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过程,莫阿卡都是沉默的,她心甘情愿的让妈妈安排一切。
太阳一点点落下去,莫阿卡和吴小潞赤裸着身体躺在浴缸里。
吴小潞说:“乖女儿,给我唱支歌吧,我想听你唱歌。”
于是,莫阿卡开始唱小时候母亲经常给她唱的歌谣。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芒,就像许多小眼睛。吴小潞把女儿搂在怀里,脸上带着微笑,伸手把她的眼睛蒙上。莫阿卡于是乖乖的闭上眼,她的世界里,全部都是妈妈的笑容。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太阳慢慢向西沉,乌鸦回家一群群,闪闪烁烁到天明亮。
吴小潞拿出刀片,割破了手腕,苍白的手腕瞬间变得支离破碎,鲜红的血液,滴落到瓷砖上,清脆而响亮。
莫阿卡一遍一遍的唱,唱到嗓子干哑,唱到头皮发麻。但是她要陪妈妈,她不要她感觉孤独。
莫如的情人拉着和他做爱的时候,莫如手上的戒指突然就掉在了地上。
一种恐慌划过莫如的心脏。他推开爬在身上的情人,衣服凌乱的跑出去开车。
一路的人潮汹涌,下午的天气,莫如的额头却掉下大颗大颗的汗珠。他从来没有如此恐慌过,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阿卡蜷缩在吴小潞怀里,不敢睁开眼。那里已经没有温度,她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冷钻进身体里。
她睁开眼,看见一片惊心动魄的红。
它们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吞噬了莫阿卡的世界。她开始感觉到颤抖,开始感觉窒息,胸口剧烈抽搐起来。
莫阿卡失婚落魄的冲出浴室,裹着床单瑟瑟的缩在墙角。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她哆嗦着找烟。
莫如慌乱的推开门,地板很干净,房间有明显的被收拾过的痕迹。餐具洗好放进橱柜里,桌子擦得很干净,冰箱里塞满了食物,被子叠得很整齐,窗帘拉很严实,卫生间里有哗哗的流水声。
女儿裹着床单缩在墙角抽烟,地上满满的烟蒂。
莫如喊:“小潞,小潞。”
没有人回答他。
他冲过去,蹲在女儿旁边,温柔的问:“乖女儿,你妈呢?她没事对吗?”
莫阿卡没有回答他。
一种巨大的不祥预感冲向莫如的身体。他深深吸了口气,朝卫生间走去,那里的水声很响,哗啦哗啦的,莫如感觉自己的呼吸被淹没在水声里。
轻轻推开虚掩的门,看见吴小潞躺在白色的瓷砖上,脸上带着一种微笑,安详和满足的。艳艳红红血惊心动魄的淌了一地,手腕的伤口支离破碎。
那一刻,莫如感觉到世界在瞬间坍塌下来,而他自己,被掩埋得无法呼吸。
那一晚,雨下得很大很急,大风猛烈的吹开了窗户,那些雨水,仿佛是莫阿卡无法流出来的眼泪。
莫如安静的看着那具苍白的尸体,目光呆滞。
房间里只有哗哗的水流声,把一包烟全部抽完以后,莫阿卡裹着床单冲出家门。
她想见牧非,她需要他。当全身湿透的莫阿卡在牧非家的楼下给他打电话时,她哭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牧非焦急,安慰她慢慢来。他说,别怕,有我。
几分钟以后,莫阿卡说了一句,我在你楼下,就晕倒在电话亭里。
牧非冲下楼,脱下衣服把她包起来,抱她上楼。
莫阿卡在发烧,嘴唇干裂,牙齿哆嗦。
牧非拿来药,碾碎了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她,把毛巾覆在她额头上,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指。?慢慢的,莫阿卡微弱的睁开眼睛,?她没有任何泪痕的脸上突然绽放开阴戚戚的笑容,仿佛在水中荡漾着的花朵。绝望而悲凉。
牧非轻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
莫阿卡说:“别问我,别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吗?”
