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好点了吗?”杨爽问我。
“好多了,医生已经给我减药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杨爽问庞飞。
“我中午就过来了。”
杨爽看见保温桶,说:“你带来的?”
“她嫌医院的饭难吃,我给她做点吃的。”
杨爽用暧昧地眼神看着我们。
“她是我老婆,不行啊?”庞飞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谁都听出他是开玩笑。但是我还是补充了一句:“临时的!”
“对了,你男朋友怎么没来看你?”杨爽问。
“哦,他回老家去了。”
杨爽没有再问,他们陪我聊了会儿天,护士来给我送退烧药。我说我不想吃了,半夜会发冷。
“你不吃怎么行,脑子烧坏了怎么办?”
“要不给你买个热水袋吧。”庞飞说。
“那么拜托你了。”
我吃了药,庞飞出去给我买了热水袋,问需不需要帮我灌开水。我说不用了,我睡前自己灌。晚上,我抱着热水袋睡觉。睡到半夜,我又发冷了,热水袋贴着的皮肤发烫,其他地方还是冷,我就缩成一团,不过感觉好多了。
第二天中午,庞飞又来了,我有些惊讶,说:“你怎么又来了?”
“不想吃好的?”
“当然想,就是太麻烦你。”
“哎,你是我老婆,我不送饭,岂不天打雷劈?”
“你被雷劈了,我岂不是要守寡?”我也开起了玩笑。
庞飞这回给我带的是米饭。他说是鸡蛋烫饭,就是把剩饭放进炒菜锅里,加点调味料,加点蛋花,加点肉末,小火慢慢熬。这样不但米饭稀软,而且调料入味。他笑着问要不要他喂,我说不用了,拿着勺子吹凉了慢慢吃。自己在家煮的饭就是跟外头不一样,医院只有稀白粥,吃了很寡,鸡蛋羹也没有味道,吃得我只剩下一把骨头。
庞飞从书包里拿出一个CD机,说:“你一个人待着挺无聊的,听听音乐吧。有没有想看的书?我下午给你带过来。”
“给我买本《读者》、《青年文摘》吧,我现在头晕,看不了深奥的书。”
“饭盒就先搁你这儿,我放了学再过来拿。”
“那你赶紧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庞飞走了以后,我听着音乐,困了又不敢睡,怕药水没了,血液回流。撑到三点钟,输液完了,我看见保温桶还没洗,就到水房涮了一下。我上了厕所,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到庞飞来了我才醒。
“下课了?”
“恩。”他又提了个保温桶,打开,里头是皮蛋瘦肉粥,看样子熬了很久。我吃了一口,说:“猪头,你的手艺不错啊!”
“夸我点别的吧,要不,你夸我长得帅,夸我学习好也行!”他笑着说:“做饭,实在小菜一碟!”
我笑了,他这张嘴,老是逗我发笑。
“唉,你看,现在像我这么好的男人,哪里去找?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你真会顺着竿子往上爬!这么自卖自夸,也不害臊!”
他还在掰着指头细数优点:“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星光就闪烁,任劳任怨,做牛做马,为了老婆,把医院跑穿。”
“庞飞,你每天这么跑,挺辛苦的。你不要来了,我也快出院了。”
“你是不是怕我缠着你?”他拍着胸脯说:“你放心,你男朋友来了我马上闪人,不会让他吃醋的。我不会告诉他你喜欢我多一点。”
“猪头!我受不了你了。”我作出抓狂的样子,继续吃我的瘦肉粥。天天有人送饭真幸福,大不了他生病的时候我天天伺候他。
庞飞把杂志拿出来,说:“想听谁的歌,我明天帮你拿。”
“我平时听的歌,乱七八糟,说不上特别爱听谁的。”我转着眼睛,想了想,说:“要不,你给我拿张信哲的吧,我想听他的信仰。”
“你喜欢听老歌?石靖的电脑上下载了不少歌,要不,我拿MP3给你拷一些过来?”
“好的,谢谢你。”
临走,他问我:“昨晚睡得怎么样?还是很冷?”
我点点头,说:“我一直睡不着,不过有热水袋好多了,感觉没那么寒冷凄凉了。”
他“哦”了一声,说明天再来看我。
半夜,我又被冷醒了,庞飞发来短信,问我睡了吗?我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四周死寂无声,绝望中飘来一块浮木。我赶紧给他回短信,说我还没有睡。他很快打来了电话。“老婆,我陪你聊聊天吧。”
“太晚了,你明天还要上课,你赶紧睡了吧。”我嘴巴死硬,心里却巴不得有他陪伴我度过冰冷的长夜。
“不要紧,我把这张201卡打完就睡觉。”隔着电话我都能听见他的笑声。“要是电话断了,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出了意外,是卡没钱了。对了,你的手机接电话费钱吗?”
“我的卡5元接听包月,不要紧。”我说:“你们宿舍的人都睡了吧!会不会吵着他们?”
“没关系,我在被窝里,说话很小声。”
我笑了,说:“我也在被窝里。”
“那我们这样算不算同床共枕?”
“去你的!”
“老婆,你要不要听音乐?”
“什么音乐?是《信仰》吗?”
“不是!”
电话那头响起了《卡门》那妩媚撩人的音乐,我想起来了,是我送他的音乐盒。我闭上眼睛,感觉音乐模糊了时空,我忘记了病痛,寒冷也离我远去了。
“你看过《卡门》吗?”庞飞在那头问我。
“看过小说。”
“我看过电影,不知道是不是年代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