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白茶说,“出去走走。”
白茶离开医院,她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她走到医院门口的公共汽车站,仰着头在站牌下。明媚的阳光里,白茶正正反反的看着涂着白漆的站牌,那上面的地名都很陌生。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准备坐公交车时,她也是这样站在站牌下,那个时候她要去找宋南燊,她觉得搭上任何一辆公交车,不管车上多拥挤,不管车是往哪个方向开,只要她想,总能找到宋南燊。
最后,还是宋北良带着她去找到宋南燊。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上她了。
她觉得又幸福又遗憾。
白茶正发呆时,远处开过来一辆车,她仔细瞧了瞧车前的数字,售票员从车窗里钻出来大声吆喝:“去民大,去民大。”
白茶想也没想就上了车,不是上下班高峰时间,车上很空。白茶买了票就找了后排的位置坐下,炎热的风从车窗里吹进来,售票员跟司机大声的聊着天,白茶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直到售票员大声的喊:“民大到了,民大到了。”
白茶一惊,站起身匆忙从后门下了车。
民大是顾爽的学校,白茶看了看时间,顾爽应该还在上课。她一个人沿着校门口的商业街逛过去,盛夏的午后,正是最热的时间,逛了一会儿,她不得已找到一家冰饮店。
凉沁沁的柠檬茶滋润着干渴的喉咙,白茶突然觉得心里压抑而灼烧的焦躁被冰饮浇灭了一些。她掏出手机给顾爽打过去,顾爽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白茶?”
“你在上课吗?”白茶问。
“没有,在图书馆。”
“我在你校门口,你有空没?”
顾爽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兴奋:“真的?在哪里?我马上出来。”
白茶在冰饮店等顾爽,没多久,顾爽就出现了,她背着一个很大的书包,头发扎成马尾,穿着简单的衬衣牛仔裤,完全看不出来是学跳舞的。
“咦,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冻柠茶最好喝?”顾爽惊讶的看着白茶前面的冻柠茶。
白茶抿了一口吸管里的茶:“乱点的。”
“白茶,你运气一向都这么好。”顾爽放下背后的包,很真诚的说。
白茶笑了笑,不置可否。
顾爽也点了一杯冻柠茶,没有用吸管,直接喝了一大口,舒服的叹了口气,说:“你怎么今天没有照顾二少?二少还好吗?”
白茶用手握着玻璃杯,玻璃上雾气一般的小水滴立刻化成一股股细细的水流,从她的指缝间流过。
“你的手怎么了?”顾爽看见白茶手指上缠着绷带。
白茶说:“不小心被刀割了一下。”顿了顿,她又说:“北良哥过两天要做手术了,我这几天都很紧张,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
顾爽不知该怎么劝解,白茶说:“我很怕手术结果不好。”
两人都沉默下来,关于不可知的未来总是一个艰涩的话题,就怕期许落空,而心里隐隐畏惧的却成真。
冰饮店的空调立在墙角,呜呜的吹着冷风,一时间,整个冰饮店只剩单调的空调声。过了一会,顾爽说:“对了,我准备谈恋爱了。”
“哦?”白茶很感兴趣:“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学校学金融的,比我高一届。”顾爽笑的很甜蜜:“他准备毕业了考B大金融系的研究生,他说他先去帮我打前站,然后我去考北舞研究生的时候,就有地方可以住,他还可以照顾我。”
白茶感叹:“这么体贴的人啊。”
“是啊。”顾爽还是笑的甜甜蜜蜜。
白茶突然想到:“南燊哥就是B大金融系硕士,B大金融系很不错的。”
“大少是B大的啊,那不是你校友?”
白茶不知想到了什么,抿着吸管不说话。顾爽诧异的看着她,白茶朝她笑了笑:“顾爽,其实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从初中开始一直喜欢的是南燊哥。”
“啊?!”顾爽很震惊:“大少?”
“是啊。”白茶说:“我喜欢他很多年,可是他一直都不喜欢我。他原来的女朋友也因为我分手了。唉,其实我的运气一直都不算好。”
“大少不喜欢你?”顾爽觉得更震撼了:“不可能!”
白茶的那杯冻柠茶喝完了,她拿吸管搅了搅杯子里的冰块:“真的,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顾爽努力消化着这个消息,她不知白茶为什么那么笃定宋南燊没有喜欢过她,只要用眼睛稍微注意就不会错认宋南燊看向白茶的目光,里面全是浓浓的爱意。
白茶戳戳冰块,透明的冰块漂浮在水里,越化越小,她又笑了笑:“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不过,要是我早一点爱上北良哥就好了。”
顾爽说:“现在也不晚啊。”
白茶眼中一亮:“是啊,现在也不晚。”
只要没有错过,一切都来得及。
民大前面的商业街上有很多卖外贸服饰的小店,顾爽带着白茶一家一家的逛。有一家的外面玻璃窗上写着“退租甩卖”,两人进去看见各季的衣服都堆在一起,果然是甩卖,价格也惊人的便宜。
顾爽欢呼一声,上前淘的热火朝天。白茶也一件一件的拿在手里端详,最后,她看中一款情侣围巾,一款粉色,一款深蓝。
一番讨价还价,白茶把围巾包好放到手袋里。出了店门,顾爽问:“你这是给二少买的吗?”
“是啊,我觉得样式很洋气啊。”
“二少。。。会喜欢吗?他们那种人不都很讲究的么?原来我跟徐行简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衣服全是那两三个固定牌子,而且都贵的吓人。”
白茶说:“北良哥应该会喜欢吧。”
顾爽傻笑:“是哦,你买的他肯定会喜欢的。”
傍晚的时候,商业街路边摆了羊肉串烧烤摊,顾爽和白茶站在缭绕的烟雾里吃了一串又一串,吃完羊肉串,白茶又打包了十串说要带回去给宋北良吃。顾爽嘲笑她已经成为贤妻,成为良母的日子也不会遥远了。
白茶毫不羞涩的反击:“我也希望越快越好。”
顾爽瞪大眼,然后哈哈大笑。
从商业街出来,白茶掏出手机时才发现没电了,她有些焦急,跟顾爽匆匆道别就上了一辆出租车。
进了医院大门,白茶几乎是跑向病房所在的那一栋独立小楼。气喘吁吁到楼下时,白茶忽然看见前方的草坪上有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正低着头。
白茶走过去,轻轻的叫了声:“北良哥?”
宋北良回头,看见白茶的那一刻,眼中蓦然一亮。白茶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宋北良微微一笑:“我在等你。”
白茶从手袋里掏出手机,紧张的解释:“对不起,我的手机没电了,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跟你联系,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电了。我一着急,就忘记找顾爽借手机了,我,我急急忙忙的就打的回来了。”
宋北良伸手握住白茶的手:“我今天态度不好,白茶,对不起,你肯定伤心了吧?”
白茶蹲在宋北良腿边,抱住宋北良的腰,哽咽:“北良哥,是不是我给你太多压力了?其实,我很怕,我怕的不是手术后你的腿没有好转,我怕要是你的腿没有起色,你会受不了。”
宋北良摸着白茶的发丝:“白茶,我今天想了很多,要是我一辈子也离不开轮椅了,怎么办?难道也要这样拖累你的一辈子?我甚至想,如果今天你离开了,不再回来,可能对你也是解脱。可是,看到天慢慢黑了,我又开始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在陌生的地方遇到危险怎么办,我很后悔今天为什么对