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少恭正挡在门口,老人正瘫坐在地上捶地嚎哭:“作孽啊……作孽啊……”
几个弟子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个指着乔少恭一脸穷凶极恶威胁道:“你闪开!我们已经折了一个人,我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
话刚说完他就察觉背后一种无形的压力逼近过来,下意识拿剑回身格挡,只听锵一声剑刃已经逼近眼前,震得他退开几步,身旁几个弟子立刻劈剑来砍,苏苏脚底蓄力扶摇而起躲开脚下剑簇,看着垂直落下的敌人锋刃如旋舞迎面袭来,那弟子立刻举起剑格挡,呯一声脆响,待苏苏落地,他的剑已经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见武器已废,那人连连后退,却没料到退错了方向,被乔少恭一个手刀砍晕了。
这时前厅几个先前没能困住苏苏的敌人也围拢过来了,苏苏回头递给乔少恭一个眼神,对方立刻会意,架起瘫软成一滩的老人闪身躲进屠苏病房,苏苏拿脚一勾,那地上的断剑就被他挑了起来,用手接住往门栓上一插,便把门堵死了。
果然听得门后呯一声响,乔少恭隔着门喊了声:“屠苏!”
苏苏再次集中起精神,就当没听到,第一个冲上前来的敌人举剑来劈,被苏苏格挡一记然后一脚踹开,然后腰身一矮躲过横着劈过来的另一把剑,拽住那人身体挡在跟前作盾牌,瞬间两把利器刺穿那人身体,他口中一口鲜血溅到苏苏脸上,苏苏把他朝一边丢开,抹了一把脸上血迹,冲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女弟子。
两个,三个,四个……苏苏在心里数着,剑光合着血花舞如狂蛇,每次利刃干脆利落地撕开血肉贯穿人体时心头上不知名的地方就一阵战栗,他的感知和触觉似乎与剑融为一体,他的心与剑一道绞杀敌人,那种冲击通过剑柄直击心灵,就好像他以前从未这样打过一场一般。
七个,八个,十个……苏苏喘了口气,死伤大半的情况下,这些人终于不是一股脑地往上冲了,剩下的几个人小心地扩展开包围圈,伺机攻击,见着苏苏气息似乎有些不稳,个个都以为即将要赢了那般窃喜。忽而平底撩起阵阵劲风,掀起苏苏衣袍下摆猎猎作响,将他包围起来的人都不得不微微眯起眼,免得被这股强劲气流夹带起来的沙石迷了眼。其中一人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渐渐肉眼可见的强风不是别的,正是他身上迸发而出的剑气。
“莫慌!”他身旁另一人强自镇定地吼道,“刚才他自毁内力,必然无力再绝地反击!”
【剑气与内力有何关系?可笑。】苏苏缓缓抬起剑,压低身体,如同捕猎的猛兽蓄力一般,猛地冲了上去,他正对面的那男人慌忙举起剑抵挡,铛一声震响,自上而下砍下的这一剑虽然勉强挡下,但是他的虎口已经裂开渗出鲜血,脚下连退几步站立不稳,接着从正中,左侧,下方各个角度对方凌厉无比的剑招步步紧逼攻来,那男弟子堪堪挡下几剑,已觉胳膊几乎失去知觉,于是这一招自下而上挑起的一剑他没能扛住,手中剑旋转着飞了出去,□□柱子,他本人摔了一跤四脚朝天,嗷嗷直叫。
剩下的三个人战战兢兢地退后几步,然后开始神经质地左右挪动,苏苏举起剑挨个指过去,无人敢上前,随着苏苏一声怒喝:“快滚!”那三个人把剑一丢,连滚带爬地跑出院子了。
那个剑被打飞的人爬起来正想跑,突然觉得背后被人踩住,哎哟一声又趴在了地上。于是一直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动静的乔少恭听到脚步声接近,赶忙退开,接着门就被哐一声推开,一同被踹进来的还有一个哇哇乱叫的人,那人咚一声摔到地上,吓得老人腿一抖差点又摔倒。
苏苏气势汹汹地跨进门来,把剑往前一送剑尖抵住那人喉管,然后压低声音怒道:“是谁告诉你们百里屠苏重伤昏迷的?”
作者有话要说:
☆、77:34:13 琴川·反击
“……我……我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弟子……我也……不知道……”
利刃划破了覆盖喉管的皮肤,那人吓得差点岔过了气,苏苏一把揪住他衣领说道:“如果是这样,留你何用?”说着又往剑尖上施力,那男人直蹬腿,结结巴巴地说:“这个……我真的知道的不多……说出来对你也……未必有用啊……”
“知道什么,全部说出来!”
