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早知她在这里了。
对,昨天他是问过,问过她为什么回家晚。
她就说参加了补习班,可她并没有告诉他在哪里补习,学哪科。
难道只是碰巧?那可真巧!
如果不是碰巧,那他不去陪伴他的旧爱兼新欢,跑这里来干嘛?
上课时间到,老师迈向讲堂,可他的话不知怎么传到宋慧乔的耳里就成了外星语言,她突然地一个字也听不懂,更听不进去。
一堂课下来,她半点收获也无。
正自懊丧,邹杰已然来到她身边,笑着道:“一起回家吧。”
“你怎么来了?”宋慧乔假装无意地问,她希望听到他说,只是临时起意旁听一节课。
但他偏不遂她的意:“无意间翻到你的教材,见到你课程收费发票上的学校名称,想起自己过去这个科目并没有学好,所以也来温习、温习。”
“哦?”宋慧乔轻声,口中苦味泛滥。
她来此的目的之一,原也是想躲开他,少见他,最好少得她可以慢慢想不起这个人,继而忘掉自己曾经对他的痴心妄念。
如今却——
她不能反对邹杰一起回家的意愿。
坐在他的车上,宋慧乔凝目窗外的风景,心事重重。
“你——怎么不跟在我和夏蕾的身后了?”开着车的他突然说。
“什么?”想着心事,加之他语速过快,宋慧乔一时没听清楚,她转过头来,朱唇微启,等待着他重复。
“没什么,只是说你最近穿衣的品味不错。”他瞄了她一眼,笑说。
宋慧乔张了张嘴,什么叫最近穿衣的品味不错?意思是她从前的品味很差?这话明着象褒,暗地里怎么象是贬。
“为着你品味有所改变的缘故,我再去给你买几套衣服好了。”邹杰紧接着又说。
“不用了,我的衣服已经很多了。”宋慧乔立即拒绝。
“就这么着,我们去逛逛成衣夜市。”邹杰自顾自说着自话,仿佛宋慧乔根本就有开口相拒过。
“不了,现在很晚了。”宋慧乔又欲委婉拒绝,邹杰已然调转车头。
是了,宋慧乔在心里叹气,他有时候就是这么霸道,似不懂他人的意见为何物,遑论采纳。
夜市逛到十二点多,宋慧乔腿都走痛了,邹杰更是一口气给她买了上十套衣服,弄得她一个头三个大。
回到家,简单地洗漱后,她便连思想的能力都没有,倒头便睡,连梦都不及做一个。
如此还没完,第四天,那个如江南烟雨梦的夏蕾也加入到上补习课的行列。
至此,宋慧乔算是深深休验了一回,何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夏蕾亦很诚实,她直说来这里不过是因着邹杰在此。
是以,她一来便和邹杰临坐的男士换了个位置,理由很简单:
句句里都含机关
“报歉,我能坐在我男朋友的隔壁吗?”她对着那男子微微一笑。
“当然,当然……”那男子抵不住佳人一笑的魅力,忙不迭地起身让座。
邹杰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宋慧乔只是侧头去看了看,然后对了视线象她移来的夏蕾颔了颔首,权当打过招呼。
待到下课,夏蕾很自然地过来挽了邹杰的臂。
男朋友吗?宋慧乔瞄了瞄搭在一起的两条胳膊,心脏莫名地抽了抽。
为防同时有异,宋慧乔赶紧偏过头去,预备寻一个理由独自离去,邹杰却已来拉了她的手:“一起回家。”
再撇过头来,夏蕾已是立在他身后。
而不待她回答,邹杰已回首向夏蕾:“你有开车来吧?”