牧非点点天,低下头亲吻她的睫毛,小声的告诉她:“别怕,有我,什么都别怕。”
他把她拥入怀里。
雨还在下,莫阿卡再次昏睡过去。
虽然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莫阿卡做不到不害怕,不自责,但是她不怪妈妈,那是她的选择,她尊重她,并会竭尽全力成全她,因为她那样深爱她。一切的一切,都会按照她要求的方式去做。?瘦弱的莫阿卡,从此背负着一种罪,一种她自己心甘情愿选择的罪恶。
黑色失忆(8)
?8。
从那个夜晚开始,牧非天天陪着莫阿卡。拿大号的体恤给她穿,煲百合扣排骨汤给她喝。
他总担心她太瘦。
莫阿卡参加完妈妈的葬礼以后,就不再回那个空荡荡的家,放学了就往牧非的小窝赶。
他们牵手,拥抱,逛街,一起看电影,有时跑去超市帮牧非的忙。
但是他们没有做爱,莫阿卡认为时机未到,所以在很多次就要跨过界限的时候她都会适可而止。
牧非尊重她的选择,他一遍一遍的说,莫阿卡,我亲爱的阿卡,请别害怕,有我在呢!
牧非在上海一所大学上学,经常回来看望他外婆。
他不知道,爸爸妈妈究竟在哪里?很多年前,她外婆收养了他。
那家超市是牧非的外婆开的,她喊牧非乖孙子。
走进校园,莫阿卡开始听见一些流言蜚语。
她啊,就是那个X班的莫阿卡,她妈妈因为她爸爸搞婚外恋而自杀,听说她家里很有钱呢?她妈妈怎么就那样想不通呢?真是可怜埃
偶尔在街上遇见熟悉的大妈买菜,她们低下头议论纷纷。
她啊,就是那个不爱理人的莫阿卡,她真可怜,妈妈前段时间自杀了,听说是因为她爸爸有了情人,想和她妈妈离婚。她妈妈不想离婚,于是在家里自杀了。
真是可怜埃他爸爸曾经变成了植物人,是她妈妈辛苦照顾他,才好起来的。她爸爸可真没良心,真是一个陈世美。
莫如开始疯狂的找女儿,他的公司一团糟糕,他无心无打理,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手下去处理。
在校门口,莫如坐在他的奥的车上等女儿放学,他的样子,一下子苍老了几岁。他已经不能从任何人身上得到什么安慰,他想请求女儿原谅他,那个冰冷的家里,他需要有个理解他的人陪她。不然他快要被身边那些流言蜚语击倒。
但是,莫阿卡有意躲避莫如,她不想见爸爸。在妈妈最痛苦的那些日子里,爸爸却和他的情人在外面鬼混。他有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妈妈辛苦付出的结果。
因此,莫阿卡憎恨他。他神情踞傲的从他身旁经过。
莫阿卡欣慰的点点头,她给妈妈写信。
她说,妈,你听到了吗?我知道,这些都是你想要的。
她说,爸爸他现在是邻居和朋友眼中的陈世美,在别人眼里,是他毁了你毁了这个家。
她说,他活在充满自责的世界里,他开始慢慢憔悴。
但是很多个夜晚,莫阿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她无法从那一片惊心动魄的恐惧中解脱出来。
她总是做同一个梦。梦见她被那大一片鲜红鲜红的血液淹没,她无法呼吸,她快要死过去。
在大汗淋漓之中,她惊醒过来,缩进牧非怀里,安静的听着他的呼吸声,有时就那样醒到天亮。
时间过得飞快,假期转眼结束,牧非他必须回上海上学。走的时候,牧非一个劲的说阿卡你要坚强你要想着我。
还没等莫阿卡说一句话,火车便一路呼啸而去。她怔在那里,仿佛失去了重心。
莫阿卡重新回到家里,可是家里却是一片狼迹,啤酒瓶到处都是,衣服凌乱不堪,爸爸没在,厨房里积了一层灰尘。这里已经完全不像家,莫阿卡突然就怀疑,妈妈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莫如现在完全是一个酒鬼,因为他身边的每个人都知道了他妻子自杀的事情。
他们认为,莫如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他老婆辛苦把他的生命拣回来,他却那样对待她,害得她自杀。朋友或者生意上的伙伴们开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