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征一拍桌案,目露杀意,半响,冷冷道:“周太妃、卸任的庞将军,现在连晋王也拉进来,他们以为把这些老东西抬出来便能号令天下……愚不可及。”
阮征一甩袖子大踏步走出门外,李桐晋等人紧随其后。
周太妃在太祖皇帝当朝时,以贤德闻名,多次劝谏太祖皇帝广施仁政,后世留下不少佳话。庞将军当年虽太祖皇帝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还曾经救过太祖皇帝的性命,殷朝立国之后,太祖皇帝赐给他一块免死金牌,福荫子孙德高望重。晋王也是三朝元老,实乃朝中举足轻重之人。
这些成王旧党把这些朝廷元老抬出来,便是要接着悠悠众口,把阮征逼下摄政王之位。
这些人暗中勾结,党羽众多,其中不乏能言善辩的饱学之士鼓噪煽动。
阮征不是不懂,这一场口诛笔伐的的战争,比起边陲各地那些暴动反叛,危害更为深重。
他抬眼望着悠远的天空,明净的细雪飘落眼睑,倏忽间融化成水,消逝在白茫茫的叹息之中。
天下动荡,皇室危机,风雨飘摇中,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他的父亲……
狩
阮征以为晋王还要筹谋几日,却不曾想这些人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隔日一下早朝,晋王便在刑部衙门堵到了阮征。
地牢脏兮兮的铁门执拗一声推开,推门而入,便是一股腐臭之气,晋王不由厌恶的捂了捂鼻子,见了坐在前方的阮征,却肃穆了深色,拱手施了个礼,目光便四下打量。
刑讯室颇为窄小,四四方方一间屋,只在一侧的墙壁上杂乱无章的挂了一些刑具,另一侧靠墙放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屋子里有什么都是一目了然的事。
晋王看了一圈儿,当目光落回阮征脸上的时候,在他眼里看见一丝轻嘲。
“晋王爷千金贵体,今日什么风把您吹到这脏乱不雅之处?”
晋王脸色一僵,原是成王党那些人撺掇他来救人,可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哪有刘延正的影子?!
晋王的来意两人心知肚明,阮征却也不急,便给晋王倒了一杯茶,指了指他旁边的椅子,道:
“本王资历尚浅,朝政方面还需老王爷多多提点,今日难得在此偶遇,便坐下来叙叙话如何?”
晋王碰了一鼻子灰,无奈坐下来,喝了一杯茶,阮征却道:
“老王爷急匆匆来找的,可是此人?”
阮征一挥手,房门打开,两个狱卒拖进门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竟是刘延正。
这血淋淋的画面,饶是晋王早年征战沙场,却也不由心里一抖,差点没把一碗热茶摔到刘延正身上。他满面愕然的盯着阮征,不知道这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又在耍什么把戏。
前几日早朝,李桐晋递了个折子,状告刘延正通敌叛国,可是朝廷派人去刘家拿人的时候,方才发现刘延正昨夜就失踪了,李桐晋证据确凿,刘延正又无故失踪,于是这叛国投敌的帽子便实实惠惠扣到他头上。
饶是很多老臣深知刘延正刚正不阿的性格,可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无话可说。
几个成王旧部求到晋王,怒斥阮征设下圈套,暗中掳走刘大人,今日探准了消息阮征要在此提审刘延正,晋王这才火急火燎的跑到刑部大牢,扑了个空原是多有惭愧,不曾想阮征竟自己把人交出来。
阮征说:“朝野上下,多少人打着护卫阮氏天下的名号要置我于死地,仿佛我阮征便不是皇室正统了。”他看看面色尴尬的晋王,轻轻拨弄着茶碗,便轻声道:
“刘延正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现在天下已经没有几个人能有他这份骨气了,我阮征最为敬佩的就是这样铁骨铮铮之人,却也为其受奸人蒙骗而痛心疾首。”
阮征看着晋王,神色诚恳的说:“王爷是追随太祖皇帝舍生忘死打天下的人,若说这朝廷里还有谁是忠臣,晋王说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如此我便请晋王爷做个公证,可好?”