夏蕾笑着耸了耸肩,表示遗憾:“爸爸的司机开车送我来的,现在回去了。”
“好吧,我们先送你回家。”邹杰拉着宋慧乔的手,将我们两个字说得很重。
夏蕾微笑着点头,眸光却滑向两个牵着的手,宋慧乔惊觉地将柔荑缩了回去,夏蕾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哈文已经回去美国,我想我们没必要再装情侣了吧。”来到培训班楼下的林荫道内,邹杰忽儿说。
宋慧乔怔了怔——装情侣?!!
夏蕾听了却笑:“你是怕宋慧乔吃醋?放心吧,她不会介意。她对我们之间的事再清楚不过了,绝不会吃醋的。”
“你说是不是?”夏蕾转而来拉了宋慧乔胳膊,对着她笑问。
宋慧乔不支声,实话是,她不太清楚,至少目前的情况她不清楚。
她只清楚,乍然听闻他们仅是装情侣,她的内心竟卷起一阵狂喜,而这狂喜里又涌动着难言的苦楚,她如果早一点知道这件事,该多好。
“总之,希望你不要再在人前说我是你男朋友了。”邹杰也笑,仿佛语出无心,只是随便聊聊:“引人误会不好,如果哪个男士对你有心,却不小心听到你这么一说,于是立刻收山,那我岂不是要误了你嫁人。”
“如果真不小心误了我,”夏蕾同邹杰你来我往,旁若无人:“让我嫁不成别人,那只好你娶了。”
“可惜,我没那好的福气。”邹杰睃了一眼宋慧乔,目光飘向一旁:“我已经有妻子了。”
“那,你的妻子弄不好同情我没法嫁给别人了。”这时,三人已然来到邹杰的小车门前,下一刻邹杰已打开车门,夏蕾却转了身,直视了灯光下宋慧乔的半张侧脸:“所以,会干脆让了位置,令你娶了我,是不是?宋姐姐。”
听到这句话,宋慧乔机伶了一下,她的情绪一直,旋在了解两人并无恋情之后,且惊且喜且悲波动里沉浮。
所以,到此时,才恍然两人状似调笑,却句句里都含机关、暗语、示意。
在夏蕾一句问话后,空气显得有些静,时间的指针似忘了转动,邹杰的手搭在车门上,保持同一姿势站立,连头都不曾转动。
夏蕾则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连睫毛都不曾多眨动几下。
看到了一个目标
气氛显得有丝诡异,宋慧乔平稳了呼吸,弯弯唇角:“夏小姐说笑了。”
她的一句话,似已轻巧地化解了这怪异的氛围,夏蕾笑出声来,仿若她真的止在说一个笑话。
邹杰放下搭了车门的手,转而将后座车门绅士地打开:“夏小姐,请。”他说。
“宋姐姐和我一起坐吧。”夏蕾拉了宋慧乔的手,亲切无比:“工作忙,事情多,难得有机会这么轻松地聊聊天。”
说罢又扯了她上车,宋慧乔不置可否,但也没有推却地紧随其后。
不知是不是眼花,临上车时,眼风里似见邹杰额头上有汗。
夜风沁凉,不该有汗,宋慧乔疑心自己看错而已。
而这一天又是疲劳的一天,宋慧乔回到自己的卧室,很快躺下睡着了,以至后来邹杰来敲她卧房的门,她全没听到。
醒来后又是新的一天,而这一天她过得意外地多姿多彩。
原本是同往常类似,不过是围着公事打转。
可到中午,情形就有变化。
这一日照例是到公司食堂吃饭,宋慧乔且照例打好饭菜后,放眼四望,寻觅着无人的空桌。
她很识趣,因为哪桌若是有人了,她凑过去坐在一边,那些人定是要四散去别桌,所以她从来识趣地只找无人的空桌。
很快,她就看到了一个目标。
然当她移步过去时,对面忽快步闪出一个女人,而后便听“咣”地一声,那人手上的杯盘碗盏就掉落了一地。
紧接着惊叫声四起,一群女人几面围上,有人去扶了与跌落的碗盏同时摔落在地的女子,有人指责她走路不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