨也不委屈自己的真汉子,在旁人眼里,沈思仪便是遭人唾弃的‘毒妇’。
消息传来,写意和奶娘均是拍手称快,她们是随着她从沈府出来的,沈思容知道他们在沈思仪手中受过委屈,只是交待了一句大局为重。她的心思却在哪个侍卫身上,想必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侍卫就是刚刚为萧元启办完事情回揽月殿来的寒夜吧……
萧元启不说,沈思容也能知道。沈思仪是何等的人?能有这般大的胆子?一切分明就是有所指引的,不然她在就风魂消散了。这指引她的人正是要诱她进入这深渊。
除了萧元启,谁还会为了她花这心思?
这等心绪一出,沈思容大惊失色,原来,在她的心里萧元启早就如此重要了。
……
十日过去,萧元启并不曾掀过任何一名妃嫔的牌子,除了永庆宫和上阳宫,他就不留宿在任何一个地方了。这让后宫众妃都有些气性,只是不敢言罢了。
萧元启算算日子,也是时候了,便让沈思容备下后宫宴会,以示欢迎之意。
月华初上,御花园中的桃林里布上了一桌流水宴席,丝竹管乐之声顺着桃花林间引入的细流回荡着。细流的两面分布着几张矮几,萧元启和沈思容共坐在一张几边,二人皆是神色自若的样子,穿着常服,看起来很是般配。
再看四周坐着的妃嫔们,无意不是盛装打扮,此刻看来倒是唐突了。
“诸位爱妃入宫后可还习惯?”萧元启带着笑意问道。
王姝与萧元启对视着一笑,又默默的瞥开眼去,眼尾扬起的流转漾起阵阵的眼波:“臣妾还算习惯。”
“臣妾也是。”符合之声此起彼伏,只有坐在沈思容身侧的陈芸芸冷冷的笑了一声,转而天真无邪的望向萧元启:“元启哥哥,芸芸的寝宫里有些热呢。”
元启哥哥?芸芸?
不止是其他人,就连沈思容都变了脸色。
萧元启的笑意不减,却冷了眼:“陈美人似乎不懂宫里的规矩,思容,这便交给你了。下次,朕不想再看见这般不懂规矩的妃子。”
这话对着沈思容说的,伤得是陈芸芸的脸面,她胸口憋着气但不得不噤声。
“臣妾,谨遵,教诲。”一字一字的说出这些话,一口贝齿好似被咬碎了一般。王姝等人的笑意至此再也受不住,除了陈芸芸,众人很快又恢复到了嬉笑愉悦之状中。
沈思容举杯一一应付这些场面话,耳旁突然一震,往左偏过脸去,萧元启目中含珠的看着她,薄唇轻轻动着,沈思容从那两瓣轻微的振动中听清了一句话。
“朕,只允你唤我元启,可好?”
沈思容脑中如同盛夏之时被微风拂过,舒畅万分。一时间,她只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地,年岁几何。
“臣妾很想再次听听贵妃娘娘的琴音呢。”王姝一句话打破了她和萧元启之间的那般微妙,不知是否多心,沈思容在王姝微笑的一瞬间,看见了一丝不甘。
“哪里,王美人的才艺才是一绝呢。本宫听闻,陈美人自幼琴棋书画精通,不如借着这个桃林溪水作一首诗吧。”沈思容不想让陈芸芸受委屈,要知道左丞相是曾经的太子太傅,萧元启对左丞是很看重的。
陈芸芸对着沈思容甜甜一笑,似是感激,也似亲近,她稍稍一顿便眸中染上了光华,脆声沉吟道:“忽逢桃花一落,落忆细水长流,流芳安能醉酒,酒醉自是风逑。”(原创,请勿转载。)
“好一个‘酒醉自是风逑’。果真是名儒大家之女。”沈思容感慨她心思之细,风逑分明是指的萧元启,无形中却不乏讨好之意,果真是妙。
“诗美,却美得细致,倒是小家碧玉之心矣。”萧元启浅笑的评价道。
话音一落,妃嫔们趁机纷纷献艺,大多都是顺着陈芸芸的诗往下行酒令,可惜再无胜过她的人。
宫囚
情之所至 第十五章 独得君宠为谁怒
'更新时间' 2011…09…30 19:14:38 '字数' 3707
轮到王姝,她请奏一曲,萧元启正待答应,却见一名坐在角落的妃子抢在她之前站了起身。一身桃色纱衣与暗夜中的桃林相互映衬着,隔着细流看去,好似仙子一般从远处的桃花瓣下随风而来。
那原本平淡清寡的面容也多了些生动,此人正是户部侍郎之女张玉馥。
“臣妾也作了一首诗,还想请皇上品评。”
裙袂飞扬起,她喉间轻颤着,右臂陡然使力,拢在手中的纱袖划着一个弧形往空中蜿蜒,腰身地下随即扭转起来,面对这萧元启的方向,她不住的转动着,高低起伏好似花瓣的曲线。约莫十来圈后她听了下来,笑颜如花。
右腿抬起,高高的晃了一圈落下,裙摆将春色遮掩却更加的勾人心悬。此举实在是大胆,沈思容对张玉馥不觉反感。
偏下眼,萧元启放到嘴边的酒杯迟迟没有喝下去。
“皇台暖响衬风流,上有桃仙浣溪沙,万里纱袖绘江山,岁岁年年花娇羞。”(原创+1)
她清脆的声音,就想是落入盘中的玉珠,大小不一却别有一番滋味。念道末句,沈思容脸色一变,抬眼间,王姝也是一片受激欲倒的模样,且看张玉馥她一首诗刚刚念完,便跪下高呼:“皇上万岁。”
这时,众人才明白刚刚那一首诗中的暗语是“皇上万岁”。自诩才冠西京的陈芸芸被抢了风头,现了败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