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衣衫残破,脏发蓬乱,皮鞭下的背脊已经血肉模糊,疼痛狠狠的撕扯着她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那种疼痛,连最后一丝惨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折磨……
就在她殷切的盼望着最后一刻死亡的平静拯救她痛苦的时候,突然,那很绝无情的皮鞭停住了。
阮征微微抬手,走到于太后面前。
残破的衣衫掩不住她胸口大片的肌肤,阮征轻轻一扯,残破的衣衫便被扯落,于太后本能的掩住胸口,惊恐而耻辱的后退,却被阮征紧紧钳住下颚,四目相对,近在咫尺,他盯着她的眼睛,只道:
“我只问你最后一次:孩子在哪儿?”
那冰冷的目光,仿佛利刃,真狠的刺透了于太后脑子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那长久以来建筑的坚固的壁垒在那凌冽的目光下刹那间轰然崩塌,在他的目光中,她看到了无尽的恐怖,那种恐怖胜过死亡于无数倍,仿佛比无尽的地狱更加让人恐惧……
“我……”于太后张开干涩的口,眸光瑟缩,那捏住她下颚的手又是狠狠一紧,他炽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脸颊,锋利的薄唇勾出死神般的弧度……
于太后再也不敢看下去,只能拼命躲闪他凌厉的目光,浑身颤抖几乎要哭出泪来……
“在……在孤……”
“母后!”
一声断喝狠狠的打断了于太后轻若游鸿的尾音,于太后一抖的瞬间,牢门已经被人狠狠推开,几个侍卫脸色难看,一只九环大刀逼退众侍卫,成王面色惨白的从甬道里走出来。
“母后!”
此刻,成王的脸上布满泪痕,再也不能控制心中的痛楚,向那个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女人飞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枯瘦的身躯,失声痛哭。
这一刻,他的眼泪不知是为了她所承受的痛苦,亦或是自己委身仇敌的羞耻,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耻辱,唯有用不尽的眼泪来宣泄。
45
45、对决 。。。
护送成王进门的拿刀汉子满面虬髯;手中一柄九环大刀其实刚猛,五虎断刀门世代守卫于家;这一门以刚猛的九环大刀出名;一身硬功夫素有力破千军之势;刚刚便是他凭着一股狠劲带着成王冲进密室。
于太后随被软禁;但于家庞杂的脉络却不可能根除;效忠于家的暗卫死士更是会抗争到底,便是这些人联络于太后在宫中布下的内应,方能让这汉子带着成王冲入重围。
阮征此时被成王捉住现形,又恰逢于太后将要说出阮征苦寻不见得两个皇子下落;阮征自是恼羞成怒,眼见着两母子抱住痛哭失声,心火愈旺,昔日对成王的爱恋也消磨殆尽,便一把狠狠扯开成王,却见了于太后此刻却是恢复了冷静,面上再也见不到一丝怯意了。
于太后盯着阮征赤红的双眼,面容竟是出奇的安详淡然,她说:“阮征,你又有什么能逼迫我的呢?唯一死而已,你想要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
说罢,于太后便狠狠一头撞上石壁!
这一撞竟是这样的突然,前一刻的话音尚未落下,那干枯单薄的身子已经狠狠撞上石墙,不仅阮征,便是众多侍卫亦是完全未能料到。
成王大叫一声,拼了命的去阻拦,却只扯落了她的一片衣角,众人反应过来,于太后以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从冰冷的石墙上滑落,浓浓的鲜血在石墙上划出惨烈的一道,触目惊心。
成王仰天痛苦,却只能抱着于太后的身子痛哭失声,鲜血染了他满身满脸,狼狈,却又惨烈。
所有人都呆在当场,阮征一动也不能动,这一结局,是他从未想过的。
他知道争夺天下必有人付出鲜血性命,他知道皇族之中从未有过亲情爱情,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从小就根植在生命中的理想,可这一刻,他还是被于太后最后的决绝所震撼,不知所措。
阮征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最终竟是侍卫冲过去探了探于太后的鼻息,低声禀报:“殿下,于太后还有一口气,救是不救?”
阮征一愣,却瞬间依然恢复了冷静。
他是要争夺天下的人,他深知那些属于人性的东西只会让他变得优柔寡断,那些失神只他允许出现片刻,片刻之后,他必须选择正确的选择。
“救醒,她该说的话,必然是要说完的。”
阮征冷冷吩咐,便站在原地。
七八个大夫冲进门来,止血,喂药,一番忙碌。
任由众人怎样劝说拖拽,成王死死抱住于太后不肯松手,众人为难,阮征摆摆手,也由着他来。
大夫忙了一天一宿,第二日天将明亮之时,侍卫传来口信:于太后到底救过来了。
阮征再次踏入那间隐蔽的映月楼,成王到底抵不过困倦,蜷缩在一旁睡去。一天一宿的折磨,龙袍已经脏兮兮皱巴巴的不成样子,终日小心保养得脸蛋已经疲倦而苍白,发丝上斩了稻草——哪里还有一丝温润如玉的模样。
阮征瞥了瞥旁侧的于太后,头顶缠着厚厚的纱布,染了不少血渍,脸色苍白得吓人,却呼吸均匀。
仆役躬着腰低声在阮征耳边禀报:“成王这几日一直哭闹,不肯让医师碰于太后一丝一毫,医师也是为了顺利救人,于是就给他闻了些安神香,再有两三个时辰才能醒来。”
阮征点点头,安神香是他早先允诺了的,成王单纯幼稚,多睡些,对他亦有好处。
小厮用熏香唤醒了于太后,阮征站在她面前,两人的神色都是一般的冷漠,一般的平静。
阮征说:“还是不肯说么?”
于太后冷笑:“你我都很清楚,有这两个孩子,就有我于家熬出头的一日……我无能,生了个蠢儿子被你骗得团团转,但是只要这两个孩子还在,我于家便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卷土重来……
阮征的脸色阴冷异常,他很清楚于太后所说的都是事实。
只要这两个孩子还在,他就不能杀成王取而代之,甚至但凡他有一丝一毫这样的动作,那些蛰伏的于家人就会抬出两个孩子,号令全天下来声讨他这个叛臣逆贼。
阮征恨这样被人摁住咽喉的感觉,恨这样任人要挟的无力。
他看着于太后,从来没有如此想要捏碎她唇角的那摸得意的样子,捏碎那些傲慢,捏碎一切让他感到无力的东西……
四目相对,两人就这样狠狠地盯着对方,谁也不肯示弱。
“很好,很好……”
阮征忽然长叹一声,退了一步,转身,看着躺在脚边的成王。
他说:“皇祖母,你真的很聪明,什么事情都在你的掌握,很好……”
他执起成王的下颚,唇角挂着残忍的笑容,他说:“你事事料准,我又能拿你怎么办呢……”
挥手遣退了侍卫,他慢慢掰开成王的口,猩红的药灌入,成王一阵咳嗽,转而面色潮红,眼神迷离。
那是一种特殊的药,能让人失去意识,只剩下无尽的渴望……
于太后死死地紧闭双眼,不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