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你说,今日朝上颇为争议的事情是什么事?”皇上笑着反问。
高恭允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那是皇上的家事,大臣们虽然反对皇上,可决定权还是在皇上自己手中啊。”
高炜放下手中的毛笔,越过案台走近兰陵王,担忧地说道:“本来这群老狐狸都是受了太后的指示,可如今太后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以身体抱恙推脱立后之事。”皇上斜睨着窗外,冷声说道:“哼,太后根本还是想专控朕的一切,不肯放手。”
“皇上,此言差矣。”高恭允劝道:“其实太后插手选后之事,也是理所当然。必须要经过她的懿旨才能确定皇后人选。皇上是太后之子,又怎么会想着专控皇上呢?”
“难道朕想立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行?”高炜沮丧地啐道:“太后所选的女人都只是为了在朕身边安插她的眼线,没有一个对朕忠心耿耿,难得有个知己却不能立她为皇后。”
“皇上,听说弘德夫人已然认了陆郡君为干娘,其实要想立夫人为皇后也不难。”高恭允思索着提议:“大臣们的反对无非就是拿弘德夫人的身份做文章,再者说的就是一些空话。其实皇上可以对症下药,让弘德夫人选个时候在皇宫里由皇上安排,让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认干娘。到时候还可以将太后请来,太后为了挂住面子一定不会反对,如果大臣们再反对时,皇上大可将太后的名号搬出来,到那时,他们也都是哑口无言了。便不会多加干预。”
“如果太后这里知道自己上当了,不肯下懿旨呢?”皇上又问。
高恭允顿了顿,似乎欲言又止。
“四弟,你说,朕不会怪你。”
“皇上和三哥琅琊王都是太后所生,太后除了心疼皇上之外,恐怕最挂念的莫不是三哥了。如果皇上…在三哥那边下功夫,应该有所收获的。”高恭允低首说道。
皇上高炜思虑着喃喃:“三弟驻守边疆,将他调回来也要有个说法。”
“太后的寿辰不是要到了吗?”
“对啊。”皇上恍然笑道:“还是四弟机智,哈哈!”
***
梦境中,黑烟妖娆,只见一人披头散发地朝着自己奔来,弘德夫人一声暗叫,猛然惊醒。身边的宫婢纷纷下跪,琉璃赶忙冲过去安抚道:“夫人,喝点姜汤压压惊吧。”
弘德夫人浅酌一口姜汤,任由琉璃为自己擦汗。过后,她又不安地问道:“不行,怎么会这样?去上香根本没用。”
“夫人,您可能是怀孕时顾虑太多,从而导致精神压力大,才做噩梦了。”琉璃安慰着说。
弘德夫人摆了摆手,低声咒骂:“哼,该死的耶律夕,死了还要纠缠我。”
“夫人,要不奴婢去找太医给您把把脉?”琉璃担忧地说道。
“不用了,把陆郡君接过来。”弘德夫人吩咐道:“要小心行事,不要让别人发现。”
“是。”琉璃带着几个宫婢退了下去。弘德夫人无意间瞥见名叫蝶花的宫婢,看着她也匆匆忙忙地跟随出去,于是高声叫道:“蝶花,你站住。”
“是。”蝶花心虚地跪在地上,俯首应声。
弘德夫人在几个宫婢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坐在竹椅上冷笑地说:“难怪这段时间,我怎么就觉得我这个镜殿总是有一双眼睛盯着,我在这里的事情不消片刻就能传到宫里去了。看来,我还真是大意,忘了你的存在。”
“夫人明察,奴婢绝没有泄露过夫人一丁点儿的事情啊。”蝶花叩首哀求道。
“哼,我光明正大,不怕你泄露。”弘德夫人媚眼一扫,闷哼道:“不过,我可不会将一颗别人的棋子放在自个儿身边。”
“夫人,奴婢是太后送过来伺候您的,是太后的一片心意啊!”
“放肆。”弘德夫人咬牙切齿地低骂:“你不提倒好,提了更是难解我心头之恨。要不是太后再三阻挠,我早就能搬到昭信殿。哼,用太后压我,我岂能怕一个老太婆?来人啊!”
