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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淮屡次劝谏都毫无作用,便找人将亲王存放钱财的柜子搬到走廊上,写明是某亲王贪污所得。一时朝中传的沸沸扬扬,那亲王很是丢了一把面子不算,还被皇帝又亲王降为郡王,又罚了几万两银子。据说安亲王还去皇宫里哭闹了一通,被圣上一句“皇叔是不是觉得郡王爵位太高,想再降一级”给堵了回来,窝在府里不肯往外出了。
此时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众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王爷,私下里也都当笑话来讲。
独林如海听到张淮这人,不由一怔,暗道:怎么把他给忘了!前世他就听过此人,此事过后,张淮开始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并为大皇子所看重。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去世后,皇帝退位,大皇子登基。张淮获得重用,短短一年间就连升数级,接任巡盐御史之职,主管江南盐政。
此人颇有才干,又有些侠气,倒是个嫉恶如仇的性格,上任未久便解决了一直铲除不尽的不法盐枭的问题。又改革了盐政税赋制度,为江南的百姓谋得了不少的福利,获得不少爱戴。及至后来又被召入京都,授刑部尚书,再往后他就重生了,无从知晓。但从此就可以看出此人的不凡,以后的仕途也必定一帆风顺,入内阁参赞机要不在话下。
林如海思来想去,不由暗自点头。他近日正在考虑怎么处理即将到来的江左大水的问题,眼见已临近六月,还未找到合适之人,倒不如让这张淮试上一试。只是此人到底还太过年轻,没有经过历练,仍是一块璞玉,虽有才干,怕还不足以独当一面。
但除了他之外,一时还真想不到更合适的人,便想要不先跟皇帝要了他来,在吏部历练一番,再加上自己的指导,或许真能担当大任也未可知。就是不能,也是为朝廷培养人才,并无坏处。想到此,林如海便打算进宫面圣。
宸宇宫。
正在处理政务的萧哲麟听到林如海求见,忙把折子一扔,就道:“快宣!”此刻他脸上挂着痴痴的傻笑,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虽知林如海定是有事才来找他的,但还是忍不住的兴奋。要不是殿内宫人众多,众目睽睽之下须顾忌皇帝的面子,怕是早迎出去了。
林如海进来,见了礼。
皇帝便命众宫人退下,留陈忠守着殿门,自己则拉了爱人的手关切的询问了一番。见林如海虽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但已不像初时那般执拗了,不由暗喜,果然这种循序渐进的方式才能攻下对方的心。如海是固执之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就得哄着来。
林如海是知道挣扎也无用,某人反而会变本加厉,索性也就顺其自然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种顺其自然,最终会把他推进对方的怀抱。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刻林如海关心的还是江左水患的事,便把自己对张淮的看法跟萧哲麟说了。
“如此说来,你想让张淮去处理水灾?”
“暂且只是一个想法,先让他进吏部,看看办事能力如何。”林如海沉吟道,剑眉微挑,幽深澄澈的眸子闪出一抹睿智的沉思,如星子般耀眼,白云般空灵。
萧哲麟不由痴了,好似失了三魂七魄般,眸子一暗,下意识的便吻向那诱人的眼角。
林如海一窒,感受着眼角软软的触感,耳根一热,已是红到了脸颊。下意识的将某人推开,略显慌乱的整整衣襟:“你,别乱来……不然我不客气了!”说着就要上拳头。
萧哲麟闷笑出声,也不逗林如海了。爱人脸皮薄,还是适可为止的好,真惹恼了,挨打事小,万一再几天不理自己的话,不是要了他的命吗?便笑着将林如海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俯身道:“我前世也听说过张淮这个人,是个有才干的。就按你说的办,先让他进吏部历练一下,能不能委以重任就看他表现了。”
林如海点点头,觉得二人此刻的姿势有些暧昧,便拉萧哲麟在旁边坐下,道:“你是皇帝,自然由你决定!”
