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在城外放了你的大福!”
“呵呵!”景申茂轻轻地笑了笑。
大福的身子在抖。不是她在抖,是黑衣人在抖。
“嘿嘿!”景申茂眼中已充满嘲讽。
“啊!娘……娘!疼!”大福的半边身子巨痛,一条手臂仿佛离开了她的身体。
“福儿!福儿……”虽然离的很远,若夫人呼唤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饶是无情人听了也为之动容,可誉王爷不但无动于衷,反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笑好笑!真好笑!”
因为刺客被锁定当场,确定安全无误后,很多人都来旁观热闹。誉王爷身后逐渐出现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若夫人终于赶到,跪在誉王爷身前,不停地磕头:“求王爷大发慈悲,救下福儿吧!”
那清脆的磕头声不禁使大福流下泪来。
“娘!不要!”这次她没有结巴,只是不断重复那句话,“娘!不要……”
黑衣人看到若夫人磕头的地上已有血迹,而景申茂依然面不改色,这才信了手中的大福并非他的“大福”!但他仍不甘心,忿忿地道:“虎毒不食子,大福难道不是你景申茂的种?”
景申茂悠悠道:“她是个痴儿!一个无用的废物!不是本王怜悯,养她这么大,她早该死了。本王能容忍她这样的痴儿活在眼皮子底下,已经是对她的仁慈了!现在也该她回报我了!就为本王死一次如何?”
“王爷!”若夫人突然抬起血迹斑斑的额头,“以往是若对不住您,您如肯不计前嫌救下福儿,若必当死心塌地服侍您!”
景申茂却冷冷地道:“迟了,若儿!要是十年前你这样对本王,本王还不把你捧到天上去……”他身后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歹毒,却听他说下句而喜笑颜开。
“可是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现在这副德行,别说侍侯本王,连当本王的下人都不配!去去,别在我眼前杵着,找个地儿好好洗干净去!”
若夫人一怔后,凄声道:“往日一缕情丝,今夜当断送。我负情君负我,枕畔红绡凉。若不再求您!”她凛然站起,转身扑向自己的孩子。
景申茂听了若夫人二句话后,仿佛陷入了回忆。侍卫们没他指令,原地待命。只见那妇人跌跌撞撞地向孩子扑去,她原先磕头的地面上露出了一滩血迹。
景申茂瞧见了血,回神后冷酷地笑了笑,接着抬起手来,他的手一放下,场中三人就得去死了!刀剑早已出鞘,只等痛饮颈血!
“娘!福儿不疼了,娘也不疼了!”大福再次向若夫人伸出了小手。
远处,那只无情的手在空中停了停。
若夫人双手握住大福的手,黑衣人一跺脚,忽然再次扯住大福。大福的耳畔响起他狂暴的声音:“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半边身子被牵动的阵阵巨痛,但比不上被迫脱开母亲的手她眼中的刺痛。大福尖叫了起来。
见黑衣人扑来,誉王爷的手果断地挥下。
“杀!”
“福儿!”若夫人如同绝命般尖喊,与此同时,大福眼前已是一片雪亮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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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场噩梦。明明睁着双眼却看不见,拼命呼喊却听不到。四周无边无际的苍白将她包围。她只能觉得热呼呼的液体流淌在皮肤之上,切断肢体般的疼痛在体内咆哮。可是,她不想死去,她想活下去。脑海中什么在奔腾,思维从未有过的激越,却运转得那般清晰,仿佛一个陀螺高速旋转,却显示出精致的纹路。
——我是谁?
——大福?景永福!
十年糊涂的脑瓜突然一朝清醒。是的,她是大福,因在娘胎里被人毒害命大不死却成痴儿的大福。她是大福,父亲不待见见死不救的女儿。她是大福,所有人都当她痴儿任意取笑任意欺负的大福……
她为什么会活在这样的世上?负累,负累,负累,大福觉着她的身子沉重起来,她的眼皮沉重起来。反正睁眼也是一片虚无的空白,不如睡去。有点温暖又冰凉的液体围绕着她,非常舒服,很像在母亲怀里的感觉。不,她的母亲,娘啊——十年了,能回忆起的往事却如同一场噩梦,连痴儿都会自动忽略不堪的往事,可是,娘却从未放弃过她。娘总是那么和蔼地微笑,白天拉着她的小手跑在清冷的院子里,晚上柔声细语念书给她听。是母亲啊……
以前她在梦中神智不清,可是现在她醒了。她想让母亲知道,你的孩子并不痴,不,她一点都不痴……母亲呐,她再也不愿看见母亲哭泣的脸,她只想让母亲快乐……
——即便世间如此冰冷。
大福的耳朵终于能捕捉到声音,这世上最温暖的人在喊她:福儿!福儿……
——她要活下去!
——是的,她要活下去,要和母亲一起快乐的活在这世上。
第一卷 P1…12
第一卷问卿何事轻离别
太医早就想摇头告诉那可怜的妇人,她的孩子不可能再苏醒,这时却发现原本重伤气若游丝的人儿,在长长的一记犹如叹息般的呼吸后,气息逐渐强了起来。
一探脉后,太医声音略显几分惊喜:“恭喜若夫人,这孩子真应了她的名,福大命大!她已经逃出生死关,接下来只要好生调养,不出半年,保准还你一个欢蹦乱跳的大福!”看着妇人破涕为笑的脸,太医心下感慨:好了又如何?倒不如死了干净!一个痴儿一个痴母,若夫人难道不知这样的孩子活着也是她的拖累?
景永福静静地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再次回到人世。如她所料,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她亲爱的母亲。若夫人端着药碗的双手颤抖,泪花在眼中打转。
“福儿……”
景永福仔细地端详她,若夫人真的非常美丽,即便神色憔悴,也难掩风韵。容长脸,眼眉清雅,让人一见就觉亲切。
不知互相凝望了多久,若夫人终于发现了异常。她的福儿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还是一样平常清秀的小脸,还是一样稀疏散散的眉,小巧玲珑的鼻……啊,是眼睛完全不同了。原本呆滞无光的眼,此刻神采熠熠,漆黑的瞳仁映出的虽是自己,但在漆黑的背后是难以压制的气势,仿佛要将天地扭转。
“娘!”景永福顿了顿后道,“我想离开这里!”
药碗跌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瓷裂声。
“夫人,怎么了?”门外传来丫头的声音。
景永福对母亲淡淡一笑,飞快地闭上眼。
“没什么,不小心砸了碗。你帮我收拾下。”若夫人犹带几分慌张,目光一直不离床上的孩子。
“唉,夫人您别太累着自己。”丫头进来马马虎虎地收拾了下,调头就走了。
听人远去,若夫人轻声唤:“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