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心举了把扇子在一旁帮着扇风,眼睛却一直盯着锅子里热腾腾翻滚的肉片瞧。
“都坐下吃吧,自己人,又是在这儿,没人会计较。”谢英递了个台阶给几个小丫头下。
“是,坐下吧,哥哥都发话了。”谢英接过扇子扇了扇眼前的雾气,“咱们都能做出在书房里吃锅子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了,也不在乎是不是主仆一桌了。”
“不过明日是好天气,要劳烦竹翠姐姐把书房里的书搬出去晾晾,否则一股子味道,父亲知道了又要罚了。”
谢英瞥了她一眼,忍不住道:“到时候我就说是你非要赖在我这儿吃锅子,让父亲带着你一同罚。”
忙着端凳子摆碗筷碟子的几人笑成一团。
几人热热闹闹吃完晚膳时辰已经不早,谢荼本就没有想今晚就去侍疾,因此直接回了重峦院。
典心向来眼尖,早就看见在院门外探头探脑的小丫头,嫌弃道:“我瞅着,姑娘一日不搬去益晖堂,那头的眼线便一日不回断。”
“在自家的院子里,整日被人盯着过活,这还是京城大户人家里的头一遭,姑娘也太委屈了。”
谢荼也瞥了一眼那小丫头的方向,淡淡道:“无妨,横竖祖母不出门交际,编排我的话只局限于她的益晖堂里,只要我把家管好,再奇怪的流言蜚语也飞不出院门去。”
“去给祖母招呼一声,今日事忙,待打理好后,明日再去给祖母断药。”
谢荼又叮嘱了吟心一句:“说完就回来,别让祖母捉着你的错处。”
“是,奴婢省得,这就去。”
吟心点了珠萍进内室服侍谢荼更衣,自己则打了一盏琉璃宫灯亲自去了益晖堂。
益晖堂那头自然是没什么好话,吟心传完话就回了重峦院,伺候谢荼梳洗,一夜无话。
没想到,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就有益晖堂的小丫头来催人。
她进不来内室,却有谢老夫人撑腰,干脆直接在院子里叉着腰叫唤起来:
“自古都是晚辈伺候长辈晨起,这还是头一回遇到长辈等着晚辈去伺候。”
“姑娘快些起来,日上三竿了也不兴您这么睡得。”
“昨晚吟心姑娘去传话,说姑娘今日就去侍疾,老夫人心中宽慰极了,一早醒了就等着姑娘进去伺候,没承想姑娘自己竟然都还没起床。”
“老夫人一阵失望,头风病又犯了,现在还躺在床上直哼哼呢!”
谢荼清晨睡眠一向浅,小丫头叫唤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醒了。
陪着上夜的珠萍听见动静,连忙走进来替她撩起幔帐,心疼道:“姑娘再睡会儿吧,才到寅时呢,老爷上朝都没有这么早起的。”
谢荼坐直了身子,懒散地伸了一个懒腰,抬手拢了拢耳后睡散了的发髻道:“起来吧,先去传早膳,再去请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