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狄亚与伊曼森对视三秒，慢慢放下手，“我也不清楚。”他摇头，“族里没有这样的先例。”没有男巫师怀有血族后代的先例──只有过一个人类女性，但最后那女人没能把孩子给生出来就死了，在痛楚中死去。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不想让伴侣有不必要的困扰。
伊曼森显然很了解老友的心思，他哈哈一笑，轻轻巧巧把话题带开来，“昨晚收到你八百里加急，今儿个就跑来啦，都这样了，别说我不够朋友，”他指指一边的大包裹，“瞧，多丰厚的伴手礼？不过我估计着亲王的礼会更大。”他又是一个忍俊不禁，“说不好他老人家一开心又送了一座城堡给你们俩，多好，看看我，现在还只能住个小庄园而已。”
萨尔狄亚正要说话，眼角瞥见一抹黑影晃动，却是一只大蝙蝠凭空冒了出来。大蝙蝠的双翼上有隐隐约约的银色花纹，有种特殊妖异的美感。年长的血族一见那标记便知来者是谁，他跨前一步，竟是对蝙蝠微微弯腰。
“埃戈托尔大人，有劳您远道而来。”他恭谨地说，“尊上有何吩咐？”一边的伊曼森同样收起方才的表情，行过礼后一本正经地站在一边不吭声，魔药大师把书放到一边，也是显出了严肃的神态来。
蝙蝠化做一个中年男人，他的头发斑白，脸上也有着细微的皱纹，然而往那边一站却是不怒而威──他是葛洛里的心腹之一，从一开始就对葛洛里宣誓效忠，即使过了千百年也依然不改忠诚，同时，他也自小看着萨尔狄亚和伊曼森从懵懂无知的血族初生一步步成长为声名显赫的血族爵士，对两人来说，埃戈托尔的意义自是非比寻常。
“日安，”老血族看着小辈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极高兴的，“王上让我先过来。”他拿出一双手环，乍看之下设计古朴，细看才会发现环上刻满了文字──血族祕法。“这是两位的贺礼，恭喜。”他说得很委婉，将手环交给萨尔狄亚。“不知两位何时能够回城？”
血族公爵闻言一愣，“尊上已经到了？”埃戈托里摇头，“尚未，待我回报后王上会再做定夺。”萨尔狄亚有些犹豫，他的时间表向来是跟着伴侣在走，他偏头看了看魔药大师。“圣诞节过后两天。”魔药大师很明确地给出答复，老血族点头，“那么我便先行一步了，期待再次会面。”埃戈托里勾了勾嘴角，脚跟一旋，银纹斗篷划过炫目的弧度，黑色的大蝙蝠眨眼便消失在空气里。
埃戈托里来去匆匆，直到他走了伊曼森才拍拍心口呼出长气，“嗨嗨，讚美黑夜的仁慈，老头走得真快。”他放松地瘫在沙发上形象极为不雅，却也没人纠正他，“老头也高兴死了，看他那表现，要不他每次见了我都省不了一串念。”追求率性任真的血族侯爵实在是对当年严肃刻板的指导老师之一招架不住。
◎◎◎
回到古堡的当晚魔药大师并没有见到葛洛里，相反的，他被萨尔狄亚迳直领到卧室勒令休息。是的，勒令──在某些特别的时候，古血族的态度也会变得强硬且不容拒绝。
在确认魔药大师已经睡着并且不会受到任何干扰之后，萨尔狄亚随即前往主厅，他知道葛洛里在那儿等他，等他带来所有应当被知晓的讯息。
他们花费了一整晚的时间讨论相应的布置和任何所需的用品或是人员，翌日破晓之际，萨尔狄亚揣着一张清单离开了古堡。
而我们伟大的睿智的亲王大人，则是在打发走随侍的埃戈托里后，巴巴地跑到卧室门前不住徘徊，血族的脚步一向很轻，地板上又铺了厚厚一层羊毛毯，于是，在门外绕了一夜的葛洛里完全没有被门内的魔药大师察觉，这直接导致了魔药大师一早起来梳洗完毕拉开门的时候──被小小的吓了一跳。
