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fans们还在纠缠不清,原先一言不发的青峰突然站了起来,紧抿着唇走到黄濑身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水杯,端给黑子,又回过头紧皱着眉恶狠狠地吐出几个字:“吵死了啊,yaroudomo(你们这群混蛋)!”
青峰黝黑的皮肤本就显得面相凶悍,再加上毫不留情的声音和厌恶的表情,那几个女粉丝立刻就吓得不敢吱声,只能面露遗憾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黄濑的困扰解决了,青峰又随即被麻烦找上。
一个体育记者模样的人惊异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你是青峰大辉?”
平静下来的车厢内又掀起了一阵波澜,这一队人也真是够醒目的了。
在篮球界,要说目前得到关注最多的应该属黑子哲也,但是此时奇妙的存在感又发挥了作用。
就算很少有人见过青峰的真容,但也绝对会记得这个名字——青峰大辉——继04年田卧勇太后日本NBA第二人。
他在球场上多变的球风和超强的进攻力让人疯狂,以他为中心的队伍战无不胜。很多人甚至认为他会为日本在NBA开创下一片新的天地,但是青峰大辉在NBA打球还不到一年,就因为在比赛中引发了伤人事件被终生禁赛。——对外的说法是这样的,但是当时具体发生的事件就好像被严密地封锁上了似的,任何一个记者绞尽脑汁也得不到第一手消息,只知道青峰大辉回国后去了一家名不经传的俱乐部打球。每每有记者欲前去采访,总会遇到重重阻挠最后不得不放弃。
在这个时机遇上了青峰大辉,体育记者自然不会错过一个大好机会。如今的青峰早已不是什么有全日本荣誉加身的人了,对他说话自然不用客气。
在全车厢人好奇的目光中,体育记者就算面对着青峰那张煞人的面容也勇气大增。他扬起头鼓起勇气连问了四个问题:“我是《时代周刊》的记者户田启太,能请青峰君讲一下当年禁赛事件的缘由吗?听说被你打残的是一个叫火神大我的美籍日本人,请问你们是有私仇吗?因为当时伤人事件的性质实在太严重了,青峰君回到日本后没有球队愿意收你,你是怎么找到现在这家俱乐部的,难道是有什么后台?我听说那家俱乐部是东京某个黑道组织的私有财产?”
能问出这样尖锐问题的一定是急功近利的实习记者。
黑子在听到火神大我的名字时,肩膀禁不住地抖动了一下。他虽然很想知道整件被隐瞒的事的全部过程,但是当他看到青峰的表情就像是火山爆发前的前召,他立刻就明白了真相触到了青峰的底线。
而且……从事件消息封锁的程度来看,这又是一件跟赤司脱不了干系的事。
青峰的怒气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了,如果再稍微刺激一下他就可能引发一起流血事件。黑子刚想站起来,利用自己现在在体坛的影响力让大家转移聚焦在青峰身上的注意力,但是紫原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了那个记者的身前。
超过两米的身高真让人觉得,这个人不打篮球实在太可惜了。
叫做户田的记者扬着头看着眼前的小巨人,觉得脖子也发酸。紫原有些恍惚的眼神盯着他,让他不觉间心虚起来。
“这位先生有什么事?”
“《时代周刊》呢——”紫原拖着长音说,“好像是一本很有名的杂志呢——好想见识一下大手媒体的记者证呢——”
“诶?”户田的气势一下锐减,他只是个实习记者,哪里有记者证?
