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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慢慢转过来,弯腰走进天牢,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身后的宫女琉璃手托着一杯酒紧紧跟随。
“擦擦——”关押犯人的牢门被狱长打开了。
皇后娘娘被宫女搀扶着走了进去。里面的人似乎一直等待着,见了皇后娘娘不但不感到惊讶,反而坦然自若地叩首:“罪臣叩见娘娘。”
皇后娘娘紧闭的双唇不自然地划出淡淡的弧度,俨然她并不是想笑,而是竭力掩盖着自己的不悦。
“纳太医。”皇后没有直视他,而是侧过身冷冷地说:“本宫知道你很想再见纳弘,可是现在太后却插手此事,本宫也不便再为你留下过多的恩赐。”
“罪臣知道。”纳太医垂首应声。
皇后娘娘微微眨眼,一边转过来一边问:“纳太医可否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
纳太医想了想,又道:“罪臣其实已经想过退路,不过娘娘放心,罪臣绝不会将娘娘嘱咐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皇后娘娘听之有些刺耳,以为是纳太医想威胁自己。于是更加愠怒地说:“纳太医,你这是想威胁本宫?”
“罪臣不敢。”纳太医说:“罪臣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保住纳弘的命。”
“你很努力地这么做了。”皇后娘娘不耐烦地说。
“罪臣恳请娘娘放过弘儿。”纳太医真切地祈求着。
皇后娘娘别过脸不想看他老泪纵横的脸。事实上她也不敢看,她怕自己又在潜意识中记下这张不愿记住的脸。
皇后娘娘顿了顿,突然莞尔一笑,说道:“其实本宫真的该好好谢谢纳太医,不管怎么说,纳太医都是完成了本宫所拜托的事情。”说着,皇后娘娘朝着琉璃暗示眼色。
与此同时,琉璃立刻上前一步,说道:“娘娘。”
皇后娘娘笑着拿起酒杯,缓缓地斟满,说:“纳太医,本宫都还没有赏赐过你什么,这一次你完成了这么重要的任务,谁知道太后却不识时务地出现,不过,本宫以后自然会好好地嘉赏你。”
说完,酒也斟满了,皇后娘娘伸出手拿起满满一杯酒,然后走近纳太医,递给他说道:“这一杯是本宫敬您的。”
纳太医看了一眼酒杯,再看了看皇后娘娘,犀利的眸光中透着一股逼人的戾气,他的脸部不经意抽搐一下,然后他平静地接过这杯酒。
纳太医凑近嗅了嗅,忽然笑着说:“果然是好酒,罪臣没有闻过这么香的酒。”
皇后娘娘挺直了身子,背对着纳太医。吐了一口气,阴冷地说道:“不要怪本宫,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不会背叛,不会走漏风声。”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谋臣亡。”纳太医闷哼笑道:“娘娘,罪臣死不足惜。不过罪臣奉劝娘娘一句,玩弄权谋的妃子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的,罪臣侍奉过三朝宫妃,看得太多了。”
“哼,你的话本宫会记着。”皇后娘娘冷笑说道:“本宫知道纳太医会为本宫着想,所以本宫并不是赐你毒酒,琉璃。”
琉璃退了一步,只见另一个小公公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三尺白绫。
纳太医错愕地盯着他们,不解地看着皇后娘娘。
皇后转过来,注视着纳太医苍白无力的脸,说道:“本宫怎么会这么蠢。赐你毒酒岂不是惹人怀疑?所以就要麻烦纳太医自己动手了。当然,本宫知道纳太医不会这么乖乖地听话,所以就在刚才那杯酒里面加了一点点令人麻痹的药物。”
“你…”纳太医皱着眉,酒的药力开始发作,纳太医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手里的酒杯突然掉落,而他也不受重心地倒在地上了。
皇后娘娘拂袖转身,走出门之际低啐:“动手吧。”
她的身影越来越远,背后的呻吟也越来越弱,渐渐地,她什么都听不见了。看到的眼前还是一片晴空万里的天空,碧蓝的空中偶尔飘着一两朵殷红的花,落在她手中,慢慢融化成血色。或许,她的眼中只有血色,看到任何花都是红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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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眼中全都是呈现了血色,毫无生气,漫无目的,找不到边际,她像一只迷失的羔羊。她的双手突然感触到湿湿的东西,于是她努力地挥了挥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于是她垂首看着自己的手。
“啊——”满手都是血红,不,那是鲜血,还有温度的血液,慢慢地流进了她的心里。
她想逃,却怎么也迈不开,仿佛面前就有具尸体阻挡了她的出路。她拼命地挣扎。抓着尸首挣扎,用力,再用力,她翻过尸体猛然发觉正面居然是纳太医…
“啊——”
“冯主子。”身边的宫女紧张地走过来,问道:“冯主子,你没事吧?”
