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傅在谢管家的帮助下,俯身向前,轻摸林泽的脑袋,“快快起来,老师如今手脚不大利索,这样可不方便你我说话,赶快坐炕头上。郁盛也是,快把孩子扶起来。”
林泽偷摸擦干净眼泪,和他爹一起到炕上,朝谢师方向盘腿坐着。
谢管家帮两人倒上一杯热茶,然后在谢太傅的示意下,带一群下人离开暖阁。
“天冷得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谢太傅温声道。
林泽两人听老人家的话,喝下大半杯。
经过这一下子,林泽的情绪也调整好了,“老师,我好高兴,回到安庆府,就能见到您。”
谢太傅笑了笑,眼睛已不似从前清透。
冬日白
天里光线也不是很好,暖阁里点上灯笼和蜡烛仍然不够光亮。他废了大劲,也看不真切林泽如今的面貌,“好孩子,听闻你高中榜眼。为师当初没看走眼,你很好。”
林泽见恩师喜欢听这些,便接着说道,“老师,我如今和爹还有宁哥都在京都任职。宁哥被选为庶吉士,同我一起在翰林院。爹通过中正榜遴选入国子监典籍厅任典簿。”
谢太傅很认真听,不时点头,“你们过得好,老头子打心底高兴。日后便是在朝当官了,凡是多留心,不懂的去请教宁哥儿他爹。”
“老师,我在京都,多受伯父照拂。特别是会试后的殿试,伯父事无巨细同我讲许多外人不晓得的东西,更劳心劳力为我讲殿试策文的要点。”林泽郑重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尽快立起来,你伯父介绍人给你认识,可多来往。当然了,若是发现不对,你要多留个心眼。有些东西,人走茶凉,人家也不见得还念我这老头子的情。”谢师缓缓说道。
“嗯,我会记住的。”林泽认真道。
“你们初进官场,头一件就是把自己的分内事做好。别人争权夺利,你如今羽翼尚未丰满,切不可贸贸然加入。另外,做了什么出彩的事,受到皇帝嘉赏。记住那是上锋的功劳,你只是沾了光。”谢师道。
林泽知道,这是一位老政治家在向他传授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生存法则。
“当今天下仍不太平,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战事频发,内忧外患。”谢太傅叹声道。
林泽有些不解,“老师,外患学生略有耳闻,是否指的是边境战事?可内忧又是什么呢?”
谢太傅靠在软枕上,为林泽分析时局,“与先帝血脉最近的不止当今陛下一支,旁的亲王世子,当初虽未曾起势。但皇帝这一支坐上那个位置,旁的宗亲是真的心如止水,安分守己继续做个臣子吗?”
林泽猛地想通了。
你贤王能造反,是你运气好,抓住了机会。先帝那会是内忧外患。
既然这种情况下,有人成功登上那个位置。
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趁着新帝内忧外患之际,反了他。
享受过皇族富贵的,谁不惦记一下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那可是天底下最有权势、最富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