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现在很多人在担心,这位远道而来的落难公主将要影响陛下的判断了。”
柯依达冷哼一记,眼角犀利的光芒毫不客气的沿着斜线落在罗帷深处。
皇帝仿佛是觉出了其中意味似的,微微一笑:“难怪旁人都说你刻薄寡恩,不留一点余地。”
“那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
即便等同于当面的奚落,她也懒得去考虑后果。
流亡而来的落难公主,或许值得同情,但可惜这样廉价的情感,她从来不屑赠与。
皇帝只是微笑。
俄而开口:“告诉穆拉军长按兵不动,继续留意塔伦内部的情况,还有,给海因希里上将去函,加强西陲的防御力度。”
“明白了,陛下。”
很快读取了皇帝苍冰色眸子里犀利寒光所表示的意思,柯依达站起来,很正式的军礼,结束谈话。
彼时暮色四合,黛色的天空流云婉转,壁灯里的火焰擦亮了皇帝苍冰色的眼睛。
大海一样的深不可测。
“出来吧。”
幽幽地道了句,神态安逸。
一身素雅白衣的女子缓缓从身后的罗帷走出,匍匐于地,衣袂翩然绽放一朵白色莲花。
“都听到了。”
侧了眸打量拜倒在自己脚下的女子,皇帝用了肯定的语气。
“是的,陛下,因为我的到来给您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感到十分抱歉。”
安妮卡·德拉公主匍匐在地,金色的大波浪卷发散落肩头,音色圆润,宛如流水。
“也许不久之后,你的弟弟洛瓦·德拉大公便会向朕提出要求将你遣返塔伦,朕该如何是好呢?”
女子的肩头微微一耸,埋下头去。
“请让我,留在您的身边。”
“朕以为法贝伦卿早就告诉过你,朕,从来不缺女人。”皇帝的视线仿佛一柱光,冷冷的打在她的身上,复又强调一句,“也不需要自以为聪明的女人,除非你有能够让朕觉得值得投资的资本。”
女人深埋下去的头触到了冰凉的地面,清晰地看到光洁几乎透明的地板上自己微微僵硬的精致脸庞,粹白的牙咬紧了嘴唇,仿佛竭力隐忍着什么。
最终她抬起头来,苍白的脸色,单薄如花。
没有说话。
某些重逾千钧的话,她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皇帝冷冷的打量她,皱了皱眉,扯出一丝凉凉的笑意:“看样子,朕恐怕不能留你了。”
他站起来,扬起声线:“费兰卿,在外面吗?”
“是,陛下!”
禁卫军军长兼内禁部队长官费兰·皮瑟斯男爵清朗的声音响起时,这位有着女子般姣好容颜的美战士很快便出现在了皇帝的面前。
“在与洛瓦大公交涉之前,先把她押到监察厅吧……”
“是,陛下!”
美战士扬起唇角,优雅的伏下身来,斜飞的凤眼流过一丝妖冶而危险的气息:“请吧,安妮卡·德拉公主殿下?”
美丽的公主受了惊吓似的缩起身子,怔忡了片刻,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到皇帝的脚边;死死地抓住了黑色法衣的下摆:“陛下,我答应你,不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波伦萨陛下!……”
尖锐刺耳的悲鸣最后化作无声的呜咽,皇帝垂下眼睑,苍冰色的眼睛波澜不惊。
良久,嘴角上扬:“费兰卿,带安妮卡公主到桂园,好好安顿。”
不动声色抽出法衣的下摆,翩然离开。
“安妮卡公主,你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安妮卡止住了哭泣,愣愣的看着这神袛般的男子离去的背影,颓然跪倒。
作者有话要说:
很不幸的卡文,又碰上晋江频繁的抽风,更得不多,最近应该会调整过来
第36章chapter35微澜
桂苑是皇家待客的别苑,在与塔伦新生权力机构的关系尚未明朗之前,安妮卡·德拉这位公主显然不合适以使节的身份住在外事馆里。尽管皇帝的态度依然暧昧不明,但至少明确了这位落难公主贵宾的身份,但安妮卡公主本人似乎并不见得有多么的高兴。
“你是来嘲笑我的么,外务卿阁下?”
桂苑的建筑以水榭为主,打开窗便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夕阳的光芒碎裂其间,雀跃的舞蹈。
法贝伦·雷诺背着阳光而立,温文尔雅的笑容隐没在光影的交界处,模糊了轮廓。
“怎么能这样说,安妮卡公主,我不是没有提醒过您?”
“你早就知道的!”大波浪金色卷发的美丽女子竭力维持自己端庄的坐姿,碧色的眼睛隐忍着绿色的火焰,“你,你们早就打好了主意,是不是!”
法贝伦皱了皱眉,皇帝的意图到现在他依然无法全然的揣摩透彻,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此强势的皇帝断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可以控制塔伦的绝佳机会。
也许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位流亡公主才会陷入这样少有的焦躁和愤怒之中吧?
想到这里儒雅的紫发青年只能淡淡的叹了口气,对于面前这位多少有点交情的异国公主,他不无怜悯的情愫,但也只能仅此而已。
然而,遭到被异母弟弟赶下继承人的宝座流亡他乡,这位公主想做的仅仅只是获取亚格兰的庇护么?
“我不知道陛下与您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是安妮卡公主,您抛弃自己的母国流亡到这里,就真的没有考过后果么?”
话音未落,茶几上精致玲珑的白瓷杯带着风声呼啸着迎面砸过来,哐啷一声正中窗棂,支离了一地。
刚刚凭借不错的身手侧身躲过的法贝伦心有余悸的看着一地碎片,望着对面恼怒的失了控的丽人眼底流过讶异的神色。
“够了!出去!你懂什么,金钱、权力、地位,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还有什么不能出卖!”
这女子失了风度的站起来,声嘶力竭的喊,扭曲的表情仿佛绝望中的母兽。
“安妮卡公主……”
法贝伦难以置信的看着前一刻还是端庄秀丽的佳人,第一次感到有些猝不及防,艰难的抽
动一下嘴角,第二只攻击物已经带着主人毫不掩饰的怒意劈面而来。
身手敏捷的外务卿情急的侧身一闪,精致的玻璃器皿迅速擦着肩头的银饰掠过去。
却并没有如想象中的响器玻璃碎裂的清澈声音。
玄衣、佩剑,金色的绶带领花,蓝底白面的披风被如火的暮霭染上凄艳的色彩。
身着黑色一级上将军装的女子立定在门口,方才的危险物品被牢牢固定在虎口处,冷冽的
眸光在杯子表面考究的纹理上掠过,然后定格在对面盛怒未消的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