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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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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现在要走了……以后会变成别人的妻子,别的小孩的娘亲。

而这一切都是和他无关的。

她已经对他毫不在意了,即使他今日故意穿着粉色的衣衫,想引起她的注意,讨两句说教的话,都不曾让她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

秋风萧瑟,天暗了下来,谢三郎站在小倌楼外看着木姜出了城门,又站了好一会儿,最终扶着门扉进了门。

————

公主府内,长公主临窗而立,单手捏着一张薄薄揉皱被面浸了墨的信纸,神色难辨,飞檐、走壁跪在她身后。

她掐了一朵从窗头蹿进来的木芙蓉,淡淡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飞檐、走壁相视一眼,不知长公主这是何意,但还是答了:“回公主的话,今日是霜降。”

“皇上身体好些了么?”

“太医说还是老样子,但冬日快来了,要公主告诫皇上得多穿些衣服,少去人多味杂的地方,否则对他的身体疗养没有好处。”

长公主冷笑一声,指甲头掐进半绯半绿的木芙蓉,手上溅了晶透的汁水:“我跟皇上说,他就会听么?叫他老老实实地待在皇宫里养病他自己愿意么?只怕先皇后自从身死之后,他的人魂还不是跟着去了。”

飞檐、走壁听到皇家的辛秘,脊骨瞬得绷直,脑袋都快贴到地面上去。

长公主将手里的残花一丢,拿上宫女递上的帕子,将葱白的手指头一个个擦干净,忽的,她像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盯着身后跪下的侍卫:“那次白马寺的那个丫头,你们可把她的底细查清了?”

飞檐将近日调查的结果如实禀告上去:“回公主,微臣查过,那女子名叫木姜,原是百香楼倒夜香的粗使丫头,近年来才调到谢三郎跟前做事,她父母双亡,如今家中只剩她一人。”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

飞檐、走壁都沉默。

长公主背着手,望着窗外道:“可越是这样我越不放心,万一有个什么纰漏我可承担不起。”

飞檐、走壁听懂了长公主话后的意思,抱拳行礼,便一同退了下去。

木姜出了长安城,便往以前住过的茅草屋那边走,好在路上有几个扛着锄头归家的农夫,她一个人也不至于太过害怕。

屋里头好久没住人了,一开门,迎面便是铺天盖地的灰尘,木姜掩过鼻子咳嗽了几声,才点了蜡烛摸索到了木板床。

木姜滴了滴蜡在板凳头上,将蜡烛立了上去,抱着包袱坐在床上歇了口气。

很久没谁人的棉被有些润,躺在上面可以闻到淡淡潮湿木板的朽味。

突然门外咯噔一声,木姜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左看右看寻了根棍子握在手里,吞了口水对着那扇诡异的门道:“什么……人。”

门外的人轻咳一声:“对不住,木姜姑娘,我不知你回来了。”

木姜松了口气,原来是何偏正。

“要是你不方便的话,我明日再来。”说罢,脚尖一转,就要走。

木姜开门,看着他,准备把话都说清楚:“轻慢,何大侠,我也有事和你说。”

何偏正坐在板凳上,看着烛光下的木姜,好半天才接受她要走的事实。何偏正话比脑子跑的更快:“为什么?”等说完了自己都觉得太过于唐突。

木姜只得瞎扯:“我在百香楼遇到家乡的故人,他们说我在洛阳还有些本姓的亲戚,我想过去看看。”

的确,她一个孤女在长安城生活的未免太过艰辛。

可何偏正还是不放心,他问:“可靠么?你在洛阳又去哪里找他们?”

