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现在舍不得放手啊……
可是,可以容他依旧抱着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么?
心口有些微的疼,这样想着的时候。
他摇摇头,不要想吧,至少现在,不要想……
一直没有认真思考过的情感,一旦找到出口,就汹涌澎湃……连自己也讶异他竟然会有这般强烈的情绪波动……
“佑离,昨夜睡得可好?”一大清早,齐越就神清气爽地来敲门。显然心情愉快得很……
“还好……”其实几乎一夜没睡,幸好眼睛并没有泛红,也没有特别明显地疲累感,大概是原来经常失眠习惯了的缘故吧。
“这就好,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去泛舟游湖?”昨日看到湖上飘着的那些画舫,心里头就痒得很,直恨不得在湖上过夜呢……想必是很棒的事情吧。
“好。”很干脆地答应。
“那就走吧……”说着喜滋滋地拖了人就要走。
“等,等一下……”差一点就被他拉着走了,“我还未束发。”总不能让他披头散发地出去吧?
“束发?”言者无心,听得人倒是眼都亮起来了,“不如我来帮你束如何?”
哎?正欲转身回房的人,讶异地抬首望他。
他说……要帮他束发?
“我很感兴趣呢,让我试试如何?来,不用犹豫了,我保证不会让你没法见人。”兴致勃勃地反拉他往回走。
扶着他肩让他在椅上坐下,抓起桌上的梳子笨手笨脚地开始帮他梳发,从小到大自己的发向来是随意以发带束起,全没有梳过任何其他发式。他可懒得弄,不过帮佑离束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
把云丝,握发香,
自有眷恋流连……
“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细细把弄着手里的乌发,齐越喃喃地叹道。
“嗯?”镜中的眼泛起疑惑。
他笑,“古来自有画眉之说,一直也不能明白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不过现在,我好象能够了解了。”
“是隽永,仿佛世界在此刻静止的隽永幸福……”
他看着他的眼,这样说。认真得不含一丝杂质……
突地感觉羞赧,心头有一些暖暖的酸甜,“束,束好了吧?”他别开眼,不再敢对上他视线,掩饰般地道。
“嗯,好啦。”做完最后一步工作,齐越退开一些左右看了看,好象还可以的样子。“你觉得怎样?”
“不错啊……”匆匆往镜中扫了一眼,他赶紧道,“走吧,不是还要去游湖么?”这回轮到他催了。
(二十二)
专去租了只画舫来,也没要艄公。
就自己拿了浆,摸索着划,倒也有趣……
可惜这两人都是没碰过船浆的人,要叫这画舫顺顺当当地听话,当真也不是易事。
于是七月暑意正盛的西湖之上,便出现了某只外表优雅的画舫在湖里头团团转的景象,直叫人担心一不小心就翻了过去。
“呃,那个……佑离你会不会晕?”强忍着满腹欲吐的感觉,齐越颇有些尴尬地问着。
“还……好……”这样回着的某人已经脸色发白,手脚发软,“你呢?”
“我,也还可以……”干脆丢了浆,放任自流。
“噗嗤”……
仿若忍耐不住地娇笑声传来,两人定神望去,但见一抹绯红身影乍现船头……
“呀……可真是丢脸呢,想不到我们万能的小越竟也会晕船啊……”红衣佳人薄唇轻启,流泻出甜美的嗓音。
“梅儿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却见齐越一脸惊喜地喊道,“蝶影姐姐人呢?”
“你这小子,这可是杭州府,你不会忘了本门总部便是设在此处吧……还没说你来了也不登门拜访,倒要叫我们来找你……”美人一脸无奈地上来就给他个爆栗。
“呵呵……我这不是怕登门叨扰,再拂了姐姐们的雅兴么?”齐越笑眯眯地回。
“这么久的事了,亏你还敢拿来说嘴……”她笑叹,“你就不会挑个正常点的时间来?”
