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认为这种行为不可原谅,我却固执认为卢梭到了那个阶段已经产生了严重的精神问题,所言所行皆是出于病态,而小书则觉得这一切皆是卢梭本性使然。
那天我们还频繁谈及到卢梭与华伦夫人的爱情,小书理想化地将两者之间的爱情美化为华伦夫人心中有很多爱人,可卢梭心中只有华伦夫人。
我则同小书一再强调现实世界中卢梭客观存在的每一段情感,反复提及卢梭可悲的婚姻家庭,提及卢梭早逝的妻子黛莱斯,列举卢梭种种风流韵事,细致分析卢梭在现代精神病学层面可能存在的精神障碍,提炼卢梭在教育学书籍中理想、超前、自然的教育观点,用以和卢梭在现实生活中对子女的冷酷抛弃形成对比,甚至把卢梭在《论科学与艺术》中对东方文明的批判及伏尔泰在《查第格》、《论各民族的精神与风俗》中对东方文明的推崇一股脑儿抛给小书,彻头彻尾否定了小书的观点。
那是我唯一一次与小书意见不合,从前我们分享彼此读过的书的时候,每次观点都是惊人的契合。
因为这件事我们彻底闹掰了,小书再也不承认我们是彼此的soulmate,从此以后我只能独自一个人看书,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和我在云端俯瞰风景的同类,所以我对卢梭的感情也是和小书一样,又爱又恨。”
简医生言毕双手抱在胸前发出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叹息,那声叹息犹如一片秋日落叶般于空中无声盘旋凋零,压低枯黄的翅膀轻柔地着陆,生怕吵到倚在树下长廊上读书的年少小主人。
旁观者南旗在这一声叹息之中掂量出了郁树在简医生心中的分量,一如既往羡慕郁树的同时不禁又开始为自身不被看见感到哀怨。
“可是世界上原本就不存在百分之百的灵魂契合不是吗?即便是你自己,前一刻和后一刻的想法都有可能存有巨大的偏差,十八岁的你和八岁的你面对同一件事情的时候一定会有不同的理解,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简医生,你觉得呢?”南旗见不得简医生这般郁郁寡欢的模样匆忙张口开导。
“我也是这样理解,灵魂契合不存在绝对,但对小书当时的年纪来说,这无疑是个天大的打击,毕竟小书的个性十分理想化,并且小书平日里几乎没有可以静下心细细交流的朋友,我是唯一的一个,所以那次断交意味着小书与外部沟通的桥梁遭遇山体滑坡彻底坍塌,那之后小书的世界再没人走进去,小书也从未打算从中走出来。”
简医生那双明亮眼眸之中不知何时泛起万千愁绪,南旗期间几次想伸手把简医生揽在怀中安慰,可又怕行为太唐突惹人嫌弃。
“那么容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当时与小书通信时使用的代号是miss l吗?”南旗听过简医生这番话不禁联想到前阵子郁树对自己说出的那些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