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马蹄声和战鼓声如雷鸣般由远而近,震得人阵阵的心慌。景虹眼睁睁地看著那道单薄的城门,根本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军队,不一会儿城里已经四出兵荒马乱。
“唔…唔…!”景虹歇斯底里地悲鸣著,双眼已是赤红。
他亲眼看著那些士兵犹如凶恶如狼,在城里大肆屠杀著,哀号声厮杀声绕耳不绝,鲜豔的殷红染红了大地。
当看到那写著紫荆关的牌子,躺在地上任马蹄践踏的时候,景虹把所有指甲都刺进莫一宁的手臂里,可那条硬如钢铁般的手却紧紧的箍在他的腰上,任他怎麽挣扎也纹风不动。
很快,山壁下慢慢静了下来,沙尘慢慢散开,阵阵让人作呕的血腥味随风飘荡。紫荆关里满幕疮痍,尸横遍野,从他们的位置望下看去,是一幅犹如人间炼狱的景象。
历史从此改写,紫荆关不再属於炎国,两国之间维持了数十年的和平也终於被打破。
後颈突然一痛,景虹沈入和黑暗中。
莫一宁捧起他的脸,轻轻抹去面颊悲愤的泪水,看著那被咬得糜烂红唇,他怜惜地舔舐著唇上的血渍。
帐篷外的喧闹的声音,一天又一夜,景虹不吃不睡,只是缩在床角发呆。小亮也知道这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於是什麽也不做,只是静静地陪著他。
莫一宁掀开帘子走进来,一身的戎装威武不凡,原本就硬朗的面容在银色的头盔衬托下更是英恣焕发。
看到他这副模样,景虹终於知道父王一直是对的,沙国根本不是一条狗,而是一条穷凶极恶的狼,
这条狼一直对肥沃的炎国垂涎三尺,只要有一丝机会,都会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可恨的是,他偏偏做了这条狼的帮凶,若不是他愚昧的自以为是,莫一宁此时就不会站在这里挥兵直下。
“王妃还不肯吃东西?”莫一宁蹙著眉问。
小亮点点头,惶惶地看著他。
莫一宁上前拖起他就走,景虹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痛,但他懒得反抗了。帐篷外正是军营,有许多骆驼正运送著物质进城来,那一堆堆的粮草仿佛讽刺著他。这些吃著炎国的粮食,践踏著炎国的土地,这是多麽可笑的事情,可景虹却笑不出来。
来到了军营後方,是一排排被捆绑著跪在地上的士兵,当景虹看到那些人穿著炎国的军服时,他一脸平静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下去。
“王,这次战俘一共有四百四十一人。”如歌上前禀告。
“嗯。”莫一宁看向景虹问:“爱妃,你认为寡人该怎麽处理这些俘虏才好?”
景虹拼命地摇头,颤抖著身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甚至不敢抬头,怕看到那些士兵的脸。
“爱妃你怎麽抖成这样?拿出点炎国九王子的气势来。”莫一宁说。
原本跪在地上等死的战俘听到他的话,纷纷愤恨地瞪著景虹,那怨毒的眼神化为利箭把他刺得体无完肤。
莫一宁亲密的搂著景虹说:“如歌,寡人的爱妃吃不下饭,表演点余兴节目来让他开开胃。”
“是。”如歌应完,指示著拿著大砍刀的士兵站在第一排战俘的身後。
“不要!”景虹想扑上去,却被莫一宁扣住了腰。
手起刀落,不过是一眨眼间的事,接著血花四溅,被砍下头的俘虏像根木头般倒在地上。
莫一宁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冷冷地笑了下:“继续,寡的爱妃好象还没看过瘾。”
大刀再次高高举起,景虹想也不想地跪到了地上,拼命地磕头:“求求你,住手吧,求求你了!”
