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离土坡可能还不足一百米时,那里传来了一声喝令音,不用听第二遍,王俊就知道那一定是日语,他猜既然没开枪,就很可能敌人心中还是怀疑,害怕误伤了自己人,于是他含糊地用日语喊了一句:“别开枪!”但这一句似乎暴露了他的身份,又是一句喝令声,然后便是一声枪响,王俊只觉得肩膀一痛,左手上的步枪立刻掉了下,但王俊并不停步,他脱下背上的包,跑得更快,他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是提醒士兵要重新装弹,这让王俊有时间从腰间拔出把毛瑟手枪来,王俊对着土坡上的黑影一口气打完了二十发子弹,并且冲到了敌人的前面,只见那个敌人浑身是血,正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身,王俊一脚将他手中的枪踢飞,然后身子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反手一肘击打在他的下额,只见他头一歪,嘴角喷出一股鲜血来,身子软软地要倒下去。
王俊用手中的枪点在他的胸口,然后一手去拉他的衣领,不想肩头才受了伤,竟没拉起,这时前面又有一声枪响,打在王俊的身边,王俊奋力拉起那个士兵,挡在自己面前,只听见“扑”“扑”两声,子弹打在了王俊手中士兵的身上,王俊再也拉不住,那个士兵便一头栽了下去。
王俊侧身一滚,根本没看敌人在哪里,顺着枪声将手中的手枪扔了出去,又拔出皮靴上的匕首也扔了过去,只听见“哎呀”一声,不知扎中了敌人的什么部位。
王俊的手中已空了,他又向回滚动,将掉在地上的那只步枪抓到了手上。
连续几枪落空后,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又是提醒士兵要重新装弹,王俊站起身,他看见面前不远又有一个日本士兵,正在换弹。
王俊一扣扳机,那个士兵又是一声“哎呀”,然后掉头就跑,王俊连开五枪,似乎没有打中,那个士兵已跑出更远,眼看要转入一个山丘,再开枪,竟然卡壳啦。
王俊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去追,他扔掉手中的枪,蹲下身去查看那个士兵的伤势,显然他伤得很重,浑身都在冒血,只留下了微弱的气喘声。
王俊听见那个士兵好像在艰难地说着什么,他将耳朵凑前,与其说听不清不如说根本听不懂。
那个士兵双手抓住脖子上的一条链,想要扯下来,王俊说:“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把这条链子给谁?”
那个士兵剧烈地咳嗽着,满嘴的鲜血,他的胸口起伏着,大口地呼吸着,然后喊了几个字就死了。
十七、电站(4)
王俊坐在地上,只觉得一下子眼前不停地在晃动,他几乎要晕过去了,他喘息着,只觉得左手竟然无法动弹,他用右手摸了摸左肩,血还在流,但并不觉得怎么疼痛,好像已经麻木啦。王俊用手解开衣扣,用牙咬住衣袖,想脱下一只袖子,然后割一段来包扎伤口,可是右手不知怎么也颤抖起来。
这时陈卫国和刘飞飞奔而来,刘飞的一只手上还提着王俊刚才不久扔下的行军袋。
陈卫国看见王俊脸色苍白地坐在地上,一只胳膊已被鲜血染透了,他立刻用匕首割开了王俊胳膊上的衣服,急急地问:“怎么样啦?”
王俊勉强笑笑:“还行!死不了!还有一个敌人,他也受了伤,快!现在追还来得及。”
陈卫国说:“那算他命好,让他逃吧!”
刘飞迅速地在周围查看了一番说:“安全!”
王俊还想说什么,陈卫国说:“不用说啦!别动!”说完用手在王俊肩头的伤口处按了按,王俊立刻疼得叫了一声,冷汗直流。
陈卫国说:“子弹在里面,我要将它取出来,王俊兄弟你一会可要忍一下。”王俊点点头。
陈卫国将衣袖塞进王俊的嘴里,刘飞则用手紧紧地抱住刘飞的双手。
陈卫将匕首放在打火机上烤了一会,用眼神向王俊示意了一下,然后按住王俊的肩头,匕首沿着伤口割了下去,王俊立刻疼得直咬牙,冷汗直流,简直要窒息啦,他不自主地要挣扎,但被刘飞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抱着,根本无力动弹。
陈卫国也不知不觉头上直冒汗,他割开肉后,看见了那粒弹头,可是用匕首连挑了三次,子弹都无法出来,似乎有点卡在骨头上,陈卫国牙一咬,说了声“挺住!”,然后用两根指头硬挤进伤口,捻住了弹头,用力将它拉了出来。
刘飞只觉得王俊在拼命地挣扎,然后猛地一下不动啦。
刘飞连忙放松开手,轻轻地拍打着王俊的脸颊:“醒醒,快醒醒!千万不能睡下去。”
陈卫国从身上割布来,在伤口上包扎好,这才松了口气:“行啦!”
陈卫国取出水囊往王俊的嘴里灌,用沾了水的布给王俊擦脸,好一会,王俊才从晕死中醒转过来。
王俊悠悠地说:“好累!真想躺下去,什么也不做,一觉不醒。”
陈卫国、刘飞不觉泪水要涌出眼眶。
陈卫国笑道:“说什么傻话?一点点伤就想懒着不起,很么多的事还等着你做呢,你想我撤你的职不成?”
刘飞说:“你想升官是不是?我的班长给你做!”
这时“蝎子”的声音传来:“刘飞,你的脑袋长草啦,想升官是不?我的战士给你做。”
陈卫国无心和“蝎子”他们打招呼,手一伸说:“快!医疗包!快拿过来。”
“蝎子”大叫道:“哎呀!王俊,你受伤啦?智伟!快,医疗包在你那!”
智宇连忙从行囊中找出了医疗包递给陈卫国。
陈卫国打开包,找到了枪伤药,给王俊涂了上,他看见里面还有针和线,就对王俊说:“王俊兄弟,看来你还得再忍一次疼。”
王俊笑笑:“陈营长,我这也不是第一次受伤,来吧,我顶得住。再说,这么多兄弟眼睁睁地看着我,说啥咱也不好意思退却吧。”
“蝎子”说:“这说得倒有些像人话!你要是疼只管往我身上咬。”
陈卫国想再次将布塞进了王俊的嘴里,王俊摇摇头。
也许是因为战友们在一旁不停打气的原因,王俊这一次反倒有说有笑,好像忘记了陈卫国在为他缝合伤口,克洛泽则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腿直哆嗦。
处理好王俊的伤口,陈卫国才安心了些。
刘飞早已检查了尸体,显然还是个亚洲人,刘飞从他的身上找到了一张简易的地图,从地图上看,在离这里不远有一个标志,很可能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陈卫国见王俊的精神已振奋了许多,便命令出发,事实上根本不需要地图,因为地上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路标,显然那个敌人受伤不轻,一路上的血滴不断,带血的脚印随处可见。
陈卫国不禁警惕起来,这个敌人显然根本不打算掩盖行踪,只想一心赶回藏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