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大力金刚就要撞上老板,那侠士向前几步高高跃起,反手推开老板,右腿朝前一扫,长剑斜挑!堪堪卡住大力金刚的四肢关节……大力金刚坷垃几声,停下了。
他如法炮制,用同样的方法将另一只也停下来,转身安慰老板:“没事了。”
“呼,终于停下来了!”年轻人长舒一口气,跑过来拍他的肩膀,赞赏道,“这位少侠好身手!”
“……”被称为少侠的男人默了下,实在不明白两个偃甲而已,怎么也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心中疑惑,面上却说,“举手之劳。在下无意破坏阁下的偃甲,若有损伤,定当补偿。”
“是我自己没修好,不怪你不怪你……我自己修理就行了。”他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多亏了你,要不然,大力金刚恐怕要把这后院给拆了。”
老板哎哟地叫苦,他走过去,直接递出一张银票,挠头道歉:“老板,真不好意思,院子里毁坏的东西您再重新置备一份吧,这些钱您先拿去,若是不够再问我要。”
方才还在叫苦的老板看见银票上的面额,惊了一下,瞬间眉开眼笑:“这……好好好,那老夫就收下了。”转身便要招呼小二来帮忙收拾后院。
“稍等。”收回长剑的少侠走上前,微皱着眉头道,“这些东西加起来不会超过一两银子,兄台给的钱委实过多……”
“啊?多吗?”年轻人愣了一下,无所谓地摆摆手,“无所谓啦。老板,剩下的钱就记在账上吧,退房的时候一起清算。”
横财落空的老板苦了脸,还是答应下来,转身处理事情去了。
“在下乐无异,敢问兄台大名?”年轻人转过身,满脸笑容地问道。茶色的瞳孔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剔透明亮的光,长而卷翘的睫毛忽扇着,着实把对面的人看得一怔。
“在下……夏夷则。”
“夏夷则?好名字!”乐无异笑弯了眼睛,又问,“你也住这里?”
夏夷则面露尴尬,摆了摆手:“不……在下方才投宿,店家说房间已满。在下准备再去其他客栈问一问。”
“满了?”乐无异想起什么,一拍掌,“对啦,最后两个房间被我和我师父定下了。”
夏夷则:“……”
“另外找什么啊,跟我一起住吧,反正我房间的床挺大的,睡两个人没问题。”乐无异刚说完,又觉得不妥,“额……你不介意跟我一起住吧?我睡觉不打呼噜的!”
“不,不会……只是……这太打扰了吧?”夏夷则有些犹豫。
“嗨,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就当谢谢你刚才帮我拦下大力金刚啦。”乐无异很大度。
“那……只好打扰乐兄了。”夏夷则微笑着补充,“房钱我会付一半。”
“不用不用。”乐无异阔气地摆摆手,转而收拾地上的两个宝贝,“夷则,能帮我搬一下偃甲吗?我得赶快藏起来,等会儿师傅回来看到就不好了,肯定要挨骂了!”
“……”夏夷则看着才刚认识就亲昵地叫自己名字的少年,不由得嘴角抽搐:我们很熟?
乐无异回过头,疑惑道:“夷则?”
夏夷则看着他深刻俊朗的五官和那双剔透无辜的眼睛,叹了口气,走过去帮忙。
一直围观的华月等人收回目光。
沈夜示意他们跟上,几个人一起回到沈夜房中。
华月率先开口:“那位乐无异,肤白瞳异,高鼻深目,应当并非中原人,但看他言谈举止,穿戴习惯,却似乎是京城富贵人家的小少爷。而且……我总觉得这姓有些耳熟。”
沈夜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猜测:“京城的确有位姓乐的名人。二十多年前率兵前往捐毒,消灭捐毒大将兀火罗,班师回朝后辞官经商,如今已是富甲一方的商贾。”
“看来这位乐无异,很可能是定国公府的小公子。”华月思考片刻,问道,“尊上,是否需要……”
“不用。”沈夜打断她,“偶然遇见而已,先不用理他。”
几人一起用过晚饭,商议过接下来的行程,各自回房睡觉。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半夜子时三刻,更夫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响起,沿着街道走下去。白天喧闹的大街此时门户紧闭,人们早已陷入深眠。
沈夜在床上躺着,闭着双眼。他向来浅眠,在外更是万分警惕,即使在深夜,也总是留着一丝意识,能听到周围五丈内的声响,呼吸声和打呼声让他有些烦躁,他却并没有因此放松神经。
忽然,耳边陷入长久的静默,连隔壁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沈夜睁开了眼睛。
窗外,有杀气逼近,又忽然消失。若不是耳边仍然陷入诡异的安静中,沈夜几乎要怀疑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他没有动,重新闭上了眼,耳朵却竖起来,仔细辨认着周围任何一丁点儿可以的动静。
门被轻轻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若不是听力超绝,沈夜恐怕也丝毫不会察觉到门居然被打开了,他可是提前设过阵法的!
