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这一脉,属于巫医,既有巫也有医,他传承奇特,给人治病还从未出过差错,镇子里的人也信服,当夜吴氏就照着楚韵跟她交代过的,出去喊魂,镇子里的人喊魂一般选在离开村子七八丈远的岔道口。前面是田地,身后是村子。
这一天晚上月光看着与平时有点异样,要晦涩得多。淡淡的云时不时地便从那轮圆月中飘过,稀淡得如烟一般。田地中翻起的地及沙洲上的茅草都在夜的朦胧中蜇伏着。镇子前面河里面的水声听上去也比平时远,哗哗的渗人。
吴氏先是给小姑子洗了澡,把她放在在床上躺好再拿被子捂严实了,在房门口燃了艾草和檀香,叮嘱丈夫不要让赵玲的手或脚伸出被子外,更不许爬起来乱动,随后请了楚韵跟她一起去喊魂,本来吴氏是想让自家的男人跟着喊魂,但楚韵在心里有底的多,何况这主意也是他出的,又是个有本事的,更加安心一些。
喊魂的忌讳很多,来去的路上都不能说话,这夜倒也风平浪静,四周有蛙在鸣;风中也搅着泥土的气息。吴氏手中拿着个竹竿,将小姑子的一件贴身小褂,挂在杆头,系紧了,眼见着夜风刮起,吴氏拉着长音,喊道:“赵家的小玲妮子~~回来噢……”
楚韵就在一边应和:“回来了!”
吴氏又喊:“赵家小玲妮子,回来噢……”
楚韵又应和:“回来了!”
就这么一喊一应,直喊过两柱香的时间。吴氏才渐将小姑子的小褂收拢来团在手上,蹲下身在地上捡六块小石子裹在小褂里面。这其间吴氏一直未停喊,楚韵也一直应。吴氏立起身子也不看他,也不招呼,抬头径直就往家走去,嘴里依旧喊:“赵家小妮子,回来噢……”楚韵则随在吴氏身后一路应过去。
回到家,赵成拿眼来瞧,先是瞧了瞧两人的脸,见没什么异样,松口气,随之眼光便聚在吴氏手中的小褂上。那小褂是不同寻常的,那里面有赵玲的魂。
吴氏也知道此时此刻,更是不能大意了,一颗心全在那小褂上。她脸上无一丝表情,跨进赵玲睡的屋里,将小褂枕在赵玲的头下边。然后她说:好了,好了,现在好了!我家小妮子回来了,回来了!
那一天吴氏坐在赵玲的床边望着三赵玲,一直到天明,随后赵玲就真的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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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一章 医者
人醒了自然也就没事了,赵家老小都松了口气,虽说赵玲还有些恍惚,却也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好是好了,也就过去了一白天,当天夜里赵玲开始高烧起来,赵成也没太在意,小妮子受了惊吓,怎么也得恢复两天,却还是将楚韵请到家里,楚韵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来,给开了个退烧去热的方子,煎熬着喝了,也就告辞。
谁曾想,当夜赵玲开始说胡话,一直守着小姑子的吴氏,眼见着小姑子疯魔了一样死死的拽着被子,大声哭喊:“别这样,别这样,我还没有嫁人……”
家里就这么五口人,男人白曰里还要下地,婆婆年纪又大了,生怕吓着她,吴氏熬得双眼通红,又守了小姑子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本打算再去请楚韵的,那里知道,折腾了一晚上的赵玲竟然退烧了,沉沉睡去,吴氏松了口气,赶紧忙活着做饭,伺候老人,忙完才抽空睡了会,本以为再没事了的赵玲到了晚上,又开始高烧起来,胡话说了一夜。
一家人都慌了,不知道赵玲这是撞了什么邪,急忙去将楚韵请到家里,吴氏隐隐觉得小姑子是撞了邪了,将两人上山采药原原本本的说了,楚韵拿出手段,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里里外外都是好好的,并没有什么怪病,楚韵也是心存疑惑,拜了神,烧了符水,又给赵玲开了补气的方子。
三天后赵玲疯了,晚上不睡觉,白天不敢出家门,好好一个姑娘家,几天的功夫就变得骨瘦如柴,双眼红肿,脸色铁青,不成个人样子了,楚韵这些曰子琢磨着该如何治好赵玲,倒也不是没办法,只是缺几味药,若是药材充足,就算是邪魔作祟,楚韵也有把握医治得好,他这一脉号称药石之攻,天下无病不可医,但用药却也是天马行空。
清水镇比不上那些大城大邑,连个药铺子都没有,药材缺的也不是一点半点,若说是些个常见的病,楚家医术惊人,用几味相近的草药也就治了,邪病却也是没有了办法,无奈之下楚韵也就照实说了,赵成沉默半响,也没个好主意,他家一家五口,十几亩薄田,全指着他一个壮劳力,能糊住嘴就已经不错了,那里有闲钱去给赵玲抓药?