那夜月色正好,她们几个便在院里赏月下棋,输了的在脸上画道墨,属菊儿输得多。正气闷呢,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向来缺根筋的菊儿什么也没想就直觉地跳起来开门去。
结果,开了门,站在面前的促狭小子硬是仔仔细细地将她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瞧到头,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菊儿这才想了起来自个儿目前的状况,赶着就往回跑,从此以后见了齐越便躲。
“这一位,怎么称呼?”收起嬉闹之姿,她朝齐越身旁的少年淡笑。
“在下……秦佑离。”略犹豫了下,他回道。看齐越的态度,应是颇为熟识的人吧?
“秦少侠,幸会……”略福了福身,她浅笑道,“门主特意着我来请两位,秦少侠请一起来吧……”说着已自转身飞身而去。
看了身旁的人一眼,齐越只回他个他也一无所知的表情。
“放心,不会有事的……”在他耳边低语,齐越拥住他身形,跟上前头已然飘出老远的绯红身影。
不知拐了几个弯,才瞧见一处绿意荫庇的山庄,不大的门庭,山庄的门前连个牌匾也无,若不是有人指引,倒还真是不好找。
一进院子,亦是普普通通的陈设,看不出什么不一般,只是特别干净,虽然周围连半个仆役下人也瞧不见。
前头不远的绯红身影突地停下脚步道,“两位,请稍等。”说着转身朝拱门内一闪已是不见人影。
一时间,院子里头只剩下寂静一片。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呆了一会儿,秦佑离忍不住问。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里有些儿奇怪,不象是一般人家的宅邸。
“想知道?” 他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可是……”那人不是让他们在这里等着的吗?
未曾来得及说完,他已叫齐越轻易带着轻身而起。
(二十三)
不多时,二人已立定于一汪湖水边,提息飞掠而过,自假山石间蜿蜒而过,竟是别有洞天的一个庭院。
院里头,芳香扑鼻,略一走动,便有无数的蝶儿成群起舞,漂亮之极。
这景致,不禁叫秦佑离看呆了去。
“不晓得佑离可曾耳闻‘千蝶门’这名字呢?”似是终于瞧够了秦佑离的欣悦之态,齐越忽地道。
“千蝶门?可是江湖传闻中最为神秘古老的那个门派么?”连向来不问江湖事的自己也曾听闻,看来这一门的名声算是极高的吧?
“是啊……你方才不是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么?现在可猜出来了没有?”
“难不成这里便是……”讶异地瞠大眼,这会子他竟是站在江湖中那最为神秘的地方么?
“是。这里便是千蝶门的总部所在地。”却见齐越丝毫也没有犹豫地肯定了他的猜测。
瞧着眼前人儿难得展现的讶异神色,齐越笑得开心。
心情极好的当儿,一道柔软间带着清洌的女子嗓音自身后传来,“何方神圣,可是好大的胆子,擅闯本门禁地……”冷冷然间,不带半丝温度。
秦佑离心头一惊,略显无措地朝齐越望去,却见他不慌不忙地笑,“蝶影姐姐,好久不见。”边说着边拉着秦佑离转身,看向那立在院门边的女子。
一身舒适的衣,一头及膝的发,雍容懒散。
“好久不见。”眼前的人未动,眼里是淡淡的笑意,全瞧不见方才的冰冷。
“姐姐方才吓着佑离了哪……”他笑,“可要怎么赔偿好?”
“是么?”她笑,径直走至不远处树阴掩映下的石桌椅旁落座,“那不是,赔偿来了?”
但见一名绿衣少女托着一方托盘而来,托盘上是一晶莹无暇的白瓷酒壶,周围一色的三只白瓷杯。
酒未至而味先闻,果是上品。
“呵……原来姐姐早有准备……”齐越也不客气,拉了愣在一旁的秦佑离一同入座。
“你掂着竹儿的酒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若这回再不叫你偿了心愿,我怕你得把这儿挖地三尺,把竹儿藏的酒全掇了去……”笑意未减,她低首将三只杯子都注了八分满。
“我哪是姐姐说得这般……”齐越笑着反驳。
她挑眉,不置可否。
“来,不介意陪我饮一杯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