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翠笑了笑:“王爷百毒不侵的,世间能毒死王爷的药还真难找啊!鹤顶红、天王葵、三虫六叶草,王爷都当零食吃的,小翠哪有本事找到比这些更毒的?”
在场几人均面色一变,小翠所道三种,都是世间剧毒,结合起先前穆无名所言“皇室中人服食微量毒药”,也就是说景申韫吃过这三种毒,且此三种毒都毒他不死。
景申韫柔声道:“好小翠,就别开本王玩笑了。你准备的饭菜本王吃不惯,本王另备酒菜。”
吴仙子面色一变,她寻思就连不怕剧毒的喜王都不敢尝小翠经手的饭菜,小翠的毒必在那三种世间剧毒之上。小翠哼一声,瞟了眼吴仙子,丢下一句“下在酒菜里那样没水平的事我可从来不做”便下去了。
两边的饭菜很快就送上来了,不是伍厨做的这菜色景永福看了也提不起胃口,勉强吃了几筷,军士又来报:“启禀公主,梅岭郡梅山城内发生异常情况,似有内讧。”
景永福笑了笑,挥手示意他下去。这下她有胃口了。
景申韫惊异地问:“梅山城会发生什么情况?惠福,你在笑!你肯定知情!赶紧告诉本王,也叫本王高兴一下!”
景永福琢磨事情已上轨道,这当头景申韫再遣人通风报信都来不及,何况他人在她跟前,他们的落日之约还没完,于是,她便挑了能说的说了。
伍厨夜里学了几句必要的契语,换了契衣背着宋楚,乘夜赶往梅岭郡,乘一大早契蛮换岗的间隙,潜入梅山城。城里三部混杂,两人分别探明茴、萨二部所在,由宋楚假扮形似的萨诺贝兰部人,送上伍厨的特制饮食。茴兰部族便死人了,愤怒的茴兰找上萨诺贝兰算帐,萨诺贝兰自然不认。二部就打起来了。
景申韫听了一半就知道梅岭郡差不多已经落入景永福之手,但他还是佯装非常敬佩地问下去。
两部打起来场面就非常混乱,不小心死一个人,接着就会死很多人。当茴兰部的首领更不小心的将刀子捅进萨诺贝兰右刀麻爵鸿的胸口,梅岭郡就不攻而破了。
“就如此这般。”景永福笑道,“我估计这会刘寄水已经去接伍将军了。”
景申韫一愣:“敢问这伍将军是谁?”
景永福筷子一指眼前的菜:“你看今日的菜色如此黯然,自然是少了厨子!”又笑道,“我怎么忘了,王爷没跟我一路从京城到景北,不知我的厨子在军中不称厨子,称将军!”
景申韫叹一声道:“惠福手下能人辈出,一个厨子都这么厉害!”
景永福瞥一眼吴仙子,原本想道“可不是吗?不过我这儿最厉害的还是吴大妈”,可转念一想,吴仙子虽言语总针对她,但却从来没害她。她就不学她刻薄了。
饭后两个时辰,景永福又丢了十局,军士再报:刘将军率部与梅山城契蛮残军相遇,大获全胜。
景申韫安慰景永福道:“无论惠福今日棋约胜负,军事上已然胜了。”
景永福笑道:“那是水姐能耐。”她又扫视下周遭,心下忽然好笑,不敬的说法,她的厨子她的侍女还有老娘姨,那都是能人啊!
其实除了伍厨景永福还真当他厨子,水姐她根本从不曾当她侍女,水姐更像她大姐,而阿根小翠则是她可爱的弟妹,他们都是她的亲人。景永福忽然想起了若夫人,不知道她在司马家好不好?两相其害,她只能将母亲留在司马家,而不敢叫景申茂知晓。
景永福下棋的手停了停,景申韫笑问:“又得认输了吧?”
景永福随口道:“其实还是败了,没有叫契蛮拱手相让梅岭郡,不费一兵一卒才算完胜!”可她也心知,战场之事,零伤亡谈何容易?