“呃……这个……”
“屠苏。”乔少恭站在一边伸出手劝阻道,“你先松开他,他这样也不好说话,谅他也不敢如何。”
“我……我不敢造次!只要大侠能放我一条命!”那人连连摆手,苏苏松开手退到一边,那人在地上挪了挪屁股,才拖拖拉拉地开口说:“其实之前……我们这些普通弟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知道,我师父自从一次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师娘急得不行,四处去找,后来……才在衙门看到告示前去认尸。她回来时气得脸都绿了。对门下弟子说一定要报这血海深仇,但是却不许任何一个弟子随她去,我们几个偷偷跟着师娘去了。跟着她上了船下了岸追进一片树林子里,但是我们没有马,用双腿实在追的太慢,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说到这里他咽了口口水,苏苏又揪住他衣领吼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接下来我们就看见满地尸体……有个眉间有红点的少年人半跪在地上,我们就知道他一定是师娘提过的百里屠苏,可是那时候他面前还有一个……一个更可怕的人……”
“谁??”
“一个全身披着黑袍看不见脸的人……我们有几个人看到这场景直接吓瘫了,师兄预感大事不妙,带着我们先撤了,还好我们跑得快啊……才走远就听到后面地动山摇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真是……”那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又说,“现在想起来真是心有余悸,随后我们赶紧躲进城里,找个客栈住下了。我师妹因为心里不安一直都在注意城门动向,就……看到了你背着那百里屠苏进城了,可等师妹把师兄弟们都找来时你们进去的那医馆门已经关死了,我们只好等机会进去。师妹眼睛亮记性好,你们俩虽然有点儿像……但是她分得很清楚,也跟我们几个说的很清楚了。”
苏苏一甩手松开那人,那人大喘几口气,脸都绿了。
“那是谁告诉你们伤人者是百里屠苏?”苏苏又问,那男人赶紧打起精神说:“我早说了……我只是个普通弟子,师娘单独见的客人,我也不知道啊……真的真的……大侠你信我,能说的我都说了!”
看着这家伙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的样子,苏苏顿感无力,在门外打了这么久到现在进门,第一次有体力透支的疲乏感,这种感觉像生长的枝桠一般迅速扩散,瞬间席卷全身。
“那……大侠……我……我……”
乔少恭冲那畏畏缩缩的男子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手脚并用地从屋里跑出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屠苏你全身都是伤。”乔少恭站起来走到苏苏面前说道,面色十分焦虑,苏苏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然,胸口,双臂,甚至腿上都有许多划开的伤口在流血,外袍已经一半染血,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自知,就像刚才无视了乔少恭在门后的声音一样,他把这些全部排除出当时的意识之外,并非他有心自虐,而是当时的情况本就容不得他有半点退缩。
“这些外伤我自己能处理。”苏苏把手放到肚子上,那里传出一声拖长的“咕——”,“我好饿……”
“少侠若是饿……老朽……老朽着人准备吃的去……”老头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乔少恭赶忙去扶,苏苏皱着眉头看那老人下意识地往乔少恭背后躲,眼里躲躲闪闪的有些恐惧之色,突然心情又沉了下去。
“既然如此,屠苏,你就在这吃一顿再去寻个落脚之处歇息吧。”乔少恭眉间神色也有些复杂,苏苏虽然没太懂,但是静静地点点头。
没一会儿官府的人就找上门了,显然那一圈围观者中还是有人晓得报官,几个官差乔少恭应付起来当然不在话下,再说整个街的人都是证人,那老头虽然很害怕但也不会睁眼说瞎话,所以苏苏挨着饿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官府的人就被打发走了,乔少恭凑过去一看,才发现苏苏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乔少恭想起先前苏苏冲进门的一瞬间,他委实是被吓了一跳,他半身浴血双眼杀气腾腾,脸上也有不知是谁的没擦干的血迹,提着的那柄剑锋刃亮得灼人眼球,随着他进门风裹挟起一阵血腥味冲向面门,再加上那狼狈的男子被他踹得太狠哐一声撞到桌角,难怪老人家会吓瘫掉。
好在他可不是会被轻易失了心神的人,面上还算十分冷静,但几天下来他实在忍不住问自己这个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屠苏吗?直到苏苏第一次露出疲累之态,他才隐约又认出他从前的姿态,将近一天没进食没合眼,他双眼布满血丝眼底泛出青黑色,脸颊似乎都凹陷下去,本就清瘦的脸庞更加病态了,这种状态下竟然一个人收拾了外面十四个敌人,结合他从前在天墉城里呆着的时候对苏苏的印象,乔少恭委实不敢相信他竟能拼命到这种地步。
最重要的事,他分明看到他身上散开黑色的煞气,虽然不强,但后来这股气就消失了,难道……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靠苏苏自己的意志压制下去的。
他看了看趴着已经熟睡的苏苏,又看了看床上陷入昏迷的屠苏,直觉告诉他,苏苏如今这般,定然跟这位“百里屠苏”脱不开关系。
屋里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淡血腥味,江万川脸色很难看,他的小徒弟小五也是一脸怨念地在清理地上的血迹,苏苏刚从确实把自己身上的伤草草处理了一遍,乔少恭酝酿了一番,走上前去老人说:“前辈,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