晋王万万没料阮征说出这番话来,怎样也猜不透阮征的心思,便含混点点头,道:“承蒙太祖皇帝厚恩,殿下抬举,但凡老臣力所能及,定不负所托。”
“好。”阮征淡淡一笑,差人把昏厥的刘延正浇醒,便道:“刘大人说他受成王所托铲除反贼——那反贼便是指本王。我阮征临危受命,自问上对得起皇室宗亲,下对得起黎民百姓,这样一顶莫须有的罪名,本王的确承担不起。”
“……如今成王下落不明,阮征百口莫辩,不若如此,你我便打个赌,若是七日之内,刘大人能拿到我三叔的亲笔诏书,我阮征便自愿贬为庶民任凭发落,若是找不到成王的手谕,那我便拟旨昭告天下成王驾崩,发兵南方诸郡剿贼平叛,如何?”
晋王一愣,万万想不到阮征说出这样的话来,转头看着满面伤痕的刘延正,却见刘延正满面傲意,冷冷瞪着阮征,恨恨道:
“摄政王一言九鼎,臣自当不负盛意。”
“不负便好。”阮征也不生气,便对晋王点点头,示意他把人带走。
两个狱卒拖着刘延正跟随晋王出门而去,阮征坐在牢里,久久不动。
牢里昏暗,只有墙角的火把散出跳跃的光,落在脸上,光影晃动,也看不出阮征的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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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总是说:“老九啊,你这人,什么事都要绕来绕去,明明一刀砍了就能解决的事,偏要弄得麻烦,让自己遭罪不说,还连累哥哥。”
阮征躺在瑞王的床上,喝着瑞王辛辛苦苦存了好久舍不得开封的陈年佳酿,瞅着瑞王最宠爱的舞姬那丰腴的翘臀,淡淡道:
“你若看不过去,大可换个地方,你不是在城南养了个小妾么?玉暖阁也不错,都是上等的花魁……”
瑞王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口把银杯里的酒喝干,便敲着桌子喊那琴娘换个曲子。
阮征也不理他,自斟自饮自得其乐,倒是瑞王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凑他旁边神秘兮兮的问:
“你在永和宫金屋藏娇的是何人?”
阮征兀自喝酒,眼皮都没抬,瑞王却兴致不减,笑的暧昧:
“把白虎堂的人拨去不说,这几天连胡二也被你捉去当苦力,这等人力物力,这人可是你的心肝宝贝啊?比你这花花江山王权帝位还要重的?”
“若是此事成了,那王权帝位也不远了。”阮征喝了一口酒,闷声答。
瑞王挑眉一笑,便道:“何等的美人,什么时候也给哥哥见识见识。”
阮征撇了他一眼,闷声道:“你尽管把我托付你的事尽心办了,别要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瑞王打了个哈欠,也不甚上心,声称他麾下的属军,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强手,赤膊冲杀都是手到擒来,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怕是到时候他们抢不上人头还来抱怨呢。
瑞王喝了不少,又累了一天,着实有些困了,阮征却赖着不走,颇为无奈,便一招手把那舞姬扯到身旁,一把按到阮征怀里,笑道:“老九,大好夜晚当有美酒佳人作陪,哥哥陋室寒舍,香雪就给你暖床吧。”
那女子生得极为美艳,一落入怀里便如水蛇般攀附到阮征身上,阮征在她腮上捏了一把,果真是水嫩柔滑,也难怪瑞王宠爱。
女子妩媚一笑,就要宽衣伺候,阮征却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告辞了。
瑞王直说可惜,外人想碰他的香雪他还舍不得呢,阮征执意要走,他只得披了斗篷送他。
两人走到门口,瑞王还在啧啧叹息,便忽然想通了似的瞪着阮征,张了半天口,却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