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涟漪听了这样言语,一时之间不知所措道:“哪里就到了那个地步了?往日我们下五门中都将独门解药带在身上的,如今你这样伤势虽然凶险,只怕将我锦囊之中的弹药服下一丸去,不说药到病除,却也能助你逼出那胭脂毒来,调养几日就可以恢复功体的。”
弥琉璃听闻此言却是噗嗤一笑道:“好兄弟,你如何哄我?咱们两个衙门虽然往日里不曾杀伤人命的,到底是水火不容的勾当,如今你如何肯好心好意前来救我,莫不是我病得厉害,烧糊涂了发起梦来也未可知。”因说着,复又一阵剧烈咳嗽,到底禁不住,往地上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那阚涟漪见状却也顾不得许多,因上前将他搀扶起来,一面推宫过血,一面暗暗注了一道真气在他体内道:“趁你神识还清明,快服了解药,我助你运功调息一个周天就没事了。”那弥琉璃见状倒是硬气,一面摇头躲避涟漪送来的丹药一面咬紧银牙道:“你若不说为什么救我,我又如何信你。这若是解药也罢了,要是什么下九流的勾当,我就死了也不能沾上这样的脏东西。”
阚涟漪听他询问自己此番相救的缘由,倒把脸绯红了,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言语。弥琉璃见状,心下倒有些苗头,因莞莞一笑道:“你觉得我好?”涟漪闻言紫涨了面皮,半晌不言语,末了没奈何,只得点了点头。
谁知那弥琉璃听闻此言,声音倒有些无奈起来叹道:“你是个帝王之家的家生子儿,虽然咱们敌对多年,你我的命都是一样的,如何连这个也看不明白,倒学那大富之家翩翩公子,非要学做那痴情种子呢。自小一旦走了这条路,这身子还能说是自己的么?你是个明白人,难道兄长们不曾指示教训过你的,还是你原是天外的人,不明白这凡世之中的道理呢……”
那阚涟漪听了琉璃此番宿命之言,心中也觉得无奈凄凉,只是到底放不下他,因柔声劝道:“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明白,只是如今叫我这般*辣的放着你不管,我却做不来,你若是不愿意跟我攀交情我也不怨你,你且吃下解药去好好睡一觉,等醒了时我看看若是没事了,自然远远的离了你,旁人也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到时大家彼此干净,你说怎么样?”
弥琉璃听了他这样温颜软语的,倒是没了脾气,只得摇头苦笑道:“若是我这就样清清白白死了,只怕倒连累了你一辈子过意不去,浪费了你一片好意,这也罢了,如今我给你救了性命,自然不能就当做这事不曾有过,来日你有什么求着我的地方,弥琉璃自然也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就是了,只是那件事再不能提起,你我也不配,莫说是你我,一旦与这帝王之家有了瓜葛,到底谁又能从心所欲呢?”
作者有话要说:CP的节奏~
☆、第百十七回
那阚涟漪听了这话;却是触动了心肠;不由眼圈儿一红道:“你是太后最为宠爱的内卫;难道也不能免俗么?”弥琉璃闻言笑道:“就因为娘娘待我视如己出,我更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呀。”说到此处心中气血翻涌起来;又是伏在枕上一阵咳嗽。涟漪见了不敢怠慢,连忙喂他吃下丹药;又服侍他睡下;一面在旁边静静守着;初夏夜凉;涟漪原本也在年少光景;竟有些好睡,遂将头枕在炕沿儿上眯了一阵。
这一觉睡得倒也深沉,直到次日天明了;方才悠悠转醒过来,抬眼一瞧,哪里还有弥琉璃的芳踪,心中不由埋怨自己不甚警醒,也不知这弥统领的功体恢复的如何了,怎么也不招呼自己一声就这般*辣地去了,也算是个没情意的。
想到此处,复又想起昨夜那人说的一番好话,他不愿意与自己多有瓜葛,倒也怨不着人家,原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前去招惹,他既然是太后最宠爱的内卫,只怕一生都要在御前服侍,如今此番不曾回应自家心意,正是他为两人绸缪之处,又如何这般错怪了他。
涟漪胡思乱想了一回皆没有头绪,也只得打点行囊包裹,一路往那竹城水寨追赶众人,刚到了江水对岸自家山门的眼线酒肆之处,却见内中的几个店伙见他来了一齐乱跑,忙不迭地过来道喜讨赏钱。涟漪见状不解道:“你们这些猴儿,都是给山里头惯坏了的,做什么几个月不见就讨东西,等我告诉大哥,可仔细你们的皮。”
那一众伙计涎着脸笑道:“七爷这可冤枉小的们了,自然是山门之中有了喜事,咱们这样嘴脸怎么好进去道喜呢,想着此次的喜银是摸不着了,谁知道天可怜见的将七爷这么个散财童子下降凡尘。”
那阚涟漪闻言倒是一惊道:“什么喜事,莫不是此番我长嫂肯了,竟下嫁给我哥哥不成?”那一众喽啰摇头笑道:“若是恁的时,只怕这喜银都要散布天下了。”说着大家哄堂大笑起来。涟漪闻言也绷不住笑问道:“既然不是恁的,到底为什么?”