木姜摇头,“等走一步算一步吧。”

何偏正考虑了片刻,道:“不如这样吧,我有个朋友是做镖局生意的,正好下一趟镖要去洛阳,不如你就跟他们走,若是没找到亲戚就又跟着他们回来。”

木姜不得不感叹,这的确是个妥帖的注意,她点头,感激的看着何偏正:“那麻烦你了。”

烛光下的少女像一块温暖得琥珀,灼伤了何偏正的耳根,他有些腼腆,偏过头:“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酸意糊清明(六)

长风镖局的领事柯大海与何偏正在江湖之时便是知己好友,见他带一女子来托镖笑着打趣道:“你往日都是个闷葫芦,不见你对什么女子上心过,今天好不容易看到有个女子不嫌弃你这张棺材脸,你怎么还将她往别处送呢!”

何偏正安置妥了木姜,站在骡子马车旁,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你想哪去了?人家一个孤女孤身一人在长安城里谋生也不容易,这不听到洛阳还有些本姓的亲戚,便去认认亲。”

柯大海听罢,对那个坐在骡子车辕抱着包袱安静的女子也带了点儿怜悯之心:“可她一个女子回去了,要是那些亲戚对她不抱什么好心思,那可如何是好?”

柯大海一向走东闯西,路上可碰到不少亲叔娘将侄女发卖的事,于是对木姜寻亲之事并不怎么看好。

也正好说到何偏正的心坎里去了,他叹了口气:“可她心里念着,总不能不让她去吧,这不我不是瞧你正好要去洛阳,就托你照看她,若是那边不好的话,还得麻烦你把她带回来。”

柯大海点头:“这都没有问题。”末了,又锤了他一锭头:“好小子,都为别人操这么多心呢,还说你对她没有心思。”

何偏正刚毅的脸难得一红:“我是对她有意,可她……我不知道。”

少男怀春,柯大海看了哈哈大笑,招手让镖局的人先行,自己也朝他抱拳告辞:“你放一百个心,一路上我定然好好招呼她,就向对弟妹一样,顺带也帮你说说好话。”

何偏正回礼:“有劳柯兄了!”

木姜坐在骡子车辕,紧紧的抱着包袱,看见何偏正一身正红的飞鱼服,站如一棵青松,心里愧疚弥漫,她招手喊了声:“何大侠,你要好好招呼自己。”

何偏正心里暗笑,他一个大男人的有什么好讲究的,但这软到心坎里的话倒是让他面露柔意。

“木姜,多保重。”

木姜朝后挪了挪屁股,抱着怀里的包袱看着长安城越来越远了。

忽的,她揉揉自己的眼睛,再将木姜锁到永宁门的城头。

柯大海骑着高头大马,见状,回望身后,问:“怎么了?”

木姜摇摇头,将心里的疑惑掩了下去。

刚刚,墙头那翩飞的粉色的人影,好像是谢三爷。

谢三郎站在城墙头,看到那远行的车马从一条细长的线慢慢的变成天际捉不住的一抹淡痕,才垂下眼眸,转身,扶着栏杆走了下去。

后面的小厮好奇,这位主子一向是睚眦必报,这木姜甩了他,他既不撒赖打泼,还像个情圣一样目送他离开。

可真是奇怪啊……

另一个小厮倒是没这么心眼,他跟在谢三郎身后,将胡府的帖子拿了出来:“三爷,胡夫人请您去芙蓉园去听戏呢,听说是金陵来的戏班子,好看的很。”

谢三郎像是被人抽了魂,没有主心骨,走路时也恹恹地:“不去。”

两个小厮相视一样,一个开口道:“三爷,您已经拒绝胡夫人一次了,再拒绝她一次怕是不好。”

谢三郎冷笑一声,回过头,质问:“怎么,爷做什么,难道还需要你管?”

另一个开口:“三爷,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这样做了,若是让楼主知道了,怕是不好。”

楼里谁都知道,百香楼小倌的命都捏在楼主手里,就算他们再怎么能耐,都翻不过天。

谢三郎眼里嘲讽意味更浓:“那你们还问我什么,有意思么?”

他长腿一迈,贴在他腿上的粉色衫子像落红一样在风中摇曳,没有扎的根,也没有能停留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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