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鲁兹亲王意外道:“和你谈话也有省力的时候了,我喜欢。”
摇了摇头,哈莱一点都不喜欢。真的,这一点都让人高兴不起来。无论你要什么,真正的凯米尔或许能帮你达成,我这个冒牌的什么状况都摸不清,又能替你做什么呢?
哈莱正想得出神,费鲁兹亲王乘机坐到身边,用指头轻轻摊平他额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别皱眉,我心中圣洁的月光之子,未来的大神官殿下,我可不愿看到你的眉头为任何一件事情而皱起。”
这人每次一靠近,周遭气氛立马变质,哈莱并不愿意领略这种被圈住的感觉。
费鲁兹亲王顺着哈莱的肩撩起一缕长发,缓缓捻弄。他目光灼灼,轻声笑道:“没想到月光之子也会翻白眼,什么时候学的?恩?”说完转过少年的脸亲了一口。
“殿下!”哈莱寒毛直竖,差点跳起来,幸亏理智克制住了他。
“未来的神官和未来的皇帝,亲吻可以让他们更加亲密。我们的命运注定拴在一起,对此我有全然的觉悟,希望你也不要否认它。”费鲁兹亲王则处之泰然:“我们说正事。”
等费鲁兹亲王说完,房间里沉默良久。哈莱汗湿衣襟,艰难开口:“您说我娇生惯养,真是一点不错,只怕要让您失望了。”
“只有你才能做。”
关系重大,不允许态度暧昧,哈莱道:“可是殿下,我不愿意。”
费鲁兹亲王闻言,眼神变得冷淡。他起身拍了拍手,门外走进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浑身散发出阴沉的气息,斗篷拉得很低,看不清来人面目。
“不用知道他是谁,只想让你看些东西。”
黑衣人移到室内一潭水镜前,低声念着咒语,枯瘦如柴的食指在水面上一点,示意他们上前观看。
水镜由模糊到清晰,透过水面,哈莱吃惊地看到大神官的身影,他似乎已经完成护送灵柩的任务,正带着神职人员返回大殿。
“看好。”费鲁兹亲王道。
黑衣人对着水面念诵一段很长的咒语,神殿前等候的马群忽然受惊,有一匹挣脱牵栓,发疯般朝人群疾驰,笔直对着大神官撞过去。
瞬间,水面恢复原样,什么都看不见了。
哈莱转身朝门口奔去,费鲁兹亲王一把拽住他,对黑衣人道:“出去。”
“等等,站住!”哈莱想将其留下,那人却头也不回地离开,犹如进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凯米尔,大神官没事!”费鲁兹亲王安抚道。
这一幕让人心悸,哈莱愤恨地瞪着他。
“马擦着他身边过去,相信我,你父亲没事。”费鲁兹亲王直视着少年,好似他的情绪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哈莱挣脱束缚。阳光从窗外照入,房间比刚才更加明亮,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高到足够为一场好戏拉开序幕。哈莱在日光里抬头,迎视面前还穿着一身丧服,选择用这种方式表达决心的可怕男人:“您的威胁对我无效,作为帝国首席大法师,父亲大人有足够的能力抵御这些见不得人的小把戏。”
费鲁兹亲王笑容冷酷:“孩子,请别忘记,十天之后我不再是亲王。”
走出宫殿,在无人的花园站定,哈莱控制不住颤抖,一把握住手腕上的金属环,试着去理清这些讯息。
再高的法力也敌不过至高的权力,费鲁兹亲王不加掩饰的威胁,可会成真?
哈莱一面想,一面在花园里踱步。彷徨间,眼角扫到前方一处陌生宫殿,好像有个人影,正站在窗前看向这边。
定睛看去,窗是玻璃的,覆着透明的纱。逆光下,只能看到窗户上映出的影子。
不确定这人是在看他,还是看花园里的风景,哈莱准备离开,那人影却将窗帘撩开一条细缝,伸出手指,在玻璃上划起来。
窗上一点一点出现图形,先是一个圆,然后一条直线,笔直穿过这个圆。哈莱立刻产生某种联想。
指头转而在图形下蠕动,像在写什么文字,隔得太远看不清。哈莱慢慢走近,直到文字渐渐变得清晰。
那是非常简短的一行字。
去者必死!
哈莱一个箭步冲到窗前,窗帘后空无一人。他贴着窗户往里看,黑洞洞的屋子,根本没人。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了上来,重新看向窗户,哈莱惊奇地发现,玻璃上什么都没有,没有文字,没有图形,连一个印子都没有。
哈莱的冷汗又要下来了。
7、启程 。。。
回到鹅蛋顶,将花园所见一说,大神官思考片刻道:“是魔法。无论窗户上的字,还是你看到的人影,都是魔法。那一刻,窗户后没有人。”
哈莱定下心,但问题随之而来,谁干的呢?
“这是中等级的精神系魔法,叫影射,一定级别的神职人员才会使用。施法者需将意念形成实体般的影子进行操纵,有一定难度。目前只有副神官米拉和安思林,高阶修道士查特里斯、坎尔普和塔森能够做到。但那个时候,他们都跟随我护送灵柩去了。”
哈莱想起水镜中的景象,当时大神官正向神殿行来,他身后似乎只有四个人:“您的意思是,这几位大人至始至终都跟随着您?”
“皇宫门口碰见你时,米拉,坎尔普和塔森在我身后。至于安思林和查特里斯……之前出了点事,查特里斯被受惊的马撞倒,受了伤,应该由同僚陪在宫殿里。我让安思林仪式结束后去安排这两天圣灰的守夜人员,所以也没有跟着我。”
哈莱欲言又止。
大神官道:“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这非常困难。影射需要集中一个人所有的意念才能剥离出人形,施法者必须长时间高度集中注意力,一般在无人打扰的密室中才能进行。当然,我会去调查这两人当时确切的行踪,但仓促环境下,我觉得他们很难抽时间去干这件事。”
哈莱咬起指甲,每当他认真思考,这个小动作便如影随形:“去者必死……这是对凯米尔说的,是想阻止后天的送葬吗?但这人真地可以阻止,又何必用这种方式故弄玄虚?”他忽然灵光一闪,吃惊地看向大神官,继而,哈莱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一切:“您早就知道了是吗?凯米尔的昏迷根本不是个意外!”
大神官捏了捏疲惫的额角:“我并不想让你知道这些,毕竟一切止于怀疑,还无法证实。”
哈莱试着运用智慧去推敲:有人不想让凯米尔执行送葬任务,所以令他陷入昏迷。但由于大神官封锁消息,找人代替,这人便发现今天凯米尔居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葬礼上,以为之前的计划失败,不得不另提警告。问题是,这人为何这样做?他是不想让凯米尔执行这次任务,还是不想布拉班特家执行这次任务?
哈莱有些激动,因为他想到第三种可能——去者必死,或许指的不是送葬任务,而是另一件事——那件费鲁兹亲王今天交代的事。
哈莱问:“为陛下送葬,一路上会有危险?”
“你会像皇帝亲临一样走遍半个费鲁兹帝国的疆土。”
他们互相看着,现在事态的发展似乎为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