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猛的一脚踩下刹车,茫然的瞧了瞧身边的许奎,再把他的目光投向前方密集的枪口,一颗心就象跌入了万丈深渊,空洞洞的没有着落。
末路枭雄(12)
没有什么首长,没有什么视察,当然更没有什么车祸,那道关卡存在的唯一目的,只是为了阻止其它车辆的通行,那些人都是善良的平民百姓,他们不应该看到这些,甚至也不应该知道这些,这条路,直通天国或地狱,是专门为他们三个人铺就的。
车祸现场的争吵者们全都静了下来,集装箱门猛然被打开,埋伏在里边的军警鱼贯而出,以集装箱为掩体,封锁住了道路和出口。
他们中伏了。
5)
意外的情况让车里三个人全都惊呆了,六只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们的额头上淌下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恐惧到了极点,望着这个由专业人士设置的完美圈套而不知所措。
前面出现了一个矮胖警察,身子圆鼓隆冬的象只啤酒桶,他手里拿着一只手提扩音器,先不紧不慢的试了试效果,这才慢腾腾的喊道:“老邵,邵元坤,到地方了,下来吧,我们等了你快十年,容易吗?”话音中,透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愤懑:“出来出来,出来咱哥俩好好叙一叙。”
许奎眼睛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胖警察,脱口说道:“我操,是叶洋友,他他妈的居然追这儿来了。”说着,他回头看了看坐在后排座位上的邵元坤。
邵元坤就象坠入陷阱的猛兽,头发根根直立着,脸上的表情同样是愤懑与不氛:“说得没错,快十年了,他一直没断了找我们的茬子,这一回,他可算是达到目的了。”突然之间他的脸色一变:“他们早就知道我们现在这个时候经过这里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是疑问句,而是一个祈使句。
听到邵元坤的话,安子的心里一紧,刚要辨白一句,许奎动作疾如闪电,一只七七制式手枪已经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霎时间安子浑身汗毛竖起,急切的想解释一句,喉部肌肉却因为恐惧丧失了肌能,声带就象断了的琴弦一样颤抖了几下,震动出一连串怪异莫名的声响。
对面的叶洋友在大声的喊话:“邵元坤,别折腾了,有什么意思?你好赖也是个人物,这话我不早跟你说过吗?敢做的事你都已经做了,现在轮到你敢当的时候了,出来吧,跟我回去,别让人家笑话咱们西南没个人物。”
安子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坤哥,坤哥,坤哥。”就这两个字,他重复了三遍。
邵元坤很是慈祥的笑了:“张红安,我早说过的,我这双眼睛是不会看错人的。”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颓丧与悲恸:“真的没有看错你。你和他,我一个也没看错。”
因为极度的委屈与恐惧,安子无奈的呜咽起来:“坤哥,你想这事要是兄弟做的,会把自己也栽在里边吗?”
邵元坤脸上的微笑更加真诚了:“你说呢,安子兄弟?刚才我要不拦住你的话,这时候你已经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了吧?”
安子还待要说话,许奎猛一揪他的头发:“下来!”车门被他一脚踹开,安子的下半身跌出了车外,荷枪实弹的武警如临大敌,前排立即屈膝,后排的直立举枪,数百支枪口对准了他。
许奎扭住了安子的左臂,推着他从车里出来,邵元坤扭住了安子的右臂,他手里也有一支手枪,看起来比许奎的那只小巧许多,不象杀人的凶器,说它是件精美的艺术品更恰如其分。但是安子心里清楚,这只小巧的工艺品,论杀人的效果一点也不亚于许奎手中的那只笨重的七七式。他吓得魂飞魄散,两条腿瘫软无力,全靠许奎和邵元坤一边一个架住了他:“别开枪,千万别开枪,”安子听到自己的哭腔在提哩秃噜的嚷着,好象一遇到这种关键场合,他就露出了贪生怕死的本性,虽然心里窝囊得不行,但两条腿偏偏就是不争气,真是没得法子。当年那种拎刀提棍好勇斗狠的处事原则与风格,与他已经彻底隔膜了。
“叶洋友,你看清楚了,”许奎额头上青筋暴凸,把手中的枪口死死的抵在安子的头上,他的情绪明显失控,用的力气太大,抵得安子的脑袋不由自主向右边歪,右边的邵元坤又用枪口把他的脑袋顶过去,金属枪口擦破了他两侧额头上的一层油皮,火辣辣的钻心痛疼。许奎在声嘶力竭的拼命大喊:“叶洋友,你看见了没有,我们手里有人质,人质你懂不懂?停下,再上前一步我就一枪打死他。”
末路枭雄(13)
“少来了,”胖警察叶洋友不屑的吼道:“谁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搞什么搞?姓许的,快给我把枪放下,你想罪加一等吗?”
就在这双方僵持的功夫里,后面的公路上,又有几辆卡车轰鸣着开到,一排排的武警跳下车,分三面向他们包抄过来。许奎和邵元坤胁持着安子,下了公路向荒野退去,但就在他们退却的方向上,数十名武警跳下公路,从后面兜了过来,封住了他们的退路。
邵元坤站住了,许奎也同时停住了脚步,他们沉重的喘息着,扯着安子的头发把安子推到他们身前:“叶洋友,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邵元坤不过是求一条生路而已,你不要逼我同归于尽,”说到这里,他手中的枪猛的往安子头上凿了一下:“你们再靠前一前,我就先杀了他!”
叶洋友的脸阴沉着,怒视着邵元坤:“老邵,你走过头了。”
邵元坤凄然冷笑:“姓叶的,这都是你逼的我。”他用同样的愤怒目光盯视着叶洋友:“我数到三,如果你们再上前来的话,我就开枪。”
叶洋友满脸不高兴的拿起扩音器:“老邵,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你的事,到底能有多大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罗维康腿被打断的事情,陈水妹的儿子被杀一案,还有乌头岭午夜杀人焚尸案,这几桩,哪一件你知道?又有哪一桩是你动的手?恐怕你连知道是谁干的都不清楚!”
邵元坤怒极:“你明明知道不是我干的,为什么还死缠着我?”
“这话你问的可就多余了。”叶洋友推心置腹的说道:“这些事你不仅不可能干,连知道都不知道,可问题是,你是南宁地头上的老大,干了这事的人不会跟你说的,他们只能欺骗你,糊弄你,借你老大的名头躲避法律的制裁,你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人家做了挡箭牌。老邵,你冤呐,你本来不过是受了别人的蒙骗,只有过来把话说清楚就得了,可你现在……你瞧瞧你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再这么折腾下去你不得全把事搞砸了吗!”
叶洋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