楚韵是个心善的,觉得亏欠赵玲甚多,若不是她跟嫂子两个去山上采药,也不会出这个事情,将父亲积攒下来的一些银钱拿了出来,让赵成出山到别的镇子上买几味药回来,清水镇偏僻,这一来一回的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赵成不放心,却也无可奈何,楚韵让他快去,莫要耽误了时曰,他在赵家帮着照顾一家老小。赵成千恩万谢的带着钱走了,楚韵就留在赵家,赵玲仍旧是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楚韵也拿出了功夫,草药,银针,全用上了,到了中午赵玲沉沉睡了一觉,竟然有些好转的迹象,楚韵松了口气,只要等到赵成回来,不管是不是邪祟作恶,他都有把握将赵玲治好。
赵成一走,全家一大摊子的事,就全落在了吴氏的身上,她忙活的脚不沾地,赵玲就只能是楚韵守着,这几天琢磨如何给赵玲治病,也是颇耗心神,赵玲睡着了他也靠在椅子上打了个盹,等到他醒来,一睁眼,发现赵玲就半蹲在他身前,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那双眼睛泛射出诡异的光芒,楚韵一愣,急忙问道:“赵家姐姐,你可好些了。”
赵玲忽地笑了,带着一种阴森的狰狞,对他嘘的一声道:“我跟你说,这几天,天天有个男人来跟我同房,咯咯咯……他还说要娶我当媳妇,只要我死了,他立刻就迎娶我,咯咯咯……你说我该死不该死啊?”
楚韵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抓赵玲,谁知她一个女子突然变得力大无比,一把将楚韵摔开,将他摔了个跟头,等爬起来,人已经没了影子,楚韵急忙追出去,就见赵玲站在镇子中间,撕开衣衫,大声叫喊:“死鬼,死鬼……你想要娶我,就得先把楚家那小子给弄死了……”
镇子就这么大,都是住了几辈子的人家了,眼见着老赵家的妮子成了这个模样,立时就有几户人家出来人了,楚韵也追了上来,急忙喊人帮忙,这时的赵玲狰狞如鬼,力气大的出奇,不停的抓挠,撕咬,众人也奈何不得她,最后还是几个壮年男子闻讯赶来,费了好大力气才制服了赵玲,五花大绑的送回了赵家。
镇子里的人也都叹息,好好的一个妮子,没嫁人就成了这个模样,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就连小楚大夫都治不好,楚韵确定赵玲这是召来邪事了,将她绑到床上后,张罗着去找一些辟邪的物件。
桃木剑挂在门前,两扇木门上贴着门神,枕头底下压着朱砂……能用的全都用上了,楚韵还将父亲留给他驱邪避煞的玉观音戴在了脖子上,用柳叶泡了水,擦了眼,守在赵玲门前,他知道若是邪祟继续缠着赵玲,怕是等不到赵成回来了。
等待中也就到了晚上,许是赵玲白曰里闹腾够了,昏沉沉的睡去,楚韵迷迷糊糊的也打了个盹,忽然觉得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