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九年,九月十四,宫内派来援军,携带供给粮草,接应诸葛睿。
文成九年,十月初八,诸葛将军领兵八千潜入沂临山,同敌军相持四日,杀死敌军一千,士气大增。
文成九年,十月十二,诸葛将军趁胜追击,继续与敌军连夜鏖战。那边,韩轩镇压住了疆北之域,立即率领众队往南,从西北破入,全力抵御敌军。
十一月下旬,淮南王麾下十几营军队歼灭大半,军师被虏,淮南王的残兵便如一群无头苍蝇,只得落荒而逃。
次日,南方传来捷报。赵国全城上下动荡不安的心总算是稍稍落地。
也便是当日,年仅十岁的八皇子赵黎登基。十岁的皇子,不过还是个未长成的孩子,却因先帝徒然离世,年长的五皇子、四皇子皆被奸贼所杀,不得不提前接手朝政。
按照宫里的规定,皇帝驾崩,宫内女眷皆要去佛堂为先帝守灵三月。
今日是最后一天,赵清颜理完佛,又去住持师父那里亲自道别,回到府中时,已接近戌时。
杏桃心疼主子在佛堂整日粗茶淡饭,张罗了些热汤热菜,在一旁伺候着。
此时,赵清颜正端坐在寝房内,手中托着一份书函。
书信读到了最后,她的神色愈发凝重。攥着书函的手指渐渐收紧,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忽然开口道:“去唤十七过来。”
杏桃听了,不疑有他。当下应了一声,跑去后院叫人。
十七片刻间就赶来了,步伐慌乱,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
女眷在佛堂烧香守灵之时,男子是不便陪同的。自那日赵清颜离府,十七已三个月未曾见她一面。今天下午,刚听下人说主子回府了,他的内心便不自禁地狂跳不止,杏桃一唤他过来,他当即按耐不住,只想快一些见到她。
“主子。”
他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感,却仍旧可以从单薄的两个字中听出他此时难掩的雀跃。
十七偷偷抬眸瞧她。
赵清颜现在依旧穿着祭祀用的绫罗白衣,便也就只有他这清雅似仙的主子穿着这样朴素的衣衫,依旧能让人移不开眼了。
他看得出来,她这几个月过得并不好,巴掌大的小脸比最后一次他见到她时,又瘦了一圈。
他默不作声地站着,眉头却早已拧成一个川字。
许久,赵清颜才放下手中的信,抬起头来。烛光映在她的脸上,让她的侧脸看上去有些模糊。
“你可愿听本宫的话?”
十七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他,却没有迟疑,当即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
赵清颜听罢,望着他,淡淡地笑了。
秋天的夜,有些薄凉。微风透过窗棂,吹得烛火摇曳。
皇帝驾崩之后,赵清颜变得沉默寡言,更别提笑了。她这突然绽唇一笑,却是把十七给看痴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听见她轻声说:
“今夜一过,你便离开吧。”
她细细地看着他的脸,唇角依旧是弯的,瞳眸深处却是一片沉静。
十七的心在霎时间宛若被人掏了一个大洞,呆滞地、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张开嘴,喉咙像塞住了一样,发不出声。
“盘缠……本宫会帮你准备好。出了宫,你便不是任何人的奴仆,就去做些你喜爱的事吧。”
她的话音落下,不带着一分多余的感情,一字一句却像刀刃似的将他刺了个遍体鳞伤。
他的喜爱之事?
除了她之外,他并没有其他的喜爱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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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爱们别难过,别怪女主无情。咱清颜大宝贝对十七可好啦!相信我!一切都是有理由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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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离府
“十七若是做了什么错事,主子请明说,十七改了便是。莫要……莫要……”
莫要……赶他离开。
赵清颜摇头,视线落在那信函之上,竟有些发怔。
“你莫多想,你呆在本宫身边,任何事都做得极好。”
若是任何事都处理得当,那便是他这个人,入不得她的眼了吗?
十七心中一个激动,几步上前迈向她,想要伸手用力摇晃她的双肩,质问她、埋怨她。却……还是忍住了。
“所以……你终究还是不要我了吗。”
这句话说出口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干哑得厉害,声线如同那磨砂砾纸般不堪入耳。
那日,她为他请求皇帝收回圣旨,他竟以为,他便可以高枕无忧地跟着她、服侍她一辈子。
现在想来,这个念头简直天真的可怕。
他本就是赵清颜心念一动,随手救下的一个奴仆。若是要抛弃他,便也只在一念之间罢了。
胸口像是被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沉重、闷痛,他透不过气,却也搬不开。
她是他的主子,若是她下令,要他的命他都甘之若饴。
唯独只有离开她,让他恐慌、无措、仿佛有人将他最珍贵的东西硬生生抽离了他一般。
十七单膝跪下来,想要看清她此刻的表情,乞求她对他说,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戏弄他的一个玩笑,她并不是真的不需要他。
但那样的表情,十七并没有在她脸上找到。
他眼眸一暗,低落的厉害。过了好久,全身的气力也只够他轻浅地喃喃自语。
“主子,你当真……你当真不愿要十七了吗。”
那双眼,漆黑、迷惘。瞳眸深处是难以掩盖的悲痛,那种悲痛是压抑的、沉闷的,却也是最容易触动人心的。
赵清颜望着他,那一瞬,她甚至是有些心软了。她想扶起他,安抚他的伤痛。
掩在衣袖下的手微动,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本宫这几个月在佛堂仔细想来,锦绣阁到底是不适合你。本宫这几天已经在宫内找到另一个足以顶替你的,资历深厚的管家。本宫府上……现在没有让你呆的位置了,你走吧。”
她的神色淡漠,看向他,嗓音比这夜里的风还要再凉上几分。
十七难过地垂下头,双拳收紧又放下,放下又收紧。
这个眼神,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当初刚入府时,他跪在地上,她便是这般高高在上地睥睨他。
清冷、凉薄,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愫。仅仅是一个主子望向奴仆时,理该带有的神色。
十七自嘲一笑。
曾几何时,他已经习惯了赵清颜望向他时,或促狭、或揶揄、亦或是带了几分暖意的眼神。曾几何时,他妄想着,他在她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没想到,到了最后,终究一切还是回到了原点。
她是他认定的主,若是她执意如此,他又有什么权利拒绝她呢。
也许赵清颜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腻烦了他的存在,他却在一天一天的相处中,日积月累,一日比一日更加爱慕他的主子。
但这又能怎样呢?
她与他之间,本就不存在着“公平”二字。
而她若是当真不需要他了,天大地大,他又能去哪里?
在遇见她之前,他唯一的夙愿便是能够好好活着;遇见她之后,他发现,卑微如他,竟也起了贪念。他想陪着她,每日能瞧上她几眼。
现如今,唯一的念想被她掐碎捻灭,他心如死灰,任那宫外的日子再好,再自由他便也提不起一丝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