萧哲麟双目注视着林如海,但笑不语。如海,我听你的啊!
☆、14纠缠
这日朝会,萧哲麟便列举了吴陵诸多罪状,下令革了其吏部侍郎之职,由张淮接任。至于为何突然提拔了这么一个无名小卒,萧哲麟给了众大臣一个玄乎其玄的理由。
说是仙君托梦说两个月后人间将有一场灾难,不出差错的话,当应在江左地区。问及是何灾难,又不肯说,只挥手抛下了三滴水珠,便转身走了。临走倒留下一句话来:一人可抵百万兵,须向水边去寻觅。
他正正苦思冥想这话含义之时,不想那三滴水珠刹那间便汇成汪洋洪流,将农田、房屋冲的七零八落,各处一片人仰马翻,好不凄惨!因此推测仙君口中的灾难当是水灾,并说张淮就是拯救这次灾难之人。
萧哲麟说的有声有色。
众公卿大臣,除了林如海之外,都被皇帝唬得一愣一愣的。
林如海本是少师兼吏部尚书,地位尊崇,排班较六部的人都要靠前。前面统共就站了几个亲王和两个内阁大臣,距御座不远。萧哲麟便不住的拿眼去瞅他,见对方望了过去,还得意的挑了挑眉,意思是我这主意不错吧!
林如海握紧拳头,不去看某人,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大殿之上都敢如此明目张胆,唯恐别人不知道是吧!
突然一大臣站出来施礼道:“恕臣冒昧,就算此事属实,可跟水有关的人这么多,不知皇上如何确定此人便是张淮?”
“这个朕自有分辨之法,爱卿是质疑朕看走了眼吗?”萧哲麟冷冷的道,威势十足,倒把那大臣慑的一颤,哪还敢分辨,只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连连请罪不已。
萧哲麟摆手让他起来,自己起身,缓缓步下丹墀,故作无意在林如海身前不住停留徘徊。心中不免蕴藉不已,果然还是这样面对面的看着如海舒服。那高高在上的御座,总让他觉得跟两人隔得很远很远……
“朕已派人调查过了,张淮出身江南,从小长于水乡,且名字中带有水字,该是应梦之人。听说此人才干优长,但水患之事干系重大,他到底年轻些。朕也不是刚愎自用之人,张淮就先放在吏部试炼一下,果然可行就用他。”萧哲麟悠悠的道,眼神扫过众臣,全无注视林如海时的温柔缱绻,而是带着帝王的审视与威慑。
众大臣纷纷点头称是,无人敢提出异议。
散朝后,众人依次退出,工部尚书郝德跟在林如海身后,悄声问:“林大人,您可听说过张淮这个人?”
林如海看了郝德一眼,唇角微翘,笑道:“郝大人不必忧心,张淮是个有才干的,皇上选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况且他进了吏部,我会好好考察的,若是没有真才实学,我去跟皇上说再换别人。”
也难怪郝德担心,工部本就是官工程建造、水利诸事的,治理江南的水患离不了工部。张淮得了皇帝的钦点,到了江南职位必不会低,要真是没有才干,又狂妄自大的,郝德还真不好办事。
郝德听了才放下了心,毕竟林如海圣宠隆厚已是群臣所共知,若是他说,皇帝还真有可能改变主意。
二人正说着,便见陈忠远远的走来。
郝德忙拱了拱手:“定是圣上宣召,在下就先告辞了。”
林如海刚要回礼,就见郝德已快步走了,一时哭笑不得,感情他现在成了洪水猛兽了?
宸宇宫。
富丽堂皇的大殿内,宫人们都敛声屏气的,小心翼翼的走动捧茶。殿内静悄悄的,连脚步声都几不可闻。内殿门前的陈忠接过一个宫女递过的茶盘,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轻轻将杯盘放下,便躬身退出,几乎未曾发出些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