景申韫一怔,却是抓紧了手中的棋子。
时光悄悄溜走,日薄西山,棋盘上黑白相错。一个下午过去了,景永福虽偶有妙着,却比不得景申韫精熟棋艺,每局都惨败,败的目数都是见不得人的数字。但她一直都坚持着,按照固定的走法,一步步将目数拉回一目二目。
所有人,包括穆无名在内,都被景永福与喜王的棋局吸引了。众人都担心她输,除了景申韫的四个侍从,每个人都看的有些紧张。
景申韫笑道:“一个下午就如此长进,惠福果然天赋过人。只是不知惠福为何每局的棋路都这般接近呢?”
景永福笑了笑,又将棋子下了。
“这就是答案!”
一子落下,景申韫忽然收了笑意,慎重道:“好棋!”
景永福暗道一声,天佑,下了一天终于下到了这样的局面。这是她以前实在无聊,看若夫人和司马秋荻的一局,而这两人更无聊,同样的棋路下好几天,只为研究出一盘败相十足却反败为胜的棋局。也正因此,景永福记下了这一局,前面输给景申韫的局,都为了现在下的这一子!只因这一子之前两人如何下的,她当时没兴趣记,看过多半忘了,但后面精彩的路数全记住了。
随着景申韫面色越来越凝重,笑容越来越浅,景永福的心情越来越好。最后景申韫叹了口气,放下棋子道:“算合吧!”
吴仙子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景永福,她却道:“请数目,如果没计算错,喜王,本宫侥幸胜你一目!”
太阳落山了。军士今日最后一次报:我军已坚固梅岭郡区域防守,张将军有请公主殿下!
景申韫告辞,景永福亲自送他到门前,柔声道:“明儿一早,我送你上路!”
他勉强一笑:“认赌服输,本王先回了。”
第二卷 121
他走后景永福低声附耳于小翠几句,后者便掩嘴拉阿根下去准备了。吴仙子和穆无名都听见了,一个瞪眼一个垂目。
张祈瑞又派人来催,景永福知时间确实也紧迫,当下不再磨蹭,带着吴、穆两人匆匆赶去。
见到张祈瑞景永福也没有废话,直接将想好的下一计托盘而出。木桑族长好歹与宋楚称兄道弟过,明里不便放他,但私底却该放了他。木桑族人三郡全失,现在还没离开景北而是潜伏在三郡附近伺机营救族长。木桑族长一旦逃出,与木桑部会合后,再同痛失右刀麻爵鸿的萨诺贝兰部族联合起来,那么契蛮各部内讧就可正式开演。
张祈瑞听完后,笑着薄施一礼:“这放虎归山的戏目,还是由殿下继续顶梁!”景永福与木桑族长的对话当时他虽听不明白,但经宋楚事后翻释,他自然清楚了她的牛皮。既然牛皮由她开吹,也该她一人吹到底。景永福应了下来,又提了几个要求,他一一答应。
于是晚饭景永福便在几个侍卫的陪同下,与木桑族长吃了。景永福将梅岭郡战况一说,木桑族长便没了胃口。景永福以契语告慰了一句,随后道:“现在景军忙于守固三郡,族长何不乘此良机,逃了出去?”
木桑族长一惊:“如何逃出去?我现在手无兵器,又被景军看死,只怕没出门就死在景军手下!”
景永福沉声道:“我虽为一介女流,但身为蒲蒲儿的未婚妻子,即便再难也要助我契族兄弟逃离此地!一会儿你看我的!你先别露出神色,叫人疑心,我们且喝酒。”
木桑族长半信半疑,看着她为他盛酒入碗。“这中原人的酒器毕竟不适合咱们,酒也多是软绵甜腻,暂且先喝着,等回了后……”景永福极力吸气,“还请族长见到蒲蒲儿问声好……算了,族长还是不要提起我。”
“这是为什么?”
景永福叹道:“好男儿大事为重,不该为儿女私情断送前程。何况我身份如此尴尬,配不上他啊!”
木桑族长断然道:“姑娘,我虽与蒲蒲儿兄弟不熟,但草原雄鹰的儿子岂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就算你和喜王怎么了,就算你跟喜王儿子都生了,他蒲蒲儿也不会嫌弃你!蒲蒲儿年纪虽小,却是个有担当的族长,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