极轻极轻的脚步声响起,规律而毫不犹豫,一点儿不见暗中偷袭者的谨慎防备,甚至他走路的声音都带着肃杀的冷意。
脸上掠过一道亮光,金属带起的气流让沈夜察觉到危险,他猛地睁开了眼。
入目处,是一张被木制面具挡住大半张脸的男人,对方形状优美的下颌紧绷,唇线抿着,毫无感情。
沈夜看见他举起一把锋利的长刀,狠狠地刺下来!
第五章
锋利的刀尖划过,卷起凛冽的气流,寒芒一闪,长刀直直钉在床板上!而原本躺在那里的沈夜却消失不见!
“你是何人?竟敢偷袭于我?”刺客耳后响起一声低沉的斥问,语调中带着一丝轻蔑。
他几乎是瞬间就将刀柄反扣头也不回地向后刺去,腰胯一扭,侧身避开沈夜暗中蓄起的掌风,轻轻一跃,趁沈夜闪避他刀势的一瞬跳开三尺,站在屋子正中举剑看着他。
沈夜对他灵活敏捷的身手微有些诧异,挑了挑眉,站在那里,轻哼一声:“怎么,怕了?”
刺客没有说话,只是左手捏起刀诀,顺着刀刃直直划下,那柄在夜里依然泛着淡淡金属色光泽的长刀似乎更加锋利。沈夜感觉到对方施加在刀上的法术,疑惑地提高了音调:“你还会法术?”
在月光的映衬下,沈夜并不慌,沉着地打量着这个突然闯入的男子。
修长矫健的身躯包裹在黑褐色相间的劲装之下,手腕牢牢地握着对常人来说颇有些重量的长刀,木制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只能从露出的下巴嘴唇和手看出,此人肤色偏白,气质冰冷淡漠。对方似乎毫不在意沈夜发现了他的偷袭,甚至在这种两两对峙的情形下依然镇定自若地施展法术,连嘴唇的弧度都没有半分改变。
刀诀已成,先出手的却是沈夜。
只见他大手一挥,宽大的袖子扫过,两人之间顿时竖起一道光芒耀眼的屏障。古老的文字、图腾快速地流动,空气中似乎都被这个法阵影响,温度忽然降低,房间里刮起阵阵冷风!屏障呈弧形,在沈夜的控制下渐渐膨胀,朝刺客撞过去。
那刺客额角的发丝飞舞,长刀竖劈而下,屏障光芒暴涨,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他生生被撞退了好几步。
“呵,不自量力。”沈夜冷笑一声,手中忽然出现一柄造型奇异的长剑,剑身凸起数排箭头似的弧度,明明是沉重的武器,他却轻而易举地拿在手里,毫无多余动作,直直刺向对方。
后者翻了个跟斗,避开他这一剑,长腿一扫,被沈夜躲开!
屏障消失,两人却刀剑相接,在不大的卧室里你来我往地缠斗起来,叮咚刺啦的碰撞声飞快地响起,桌椅器物却神奇地被两人避开,没受到任何损伤。
沈夜一边对付他一边想:这个人似乎并不想破坏室内摆设?真奇怪,想杀他,却不想破坏现场?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吗?
不待他多想,长刀在他鼻尖轻轻掠过,沈夜心下一沉,不由得怒从心起。
他何曾被人如此近距离地放肆过?!
眼睛一眯,手中的长剑一抖,瞬间变成一条长长的链剑,原本刚直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