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哂桧想着“莫非我在做梦,这是梦境中”,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向身侧慢慢跨出步去。走得几步,刚刚觉察到眼前的一团黑比之身周之黑更为浓厚,便听“啪”的一声,小脚已撞在了那团浓黑上。
正疼痛惊忙间,离自己不远处忽的崩开了一道光,紧跟着那道光一下放宽出来。秦哂桧只觉眼中刺痛,忙闭上眼去,耳边却听得一个娇柔的声音道:“你醒了。”
秦哂桧慢慢睁开眼来,只见柳芸正站在光亮处冲着自己微笑。
秦哂桧一下明白了自己现处何地,讪讪道:“不好意思,我本来是来找柳慧的,不知怎么的,刚在你们家门口坐下就睡着了。实在给你们添麻烦了。”
柳芸边伸手打开秦哂桧所在房间的大灯,边笑道:“不麻烦不麻烦,你来找柳慧,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觉得麻烦。”
秦哂桧的眼前大亮,不由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间房间果然是个客厅,摆设并不多,布局也不新奇,但看上去显得十分整洁,白色的四壁在顶壁那盏大灯的光照下,更是洁白无暇。其中一壁的中央挂着一只壁钟,时针正指在十一上。看了半晌,秦哂桧道:“这间房子便只你们俩姐妹住吗?”
柳芸道:“不是,我妈也住这,现在早睡了。对了,我给你叫柳慧去。”说着便向她左手边的一扇门走去。
秦哂桧虽觉得越早将自己为柳慧构设的未来向柳慧说清越好,却也不感打扰她的睡眠,忙道:“不用不用,都这么晚了,让她好好睡吧,我明早再来找她吧。”
柳芸笑道:“平时这会说不定她已经睡了,今天却一定还没睡,况且要是她睡了的话,我就决不能吵醒了她。”说着已来到那扇门前,伸指在那扇门边的一只状如门铃的按钮上按了下去。
按了一会,不见动静,柳芸愠道:“这死丫头,莫非真睡了不成?”话声刚落,那扇门便开了,柳慧俏生生的从门后现出身来。
柳芸一笑回头,向秦哂桧道:“你看,我就说她还没睡吧!她今天要是睡得着,就奇怪了。好了,你们俩聊聊吧,我可失陪了。”说着快步回入自己房去,关上了房门。
秦哂桧向柳慧歉然一笑,走到荼几边,展手向对面的沙发一指,做个请式,自己在另一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从裤袋里拿出了纸笔,在几上摊开,飞快写起字来。
柳慧咬了咬下唇,反手关上房门,来到秦哂桧对面坐了下来。
写了一会,秦哂桧对着柳慧举起那张纸,并深深向她望去,纸上写道:“对不起,请忘了那个雨夜的下半段,但请不要将那整个雨夜忘记,因为在那个雨夜的上半段,你给了我一生中最大的鼓舞,现在我想对你说的是,你不会介意我同你一起寻找活着的理由吧?”
柳慧将纸上的字看了一回,嘴唇轻轻颤动起来,举目与秦哂桧的双眼对视了一下,将头稍稍偏了开去。
便是在对视的瞬间,秦哂桧忽的发现柳慧的眼中满布着血丝,而她那长长的睫毛则粘合在了一起。秦哂桧忙又在纸上写道:“你哭过?是由于我吧?实在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柳慧看过这几句话,终于开了口,嗓音却是嘶哑的:“我没哭,也并不怪你。”
秦哂桧摇了摇头,写道:“你连嗓子都哭哑了,还说没哭。都是我不好。”
柳慧急道:“不……不关你事,是我自己不好……”
秦哂桧忽的想起两人在病房中的第一次谈话,笑了一下,写道:“我们好像总是在互相道歉,以前如此,现下也这样。”
柳慧跟着笑了,忽的幽幽道:“其实那样会让我觉得我们的距离十分遥远。”
秦哂桧闻言,心下触动,写道:“如果你愿意,我会尽力使我们之间没有距离。”
柳慧幽幽道:“那样会让你筋疲力尽的。”
秦哂桧应声写道:“不会的,你真能在我身边的话,我一定不会感到疲惫的!”
柳慧触及他那炙热的眼神,不自禁的低下了头去。
静了片刻,秦哂桧猛的省起来此的目的,写道:“慧,你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我今天其实不是来向你道歉的,我想问你一个事。”写完便去掏自己的衬衣口袋。
一掏之下,秦哂桧大吃一惊,随即去其它口袋中掏摸,额上的眉头越皱越紧。
柳慧看他急得如此,从自己袋中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轻轻展开,轻声道:“你在找这张纸吧!”
秦哂桧见那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音符与字,正是原本放在自己衬衣口袋中的那张纸,心下顿宽,向着柳慧展眉一笑,写道:“正是它,原来你早看见了。”
柳慧道:“扶你进屋时,这张纸从你口袋里掉了出来,我便随手捡了来看了看。”
秦哂桧写道:“你觉得上面那首歌怎么样?”
柳慧愣了愣,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来就是问我这首歌写得好不好?”
秦哂桧见她似乎并不满意那首歌,不禁有些沮丧,但马上他便又高兴起来,写道:“你如果觉得这首歌不好,我可以给它做些修改,毕竟写这首歌我只用了十几个小时,很多地方还有待改进。我一定会将它写到你满意为止。”
柳慧幽幽道:“为什么非要我满意,音乐对我来说已是昨夜黄花。”
秦哂桧猛的摇起头来,用力写道:“你是不会甘心就此放弃音乐的,只要你不放弃音乐,音乐也绝不会放弃你的,我也不放弃你,如果你相信我,请你给我机会,我一定会让你梦想成真的!我发誓我会的!”
柳慧看着纸上的深划粗钩,喃喃道:“我是不甘心,但不甘心又有什么用,我已经聋了,我已无法分辨声音的好坏,如何还能唱出好听的歌曲呢?”
秦哂桧大摇其头,下笔更为着力,写道:“你能将歌曲唱好的!我不知你在第一次听见我那曲《雨在风间》时有什么感觉,但我相信,我在第一次听到你的歌声时所产生的感觉不会亚于你听见我那首曲子时的感觉的。你知道吗,我从没那样痴迷于一种声音过,你的歌声是我迄今为止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所以,请你一定要相信,你有权力,也有能力实现你的梦想的。”
柳慧愣愣的瞧着秦哂桧将字写完,眼中的泪水再难忍住,一下泉涌而出,原本嘶哑的声音带上哽咽,越加含糊,秦哂桧却清清楚楚的听出了她口中重复说着的三个字:“谢谢你……谢谢你……”
秦哂桧伸指轻轻去拭柳慧脸颊上的泪水,却如何拭得完,不由心下酸意渐起,吸一口气,脸上强启笑容,在纸上写道:“你不是说一直道歉会让你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远吗,那你该知道,道歉与道谢其实是一码事。”
透过泪帘,柳慧看见了这新成的一行字,不由歉声道:“对不起。”此言一出,秦哂桧便打心里笑了出来,柳慧方知自己又说错了,不由带泪轻笑起来。
笑了一阵,秦哂桧又写道:“现下你该跟我说说你对这首歌的意见了罢?”
柳慧拭干了脸上的泪水,低声道:“其实你这首歌写得很好,就是未免过于‘引泪’了,曲子上还不怎么明显,歌词上就写得太悲伤了些。”
秦哂桧细看了一遍歌词,果然发现其中幽怨叹息之句颇多,不由自责了一回,写道:“我写的时候还没在意,被你这么一说,这篇歌词果然写得不大对劲,这样罢,歌词你来写,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