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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曜霆一惊,脱口问道:“什么遗嘱?我怎么不知道!”
韩笺枫目光淡然地望着他,脸色变得愈加苍白:“曜清死了之后,老爷子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丑事,再也没有提过。可是他不知道,这份遗嘱被我偷走藏了起来。你若不信,我可以拿来给你看,是不是老爷子的笔记,一看便知。”
赫曜霆知道韩笺枫不会随便跟自己扯谎,他这样说自然是拿得出遗嘱,不禁有些郁愤:“你说的是真的?怎么不早告诉我?”
韩笺枫凄然一笑:“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我怕你即使知道了真相,还是不会要我。”深吸口气,半天才缓过气来,缓缓说道:“我宁可让曜清的死成为你一块心病,也不想去面对……你因为介怀……而嫌弃我,这样的现实。”
赫曜霆脑子嗡地一声僵住了:“笺枫……其实我……其实我……”嗫嚅了半天,最终说出这么一句话:“对不起。”
他搂住韩笺枫的腰,轻轻抚摸了一下,触手被肋骨咯了一下。不禁悲戚地想:“笺枫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是为了沈叶,还是为了那一分不能言说的入骨相思。”
“没关系。”韩笺枫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嗅着他一身凛冽冰冷的苦涩药气,轻叹了口气:“没关系。”他真的是难得与赫曜霆这样亲近,不自觉地生出了些贪婪的私心,将他搂得更紧一些。
良久,轻声说了一句:“我只是痛心,因为你活得不好,我痛心。”一字一句,透着刺心入骨的伤痛。
他爱他,只想他过得好。但是赫曜霆过得并不好,就算跟他在一起也不会好。更何况,赫曜霆或许永远都不会接受他。
“你总是折磨自己,然后再来折磨我。”他一手轻轻地抚摸着赫曜霆单薄的脊背:“你总是不知道珍惜自己,除了我之外,谁会心疼你呢。”
指尖触到根根清晰的骨头戳得他心疼,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旁人都以为你冷酷无情,只有我知道……你就是团火,灼伤了别人……也会伤着自己……”韩笺枫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些话,闭上眼睛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赫曜霆静静地被他搂着。半晌,见他不再说话,以为他是睡着了,慢慢把他移到枕头上躺好,帮他盖上被子。
赫曜霆靠在他旁边,单手撑着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韩笺枫。韩笺枫此时虽然双眼紧闭,睫毛却在微微颤动。赫曜霆凑近他,隐约看见他长密的睫下蕴藏了一抹薄薄的水雾,在投进房间惨淡的月光下,掩映出悲凉的辉芒。
赫曜霆情不自禁地俯下身体去亲吻他的眼角,一抹滚热的水意灼烫了他的嘴唇。他轻柔地从额头到面颊一遍遍抚摸着韩笺枫,心中叹息了一句:“笺枫,我怎么可能让你幸福呢。我那么爱你,那么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
☆、堕入修罗
赫曜霆紧挨着韩笺枫与他并排躺好,两个人同盖着一床被子,近得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韩笺枫的呼吸平稳而均匀,大概是睡着了。赫曜霆却怎么也睡不着,睁着一双大眼睛等待天亮。
往事云烟一幕一幕过电影一样浮现在他眼前,那些他不愿意碰触的蹉跎不堪,忽然抑制不住一下子涌现出来。他从前不敢去回想,只要一回想,那尖锐的刺痛就灼烧得他心脏剧痛。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又不由自主地去回忆,去想,去痛。
韩笺枫爱着他,他并不意外,其实早就心里有数,只不过刻意地不去想。韩笺枫从来不提,赫曜霆就任由他将这种感情隐藏压抑起来。变成了二人不能碰触的一份隐痛。
韩笺枫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赫家,大概是十几年之前的事了。他很早死了亲爹,他妈改嫁给了一个老头子,继父答应给他妈一口饭吃,却提出了条件,就是不能带他改嫁。他妈一狠心把他扔在雪园门口,他快饿死的时候是被雪园当时的老板孔佘捡了回去。
他拜了孔佘为师,孔佘是个为人刻薄的人,对徒弟时常打骂不休,韩笺枫小时候在雪园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
后来一次赫老爷到雪园无意中发现他很聪明又不多语,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才,当即决定带回赫家亲自栽培,那时候他已经长成了眉清目秀的小少年。从此以后名义上是孔佘的徒弟,实则跟章曜沄一样成了赫家亲传的门徒。