“在。”
“给我好好教训这个不会说话的死丫头。”
“是。”
“啪…啪…”两个宫女一边一个巴掌打得跪在地上的蝶花吐血求饶。
“呜呜,夫人饶命啊!”蝶花哭泣着说:“夫人,奴婢知道错了…”
陆郡君早在走廊上就听到宫婢的哭喊声,于是加快脚步一探究竟。看着奄奄一息的蝶花趴在地上哀求,简直是触目惊心。
“丽儿,这是怎么回事?”陆郡君叫停了两个宫女,然后问道。
“没什么事,我是心里气不过。这个宫女是胡太后安插过来的人,可是我又拿不出把柄将她赶出去。”弘德夫人怒气地说道。
陆郡君吩咐琉璃将她拖下去,再对着身边女人说道:“丽儿,现在这个时候你怎么能乱用私刑?你没有抓住别人的把柄,倒是让人家拿了把柄去。”
弘德夫人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闷闷地叹道:“干娘,你是不知道,现在的日子就快要把我折磨得发疯了。天天做噩梦,根本是吃不好睡不好,你说我能心情好吗?”
“我听琉璃说过了,你最近仍然噩梦连连。”陆令萱担忧地说:“看来,镜殿沾染了秽气。”
“秽气?”弘德夫人惊愕地反问:“你…你不是说…”
“别怕,天下万物相生相克。”陆令萱安抚着说:“既然她死了还要赖在这里不走,那么我们就想个办法让她永不超生。”
第二卷 宫斗篇 【立后风波】 第三十四章 轻敌之患
小宫女揣着一瓶金疮药走进下人房,她艰难地扶起躺着的深受重伤的人,然后自己小心翼翼地打开药瓶,再凑近伤者轻声说道:“蝶花姐姐,这是刚才我讨来的金疮药,他们说被主子们罚过后再涂抹在伤口处,一个晚上就会好了。”
蝶花微弱地点点头,示意小宫女为自己上药。小宫女将黑色药水涂在蝶花红肿的脸颊上,火辣辣的感觉又加速了疼痛的蔓延,蝶花抖瑟一下,而后叫道:“等一下再擦,现在实在太痛了。”
“嗯。”小宫女担忧地蹙眉,一时间不知所措。蝶花冒着冷汗抬起头,看着她问道:“适才你进来,可有人跟踪?”
“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不会有人注意我的。”小宫女说着,却不敢抬头直视蝶花的眼神,似乎藏有心事,然而这个时候的蝶花却无心顾及。
“宝儿,平日里我待你如何?”蝶花动之以情地问道。
“蝶花姐姐一直都很照顾宝儿,还教会宝儿很多事情,宝儿打从心底都很感激。”宝儿认真地说道。
蝶花微笑地点头,继而说道:“大家本应该各为其主,可是蝶花今日不得不有事相求。”
宝儿犹豫片刻,后又追问:“不知姐姐有什么事?”
“太后对我恩重如山,蝶花对太后也是忠心耿耿。可是我只怕是难保一命了,这里有一封密函…”说着,蝶花从床头翻出一封信递给宝儿,继续说道:“恳请宝儿无论如何也要交给太后,并且一定要亲自交给太后。”语毕,坐在床上的蝶花立刻起身跪在床上。宝儿连忙制止了她的行为,为难地说道:“姐姐,宝儿不是不想帮你,只是这件事情实在太重大,宝儿就怕不能好好地完成,辜负了姐姐的嘱咐啊。”
“不,我相信你可以的。”蝶花硬生生将信封交给了宝儿,然后说道:“正如你所说,你不过是个小宫女,不会有人注意到你。弘德夫人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在你头上。”
“姐姐,不如你回到太后身边吧,弘德夫人的性子是阴晴不定的,宝儿就怕她不会轻饶了你啊。”宝儿想了想,而后提议地说道。
“我已然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想回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了。”蝶花凛然说道:“自从太后将我安插过来,我已经将生死抛在一边,所以,只要能有人将我所探知的事情交给太后,那么我将死得瞑目了。”
宝儿冷不丁扑通跪在地上,抽泣着说道:“蝶花姐姐,主子们的纷争为何要扯上我们啊。宝儿实在不愿意看到姐姐…不愿看到姐姐冤死…”
蝶花擦着宝儿的眼泪,温和地劝道:“宝儿,记住姐姐的话,今后在后宫中千万要小心行事,一定不能暴露自己,不管太后是否会将你要过去,你都要好好地隐藏自己,听到了吗?”
“嗯。”宝儿含着泪水点头,最后忍不住扑在她身上痛哭流涕起来。
宝儿泪眼婆娑地捏着信纸,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