“没有记者证的话就不能采访了哦——真遗憾呢——”
紫原的话一下就戳中了要害,户田摸了摸鼻子,正要讪讪回到座坐,身后努力压抑着怒气的青峰却开口了。
“我能回答你一个问题。我所在的篮球俱乐部不是什么黑道的私有财产,而是所属京都清咏组的公益组织,是为关爱残弱儿童身心健康的公益组织。”
…………
到达京都车站后,清咏组派来接黑子一行人的车已经等候多时。
来接大家的据说是赤司的亲叔叔赤司贤二,也是继赤司之后清咏组的第十一代目。这个有着日本名字却长着一张混血脸孔的男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双瞳是深邃的蓝色,鼻梁英挺,轮廓分明的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一眼就让人顿生好感。
但作为一组之长,他在气场上远远输于比他年轻许多的赤司征十郎。
几辆黑色的私家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一直打着弯,最终在山顶上的清水寺门口停下。
山路的两旁种着许多枫树,如果是在10月,山里一片红彤彤的如同终日被红云笼罩,十分好看,但现在是近1月的天时,树林中光秃秃的一片,伴随着几声冬鸦的叫唤,又添了几分萧条。
黑子记得国中二年级10月份时修学旅行的目的地也是在京都。大家都在不同的班级,但是不知道赤司又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将六个人安排在一个房间里。
也是在这样弯弯曲曲的山道上,道旁是红艳极了的红枫,热血澎湃的少年们一路笑闹,白天在寺庙里虔诚地参拜,许下每一场比赛都能取得胜利的愿望,夜晚泡在热气氤氲的温泉里,伴着汩汩的水声和风中红叶的摩挲声说着相互的玩笑话。
大人的世界里有太多残酷,好希望再次回到那个单纯的年代,那个心中只想着如何好好地迎接下一场比赛的年代。
在看到赤司遗容的第一眼,连最大男子主义的青峰都一下红了双眼,黄濑更是呜呜咽咽地不成人形,但是黑子却只是仅仅盯着神龛下躺着的那具似乎还有着温度的身体。
总有那么一种人,内心早已崩塌得溃不成军,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毫无一丝变化。
紫原靠到黑子身边,无言地将黑子的脑袋揽到自己胸前。
黑子仍旧发着烧,但已心里钝钝的,早已感受不到任何身体上的难受。
“不是你的错。”紫原说。
原来大家全部都知道昨天赤司来找过自己的事。
清水寺虽然与京都十分有名的观光名胜“清水寺”同名,但实际上却是清咏组的家庭寺庙,历代组长去世后都会在这里土葬。
往生咒的乐声在寺庙里回响,一直吟唱到最后一抔土终于掩盖了漆黑的棺木。
如今的关西地区已经不怎么下雪了,灰蒙蒙的空中开始落起了冰晶,途中便挥发成了飘散的雨水,湿哒哒地糊在脸上,却变成了有些咸涩的液体。
黑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撑过了这三个小时。在洗手间的镜子里,他看到自己脸色惨白,表情僵硬得好像一块石头。
“呀,哲也君。”镜子里突然出现了赤司贤二的脸。这位清咏组的十一代目姿态谦和,如果说赤司能让人产生敬畏的情绪,这个人则会让人产生好感,“我是哲也君的fan呢,能亲眼见到你真是荣幸。”
黑子已经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要离开,却又被贤二叫住。
“听说哲也君还生着病,老远把你从东京叫过来真是失礼。”欧美人脸孔的贤二说着标准的日本语,“但是哲也君应该是小征昨夜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了,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小征去世前有没有向你交待过什么。”
一个人太危险了,我留下来陪你。
你滚吧,赤司君。我再也不想看见到你。
黑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不知道小征昨晚和你说了什么,但请千万不要自责。我们清咏组与三口组向来有仇,小征身为十代目,应该早就做好了需要时时冒着暗杀风险的觉悟。错的是身为属下的我们保护不周。”贤二不经意地勾了勾唇角,看着黑子眼睛里的光越来越暗,“虽然黑道在日本是很常见的组织,但是三口组也实在太为恶了,最近为了从美国的3K党手中走私大量枪支,甚至想要通过控制世界篮球锦标赛来讨好3K党的BOSS。我和小征的父亲是同父异母所生,早年也一直生活在国外,直到最近才听说小征以前很喜欢篮球,甚至想要去当专业的篮球运动员呢,难怪他无法忍受三口组的行为。”
“这几天清咏组和三口组的矛盾激化得很厉害,我也劝过他不要在这个风口浪尖到处乱跑,谁都想不到昨天晚上他居然会去东京找你,更想不到被三口组钻了空档。”
“清咏组在东京的势力没有三口组强大,等我们的人赶过去的时候,小征他……”
“哲也君,你在听吗?”
“在整理小征的遗物时,发现一本日记。我只是随手翻了一下,不知道是从几年前开始写了,里面记录了哲也君比赛时的情况,大概小征是想为哲也君今后的比赛作参考吧。这是小征的一片心意,我觉得转交给哲也君比较好。”
“两周后的世界篮球锦标赛,很期待看到哲也君的表现呢。请一定不要让小征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