赫老爷带韩笺枫回家,为他一一介绍了家庭成员,那一天赫曜霆刚好卧病在床没有见到他。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韩笺枫红着脸怯怯地唤了一声:“大小姐。”心里还在诧异,大小姐好好的一头秀发怎么一下子就剪短了。他得到的回答是赫曜霆的兜脸一拳。
少年时期的韩笺枫羞怯寡言,对琴棋书画有着比旁人更加执着的兴趣。他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练小提琴,或者静静地画山水画、写书法。那种忧郁而纤细的模样,总是会引得人驻足,却不忍发出声音打扰他。
赫曜霆肺不好,肠胃也弱,稍微着了凉就要闹肚子。他本来是个病秧子的身体,却生了个混世魔王的性子。时常偷了韩笺枫的墨宝当厕纸,然后在他找的时候跑出来,冲他狡黠一笑:“用笺枫的书画如厕最好,有墨的清香。”
韩笺枫只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也不说话,在赫曜霆与他目光直视的时候看向别处,一抹红晕不经意间爬过面颊。那时候的韩笺枫,永远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经常会害羞。他一害羞就惹得赫曜霆更加乐意去捉弄他。
赫老爷后来送韩笺枫去学堂上学,他入学比较晚,刚好跟赫家这对孪生姐弟一个班。
学堂里的男孩子总是因着韩笺枫的好模样欺负他,人前人后地叫他‘小戏子’,对他动都动脚。韩笺枫那时性子柔,也不懂得反抗,只是左躲右闪地到处乱窜。
赫曜霆却是个不受气的。他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打架从来没输过,少年人下手又狠辣。学堂里的男孩子再不敢对韩笺枫造次,日子才算过得太平。
赫曜霆每每将欺负韩笺枫的男孩子教训了一顿之后,经常搂紧他的肩膀,豪情万丈地宣布:“你以后给我当老婆,我帮你把坏人都打跑。”现在想来,那时当真是年少气盛。
有一年赫曜霆病得很厉害,家里人说痨病传染,竟然偷偷命人将他塞进麻袋扔到江里去。那时候十冬腊月,江水都冻住了。韩笺枫趁机打晕了家仆,把他从冰窟窿里拖上来,力大无穷地背起他就跑。
医院见到这种情况都不收了,韩笺枫带着他在一位老中医门口跪了一夜,那位大夫才开门,勉强答应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谁知赫曜霆竟然就活了过来。
韩笺枫将他抱在怀里,一口一地喂他吃药,那时候从没有人跟他这样亲近过,包括一同出生的姐姐。
他活过来之后,要韩笺枫在他身上纹个刺青。
韩笺枫一头雾水地问他为什么。他笑嘻嘻地看着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你是我救命恩人啊,我想让你在我身上留个记号,以后就不会忘记了。”
韩笺枫拗不过他,只好在他左肩上刺了一朵罂粟。当时每一针的刺骨之痛,都让他记忆犹新,但是他依旧咬牙忍下了这种酷刑。
他问韩笺枫为什么要在他身上纹罂粟花。
韩笺枫淡淡地笑着告诉他:“罂粟是生命力顽强的花,你会像它一样祸害遗千年。”
他们本来是那样的要好,好到生死相依。
他以为韩笺枫是他的,可是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事情就变了样,那个霸占了他心上人的人不是别人,偏偏是自己的大哥。
那一日,他跑到地下室去找一只走丢的小花猫。经过一个旧仓库,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嘶吼和凄惨的叫声传出。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映入眼帘的情景让他立刻惊呆了。
自己的大哥赫曜清正袒裼裸裎地覆在韩笺枫身上,血顺腿蜿蜒而下的鲜血,触目惊心。
他见到如此情景仿佛被毒蛇咬了一样,阴冷冷的浑身寒毛直竖。
赫曜清并没有发现他,但韩笺枫那时候向门口看了一眼,目光刚好与他相对。怔了一怔,随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立刻躲了起来,等赫曜清离开,然后偷偷走进那间屋子。
他凑近赤条条被铁链锁着的韩笺枫,浑身都僵住了。韩笺枫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散乱没有焦距,眼神空洞洞,俊美的脸庞没有一丝生气。
半天,嘴角抽搐了一下,才有一句话从他嘴里飘出来:“你快走吧,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我。。。。。。”声音很轻很轻,无喜无悲,无哀无怨,只有无穷无尽的无可奈何。
韩笺枫那个时候大抵已经接受了现实,他这辈子彻底完了,他跟赫曜霆也彻底完了。
赫曜霆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满心都是无奈的悲戚:“我想救你啊,可我只是一个庶子。我真的想救你。。。。。。”那种铺天盖地的无力感,让他浑身颤抖,恨不能立时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