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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身上除淡淡酒气外还夹杂著一种清淡香气,像异国沉香又像高雅的松墨香气,寒檀鼻尖轻触著那缎般青丝凉凉痒痒的,不可否认,这人引发他很高的兴趣。
双臂把青年打横轻松抱起,寒檀不知想到什麽笑了声,看来他的日子不无聊了,这里值得多待上一阵子。
久不曾的安眠清醒时天色已朦胧泛白,商飞羽定定看著陌生房顶,察觉身上盖著不属於自己的暖被,猛然起身转头就见到昨晚那汉子,正倚著单臂在房里唯一的圈椅上假寐。
商飞羽眯眸努力回想昨晚一切,他离城到了园圃遇见饿鬼还有那汉子,该不是醉倒了吧?商飞羽懊恼地以掌心拍击自己额间,果然饮酒误事!
看来汉子是把床铺让给他了,商飞羽垂眸默了会,这汉子不简单,商场上打滚多年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依昨晚交手记忆这人武学精宏且气态沉定,一般人遇上饿鬼噬人就算能强自镇定也难免惶乱,可昨晚汉子却颇自在像一点都不担心,商飞羽咬住唇,对,饿鬼呢?虽已被封印可是──!
商飞羽瞠大双眸连忙跳下床也不管清晨露冷身上只穿著一件单衣及亵裤,套了鞋就往房外奔去,微亮日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仍显昏暗的小厅里饿鬼的腥臭气息仍弥漫屋内,可左右张望都没见到饿鬼,难道给逃了?
顿时感到自责无比昨晚应该处理好的,突然身後有人逼近商飞羽尚未回头,暖暖衣袍落在肩头,这陌生的关怀善意让商飞羽愣了下伸手压住袍领然後转身,仰头对上一双深邃幽瞳。
「在下天师道弟子商飞羽,昨夜叨扰了请见谅。」商飞羽深深作揖与汉子道谢。
「道长太客气,是在下要谢道长救命之恩,敝人寒檀。」汉子语调醇沉脸上带著宽容笑颜。
商飞羽眨了眨眼这人性情挺不错地,虽然看起来武猛却一点都不粗鄙,那大胡子的形象和沉醇声调落差挺大的,光听声音会让人觉得是个儒雅之士,可高大威武的身材又让人和儒士连系不太起来,果然人不可貌相的。
但初略观察相貌举止辩其谈吐声调,商飞羽对这叫寒檀的汉子已有好感,这是个正派之人。
就因如此他更觉得困惑,寒檀身上的煞气,得沾染多少鲜血才累出这等煞气,明明无任何邪念恶意缠绕也确实没有修为,一个凡人身上怎会带著这麽重的煞气呢?
而且光这股强大煞气就足够震慑想近他身作祟的鬼怪了吧,昨晚那饿鬼浮现脑海,是怎麽回事?照理说饿鬼也该会避著这煞主才是,商飞羽拧眉越想越不明白。
「对了,寒兄昨晚那饿鬼呢?」商飞羽急忙问道。
「喔,那个啊,因为不知该怎麽处置,我先把他放水缸里了。」寒檀指著屋後角落一只大水缸,昨晚他想问该怎麽处理可人醉倒了,他只好自行应变。
「水缸?」商飞羽愣了下,把饿鬼放水缸里?
「当然水我都倒掉了。」寒檀保证著,虽不知道饿鬼会不会淹死但他还是把水都倒掉了。
问题不是这个吧,商飞羽眼珠转了转然後走到水缸旁,寒檀快他一步将上头木盖掀开,恶臭伴随血腥味冲鼻而来,缸里传来饿鬼虚弱哀鸣。
「因为不好闻,所以。」寒檀和他解释为什麽想把饿鬼丢水缸的原因。
商飞羽忍不住闷笑眸里难掩笑意,这人不怕饿鬼就算了,还因为恶臭把封印住的饿鬼扔水缸密封,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性情恶质啊?这只饿鬼遇上他也算倒楣了。
原来紧张的心情一扫而空,商飞羽带著笑意望著寒檀,寒檀也对他还以诚挚无害的笑颜。
先把饿鬼继续扔缸里密封,商飞羽在缸外又下了一道禁制确保,回房更衣後天才亮他已将园圃内外绕了几圈,手中端著式盘神态专注再三审视著。
「我问你,近来这附近的林木是不是都无故凋谢枯黄,只有你养的这圃菊花争豔怒放,还长的特别高大妖艳。」商飞羽站在菊圃旁问著寒檀。
寒羽记 一章五回
寒檀想了下点点头,「是啊,我都觉得是不是我这圃菊花把附近地气都凝聚过来了。」寒檀笑道。
商飞羽挑起一边眉,突然低头对一株菊花念咒手轻轻一折,从折断的花茎里竟流出暗红的黏稠液体来,一股恶臭腥气漫开。
「这是?」寒檀不解地。
「你一个月前是不是曾出过门,至少有几日不在?」商飞羽又问。
「是啊,一个月前我曾外出游览,大概数日吧。」寒檀点头。
「你这被人动过手脚,风水被破了,从原来不妨碍生人的吉地给变成阴气弥漫的煞地。」商飞羽不禁怀疑,这麽大的阵仗,是谁对寒檀怨恨这麽深竟不惜以邪术相害。
「煞地?」寒檀惊讶接口,「可是我不觉得有什麽不对啊?」他回来後日子照常,除了昨晚冒出的饿鬼外。
商飞羽望著他心里想,因为你本身比煞地还煞啊又有谁煞的住你?「我想这就是饿鬼敢攻击你的原因,这里地气被破了又值大阴日,那饿鬼全无灵识只是被人操纵的傀儡,寒兄你仔细想想曾与谁结怨吗?这人可是不择手段想致你於死地。」用术法害人的案件他在天师道见多了,可这回幕後黑手不简单,这些不是一般术者能为的。
寒檀认真摇头道:「我孑然一身独居於此,既没亲朋也无仇敌。」大概吧,寒檀想他已然断去过往连老家都舍弃了,在这世间过一天算一天,什麽仇敌也早随风而逝。
「真的没有?」商飞羽追问。
「没有。」寒檀沉定回应,脸上依然带著无辜情态。
商飞羽凝眸,虽然寒檀表现的老实沉稳又可靠,可他就是隐隐觉得这人才没这麽简单,但他并不厌恶,说不上来是有叫眼缘吗?这人高大精壮满脸于思又一身煞气,并不是让人一见就觉得可亲的,但他就是莫名感到心安觉得无害?真怪了。
之後商飞羽召来弟子把水缸直接搬回天师道总宫处置,做为回报他慎重地送还寒檀一只全新大水缸,还在木盖上结了个大红礼花,说要给寒檀冲喜。
「冲喜?」寒檀眼里明显写著真的假的,他从没听过这种冲喜法。
「胡扯的。」商飞羽也正经回覆他,接著两人相视大笑。
可当初去购买水缸的弟子也这样正经八百回覆老板原由,在水缸木盖上打大红礼花竟被当成秘法流传,一时间信奉天师道的人家一传十十传百,水缸盖上都扎了朵大红礼花希望冲喜招来福气。
因此当商飞羽在总宫里也看到绑著大红礼花的水缸盖後,不禁疑惑地招来杂役弟子问:「这是什麽?」
「执事师兄说是商师兄交代的。」杂役弟子觑了他一眼,他也没听过这种纳福之法啊,和米缸贴满的道理一样吗?
「我?」商飞羽指著自己然後苦笑,没想到他难得开个小玩笑大家都这麽不赏脸,他这复杂的心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