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风楼自然也就接待了下一批客人。
此次来的这位,可就不太一样了,他打着的招牌是一个商行的旗号,不过郝风楼却知道,此人是会门中人,在谅山乃是有数的会门首领之一,‘江湖’地位极高,掌握了不少灰色地带的命脉,本来郝风楼对这等人向来是不感冒的,他们固然有被借重之处,可是毕竟碍着身份,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只是现在是长兴岛,一切的规矩暂时没必要遵守,而另一方面,郝风楼深知在这里,这些会门们的实力,某种程度却是通商的润滑剂。
换句话来说,朝廷虽然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谅山的条件,可是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有所防范,即便朝廷准允,可是地方上的官吏有不少冥顽不化之人是公开反对通商的,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一些正常途径办不了的事,反而会门却游走于灰色地带,事情让他们去办,往往能收到奇效。
这才是郝风楼见客的原因。
此人居然生得肤色白皙,并不是五大六粗,反而颇为儒雅,他行了礼,自称是学生,虽然没有博得郝风楼的好感,却也让郝风楼放下了不少戒备。
紧接着随口闲聊了几句,便起身送客,这人倒也不觉得郝风楼怠慢,却显得很是满意,其实郝风楼见他,某种程度,其实就已是一种殊荣,表明了一种态度,足以让他欣慰,至于说了什么,反而不重要了。
这几日下来,见了各色各样的人,甚至于倭国使节,郝风楼也是见了。
他们的来意很明白,无非就是求和,希望将崇明岛上的人带回去罢了,而郝风楼只是冷冷一笑,道:“贵国来了这么多人,到了这里就是客人,既是尊客,岂能说走就走?再者,听说眼下贵国兵荒马乱,即便是他们回去,只怕也要遭鱼池之殃,我看就留在这儿吧。”
这倭人使节心知不好,其实也早有准备,竟是不再做声了,相比从前的倨傲,如今却是老实了许多,连连哈腰,心事重重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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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眼下急于回谅山,消化两广、云南、四川、贵州已成了郝家的第一要务,而且他也深知谅山资政局也等着自己回去交代议和之事,此番议和,几乎是郝风楼‘自作主张’,虽然和郝政有过书信往来,提及过一些,不过这等大事终究是要给人一个交代的。
因而过了几日,郝风楼便坐上了回谅山的海船,此次回去,他所带的护卫不过数百,其他的,全部留在了崇明岛上。
在这碧波汪洋上行驶了不知多少天,郝风楼全无心思,去欣赏沿途的风景,一月之后,他抵达了海防港。
海防港这儿到处都是船只,有出入崇明的、有去广州的,也有从西洋那儿来的,大大小小,看似杂乱,几乎拥堵了港湾,不过乱中有序,远远便有接驳船过来,跳上引水员,手里拿着罗盘和地图,指引船只朝空余的码头停靠。
这引水员穿着的,乃是一身白色的制服,显得极为认真,颇为专业,不断的朝陆地的码头上打着信号,郝风楼在一旁看,觉得很新鲜,这人没好气的侧目看了郝风楼一眼,道:“不要捣乱生事……额……你是……殿下……”
郝风楼呵呵一笑,道:“不要多礼,你看,我也没有表明身份,不知者不怪,速速引船吧。你权当我是个爱凑热闹的家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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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终于不用去打针了,欣慰。(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六章:一本万利
郝风楼的性子就是如此,每日回来都不曾事先知会,总是给人一个措手不及,假若此前通知,这时候港口处,怕早已人山人海了。
这倒不是郝风楼不爱好虚名,也不是他不喜欢这等欢腾的场面,只是他有点儿懒,懒得与人交际,做那些不着边际的寒暄。
在这一点上,郝政和郝风楼却是不同,郝政最擅长的,反而就是与人打交道,若说谅山人对郝风楼的看法是敬畏,那么对郝政则是敬爱了,或许是曾经有做商贾的经历,所以郝政无论做什么,都很在乎别人的感受,他不喜高高在上,也不愿拒人千里之外,即便有人寻上门,一些事不能为之帮衬,郝政也会尽量让对方不感到冒犯,所以许多跑来求着办事的人,往往被郝政送出去的时候,大多数都不是愁眉苦脸的,即使事情没办成,也感觉愉快。
这父子二人全然不同的性子,却是恰好互补,于是乎,若是有求情或者是礼仪方面的事,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郝风楼他爹,至于遇到冲锋在前之类的事,郝风楼才会被人惦记起来。
对此,郝风楼在给郝政的书信之中也有隐晦的抱怨,自然,这种抱怨也只是玩笑而已,术业有专攻,自己不善打交道,自尊心太强,有时喜欢说话带刺,不顾别人感受,有什么办法?
上了码头,港口这里,繁华依旧,无数的脚力负着货物在码头穿梭,远处运货的马车拥堵了街口。这儿永远都是如此,永远都是拥堵无比。都是人声嘈杂。
郝风楼早已习惯了,他带着护卫没有坐车。也没有骑马,索性步行,大家肚子有些饿了,郝风楼便提议道:“前方有个酒楼,做的烤鸭味道颇为正宗,许久没有吃过了,咱们到那里歇一歇。”
众人一听,倒是抖擞了精神。
到了酒楼,这儿的东家、伙计都是熟面孔。他们虽见过郝风楼,却并不晓得郝风楼的身份,只是见一队官兵进来,也不以为意,自从开战后,这谅山城内外,多的是穿着军服的官兵,有外出采买的,有休假的。也有前线回来探亲的,因而伙计连忙热络地将他们迎进去。
这酒楼里高坐的,绝大多数是海贸的商贾,大家坐在这里。吃了些酒,商贾嘛,本就能说会道。如今酒过正酣,就不免喋喋不休了。
郝风楼等人占了几个桌子。便听邻座的几个商贾在低声议论,这个道:“这铁路的债券。据说明日就要开售,一件是三分利,比从前的战争债券要稳当一些,不过胜在收益稳定,这一次据说发售的债券便有五千万两,还只是第一批,真真教人咋舌,这银子当真是不成银子了。”
另一个道:“老兄,银子本来就不成银子了,前几年的时候,一两银子能买二十只鸡,现在能买得着几只?你晓得每年多少纹银流入咱们谅山么?说出来吓死你,我有个妻舅便是在商业局里做事,单凭最保底的统计,一年就是上亿纹银,从西洋到倭国、朝鲜,从天竺到大食,即便是断绝了贸易的内陆,这无数的金银都像是洪水一般的涌进来,这些金银又打个转分发各国,进口无数的木材、铁矿之类,再兜售出无数的布匹和铁器,这其中的利差有多巨大?十斤生铁不过一两银子,可是这十斤生铁若是锻出来了精钢,兜售出去,那便是四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