冯佑怜定了定神,屏住呼吸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冯主子,刚过了二更。”宫女疑惑地回答。
冯佑怜抓起披风就下了床,小宫女于是搀扶着她走出寝宫,只见胡太后踱着脚步走来走去,她见冯佑怜被人扶着走出来,赶忙迎上去,问道:“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冯佑怜苦笑说道:“被噩梦惊醒了。”
胡太后笑着摇头,说:“当初,哀家防着你,现在哀家守着你,唉,真是世事难料啊!”
“恩,后宫真的是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冯佑怜也感叹道:“其实臣妾一直都是对太后心存敬意的。”
“哦?难不成你想说是哀家小心眼?”胡太后揶揄着问。
“太后,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冯佑怜认真地说。
胡太后掩嘴笑道:“哀家当然知道。哀家有一点没有看错,就是你的确很聪明。你的聪明令人舒坦,因为你会控制自己的欲望,使得身边的人不会感到反感。所以在后宫。哀家永远不会与皇后成为朋友,这一点你要记住。”
“臣妾知道。”冯佑怜平静地欠了欠身。恍然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问道:“太后,臣妾想麻烦您一件事情。”
“说。”胡太后点了点头。
冯佑怜思索着说:“臣妾担心纳太医的情况,恳请太后能否为臣妾打听一下他现在如何了。”
胡太后陡然变脸,频频眨着眼,支支吾吾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想知道他如何?”
冯佑怜叹息着说:“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臣妾日后会详细给太后解释。不过,适才臣妾做的噩梦就是与纳太医有关联,臣妾梦到纳太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且浑身都是血,很是恕!?br />
胡太后凑过去紧握住冯佑怜冰冷的双手说道:“现在这个时候你什么都不要想,你身子还未痊愈,要好好休养。还管什么纳太医的生死,你别忘了,他可是很有嫌疑的!哀家听说皇上差不多要回宫了。”
“不是还有两天吗?”冯佑怜惊问。难道蝉儿已经见到皇上了?还是皇上相信了她的信件?不可能啊,皇后娘娘应该也会先发制人,况且蝉儿也算是生死未卜。
胡太后安慰着说:“皇上既然选择提前回宫自然就有他的道理,你不要担心。哀家都相信你,难道你还怕皇上不相信你?”
冯佑怜抿了抿嘴,说道:“其实臣妾不是怕皇上相信谁,而是臣妾很想知道皇上相信谁。臣妾知道,在皇上心中皇后娘娘是唯一忠心于他的人,对于其他的人,他总是心存戒心。”
“唉,这都怪哀家。”胡太后自责地叹道:“无形之中束缚了他的思想,使得他变得多疑,而且不相信任何人。”
冯佑怜温和地笑道:“皇上是仁慈的,臣妾对他很有信心。”
胡太后瞥了一眼冯佑怜,在她小小的脸上充满着希望的笑靥,但愿她的信心不会浪费。对于自己的儿子,她多少也算了解,为了一个小小的怀疑,他都能赶尽杀绝,他是个怎样的人,或许他冯佑怜还不是很了解,可是她知道,她知道他们高家人流淌着怎样的血液,就算充满爱又能如何,一样可算得上残暴不仁。
仁慈,哼,她还从未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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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炜的皇家队伍扎营休息,来来往往的侍卫们全都提高警惕。高炜放下剑,然后坐在帐篷里,韩栾端着茶水走进来,笑呵呵地说道:“皇上,这是刚沏的茶。”
高炜点了点头。思索着说:“去把陆提斯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