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屈膝做了个万福,柔声道:“奴家名唤绿腰。”
阮征勾唇一笑,不由叹道:“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果然是人如其名。”
阮征便握着她一双青葱玉手,只觉得这双小手肤质娇嫩柔若无骨,握在掌心把玩,却犹如一件玉器珍玩,颇为舒适,便摸起个没完,也不松手。
那女子由着阮征把玩,却也不怒不笑,清冷若冰。
这副倔强清傲的模样,却是让阮征颇感新鲜,便忍不住又问:“你以前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那女子摇摇头,阮征一笑:“不是清倌,又怎么这般不识情趣?”
绿腰眸光一黯,张了张口,却是苦涩道:“奴婢不敢欺瞒殿下,奴婢原本是怀王的小妾,如今以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昔日因善舞偏得了个淮水第一舞姬的名号,才被主上买入府中为妾,今日主上想结交殿下,便大江南北的搜罗上等的舞姬,奴婢善舞得名,主上自是要把奴家也献给殿下才表诚意。”
阮征一愣,大手轻抚绿腰依旧平坦的小腹,却万万想不到这其中竟还孕育着一个婴儿。
在大殷朝,妾室地位等同奴隶,通买卖,可转赠,怀王把自己的妾室送给阮征并没什么奇怪,只是阮征没料到这女子带了两个月的身孕。
“怀王可知此事?”
阮征如此一问,绿腰红彤彤的眼圈儿再也止不住热泪,豆大的泪珠子劈劈啪啪沾湿了紫纱的裙衫,点了点头,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把怀孕的妾室转赠,虽不甚风雅,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于一个女子心中,却是身怀六甲被抛弃,难免伤心。
阮征见绿腰明明伤心欲绝,却又挺直了背脊强撑,阮征伸指替她拭泪,她却不着痕迹的闪开,倔强孤傲的模样不由让人想到了雪中寒梅,冷香诱人。
自古便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美好,阮征身边的女子、男子,各个都是对他软言温语,等着盼着他的宠爱,却唯有绿腰这样对他不假辞色,更是激起阮征的征服欲来,忍不住俯首轻吻。
绿腰虽伤心难过怀王的抛弃,可心中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在怀王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件值钱的物件,他喜欢的时候便花钱买来,需要的时候,便转手赠出,自己腹中怀着的孩子即便在怀王府中出世,亦不过是庶出低贱身份。
她和她的孩子的命运,早都注定了生为仆死为奴,便是伤心难过亦是徒劳。
她心里一面恨怀王的负心薄幸,一面哀怜自己命运的坎坷,只觉得心如死灰生无可恋,恨不能一死了之,却终究狠不下心来扼杀腹中的小生命。
便只能哭着求饶,“殿下,不要……放过我的孩子……”
她以为自己会在这个满城欢庆的夜晚和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一起离去,却不曾想阮征竟然默默然披衣起身。
这一夜,阮征忍着心火灼烧,自己浇了盆冷水澡,却连夜传了太医进府为绿腰把脉,一夜折腾下来,阮征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睡去,醒来时太医禀报‘母子平安’,阮征点了点头,走到绿腰床前,沉声道:
“罢了,你安心养胎便是。”
阮征收了绿腰做小妾。按大殷朝的礼法,收纳妾室并不是什么大事,一般人家最多不过置办几桌宴席,请几个族中亲友聚聚罢了,可是阮征如今权势如日中天,阮征纳妾,想过府道贺的人自是挤破了门槛,阮征想要低调处事都不行。
腊八节这一天,阮征收绿腰做第三房小妾,办了三十桌酒席都坐的满满当当,仍有宾客络绎不绝的登门,不少人只是撂下礼品与阮征道了声恭喜便被挤出门外,王府里人来人往挤得水泄不通,眼看天色一点点变黑,入夜降温,天气寒冷,直到了亥时,府里才终于有了些许清净。
阮征忙了一天,酒也被灌了不少,此刻方觉得有些疲惫,把前院宾客交给管家招待,自己便轻装小轿到了新妾的屋里。
纳妾不必大张旗鼓,府里一切装饰照旧,只有新妾住着的小屋门外挂了条红绸子以示喜庆,阮征带着三分醉意推门而入,便见了顶着红盖头端坐床沿儿的绿腰,见了她紧闭双目身体紧绷的模样,却终究叹了口气。
终究只是细细碎碎的落下轻吻,便拖过被子给她盖严身子,俯在她耳边柔声道:
“罢了,我不碰你就是。”
绿腰听了这话,终于微微张开紧闭的双目,呆呆的看着阮征,却是满眼迷惑。
她自知妾室低贱,况她出身风尘,今日在王府中做妾,可终究改变不了为奴为婢的身份,以她一个弱质女子,又怎么有能力与整个天下礼法相抗衡,如今她求的只是今生修来世罢了。
她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痛苦的准备,摄政王殿下竟然收手了?
阮征的大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摩挲,轻柔的动作仿佛怕吵醒了她腹中沉睡的胎儿,许久,却俯首在她小腹上轻柔一吻,道:
“原今夜我也不想碰你,只是喝多些酒……”
阮征的话音未落,却听闻门外轻叩了两声,阮征随身的仆役压低了声音轻声询问:
“主子,您可安歇了?”
阮征沉声道:“什么事?”
小厮听闻主子没睡,方才敢放大了些音量,道:“圣上有旨,召您进宫。”
“什么事?”阮征皱眉,半夜急急宣召,难道是有军情急报?
阮征急匆匆的披了貂皮斗篷出门,宫里来请的轿子已经停在门外,阮征上了轿子,只觉得轿夫步履飞快,在都城的街巷里辗转几圈儿,转眼已经进了宫门。
夜半,宫殿里十分安静,轿子停在议政的宣华殿门外,阮征进门,却见宫殿里灯光昏暗,成王在软榻上坐着,屏退了所有的小厮,便默默盯着他。
阮征褪了斗篷挂在门口,却见了成王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由一挑眉:“没有军情急报?”
成王微微点头,亦不做声。
阮征不解,瞪着成王。却见他走到身边,双臂揽住阮征的脖子,近在咫尺四目相对,成王便问道:
“你纳妾了?”
阮征点点头。
“今夜洞房花烛?”
阮征又点点头。
成王眸光一黯,神色幽怨,搂着阮征的脖子,低垂着头,沉默了半响,闷声道:“你到底是娶了那个舞姬做妾……那女人你可喜欢?”
阮征忍不住嘻嘻一笑,道:“我和新妾在一起,你吃醋了?”
一句话正戳中了成王的心思,顿时又气阮征另结新欢,又气自己对他念念不忘,转身便走,却被阮征从背后拦腰抱住,柔声道:“那女子我连碰都没碰,你又何来的吃醋。”
成王背脊一颤,心里却是划过一道暖流,不知怎的竟有了一丝哽咽:“……真的?”
“千真万确。”阮征温热的气息落在他的耳畔,只觉得说不出的亲切温暖,成王转身便伏在他怀里,泪水沾湿了阮征朝服的襟口。
阮征由着他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