“Well，阁下兴致真不错。”蛇王嘴角抽搐半天，勉强吐出一句不带毒液的招呼。
“日安，西弗勒斯──我想你或许不介意这样的称呼？”
“……可以，”魔药大师反手拉上门，“我以为阁下的爱好不是站在走廊上谈天？”
“这是自然。”葛洛里笑了起来，“请原谅我的疏忽，现在应该是用餐的时候了──那么，这边请。”他做了个手势，引着魔药大师往另一边的大厅走去。
甫踏入厅内，魔药大师立即感觉到某种炽热到几乎要实质化的视线，他微微偏头，警告似地瞪了眼长桌尾端立着的古血族。
葛洛里走上主位坐下，萨尔狄亚却是离了位置绕到魔药大师身边先替他张罗好一切，随后挨着伴侣坐好。
──我不认为我应该像个甚么都不懂的无知小鬼一样被处处照护。
──你不是无知的小鬼，但你需要照护。
──萨尔狄亚，不要试图激怒我。
──别，对孩子不好。
──闭嘴！
──阿锡狄恩……
──闭嘴！！
饶有兴味地欣赏俩小辈眼神交流，亲王在自家Childe败下阵之后咳嗽一声，把两个的注意力拉过来，“用餐吧，萨尔，切记不可疏忽你该做的事。”老血族脸上的微笑带着满意，他又仔细打量一身黑袍的魔药大师，然后朝古血族点头。
魔药大师横了萨尔狄亚一眼表示森森的不满，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带着评判意味的审视，然而柿子都要挑软的捏，相较之下，把气撒在萨尔狄亚身上显然是更加明智的选择。
一顿饭吃完，葛洛里便离开了，临走前，他把萨尔狄亚叫过来吩咐了一些事。魔药大师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俩血族的表情丝毫没有透漏什么消息，只有魔药大师脑袋里的警铃一直没有停过。
蛇王一向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而那带着他逃过许多死劫的老朋友，这回也没有出错──他真的杯具了。
下午被强迫到花园散步，魔药大师忍着要把手里板砖厚的书砸到对方脸上的冲动，抿着唇黑着脸绕着花园慢吞吞地踱步，半晌魔药大师郁闷地承认自己体力大不如前，才那么点时间竟然已经觉得疲倦，于是果断表示不想继续这种无趣的活动，古血族眨眨眼睛，好吧，那休息会儿，吃点东西？魔药大师怒之，半小时前才用过饭！
好不容易结束了每日运动回到城堡，立即被埃戈托里拦住，老血族严肃而诚恳地说已经准备了相关补品，请移驾别厅。魔药大师纠结再三，不情不愿地往指定地点挪动。
晚上睡觉，松了一口气，不料才从浴室出来就见到萨尔狄亚已经捧着一本书坐在床边，海蓝色的眼睛此刻罕见地闪动点点期待，魔药大师内心已经颓废了，放弃抵抗，好吧你爱怎么就怎么着吧。
“阿锡狄恩，睡前故事。”萨尔狄亚翻过封面给魔药大师过目，精选童话名着。
“这种无聊的东西……”魔药大师很嫌弃。
“念给孩子的。”萨尔狄亚解释，“而且念完书还要唱摇篮曲。”
……
………
“萨尔狄亚，念书就算了，你的摇篮曲能不能正常一点？”
“什么？”
“你真不是用念的？”
“不是。”
“……你还是把曲子当成咒语吧。”
“嗯。”
“阿锡狄恩，这次呢？”
“勉強……你能不能别唱了？”
“就剩下最后一段。”
魔药大师痛苦扶额，不，这种混帐日子他过不下去了，梅林的胡子，血族里没有一个脑袋是正常的！！
第叁卷
第33章 第二十五章（補完）
“阿锡狄恩，你怎么了？”年长的血族奇怪地问──近几日以来他的Childe就一直心神不宁，表现也很反常，这种状态不能不让他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