可是根本没人理他,化身成为刽子手的沙国士兵,再次砍下了第二排俘虏的头。满地的尸体和头颅,交织成一幅惨烈的画面,景虹爬过去抱起脚边的人头,也不管鲜红的血迹弄得满身都是,痴痴地笑了。
那犹如开在悬崖上的笑靥,绝美得让人不敢再看,如歌上前想把他怀里的头颅拿走,可是景虹死死地抱住不肯松手。
“爱妃,怎麽了?”莫一宁高高地俯视著他问。
“我吃…我会好好吃饭…求你…快住手……”景虹匍匐在他脚下说。
莫一宁才笑了,扶起他宠溺地说:“这才对,跟寡人回去吃东西吧。”
景虹点点头,手里还抱著俘虏的头颅,见到莫一宁伸手想要拿,他立刻惊慌地退了一步。莫一宁顿了顿,没再说什麽,而是打横抱起了他,不在乎那颗正在不停淌著血的人头把他也弄得一身脏。
小亮无法形容眼前的一幕,莫一宁捧著碗,一口口地喂著他的主子吃饭。景虹乖巧地张嘴咽下,怀里抱著一颗眼珠突出的人头,两人浑身都是血迹,如此诡异又和谐的一幕。
喂完了饭,莫一宁又抱起他,轻轻地扫著景虹的背,温柔地哄著他入睡,直到景虹睡了过去,才小心翼翼地把他怀里的头颅取走。
“王,有封信……”如歌看著他手里的人头忘了自己要说什麽。
“处理掉。”莫一宁把人头丢给他,擦干净了手才问:“你刚要说什麽?”
“对了。”如歌在怀里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有人拿了一封信,让我转交给大王。”
莫一宁拆开用蜡粘住的信封,仔细的看著上面秀丽的笔迹,嘴角渐渐地勾了起来。
“如墨说他已经完成了任务,正在赶来这里跟大军汇合。”莫一宁看完信後说。
如歌听到这个名字楞了许久,然後转成兴奋的表情,终於能与分别近十年的弟弟相见。当年他们两人一起被送往炎国为奴,如歌被带到了矿场,如墨却被一个权贵带走,这一别再也没见过面。
炎国布置在边境的兵力不多,加上一直未有提防,沙国轻而易举地又攻陷一座城池。莫一宁特意在军中宴请了几位将领,祝贺出师大捷,景虹也在席上,一直挨在他身边倒酒添菜,对那麽些充满鄙夷和讥笑的目光不以为意。
“末将敬王妃一杯,想向王妃讨个吉言,代表塔亚祝我军大获全胜。”一位将军举起杯子说。
“是呀,请末将也请王妃开下尊口。”立刻有人附和。
如歌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景虹,正打算要开口解围时,他却自己站了起来。
“各位将军多礼了,我既然跟了大王,就是沙国的人,自然诚心向天祷告,希望我国的军队能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说完举请杯子回敬了几位将军,然後仰头喝下。
不禁所有人!住,连莫一宁也有点意外地看著他。
景虹放下杯子後淡淡一笑:“大家怎麽了?莫非是我说错了话吗?”
“好!”莫一宁搂过他的腰,豪气地饮尽了杯里的酒:“爱妃说得真好,杀得敌军片甲不留!”
见到大王如此宠溺著景虹,原本想给他难堪的将领也不再继续针对他,宴会的气氛一直都高涨著。不知不觉莫一宁喝多了些酒,神智虽然还算清醒,但要靠景虹和如歌扶著才能回到帐篷。
“麻烦你去打盆水来,我想给大王擦擦脸。”景虹把莫一宁放到了床上说。
如歌疑心地看了看,猜不出他葫芦里埋的是什麽药,不放心把喝醉的莫一宁留在景虹的身边。
莫一宁坐起来挨在床头,托住有点疼的头说:“还不快去,你没听到王妃的话吗?”
“是。”如歌只能点头。
景虹等他离开後坐到了床上,并放下了帐帘,然後温柔地把莫一宁的头抱住,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王,让我帮你揉揉好麽?”说完手指轻轻地在他太阳穴上按著。
大床被轻纱笼罩著,烛火明明昧昧地照进来,映在了两人的身上。景虹脸上始终带著浅浅的笑意,晶亮的眼睛深深看著他,如此暧昧缠绵的气息让莫一宁醉意更深了。
“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