那为首的喽啰笑道:“三奶奶昨儿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阚涟漪听闻此言却是喜上眉梢道:“这话真么?”一面自袖口摸出一把金瓜子儿,凌空一抛道:“弟兄们辛苦!”那一众喽啰叫好哄抢,不一时将那些金瓜子儿全都摸了去,一面打了热水来与涟漪净面,又安排小船送他进山。
涟漪进了聚义厅中,却是空无一人,因有些疑惑,意欲往后堂寻找,却在抄手游廊之处迎面撞见荀薰,那薰姑娘见了他不由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伸手就将他耳朵一拧忿忿道:“好好的山门不回,又跑到哪里野去了?亏我这么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你回来呢。”
涟漪见状却是涎着脸笑道:“六姐饶我吧,实在是路上遇见官差跟踪,我随后打杂带着他们绕了几个圈子,好容易甩开了尾巴才敢回来的。”荀薰闻言啐了一声道:“如今上至朝廷下至州城府县的,谁不知道咱们九龙卫占了下五门的地盘,还用你帮着甩尾巴,谎话也说不周全,定然是瞧上了谁家的闺女,去做你的好上门女婿了吧。”
这虽是句玩话,倒正说中了涟漪的心事,因红了脸道:“六姐只比我大半岁,怎的就这样倚老卖老编排起人来了。”那荀薰见状娇笑了几声,忽然脸上一红,低低的声音道:“他可有叫你带进什么东西来么?”涟漪闻言,四下环顾了一回,但听得那薰姑娘低声道:“不妨事,他们都在后面逗小侄子玩儿呢。”
涟漪闻言方才放心道:“我的好姐姐,下次可别再派这样的营生给我了,要是让大哥知道,皮不揭了我的。”六姑娘闻言点点头道:“好兄弟,自小就是咱们两个最好,如今这样的事情我若是不托付你还能对谁说去……”说到此处却是眼圈儿一红,哭得梨花带雨起来。
涟漪从小对女孩子最没办法,如今见姐姐哭了,连忙上前携了她的手柔声劝道:“好姐姐,此番倒是我的不是,往后你们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只管对我说就是了。”因说着,自袖口之中取了一封大红喜字贴面的信笺递在薰姑娘手中道:“他在江湖上一切都好,是个出息的少侠了,如今托我转交你此物,我可不曾偷看过的,还有两个荷包,每个里面有一个金戒指儿。”
说着又取出两个小荷包来递在荀薰手上,低头看时却是绣工精巧细致,一望可知是大镇店里上等绣娘的活计。薰姑娘见了这些物件,芳心之中羞涩惊喜,对着涟漪莞莞一笑,竟起身福了一福。唬得涟漪连声说道“不敢”,一面起身还礼。
两个正闹着,忽听得身后有人笑道:“怎的还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着孟孟浪浪拜堂了不成?”两人闻言回头一瞧,原是双姑娘不知何时站在游廊柱子后面偷偷瞧着自己两个,不由均是脸上一红,那薰姑娘红了脸啐道:“嚼舌根的小蹄子,仗着比咱们大几岁就只会欺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